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东宫(双重生)——狐狸毒唯
时间:2022-03-17 09:04:32

  小将又沉默了。
  能让他再三缄口,必定是牵连到了贵人。皇帝心里隐隐有答案,又或者说他一直略有耳闻,只是事态不发他便不想深挖。
  真的深挖下去,恐怕牵连众多,宫闱与朝廷都不得安宁。
  皇帝抬起手重重揉了下眉心,才道:“如实报来,无需顾忌其他。”
  小将头埋得更低,恨不得钻入地底。
  “是林育贤。”
  话音落罢,又是良久的静默,皇帝不出声,旁人便连呼吸都不敢大喘气。尚宝忍不住往龙椅上瞟,是担心皇帝动了怒伤了神,底下值守的其他下人则是惶恐惊惧,只怕皇帝一道圣旨将他们都灭了口。
  皇帝沉默了很久,摆摆手示意小将退下。不光是小将退下了,殿上其他的宫女太监也都退下了,只剩尚宝仍在御前伴驾。
  “陛下……”
  尚宝刚刚开口,皇帝便打断了他的声音。
  “尚宝,今日是腊月初几?”
  尚宝低下了头,道:“陛下,今日是腊月十四了。”
  皇帝又默了。
  尚宝小跑着到西侧门后茶水房倒了杯热车,随后回到御前,将茶水递上:“陛下要去奉先殿吗?”
  皇帝接了茶没有喝,随手放在一旁,起身道:“去明禧殿。”
  尚宝一愣,随即应是。
  …
  日落月升,天色漆黑。宫女太监们将东宫院里的灯笼都点上了,尤其是书房最为灯火通明,太子妃在里面看书,不能伤了眼睛。
  戚铃兰见乔茱将烛台放到桌案上,抬头瞥她一眼,随后又扭头望向窗外。她看书看得入神,不知不觉的天都黑了。
  “太子还没回来?”
  “是。”乔茱点了点头。
  “汪富海就没说殿下去了何处?”
  “殿下一早就出去了,连南蕙和汪公公都不让跟着……”
  今日明明没有朝会,他一早出去,能去哪里?汪富海和南蕙都在东宫,那他身边多半是没人跟着,总不会是孤身一人出宫去了吧?
  就算是出宫去,这会天都黑了,宫门已经锁了,明早还有早朝,他总不能在宫外过夜吧?
  “汪富海和南蕙都没去寻吗?”
  乔茱道:“汪公公一直在宫门口等着,倒是没出去寻。”
  戚铃兰眉头微凝,放下了手里的书。“出去看看。”
  主仆二人才迈出书房的门,便看见南蕙守在书房门口。
  “太子妃。”南蕙欠身道。
  “太子殿下这个时辰还未回来,你不带人去找寻,还守着书房做什么?”戚铃兰自己都不曾察觉,她语气中有些着急。
  南蕙倒是安然镇定,淡淡回道:“每年今日都是如此,过了子时殿下自会回来。太子妃不必忧心。”
  戚铃兰问:“今日什么日子?”
  南蕙默了,缄口不再言语。
  乔茱道:“主子,今日是腊月十四。”
  腊月十四,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对了,今日是皇长子受封诚王的日子。可是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戚铃兰恍惚又想起前世今日,她独自一人去诚王府赴宴,听到那些个大逆不道的话,回来之后和陆之珩有了误会。
  前世今日,陆之珩也不知去了哪里,很晚才回来。往后的那些年她与陆之珩关系冷淡,自然不曾关注他几时走几时回。
  南蕙不是安分性子,问她是不可能问出来了。戚铃兰一把抢过她手里提的宫灯,转身便往大门走去。
  乔茱一惊,猜到她这是要去寻太子殿下,可她身上就穿着寻常衣裙,连件厚衣服都没披上,如何能扛得住腊月寒冬的夜晚清寒?她急忙回书房内取下架子上挂的狐皮大氅,快步追上去:“主子!主子好歹披件大氅,别着凉了!”
  戚铃兰在门口停下了脚步,由着她追上来。汪富海听到声音一回头便迎上她的目光,忙低头问安。
  “今日到底是什么日子?太子殿下为何深夜不归?”
  汪富海心下一惊,低声道:“主子,不是奴才有心隐瞒,实在是此事……此事为宫中禁事,陛下曾下过圣旨不许任何人提起。”
  “太子在德政殿?”
  “不,不在。”
  “金极殿?”
  “也不是……”
  戚铃兰连着猜错两次,没急着再发问,沉下心来思索片刻,很快便想到了另一个地方。
  “奉先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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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49章 
  ◎三更◎
  汪富海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戚铃兰往前迈了一步,停顿须臾后又撤了回来。
  “主子要去寻太子殿下吗?”乔茱见她似是进退两难,小声问了一句。
  戚铃兰将手里的宫灯递给她,扭头回了院里,“罢了,回寝殿吧。”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今日应当是先皇后的忌辰。
  她原先也有过疑问,为什么宫中不避讳提起先皇后,云氏在朝中也没有受排挤的迹象,却从来没人说过先皇后的忌辰是哪一日。历朝历代元后早逝,皇帝会在元后忌辰当日祭奠先魂,当今陛下却从来没做过这些。
  这个问题,东宫的下人纵使知道也不敢告诉她。她只能问陆之珩。
  可陆之珩会告诉她吗?她又真的有非问不可的理由吗?
  还未到子时,寝殿内的灯便依旧亮着。乔茱端了碗安神汤进来,轻手轻脚地送到戚铃兰身边。
  “主子,殿下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要不您先歇下吧。”
  戚铃兰看了一眼她端来的汤,摆了下手说:“不用这个,我能睡着,熄灯吧。”
  乔茱应了声是,将安神汤放在一旁,转身去吹灭两侧的烛火。
  寝殿骤然暗了下来,戚铃兰刚要撤去靠枕躺下来,就听见外间门口发出“吱呀”一声。
  乔茱还未出去,听到声音也愣了下,扭头便看见陆之珩的身影,忙屈膝行礼:“太子殿下。”
  “下去吧。”陆之珩脱下外衣,走进内室,坐在床榻边。等乔茱离去关好门以后,他才轻轻抚了下戚铃兰的发丝,说:“南蕙跟你说了我子时后才回来,怎么还傻傻等着?”
  戚铃兰道:“想事情想着想着就到这会儿了,也不全是因为你。”
  “想什么呢?”
  戚铃兰挑眉对上他的眼眸,光线昏暗其实也看不清什么。
  “今日是母后忌辰?”
  陆之珩只默了短暂的一瞬,并未隐瞒。“是,我每年今日都在奉先殿。”
  “为何不让我一同前去?”
  “陛下不许任何人提起此事。”
  戚铃兰听到他这句话,大抵猜到他也不会说出内情。皇室的秘密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不说就不说吧。
  她正要将被子拽上来,便听见陆之珩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不是我有心瞒你,只是母后在世时我还太年幼,根本不知道她和陛下发生了什么。陛下下了禁令,妄议此事者杖毙。当年跟我说起母后忌辰的宫女是被活活杖毙的,满宫的下人都被叫去观刑,此后再无人提起。”
  戚铃兰心下惊骇,皇帝平时看似仁厚宽宏,处事赏罚分明,难以相信他竟然下过如此暴戾的禁令。
  “那你年年去奉先殿,陛下可曾怪罪?”
  “他总不能把我也杖毙了。”陆之珩说着笑了笑,夜色深沉,戚铃兰看不清他眼神中自嘲的意味。“不说这些了,歇下吧。”
  戚铃兰看着他别过脸去,随后低头脱靴准备上床,蓦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陆之珩回过头,不明所以。
  “怎么了?”
  “出去一天了,沐浴了吗你就想上床?”
  陆之珩语塞,只得将刚脱下的靴子又穿回去。
  等他再回来时,戚铃兰已经翻过身去背对着外间,不知是睡了还是没睡。陆之珩放轻动作躺着榻上,盖上被子,闻着她发件淡淡的香气合上了眼睛。
  戚铃兰睡意朦胧间察觉枕边一沉,短暂清醒了片刻,很快又被困意吞没,坠入梦境。
  …
  重华阁。
  陆伏生睡得正香,忽然被人叫了起来,一脸怒气披上衣服来到外间,只见南阳公主穿着睡衣只披了个披风就坐在他房门口。
  他慌忙别过脸去,顾不上愤怒了,重复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南阳公主听到他的声音,跳起来走上前去:“有什么不敢看的,我又不是没穿衣服,再说我是靖朝皇帝钦定的五皇子侧妃,没穿衣服你也能看。”
  “你怎么越来越……越轻浮了!”陆伏生气道,做了好一番心理准备才扭回头正眼看她:“你大晚上不睡觉跑来干什么,侍寝吗?”
  “什么嘛,分明是你父皇母妃半夜吵闹得我睡不着,我不得已才来找你!”小姑娘脸上浮上一层淡淡的粉色,瞪他一眼后说道。
  “吵闹什么?”陆伏生一怔,紧接着也觉得脸上一热,惊道:“父皇和母妃……”
  南阳公主一看他神色震惊的模样就知道他想歪了,急忙打断他接下来的话,说道:“你父皇今日好不对劲,傍晚便气势汹汹来了明禧殿,用晚膳时一言不发,后来关起门来训斥你母妃,声音越来越大,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自陆伏生记事以来,皇帝与林贵妃便是恩爱至极。母妃向来受宠,别说被皇帝训斥,就是连一句重话都没听过,今日是怎么了,父皇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来人,更衣!”
  南阳公主闻声按住他的手,急忙问:“你要去哪?”
  “明禧殿,还能去哪?”陆伏生大声道。
  南阳公主紧紧攥住他的手:“你疯了吧?你父皇正在气头上,你过去有什么用?让人知道是我来报的信,你父皇不得杀了我?”
  陆伏生低头看她,正要迈出去的脚步又退了回来。
  确实如此,别说是报信了,这丫头大晚上从明禧殿跑到重华阁的事情就足以挨一顿罚。
  “那你听没听见父皇都训斥了什么?”
  南阳公主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犹豫道:“我说了你可别着急。”
  “我不急,你快说。”
  陆伏生这表情怎么也不像是不着急的样子。
  可南阳公主话已至此总不能就此打住,终究是如是说道:“好像是因为梁太医的事情,你父皇抄了梁太医的家,抄出好多好多钱。”
  “这和母妃有什么关系!”话一出口,陆伏生就反应过来了。
  “这钱,从哪来的?”
  “你父亲话里提到一个叫林育贤官员。”
  林育贤,外公……陆伏生顿觉一阵晕眩。
  他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行,我得去明禧殿,此事一定有蹊跷,太子他是个药罐子,母妃何必加害他!一定是旁人陷害!”
  南阳公主到底是个小姑娘,力气再大也按不住他,眼看着陆伏生就要跑去明禧殿,她咬了下牙大声喊道:“陆伏生!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我又怎么了!”
  南阳公主上前挡在门口,气道:“现在重点是谁害了太子妃吗?梁太医家里搜出那么多钱,钱是林育贤给的。梁泽身为太医不该有那么多钱,那林育贤这么多钱又是哪来的?你就算跑去明禧殿,就能收拾好你母妃留的烂摊子吗?”
  陆伏生没说话,也没动。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蹲下去把头埋了起来。
  “你哭什么啊!”南阳公主见状气得跺脚。
  陆伏生埋着头呜咽了一会,抹了抹眼睛才抬头瞪她,大声道:“你不让我去明禧殿,也不让我哭,那你让我怎么办!”
  南阳公主也蹲了下去,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最怕的结果是什么?”
  陆伏生望向远处明禧殿的方向,又抹了一把眼泪。
  “我怕父皇一怒之下赐死母妃,我不想和太子一样每年今日都去奉先殿跪着。”
  林贵妃若真因为受贿行贿谋害东宫的罪行被赐死,恐怕进不了奉先殿。南阳公主看着陆伏生眼角的泪渍,到底是没把这话说出口。
  “除此之外呢?”
  陆伏生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还怕父皇迁怒于我……母妃说,四哥就是因为被父皇厌弃,被赶去千里之外的地方,永远不能回京。我不想被赶走。”
  南阳公主凑近了些,握住他的手,“你信我吗?”
  陆伏生一怔,“什么?”
  “听我的,你不会被迁怒,你母妃也不会死。”
  一个十来岁小姑娘说这种话多少有些稚嫩可笑,但陆伏生看着她眼底笃定的神色,莫名对她十分信任。
  “我听你的,都听你的,你说我该做什么?”
  南阳公主站了起来,把陆伏生也拽了起来,“你写一封请罪书,只请罪,不要求情,等明日事发之后去德政殿外跪着。”
  陆伏生眼神一暗,“事发之后父皇还会见我吗?”
  南阳公主沉声道:“见不见你无所谓,要让尚公公把请罪书递上御前。这请罪书得写的诚恳真挚,要让你父皇知道你是正直懂事的皇子,你是陆氏骄子,不是林氏同党。”
  陆伏生沉默片刻,仔细考虑了她这番话。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不会写文章……”
  南阳公主一惊,“你不是写过诗,还名满京城吗?”
  陆伏生摸摸鼻子,小声说:“那是母妃找人代笔,让我提前背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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