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雾低低一笑,道:“干嘛呢?来捉奸啊?”
曳缘的脸一红,喃喃道:“你干嘛呀?大半夜没事叫什么叫?”
“你大半夜不睡觉,这么关注我干什么?”蓝雾两只迷人的眼睛盯着她,很是好奇。
她一顿尴尬,自己好像确实是因为那一声叫唤跑得太快了,好像有点关心过头了。
奇怪,她竟然会关心他!
她解释道:“郎金灵过来找你了,一直没回来。”
“她没来找我啊。”
“啊?”
曳缘见他坐在床边给自己的一只手绑纱布,怎么回事,他又受伤了?
她立马又跑了回去,结果发现那边的房门从里面反锁了,她眯着眼看门缝里,结果看到朗金灵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过分!
敢情是为了骗她出去啊!
她楞在门口,正要施法将那门后的锁解开,就听见旁边的蓝雾在唤自己,他的声音极轻,像夜莺在低吟:“过来,小狐狸。”
他一根手指头在向自己勾手,她不解,困惑地走了过去,“怎么了?”
蓝雾将她拉了进去,然后掩上门,低笑道:“没地方可去了吧?本殿下可以收留你一晚的。”
曳缘惊慌失色,转身要走,蓝雾却按住她的肩膀:“跑什么?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
蓝雾手中缠着绷带,可按住他的手劲道还是很大,曳缘鼓着脸,耳根子又不自在地红了:“那天,是个意外……”
“别解释了,你就是想抱着我。”
“……我哪有?!”
曳缘想逃,可是却被他抓着往房屋另一边的窗户走去,他将窗户只推开了一条小缝,示意她看外面。那外面也是一处木板房屋,站在这二楼之上,刚好可以看见那院落的全景。
下面是一处人家,房屋只有一层,乌黑的瓦片铺盖在房顶上。正对面的一间房屋里亮着暗黄的灯光,透过窗户上的光影,可以看到那屋里的桌上摆着一盏如豆的烛灯,里面有一男子和女子,男子躺在穿上,女子坐在床前。
曳缘扭头想走:“你拉我来看这个干嘛?”她可没有什么爱偷窥的怪癖。
蓝雾却拦住她,让她沉住气,“那里面的人是你二哥。”
曳缘惊道:“那躺着的人是我二哥?”
难怪他选了这座房子入住,曳缘起先以为他只是随意的选了一间,却没想到他是故意的,为了观察郗献云和那个女子。
女子……那个女子是什么人?救她哥哥上来的村民吗?
只见那个身段曼妙的女子俯身而下,嘴唇凑近郗献云,曳缘一把掐住蓝雾的手臂,惊道:“他们在干嘛?”
蓝雾痛得面部狰狞,掰开了她的手:“你自己不会看么?”
曳缘双目突出,脸齐刷刷的又红了,蓝雾揉了一把她的小粉脸蛋,揶揄道:“想什么呢?那只妖怪在给他喂水。”
“哈??”曳缘看见那个女子的唇一直停留在郗云的上部,确实没有落下,她羞愧难当,只想从这里跳下去钻进地缝里。
随即脑子又一炸,妖怪?喂水?
“你说那女的是妖怪?”
蓝雾手放在窗棂上,缓缓道:“是水中之怪。”
水中之怪?是书里的那只水怪吗?
是蓝雾想抓的那只魍魉水怪吗?
想起之前蓝雾看到水中有异动的时候,那副期待已久的神情,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点,他将郎金灵扔在那河水上,其实是为了引水怪出来吧。
还有之前的那一晚,他将自己扔在江心,一则是为了惩罚吓唬她,二则其实还为了用她来引诱水怪吧。
“那她抓了我哥哥要干嘛?”她不安道。
蓝雾的目光落在下面的木屋里,淡淡道:“静观其变吧。”
“谁要跟你在这儿静观其变啊?我得去救人。”曳缘转身欲走。
蓝雾却揽住她,“别去,去了你哥哥可不一定还能活着。她既是水怪,若是要杀他,就不会费尽心思的将他拖回这村里来了,或许,她有别的什么企图。”
曳缘觉得他说得也有三分道理,遂又将目光落在了那木屋里的两道浅黄身影上。女子喂完水之后就坐了起来,来到窗户前坐下,用帕子在擦拭郗献云掉入水中的那把剑,剑身上全是水珠,她低头擦拭,耐心细致,擦了很久。
曳缘看得有点疲倦,眨了一下眼睛,看到蓝雾那只放在窗棂上的手,裹了好几圈的纱布,只露出五根指头来,里面还在渗血出来,白色纱布都已染上了红晕。
“你手怎么了?”她轻声问。
蓝雾将手放了下去藏起来,“没事,就是被咬了一下。”
“你不是有护身玉佩在身吗?那些虫为什么还能咬你?”
蓝雾干笑一声,“它们想念主人了,就让它们咬一口。”
“……”曳缘无语凝噎,这反派就是个神经病。
等她回过神来,看见那木窗下的女子还在擦那把剑,都擦了一刻钟了还擦,是有那什么强迫症吧。
她打了个哈欠,眼皮快撑不住要垂下,蓝雾将她拉到床边去,“困了就上去睡觉。”
曳缘待着没动:“我不睡,我不困。”
蓝雾拦腰将她抱了起来,抱上了床,道:“你困了。”
曳缘躺在他的床上,上面没有他的温度,可却有他之前坐在这里残留的香味儿,淡淡的清香,她挣扎着要起来,“不行的。”
蓝雾将被褥拉来盖在她身上,弯眼道:“什么不行?”
曳缘上次在船上的那晚还没觉得有什么,那晚实在是太冷了,她只是把自己当成一只狐狸,贪婪的汲取着他身上的体温。可是自从上次在火坑下,他对自己说了那句话后,她就有点怕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实在是不太好。
他温柔地抚摸她的额发:“放心睡你的吧。本殿下今晚还要监视楼下那只妖怪呢,没空陪你啊。”
说完,他就回到了之前的那扇窗户边,继续注视着窗外。
“你不睡吗?”曳缘问他。
他回头一笑,“不太想睡。”末了,又指着旁边的一张小塌道:“待会儿睡那儿。”
曳缘盯了下那边光秃秃的一张小塌,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床,这是间婚房,只有一床大红色被褥,但却有两个绣着鸳鸯的红枕头。她抱了一个枕头走过去,放在那张小塌上,“今儿个这么热的天,你应该不需要被子吧,就分你一个枕头吧。”
蓝雾看着她的动作轻笑,未置一词。
第37章 梦仙
他在这窗边看着外面静谧的月色看了很久, 久到她已经沉沉睡去,他仍旧没有困意。
他侧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她,裹进了大红色的海洋里, 只露出一张圆圆的脸蛋来, 无忧无虑的少女活得是多么的自在,连睡颜都那么的明媚。
这样一位少女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他根本就不可能会有睡意。那晚,她抱着自己入睡的时候,他也几乎一整夜都没有睡着。
原来, 被女孩抱着的感觉是那样,和母妃当年抱着自己的时候一样,一样温暖。
可是, 就是这样一张笑脸,曾在背后辱骂过他的母妃, 轻贱过他的身份,骂过他低贱不堪。如果他再坏一点,再坏一点点,她以后就再也不可能会拥有如此明媚的笑脸了。
可是, 他还是更喜欢这般痴呆又可爱的她。
如果,她不喜欢哥哥, 就好了……
曳缘这夜睡得很浅, 但却也做了一个梦,迷迷又糊糊,她在想上次那晚究竟是怎么睡着的, 一定是因为那次太冷的原因, 而今晚这被子很厚,她睡了一觉给热醒了, 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烦躁地骂了一句。
蓝雾看她突然动了,连忙跑到旁边的塌上躺下,闭上眼睛假寐。很久之后,他才偷偷睁开一只眼睛来,竟看到曳缘像只鬼一样站在他的面前,一点声音也没有,安静地看着他。
他吓了一大跳,当即坐了起来,捂着胸口呼了一口气道:“你刚刚是飘过来的吗?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的目光错落在她的肩头,皎洁的月光落在她的半边香肩上,她刚从床上爬起来,衣衫凌乱也没有拉一下,就这样斜斜挂在胳膊上,轻薄的绿衫要掉不掉的,里面的肌肤在月光的映照下冰肌剔骨,淡淡的幽香从她身上散出,在大半夜十分的诱人。
他感到了一阵燥热,抬手打了自己一耳刮子,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是青春期悸动,不是别的,不是别的。
不是喜欢。
他为她把衣服拉上去,整理妥当,曳缘猛然抓住他的手,惊喜道:“蓝雾哥哥,有神!真的有神!”
“你神经了?”
曳缘牵着他的手,走向门边,拉开门走了出去,“蓝雾哥哥,真的有神!我带你去见神!”
蓝雾眼眸一眯,紧紧扣住她的手,将她的脸掰正过来,被迫注视着自己,问道:“郗曳缘,你几岁了?”
“我……我五百岁啦。”
蓝雾眼睛一沉,又问:“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我喜欢……蓝雾哥哥。”
呵,一听就是假话。
他的眼睛沉入了黑洞中,没有喜悦,反而更冷,“你梦到神仙了?”
曳缘点点头,拉着他去看神仙。
蓝雾跟着她走,看来那些人说的是真的,这村子真的有古怪,入梦之后就会变成她现在这样,满口胡话,没有一句真话。
村里有人在敲梆子,三声梆子声响过后,意味着此时已进入五更天了。
曳缘拉着他走得很急,瞧她那样儿,像是前面有什么美食在引诱她一样。很快他们就跑下了楼,跑出了屋外,旁边的屋子里冲出来一个大婶,那大婶脸上肉多,身宽体胖,俨然就是那日在山上拜山神中的其中一位,可是此时的她却不认识蓝雾了。
那天还怕他怕得要死,怎么现在就不认识他了?
他拉住那位大婶,喊道:“喂,大半夜跑什么?”
大婶眼睛发亮,里面像是落了两颗金子般,疯狂道:“五更天了,神要降落了。”
说着,她便朝村里的一个方向奔去了。
曳缘也拉着他往那边跑,片刻间,村子里就聚集起了一大堆的人,全都是半夜从屋里跑出来的,而且大家跑的方向还是同一个地方,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着期盼与痴狂,眼睛里冒着光,嘴里高喊着“神来了,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