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段雪柳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随着被清水卸去了粉黛铅华,一张清逸俊秀的脸渐渐显露出来。
“段——雪——柳!”郑麟看清眼前人面容后,咬牙切齿地笑骂道:“你他妈就不是个东西!”
段雪柳擦擦手,不以为然地说:“对了,那天登台演出的其实也是我,从始至终,你见的都是我,而从未真正见过千盈盈一面。怎么样,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吗?”
郑麟还未有所回应,便被段雪柳扼住喉咙反扣在桌上,他想要挣扎,却无济于事,成了案板上待宰的肉,乖乖任人拿捏。
段雪柳俯下身,在郑麟耳边低声说:“你要是有怨气,大可都冲我来,别去打扰她。否则,咱们走着瞧。”
说完便慢慢放开了他,并将人一把拉起来,细致地替他将衣襟整理了一番,“请”出了门。
柒娘上楼,与郑麟擦肩而过,她回头望去,郑麟一路上谁也没搭理,刚才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可以拧出水来。她心里暗觉不妙,匆匆进了他们见面的房间。
此时段雪柳已经换好了衣服,没事人一样也正准备出门,却被柒娘一把推了回去。
“段雪柳,你……”柒娘看着他,咬着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段雪柳坐下来,冷静地说:“如果有一天,盈盈自己选择了别人,我可以放手,祝福他们。可如果谁要是跟我抢她……”
到这里,段雪柳不再说下去了,眼神中隐隐似有寒铁开了刃。
烟花散(7)
郑麟一路憋着一团火气回了府,心里也是越想越气,到最后也不清楚自己该气什么,又到底在气些什么了。
他没有理会府上人打招呼问安,视若无人一样径直回了屋,一壶清酒下肚,睁眼又看见那张琴,胸中甚是烦闷,顿时上升起一股摔琴的冲动。可终究还是觉得不雅,遂疯疯癫癫地在院落处点了火,愤然焚琴,发冠也在这一番折腾中摇摇晃晃地掉了,散落下来的发丝遮住了脸,唯留冰冷的眼神在跳跃的火光中晦暗莫深。
一想起这些日子以来,那个令自己深深地为之着魔不已的人,皮下竟是段雪柳刻意的伪装,就恶心得像生吞了苍蝇一样。如今更是这般被他傲慢不已地戏耍嘲弄,郑麟浑身颤抖着咬牙发誓:这一局要是不狠狠地扳回来,便枉来这人世走一趟!
而后千盈盈的闺房内一夜沉寂,段雪柳就这样漫无目的地空坐着,蜡烛一点点烧尽,直到天光破晓。他揉揉眼睛,几分疲惫地卸下繁复的装扮,将自己整理一番后,看似若无其事地也回了府。
正见千盈盈背靠在树下细读着书卷,他换上了温和的笑容,轻轻地走过去,在旁边坐下。
“你回来啦?”千盈盈放下手中书卷,笑问道。
“是啊。”段雪柳点点头,“昨夜,我……”
“不用解释的。”千盈盈伸出食指封住了他微启的唇,“这是你的家,你既是这里的主人,回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去做些什么都可以,无需告知于我。”
这番言语如临头一盆凉水浇在了段雪柳的头上,也冷进了他的心里。
“好,是我打扰了。”段雪柳轻叹了口气,自嘲般地笑笑,几分挫败地将自己关进了房间。
恰逢路过的丁叔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摇摇头,总觉得两人间这样的状态不太好,可别人小两口的事,自己一个外人也不好多管。再三踌躇,几番衡量后,还是上前扣响了段雪柳的房门。
……
良久,门背后却始终没有半点回应,不声不响。
“这不对啊……”丁叔来回摩挲着手掌,害怕会不会是里面的人一时想不开,再出了什么事。心下一沉,便自作主张推开门进去了。
可这里面哪里还有段雪柳的人影?
丁叔愣住了,人不在房间里,又会去哪里呢?
“丁叔?”段雪柳这时才从从门外进来,将鼓鼓囊囊的包袱放在桌上后,笑了笑,问道:“丁叔是在此等我吗?
“是……”见到段雪柳正好端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丁叔心中暗松了口气,在段雪柳对面坐了下来。随后视线又转向桌上的包袱,“公子这是……”
段雪柳淡然自若地起身继续收拾着东西,一边解释道:“南方的生意出了些问题,有些事情还得我亲自去解决。待我走后,家里面,就拜托丁叔了。若实在有棘手的事,摆不平的话,可去烟雨阁找柒娘,她会想办法的。”
“公子与那烟雨阁之间……”
“利益相关,各取所需罢了。”
丁叔也不再多问,默默地起身帮段雪柳收拾东西,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公子,关于夫人,我本不应多插嘴,可反复思虑下,还是奉劝公子,当是时候寻个合适的机会,与夫人好好谈谈了。”
段雪柳悬在半空的手顿了顿,将手上的事情往旁边暂时搁置着,看着门口出神。
可大门是紧闭着的,丁叔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了,便只好接过他没整理好的活计,继续有条不紊地使自己忙碌着。
“其实……”短暂的沉默过后,段雪柳的思绪像是才从很远的地方飘回来,收回聚焦在门上的视线,转而看着丁叔忙碌的侧影,缓缓地接着说:“这次南方之行,也是给我,给她一个冷静思考的机会,待我忙完这阵回来,我想,我们也差不多可以面对面的好好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