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她松了口气的同时,马车之上的洛扶卿却莫名地愈发心乱。青年纤长如玉的手中握着一个保存完好的素白荷包,荷包上没有任何标记,却也是曾经云岫遗落在他这里的东西。
“小叔叔?”
一声轻唤将洛扶卿的思绪拉回,他下意识地将荷包藏回了袖中。
面对如此羸弱的云朝岚,洛扶卿止不住地叹息,青年琥珀色的眸子中皆是后悔,他查探了一番马车之上的隔音,压低了嗓音说道:“当初便不应当让你和那初墨禅硬来,如今这副局面……”
“小叔叔难道是后悔了么?要眼睁睁地看着小二被困于此处,整日在那皇位上战战兢兢?”
洛扶卿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般,本能地辩解道:“我自然不愿如此,可是这初墨禅简直诡异,不仅直接将那对双生皇女背后的连家几乎连根拔起,如今更是向其他世家也伸出了掌控,他要做的是集权。”
熟料接下来又听见云朝岚一声轻嗤,他似乎真的一直瞧不上初墨禅的种种举动,他用手用力抹去了眼角的血迹,他掀开车帘一角望向远处,眼底倒映着远处宫墙上的身影,笑道:“贪心不足蛇吞象,这般集权,只会让他自己举步维艰,既是如此,那我自然也要在这上面添把火。”
他唤了一声闲云,闲云闻言便从怀中取出了那一块玉佩,他伸手接过玉佩,洛扶卿见到玉佩,还有些茫然,这块不就是普通的墨玉吗?
二人被送到了宫外的疗养行宫,一下来便是几个面色冷漠的仆从,下车之后,洛扶卿才发现方才驾马的仆从竟然被云朝岚寻了个由头给处置了。
为首的仆从如墨只淡定地说道:“大殿下性子也该收敛些,若是一如既往地暴躁,只会影响身子康复。”
云朝岚微微歪头,身上破旧的白衫白裤被风吹起,洛扶卿见到少年人像竹竿一样的四肢,忽然意识到云朝岚真的被那初墨禅折磨得极惨。
纤瘦的少年面容精致,笑起来当真无害,只是此刻无害的少年却将马奴给无情地踩在脚下,脚脚都落在致命之处。
没一会儿,这马奴便没了生息。
“本宫的性子便是如此,见的不爽了,便干脆杀了。”
几位奴仆都沉默了下来,他们没有多说什么,只默默地带路。
另一边的阿岫看到马车彻底消失不见之后也一直未能从宫墙之上下来。
望着高筑的宫墙,有那么一瞬间阿岫的脑子里一晃而过干脆跳下去解脱的荒诞想法。
只是若真是如此,恐怕她就要成为史上最短命的皇帝,第二天估计就有言官当场准备撞柱殉国了。
想到这里,以及阿岫考虑到今天中午吃的是麻辣兔头,于是又默默地给退了回去。
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只除了遇到大魔王。
云岫小小的emo了一下,随后又转身准备回去,刚转身就瞧见初墨禅不知何时安安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吓得她一激灵。
“咳咳咳,那个凤君来了啊。”云岫尴尬地找了个话题。
大部分时候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就像她现在真的想不通为啥凤君会不开心。
说实话,要是她真的跳下去,恐怕最开心的就是凤君了吧。
“高处风大,还不快些为陛下准备大氅?”初墨禅的语气平静,只是一旁拿着大氅的小侍君还是哆嗦了一下。
云岫也不好让小侍君为难,便解释道:“是我不乐意披着,上面的狐毛影响视线。”
“既是如此,那改日本宫再让制衣所为陛下再改几件冬衣。”初墨禅淡淡地说道。
此时他已经从小侍君的手中接过大氅披在了云岫身上,云岫感觉自己瞬间被温暖包裹住了。
有时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眼前人沟通,似乎许多时候他都已经把许多事情安排好了,甚至许多决定比云岫本身做得决定出彩许多。
而且他才是女帝亲子,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比他更适合做这个皇帝。
回去之后,云岫继续躺平玩自己的九连环,反正现在就是躺着,初墨禅让他干嘛她就干嘛。
中午吃的果然是麻辣兔头,还配了酸酸的小萝卜,云岫开心地多吃了小半碗的饭,期间初墨禅也从倚墨阁过来陪她用餐,云岫心中还是有些紧张,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二人最近的氛围有些微妙。
到了该上朝的那日,云岫从被窝里面被拉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逼的,外面的天都还是黑的。
她戴上了沉重的冠冕,身上着得是黑底金纹的凤袍,前头冠冕串的珍珠晃得她眼睛晕。
或许是因为有些没睡醒,云岫轻声抱怨着:“我都还没睡饱。”
侍候她的小侍君如竹连忙哄道:“上朝的时间确实有些早了,陛下先忍忍,过些日子天气暖和了,便会好些了。”
云岫也表示理解,正努力打起精神往外走去,迎面而来就见到了同样穿着的凤君。
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直直地撞进了初墨禅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