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吃饭吃饭。”眼看两个丫头相互不服气,明伯文打断,说:“禾苗,等你爸来了让他来大伯家来一趟啊。”
“你这话给她一个小孩子说她能记住?你下地的时候去给你妈说一声不就行了。”杜美月瞅男人一眼,这也能省事?
一顿饭不算如意地结束了,明酥不想再多待,她要走。明溪听她说要去阿许家的菜棚里看她的草莓,刚吊起来的瞌睡虫也跑没影了,他也要去看看,明渠看了看也跟了上去。
“我们一人摘一个。”吃了人家的肉,明酥也很大方的,她让这姐弟俩也一人摘一个红草莓。
“我妈也在菜园里种过草莓苗,但没种活。”明渠听她弟说过禾苗跟阿许之间的交易,知道这草莓是属于禾苗的她也顺手摘了一个,“有点酸,不如春天的草莓好吃。禾苗你明年春天要是还在村里你就能去草莓地里摘草莓吃,甘叔他家种的草莓到入夏就不要了,最后一茬草莓个头小不好卖,他们就让村里的人来摘,摘完了把草莓秧给拔了就行了。”
“我肯定在。”看堂姐又好好说话了,明酥也丢掉不高兴,问:“你们吃甘蔗吗?昨天阿许妈妈给我一根甘蔗我没吃,待会儿我们回去,我拿给你们吃。”
“你自己吃,我待会儿去上学去的。”
“那等你放学了再吃,晚上我们吃鸡肉的时候吃。”说起鸡肉,明酥突然想起要回去盯着她奶,怕她又骗人,她要亲眼见鸡下锅才行。
说走就走,明渠刚想说她晚上不去吃鸡都还没说出口。
明奶奶被小孙女跟了一下午,现在鸡剁成块儿下锅了,她揪了一把小孙女的好吃嘴,“这下可以放心地出去玩了吧,看你这小心眼,我鸡都杀了烫毛了你还不安心。”
明酥指着房顶上吊的篮子,瞥眼说:“一块肉你分好几次吃,一只鸡你也能分好几半。”
她不知怎么在孙女眼里就成了个抠门的奶奶,解释说:“那是因为炒多吃不完,今晚有你们姐弟三个人,我肯定炖一整只鸡。”说完又觉说不说都无所谓,她从橱柜底下掏出来一个豁口碗,把里面的脏东西洗掉,把盆子里的鸡屁股鸡肠子给装碗里,“呐,端去给你的猫头鹰吃。”她吊着眼皮,看她接过去没嫌弃才暗吁一口气,昨天中午给那夜猫子吃米饭被拒,她说她没肉给夜猫子吃,就落了个“小气”的帽子。
以前孙女傻不拉叽的她愁,现在孙女长了张利嘴她也愁,那张小嘴忒能嘟囔,要是占理了噼里啪啦地能拉扯一长串子。
“阿许,走了。”明酥姐弟俩去甘家找阿许,让他把牛肉端出来,要去喂鹰了。
“你不是说下午去找我们玩嘛,怎么没见你人。”明溪问。
“我跟我妈去我姑家捉猫去了,我妈想养只猫。”他看禾苗手里的碗,发现是内脏,就知道是给褐耳准备的。“我买了一本书,是介绍猫头鹰的,明天拿给你们看。”
明溪摇头,他对猫头鹰有兴趣,但对讲猫头鹰的书不感兴趣。明酥也摇头,她知道的比书上的全,不用看书。
“那好吧,我自己看。”
褐耳站地上吃饭,另外三个人蹲在一旁瞅着。阿许听到咽吐沫声,抬头看向禾苗又看看铁钵里的生肉,“禾苗,你奶不是给你炖鸡了嘛,你是不是馋牛肉?要不你明天中午来我家吃饭,我让我妈炒牛肉给你吃。”
唉,小崽子你不懂,她也想大口大口地吃肉,她眼馋的是鹰吃肉的感觉,可惜人的消化能力不如鹰,她一顿吃多了不多跑多跳,下一顿就吃不了多少。猫头鹰多好,吃撑了睡一觉就消化了。
她第一顿吃牛肉的时候觉得太好吃了,吃撑了也没当回事,睡了一觉起来还吐了。看褐耳多肆意,昨晚吃肥老鼠,早上吃牛肉,睡了一天能继续吃牛肉,夜半了又能继续捉鼠吃了。
人真是狡猾,长这么大的块头,一顿还吃不了半只鸡。就凭这精打细算的脑子,在地球上活得最好也不难以理解了。
“褐耳,吃饱了?来,我给你顺顺毛。”阿许伸出手想抱它,手刚探出去,鹰甩着两条腿小跑远离。
“咋了?我们不已经是熟人了?”
“想得美,少拉关系。”明酥抱住褐耳,我们猫头鹰哪是这么好收买的,就两斤牛肉你就想来称兄道弟?忒廉价,忒不诚心。
“你是欠债的,你忘了?这牛肉是你的赔礼啊,是你非礼了褐耳。”明酥啧啧称奇,她总算明白了她曾见过的,男人撞了女人的车,一来二去的竟然住一起去了,全凭脸皮厚啊,金钱债务关系=是熟人了=可以摸摸抱抱了。
“你再接着是不是还想接褐耳去你家住啊?”她好奇地问。
“褐耳要是愿意也行,我家房间多,褐耳可以单独住一间。”甘清许腆着脸低声说:“我知道褐耳是你的,我不跟你抢,我只是想照顾它,住房子里就不怕刮风下雨了不是?”
一模一样的套路!明酥佩服,“你以后肯定不缺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
阿许:我缺啊
第8章 008
“姐,奶把饭做好了,该去吃饭了。”
明渠从屋里出来,对弟弟妹妹说:“我今天作业多,就不去吃饭了,你们跟奶吃,我在家吃。”
“我爸我妈教那么多学生也有时间做饭啊。”明酥想不通她姐一个学生怎么会写作业忙到饭都没时间吃,“真不去啊?奶炖了半锅呢,你不去她又要说吃不完,下次炖鸡她就要分半炖了。”
“不去。”
不去算了,明酥拉明溪回去,堂姐不去她跟他多吃点。
“你姐呢?你俩不是去喊她去了吗?”明奶奶等了一会儿,没看见大孙女,“她不来啊?”
“不来,说作业非常多,没时间来吃饭,她要在家吃。”明酥原滋原味地传话。
“这孩子。”她叹气,“你俩先吃着,我去喊她,作业再多也不能不吃饭。”
“渠啊,到奶那里吃饭去,你弟你妹都在,就缺你了。作业做不完算了,老师要是找家长我去说。”她看向儿子儿媳,笑说:“就不喊你俩了,今天是老的小的加餐,你俩不老不小只能掉空子。”
“你奶都来喊你了,赶紧去。”明伯文刚从地里回来,他虎着脸瞪着眼,斥女儿:“你个小辈还要人三催四请的,有多少作业忙的饭都没空吃?我明天去问问你老师,看你们是不是明年就要考大学了。”
他一虎脸明渠就蔫巴,不敢像对她妈那样犟嘴,乖乖从屋里出来,但心里有气,直挺挺地从她奶身边走过,看都没看她。
“挺大一丫头了,这么不知事。”
一老一小走了杜美月才发飙,警告男人:“你也知道丫头大了?她要脸要面子,你下次再这么劈头盖脸地骂她,你给我小心点。你还挺大一男人了,没点当爹的样子。”
“她就是被你惯坏了,动不动气扭扭的,咋了,我妈在鸡肉里下毒了她吃不得?她这性子再不改,你递个梯子她能上天。我是她老子,她做错事我还说不得了?”
看男人红赤白脸的,她不想跟他吵架,房密墙矮,家里屁大一点事一会儿的功夫整个村都知道了。但她还是气,狠狠呸他一口唾沫星子才解气。
明渠就是这个性子,万事想要个公平。她奶有个啥好东西首先想的是镇里的小孙女,她想要却没有,反正总是要落她一头,但她又不能叫不公,妹妹傻乎乎的她也不能争。
“以前她想要,你妈给不了,现在她不想要了,你们又都逼着她去要,我女儿又不缺那一嘴吃的喝的。”
明伯文烦躁,又是这一套子,他都懒得说了。“我兄弟的孩子出了大毛病,为了省钱给禾苗看病,那几年吃米吃面吃油吃菜都是从村里拿,他困难成那个样子,我都不忍心,我妈能忍心?禾苗又是她接回来带摔成那样子的,她心里难受只能多对她好,她就两只手,她做到哪个地步你们娘俩才算满意?禾苗现在好了,我妈缓过劲儿不也在对明渠好?”
他说的她都懂,但不妨碍她心里觉得不公平。算了,不说了,这种事立场不同,她要去计较也显得她不讲理,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
“不提了,我家也不缺那几千块钱过日子。”她说。
她不想提,明伯文倒是还有话说,“明渠的性子再不掰过来,一辈子都是扭捏的,一股子小家子气,以后有她受的。”
“这是你当爹该说的话,她撅你祖坟了你这样不看好她?”杜美月气得心口疼。
“十来岁的小姑娘,写作业忙到没时间吃饭还有心思计较这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跟靠着墙头嚼舌根的婆子有啥区别?”明伯文专捡她不爱听的说,她径惯着明渠的小孩性子,越惯越古怪,再这么什么事都要算得明明白白、一分不差,长大了工作了能自己把自己逼疯。
“你就继续给她架梯子,把她给拱得高高的,让她想下都下不来,什么后果你自己清楚。”他说完就往外走,“不用做我的饭了。”
“你干啥去?”杜美月忙问。
“去我老娘那里喝碗鸡汤。”
“你给我回来。”杜美月跑去捞住他,“别想甩我一个人在家吃饭。”她扣住他不让他去,姓明的都去吃肉喝汤了,她留家里能气得把猪给宰了。
“来了?总算能吃肉了,汤都要熬干了。”明酥把碗已经摆好了,只等她奶回来就盛鸡肉。
没人搭理臭着张脸的明渠,就连明溪也没在意,还招呼说:“姐,快来吃,吃完了有时间让你去写作业。”
“……”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吃,奶,什么时候再炖一只?”明酥算着家里养的鸡,春天补鸡苗,一周一只绝对能吃到入夏,那时候小鸡苗也半大了,勉强也能吃。
“你属黄鼠狼的?盯着家里的鸡不放了。”
“我属啥?”
“虎,我俩都属虎。”这个明溪知道,他妈说过,禾苗姐是虎年夏天生的,他是虎年冬天生的,今年是92年,她已经过了六岁生日,他还没有。
属虎啊,明酥满意了,虎霸气。
一盆子萝卜炖母鸡,一老三小也给把肉都给吃完了,只余盆底的鸡汤跟萝卜留着明早下鸡汤面条吃。
明酥又吃撑了,她怕睡早了又消化不了,想出去玩。
“去阿许家吧,阿许家里有大彩电,我们去他家看电视。”明溪提议。
“顺便看看他家的猫。”明酥赞同。
“姐,你回去做作业,不用跟我们。”明溪是真以为他姐作业多,怕她挨老师训,催她赶紧回去。
哪有什么屁作业,但话已经放出口了,她只得咬牙认下,在弟妹可怜同情的眼神里悄然转弯回家“补作业”。
说是去看大彩电的两个人走到村中间就停脚了,这里有人升了个火堆围成一圈说话。
“小溪,禾苗,藏猫玩不玩?”有人喊住两人。
“禾苗,现在天黑了,你把你的猫头鹰叫出来一起玩啊。”
“禾苗,你把夜猫子叫出来我们看看,都说你能跟夜猫子说话,是不是真的?不会是蒙骗小孩的吧?”围着火堆的大人逗她,一个傻孩子磕破了头醒来之后能听懂夜猫子叫了,你说这奇不奇怪。
“夜猫子现在少见了,六几年的时候倒是常听到它叫,挺瘆人的。那时候人刨树皮吃,老鼠哪能活下来,估计夜猫子也是逮不到食,饿的只能张嘴大叫。”
“难怪现在少见了,估计是那时候饿死了一大半。”
无知,猫头鹰又不是只吃老鼠,麻雀等小型吃草籽吃虫的鸟猫头鹰都吃,还有兔子、蛙类、昆虫、鸡仔、蛇、鱼……这么些吃的还能饿死了不成?人不能挪窝鸟能啊,那深山老林里多的是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