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去。”
“我去摔响炮,上次还输给石头了,我要赢回来……”
稀稀拉拉的一个接一个跑开去抢好泥巴,原地只剩下三个人,甘清许乐得清净,催禾苗跟明溪也走。不知道禾苗是不是想去学狗语,他去看看他有没有天赋,要是有天赋,他要让他爸妈抱只狗回来养。
明溪家没人,他爸妈去地里干活去了,他姐在上学,开门让两个人进去,说:“天冷了,偷狗去卖的人多了,我爸妈不让我带小灰出去,怕它乱跑被偷走。”
他从进门后对狗就特别热情,给摸毛给挠痒,让狗围着他打转,生怕它被禾苗哄走了。
他的心思不加掩饰,明酥哪会看不出来,拎个凳子就坐在一旁等着。她没来过明溪家,坐了一会儿就站起来看看,问明溪他家里怎么没有水管,一个大水缸杵在厨房外面,那一片都湿淋淋的,滑脚。
“村里只有五家家里安的有水管和水龙头,你问阿许,他家也有,但那是要钻井砌水塔的,费钱费电,村前面就有水井,大家都在那里挑水吃,不费那个钱。”
“奶家里也有。”
“那是从隔壁接了水管过来,奶又挑不动水。”
看明溪被她拐歪了,明酥奸笑两声跑过去挤走他,她占据有利位置去撸狗毛。“小灰,你小主人把你送我了,你当时也听见了,现在你就是我的狗了,跟我走吧,我养你。”
“它摇尾巴了,它答应了!”明酥得意洋洋地对明溪炫耀。
“小灰过来。”明溪“嘬嘬”了两声,地上躺的狗立马站起来朝他走去,极尽谄媚地摇尾巴,头搭他腿上任由他逆着摸狗鼻子。
“熟人只要喊它名字它就摇尾巴,阿许喊它也摇尾巴。”
甘清许点头,明溪家的狗的确会认人,跟主家关系好的来了它都热情相迎。
明酥不死心,还想再继续博好感,但明溪也担心啊,他把狗唤走不给她摸。小孩就这样,没人抢的时候,再好的东西他稀罕了一会儿就搁置了,但凡来个人跟他抢跟他挣,就是臭狗屎都成了香宝贝。
他也知道自己理亏,再三许诺明年春天小灰下狗崽了把最肥最聪明的小狗给她,一只不够一窝都给她也行。
“不稀罕,我不要了,我想养我也去别人家逮,不要你给的。”明酥也生气了,分明是他主动许诺给她的,是他说狗不肯跟她走她才想来试试的,但他压根不给她接触的机会,这就是在蒙骗她。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院子里除了猪哼哼声再无其他。阿许坐在两人中间,不明白怎么突然就生气了,他也不敢乱动,就左看一眼右偷瞄一眼。他该去挖泥巴摔响炮的,不来就没这尴尬的境遇,他爸妈吵架的时候他就没办法,劝架的当时没事,事后两人和好了会合起来说他偏心拉偏架。
小灰突然叫了一声,摇着尾巴朝大门跑去,甘清许松了口气,听声音是明溪妈回来了。
“呦,禾苗来了,中午别走,留大妈家吃饭,你弟说你喜欢吃肉,大妈也给你炒肉吃。”
进来的人明酥有印象,她刚当人的时候从医院回来就有一群人去家里看她,当时她不会说话,不知道她是谁,但记得她长什么样。
“我奶让我中午回去吃饭呢,大妈我下次再来你家吃饭。”终究还是气不过,她指着小灰说:“大妈,之前我回来的时候小溪让我喊他喊哥,喊了就把狗送给我。我喊了,这次回来我问他要,他不给,说是小灰离了他伤心地不肯吃饭,我就想来试试,他就唤走小灰不给我摸。”
杜美月看儿子一眼,笑说:“是你弟小气,但小灰已经在家里养了四年了,马上就五年了,它肯定是不肯走的,要不然你唤它试试,它肯跟你走我就做主让你带它走。”
有了明理的人撑腰,明酥昂头大跨步从小溪面前招摇路过,边往出走边喊小灰的名字,看它跟自己往大门走,得意的头发都要翘起来。
“你不许说话。”她警告面色焦急的弟弟。
“小灰走啊,跟我走,我也好好养你,走哪带哪。”她站在门外的路上催促门口摇尾巴的狗,看它一个劲地摇尾巴就是不继续走,急得她要去抱它。
小灰看她要进来也往屋里走,一副欢迎她进门给她引路的样子。
“嘿嘿,这我可没说话吧。”这下轮到明溪得意了。
小灰不愿意跟她走,明酥也不勉强,“我是尊重小灰的意思,跟你没关系,不选我是它没眼光。你说话不算话,以后不能喊我禾苗,必须喊姐,你敢再喊我禾苗我就喊你骗子、谎话精。”这要是在她们猫头鹰界,他这谎都圆不了还喜欢花花嘴占便宜的油嘴子,保准是要被兄弟姊妹踹下巢穴的。
“姐。”
哼,小样儿,就这心态还想骗人?老老实实地任鹰差遣吧。
作者有话要说:
阿许:记下了,被骗了她会生气
第7章 007
气势上压倒对方,明酥心情舒畅,能继续在下了她面子的弟弟家玩,还诚恳地向明溪讨教怎么养一只最亲近她的狗。她还是猫头鹰的时候对人的生活颇有观赏的兴趣,连带的见了不少狗,不仅仅是现实生活,还在那三心二意、有攀比心的人类的手机上见过多次,会玩滑板的狗、会取快递、会叼着篮子去买菜……她也想养一只听她话的狗,不用多能干活,只要能随喊随到就行。
明溪被吹捧着对狗语有天赋时飘飘然,让他实操教学他懵了,他想了想,实在不想接二连三地被瞧不起,撑着逐渐升温的脸皮硬着嘴巴说:“这个、这大概也是天赋,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让小灰跟我最亲近的,就是对它不打不骂,我跟它吃同一碗饭长大——”他越说越流畅,感觉就是这回事,脸上的温度下降,气势张扬起来,“嗐,我们是姐弟,都是有遗传的,你对说鸟语有天赋,我的天赋就是让狗亲近我,都是只能遗传,没法教给外人的。”
听了后半段话的明酥木着个脸,亏她还谨记着他教的跟狗同吃同睡,骗子,她是猫头鹰变人能听懂鹰语,他就是纯纯正正的人,到哪里去遗传“姐弟同出一脉”的天赋?
但还是有被骗到的人,甘清许跟明酥相反,他对明溪前半段话嗤之以鼻,但后半段明溪用明酥的天赋相衬,他信了。村里养狗的人家,一家人里总有一个是狗最偏向的,但能跟不会说人话的鸟对话的只有明酥一个人。他有些丧气,他不是明家人,没有遗传到跟动物对话的天赋,看来是没办法学会明酥的本事了。
杜美月坐一旁搓苞谷粒喂鸡,听她儿子自信满满地吹牛皮也不戳破。所谓的同吃一碗饭,实际上是小灰捡他的剩饭吃,同睡——小灰狗窝里的垫的衣服是他的,下面没有比他更小的小孩捡他的旧衣服,穿小的衣服就都成了小灰狗窝的垫子。
至于小灰最亲近他,是因为他吃鸡蛋会给它掰一小块儿,给的骨头上残留的碎肉最多,吃零嘴鸡蛋卷、桃酥、油糕的时候会分给它一点。小灰最喜欢跟着他跑是想骗吃的,怕他吃零嘴的时候漏了它。
小灰成功了,它一只狗哄骗了人。
快十一点,杜美月洗手去厨房做午饭,她家还有个上学的小学生,吃饭只能早不能晚。“儿子,去跟你奶说一声,让她别做你姐的饭。禾苗你中午在大妈家吃饭,吃完饭了继续跟小溪玩,阿许你也别回去,在婶家吃饭。”
“不不,我要回去吃饭的。”甘清许听到留饭连忙站起来要走,他妈不让他在别人家要嘴吃。怕明溪妈还要留他,他转身就往门外走,“禾苗,我下午再来找你玩。”
“你怎么不说来找我玩?”明溪挑刺,他跟禾苗站一起呢。
“你肯定会跟你姐一起,我找她就能看见你。”他回头回答,转头就见门外拐角来人了,“明渠姐,你放学了啊?”
“嗯,阿许在我家玩啊。”
甘清许应了一声,小跳着脚往家跑。
“今天咋放学这么早?”杜美月听到声音出来看墙上的挂钟,刚刚十一点,她没看错,“家里的钟坏了?”
“没有,我们数学老师的孩子发烧了,我们最后一节课没人上课,还没到放学我们就跑了。”她眼睛瞅着禾苗,问:“禾苗,你还记得我吗?”
明酥摇头,这个小姑娘她没见过。
“不是说不傻了嘛,都不认人了。”明渠嘀咕,介绍说:“我是你姐。”
“这我知道。”
明渠噢了一声,也没话可再说,她跟禾苗见面本来就少,禾苗常年在镇上,回来一次不是缠着她妈就是喜欢跟小溪出去跑。
“妈,我帮你烧火。”她把书包扔椅子上跑进厨房,不跟小屁孩打交道。
“不用你烧火,你去给你奶说一声,禾苗中饭在我们家吃,让她别到处找人。”
“我不想去,让我弟去。”她撅着嘴,使气墩在烧锅灶前的椅子上不起身,她不想跟偏心眼说话。
杜美月看了女儿一眼,往外喊:“小溪,你跟禾苗一起去你奶家说一声,现在就去。”
“噢,好。“
等院子的两个孩子一条狗都走了,她说:“你奶今晚炖鸡,让你晚上去她家吃饭。”
“不想去,都给禾苗吃算了,我不稀罕。”
“你不去你奶会来喊你。”杜美月不想让外人看她家跟婆婆别别扭扭的关系,皱眉教女儿:“小气巴拉的孩子让人喜欢不起来,你奶喊你去吃饭你就去,像你弟一样就是了,她又没打没骂过你们。”
“我就是不高兴她一样的孙女两样待,禾苗样样都有,我比禾苗大还要排她后面,穿的鞋子都是禾苗穿上脚了我的还是光鞋板。”她拿烧火棍捅锅洞里的余灰撒气,她不想要,她又不是讨饭的。
“那不是因为禾苗那时候有问题。”杜美月说不下去,“算了,去不去随你,你奶来喊你你自己说,反正你别对禾苗有意见就行了,你小叔小婶可对你不差,受了人家的好就要还回去,别只会计较谁对你差忘了谁对你好。”
明渠被说的脸红,她觉得她妈话里有话,虽然她排在禾苗后面,但她奶缝的棉鞋棉裤她也有穿过。“你不也对我奶有意见。”她不服地说。
“我可没有。”就是有她也不承认,“我跟你爸对你奶都没意见。”
明渠哼哼了两声,表示不信,她弟不记事她可记事了,她爸她妈因为她奶把钱都给她小叔吵过好几次架。
“大妈你炒的肉好好吃。”明酥咽下滑嫩的瘦肉,打探道:“这是猪肉吗?怎么这么嫩?我要给我奶说说,让她学,她炒的肉卡牙缝。”
“好吃多吃点。”杜美月给明酥挟两筷子肉,说:“肉切好后用红薯粉捏一捏,腌一会儿再下油锅爆炒。”
“你爸星期天是回来陪你还是接你回镇上?”明伯文问。
“来看我,我不回去,镇上没村里好玩。”她眼睛瞅着她姐的头发,问:“姐,你扎头发的在哪买的,颜色好漂亮,等我妈来了我让她也给我买。”
明渠扎的是马尾辫,头上缠的是蓬松的粉色发箍,她也觉得好看极了。但看了眼妹妹,紫色的毛衣,红色的灯草绒裤子,穿的布鞋是她奶做的,浅绿色带粉荷花的鞋面,全身唯一素的颜色竟然是袜子。
“衣服是奶给你穿的?难看死了,小婶以前给你买的衣服呢?你穿你妈给你买的衣服,我给你一对头花。”
哪里难看了?明酥上下扫一眼,颜色都明亮极了,她也很注意的,除了鞋子,毛衣裤子都干干净净的。她微微抬眼,想着她堂姐大概是遗传了她爸的眼光,都爱土不啦叽的颜色,说话还不好听。但嘴里的饭菜是人家妈妈做的,吃人嘴软,明酥委婉拒绝:“我头发还短,扎不起来,不用戴头花。”
“你以前的衣服呢?你这穿的跟掉染缸了一样。”明渠嫌弃,她已经四年级了,不爱那大花大绿的颜色,身边也没人上紫下红绿打底的。
“都留在镇上了,我就喜欢这漂亮的颜色,我去了学校好多人都夸我可爱,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