书里,反派想要复活他母妃这就是他一生的执念,是并没有成功的。
她不懂该怎样安慰他会让他心里好受点,只能轻轻哄着他,“蓝雾哥哥,别哭,我在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躲进她的怀抱里,拼命想要汲取一点温暖,颤抖地说着:“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究竟是哪里?按理说不会有错的,母妃该醒过来的,为什么独活没用呢?为什么……”
曳缘轻轻抚摸他的头,稳住他发抖的身体,“会不会是你的蛊出什么问题了?”
“不可能!独活我每天都在看,它好好的,什么问题都没有。”
蓝雾突然站起了身,甩开她的手,拉开大门冲了出去。曳缘在他身后跟上,他走得健步如飞,蓝黑色的衣袂飞绝,在夜里如一个漂浮的鬼魅,无论她怎么喊他,他都不说话,整个人关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曳缘最终停止了呼喊,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不去打扰他,此刻的他一定是极痛苦的,她还是不要说话好了。
她与他保持着三步的距离,月已过中空,已经是后半夜了,天快要亮了。
宽阔的山路上,月光将他的背影拖成了一道孤立的影子。曳缘低着头看地上他的影子,一直沿着他的影子在走路。经过一处转角下坡时,曳缘也跟着转下,可是余光却瞥到后面蜿蜒的山路上,有一攒黑色的影子。
她遽然回头去看,可是却什么都没看到,她吓得尖叫了一声,冲到前面去抓蓝雾,可是此刻的蓝雾如同走火入魔的人般,哪有什么同情心,重重地将她甩开了。
她这次定住了身子,没有摔下去,紧贴在他的身边,悄声说:“蓝雾哥哥,后面有人在盯着我们……可是,我转过头去,却什么也没看见……”她吓得腿已经在发抖了。
蓝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直在思考到底为什么复活失败?压根儿就没有听清楚她在说话,他问:“你说什么?”
曳缘见他如此,自己确实不该多嘴,他现在心情悲痛,大概连她刚才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吧。
他现在这副阴气森森的模样,真的很像黑化到顶端的人,她不知道他这么着急下山是要去干什么,看着总感觉像是要去杀人。
她道:“没什么。”
随后他又转身走了,他加快了步伐,朝山下走去。
他冲回到了家里,一口气爬上了四楼,推开房门,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弄得噼里啪啦的响。曳缘看他这么着急,也不点灯,便为他把烛火点燃了,拿着烛台跟在他身侧,为他照亮屋里的角落。
他翻找了很多地方,最终翻出一本破旧的古籍来,那书已经很旧了,边边角角都被磨损了。他很轻车熟路地翻到了其中一页,那黄色纸面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他从右至左挨个字读着,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关键信息,最后颓然的倒在地上,丢了那书,双手抱头痛哭了起来。
曳缘不明白他看到了什么令他又这么伤心痛苦,她捡起那本书,找到刚才他看的那页,举着烛火认真阅读了起来。
这一页大致就是记录着一种名叫独活的蛊虫,它们极小一只,红黑的背壳,细小的触角。此蛊名为独活,是因为它有复活之效,但是要养活并且养成熟它是很难的。
这不是寻常蛊,很少有人会饲养,因为要养它很难,而且可能还没有养成熟,养蛊人自己就先死了。
它需要以被复活人的至亲之人血肉饲养,也就是蓝雾的血肉来喂养,然而光这还不够,它还必须以魑魅魍魉的怨气或灵气为食,才能慢慢长成。
魑魅魍魉乃山川木石之灵气幻化而成,身上总有那么一些灵气或怨气,以这些为食,最能让它茁壮成长。
最初这独活的全身都是黑色的,慢慢地,摄取的怨气或灵气越多,它的躯壳就会变红。
就会开始长出红色的小斑点。
难怪,她最开始看到的独活是红一坨黑一坨的,像极了七星瓢虫,而现在的独活几乎全身红。
曳缘回想了一遍,最初的索泪魅鬼、山中大魑拾溪和魍魉水怪冰落都是负有极强怨气的怪物,蓝雾靠近他们都是在找机会食取他们身上的怨气。
然而想要激发出那些怪物身上的怨气非一件易事,想想曾经蓝雾给那只索泪鬼下催泪蛊,让她哭泣然后发狂,还有后来的拾溪和冰落,蓝雾一直在以自身靠近他们,试图激发出他们身上的怨气。
古籍上记载,当蛊物成熟之时,浑身会变得通红,这个时候,再将它种入被复活人的体内,如此,那人就会复活了。
可是,今天蓝雾给他母妃种蛊,她却并没有醒来……
曳缘努力的安抚他的情绪,可是他却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般,一直小声的哭泣着。她放下灯盏,将房门掩上,靠在他身边坐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无声的陪伴着他。
而这最后第五十七个时辰,他们在……悲伤的哭。
这个夜晚过得漫长又煎熬,曳缘觉得他太痛苦了,便在他脑门处渡了一点灵力给他,希望他能够好好的睡一觉。
她将他拖上床,脑袋放在枕头上,轻柔地帮他按摩太阳穴,希望他能够安稳的入眠。
她一直在身边守着他,下半夜都没怎么合过眼。
看他这么痛苦,她也很难受,可是却不能帮助他什么。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下了楼,去厨房想为他熬点热粥,他伤心了一夜,醒来肯定头很痛,喝点热粥可能会舒服一点。
她熬好粥后蓝雾都还没醒,大概是她昨晚给他渡的安眠灵力太重了,导致了他一直熟睡。
然而,对面的桥那边却有了大动静。
第110章 下葬
她将粥端去给姬宴和忘忧, 他们都在各自的房间养伤。曳缘去到姬宴房间里时,他已经醒来,面容仍旧憔悴, 身上换了一件苗族的衣服。她将粥放在床前的案台上, 却不小心瞥到靠立在案台边的长剑,她惊诧:“宴哥哥,你的斩妖剑怎么回来了?”
姬宴温声细语:“昨日,也不知道怎么的,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等我打开门出去,外面却早没了人,只有这把剑立在门口。”
“啊?还有这等奇怪的事?”
“嗯, 我也没有想通究竟是谁把剑给我送回来的。”
“会不会是好心的村民?”曳缘猜想道。
“感觉不像,因为剑上面的封印消失了, 普通人不可能去得掉这个封印。”
“那这就太奇怪了……”曳缘心中疑惑加深,恐惧也加深,回想起昨晚看到的那零星一抹影,可谓是可怕至极, 谁大半夜的躲在暗处观察她呢?
那个影子和上次那晚看到的影子,该不会是同一个吧?
“宴哥哥, 蓝雾他……我向他对你和忘忧姐姐说声对不起……”蓝雾害得他们两个人伤得如此严重, 两个人都重创在卧,实在是不该。
姬宴陷入了难过中,却依旧温和地说:“曳缘, 你不用替他道歉, 你回去吧。”
“好。”
曳缘转身出去了,还给他带上了门。闻得桥对面的动静声, 她心中讶异,最终还是跑了出去。
她要去看看外面究竟在干嘛。
有一群队伍在上山,他们各个长得高大魁梧,穿着深蓝色的苗服,头上包着一圈蓝布。他们手上拿着扁担和绳子之类的东西,看起来好奇怪,这是要上山去挑什么东西吗?
而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身红裳的苗翠,她身后跟着两个青年人,正是之前来蓝雾家请他去蝴蝶堡的人。
“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曳缘问向苗翠。
“小傻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关心这些闲事,你不关心关心一下你自己么?”
她先前在蓝雾房间里趁他睡着,翻阅了那本古籍,在上面最后一页找到了九九化蝶蛊。上面只有寥寥数语,这是他们苗疆最神圣的一种蛊。
只有像苗王和大祭司这样身份尊贵的人才能接触到,此蛊意为羽化登仙之意,当人在快要死的时候,给他下化蝶蛊,死后,便可以化身为蝴蝶,飞出大山,飞出苗疆。
所以,这样的蛊,是没有解药的。
是最神圣的蛊。
历任苗王在快要不行的时候,就会给自己下这样的蛊,因为他们坚信,当蝴蝶飞出了苗疆,便是成仙了。
苗疆内的普通寨民们也没有机会饲养这种蛊,更没有机会在死后化身为蝴蝶,而她,作为一个外族人,能中这种蛊,是不是也算是一种荣幸?
她喜欢蝴蝶,蝴蝶比她狐狸要轻盈多了,可以自由自在的在天空飞翔。她之前的五百年人生里,一直都想要有一双翅膀,如此,倒也算圆了她一个心愿了。
她这样安慰自己。
唯一不舍的,就是蓝雾了。
就只剩下五天了,她必须要有意义的过每一天。
她继续朝苗翠走去,问道:“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此处上山,唯一的去处就是神殿,而他们又拿着这些工具,那天苗王又说只给蓝雾三天的时间下葬,今日已是第三天,难不成他们是要……
苗翠道:“当然是替蓝哥哥下葬他的母亲啊,蓝樱大祭司已经逝去数年了,再不下葬,恐怕对亡灵不敬。我这是在帮蓝哥哥呀。”
“什么?你们竟敢私自下葬蓝雾的母妃?这件事,难道不是应该由他本人来决定吗?”
“傻子,你懂什么是魂归故里吗?一定要入土,才是真的魂归故里。我这是在帮他啊!”
曳缘跑到前面去拦住那些人,“你们不能上去,你们不可以私自下葬蓝雾的母妃!”
“抓住她!”苗翠使了一个眼神,她身后那两名手下立即冲了出来,将她控制住。
“你们不许去!不许下葬蓝雾的母妃!”曳缘大声呵斥道。
蓝樱是蓝雾的命,倘若就这样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下葬,他一定会发狂的。
“能不能再等两天?蓝雾他现在受伤了,昏迷不醒,等他醒来见了他母妃最后一面再下葬也不迟啊!”
苗翠却摇了摇头。
曳缘却推开制止住她的那两人,站到了山路前面去,高声道:“请你们再给蓝雾一点时间吧,他也只是一个孩子啊,他舍不得母妃有错吗?等他醒来,让他自己给母亲下葬好吗?你们家里也有孩子,也有母亲,难道你们愿意别人私自就把你们的家人下葬吗?”
那些人闻言有一些动容,毕竟这样的事情确实不太厚道。
苗翠继续命令那两个手下来捉她,拔出刀来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不管不顾的继续道:“我是大祭司的夫人,你们胆敢对我不敬,就是对大祭司不敬,对神明不敬,是会受到天谴的!”
她说完后又适时使了一个妖法,伪造了一声雷鸣,雷声轰过,大家都惊了一跳。
有人立即吓得腿软了,对着苗翠说:“翠翠姑娘,要不,我们还是等大祭司亲自来吧?”
“是呀是呀,您看这老天爷都不答应呢。”立即有人附和道。
这苗疆内的人比外面的人更加敬仰神明,同样也敬仰大祭司,所以都被这一声雷轰吓得不浅。
苗翠冷哼了一声,指挥着众人:“你们先回去,我先回去禀明父王再通知你们。”
曳缘松了一口气,算是暂时保下了蓝樱的尸体。
她急急忙忙跑回了蓝雾的家,天光乍破,霞光散飞,已是清晨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