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想装上一装的,毕竟是你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只是我却不知我这好儿子竟然做出了弑母的好勾当。”
墨疏面无表情地掐住了自己亲子的颈项,眉眼之中连半分情谊都无。
“你怎么敢啊……”男子附耳在少年的耳边说道,手中使的力气也愈发的大,“当年留下你,也不过是为了想给妻主留个补品,倒是为父失策了。”
而男人的另一只手也举了利刃刺向了初墨禅。
“先前的警告不听,当真是我的好儿子。”刀刃随着声音一道一道在初墨禅的身上划过,一刀都不曾留情。
少年人也不曾闪避,像块木偶般接受着刀刃的刺捅。血顺着伤口一点点蔓延成霜花,一滴一滴将织锦的嫁衣染透。
初墨禅垂眸,苍白的面容露出微笑,他轻声说道:“让父亲失望,还真是儿子的不是。这整整十二刀便当做生育之恩的赔罪。毕竟父亲老了,有些事情,怕是力不从心了。”
下一瞬,在墨疏都尚未反应过来时,雪白的刀刃刺进了他的胸口,殷红的血继续晕染着他的衣衫。
只一刀,男人便倒在了雪地之上,小童怯怯地站在阴影之中望着父亲倒下的身影,以及那温柔少年阴戾的笑。
他拿起了男人腰间系着的龙佩,长睫沾了血滴,模样在火光之中有些朦胧,手中的刀刃还滴着血,那是插进她父亲胸口带出来的血。
“我不意外你死在我的手中,想来阿父也不意外。”初墨禅垂眸看着正在艰难喘息的父亲,“当时,我也是用这把匕首刺进我那好母亲的胸口的,她那不可一世的样子瞬间分崩离析。”
他一直知道啊,他那父亲,既想见母亲,又不敢见,如今能死在同一柄匕首之下,他的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真是个疯子。
墨疏闭目之前同样看着只带过两三年的孩子,真是个够狠的孩子啊……狠到能这般干脆利落地送他去见了陛下。
看着生父倒在血泊之中,初墨禅突然失声大笑,尖利的笑声几乎破空,沾血的匕首咣当落在了雪地之上,血开始蔓延,小童被吓得失声痛哭。
疯子疯子疯子!装得再像也是疯子!
父亲,你满足了么?你们终于死在一起了。
眼泪顺着他的面容滑落,染血的眼泪令他此刻仿若泣了血泪。
男人依旧失去了生息,脸上还带着笑,而跟在他身后的龙将也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初墨禅身边。
云岫听见那笑声,心中一痛,她刚想往后院去瞧瞧时,周遭突然出现了一圈人,将玉檀奴留下保护她的人纷纷屠杀殆尽,她在尚未反应过来时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即将在了雪地之中失去了意识。在倒下之前,云岫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人抱住了。
另一边的阿箬胆战心惊地将初墨禅扶起,少年人的神情此刻有些空洞麻木。
阿箬见状心疼,劝慰道:“主子,你便想想二殿下罢,她在外面等着您……”
听见被提起的阿岫,初墨禅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让阿箬去寻找云岫。
“快去找她!”鼻尖弥漫着愈发浓重的血腥气令初墨禅的内心充满了不安。
在匆匆赶到内院之时,原本应该站在原地等待的云岫已经消失不见。戴在头上的凤冠在滚落到雪地之中摔变形了。负责看护她的暗卫也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失去了生息。
火势已经小了下来,鹅毛般的雪花落下,逐渐堆在少年人单薄的肩胛之上。乌发染雪,仿若一息之间白头。
“主子……”阿箬轻声唤道。
“她会回来的。”初墨禅站在雪地之中静静等待着。
“女君许是被人掳走,我们不若去寻……”阿箬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初墨禅阻止。
少年人的长睫已经结了一层淡淡的霜花,仿若最是淡漠无情的仙人,他的唇色变得很淡,面容更是苍白,他轻轻开口说道:“不过带走她的人真是不得好死。”
当然,许多时候死人可比活人有用多了。
既然精心布局抢人,那他便顺水推舟铲除心头大患。
他的身上满是伤口滴落的血迹,换成常人恐怕挨上一刀都得哭嚎半天,可是初墨禅却浑不在意。
说起来,玉檀奴其实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阿箬的心中还是有些犹豫,他很想开口劝上一劝,主子总是用这样一层身份和二殿下相处,本就容易露马脚,若是再继续欺瞒,二殿下若是有朝一日知道真相……阿箬都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
他当真觉得主子身为一个男子,有时的举动确实过于强硬了些。
云岫醒过来时就瞧见头顶陌生的纱帐,一转头就瞧见那张熟悉的脸。
她就说为什么那时那双眼睛这么眼熟。
是大殿下找来了。
而她被带走时是几乎在一瞬间就昏迷了。
她现在都没什么力气睁眼睛,刚睁开便又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云朝岚似乎想要和她说些什么,只是转头阿岫又继续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