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阿岫起初真的没反应过来眼前人究竟是谁,不过在听见大殿下时,她立刻反应过来了。
这不会就是洛家的家主洛严吧?
人至中年,她的鬓边已经斑白,身体佝偻,此时似乎已经拼尽了所有气力来为自己的儿子和外孙求情。
朝堂上也有着几个瞧着年轻的官员跟在她身后跪下来求情。
“陛下,念在大殿下和吾儿镇疫有功,便给他们一个恩典放他们出来罢。”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就算云朝岚和洛扶卿她并不相识,都怕是想给一个恩典了。
只是云岫此时还是选择了沉默。
她只是个没有实权的吉祥物,为他们说话只会给他们带来灾祸。
见到云岫冷淡沉默的样子,初墨禅的心才慢慢定下来。
他扫视了一圈跟着洛严跪下来的官员,唇角一勾,神色莫名。
坐在丹墀之上的少年缓缓起身牵起了小女帝,并没有理会跪了一地的官员。
云岫也没敢回头看那些官员,要是真让这大魔王以为她和这些官员勾搭上了那还得了?
“我没有和那些官员有过什么联系。”云岫直截了当地说道。
这般直白的解释,其实听着反而难得有一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只是初墨禅太过了解云岫,她所求不过云朝岚的平安,他已经做到了,她自然会乖乖巧巧的。
“那陛下可有心软?”初墨禅忽然回眸看向她。
他们已经走到了銮驾旁,少年轻轻牵着她上了銮驾,被这么一问,云岫心里乱的很。
她又怎么可能不心软呢?
前世每回归家去火车站的时候,总是会心软给那些乞丐、老人一些钱和食物,还时常被朋友嘲笑傻气,这里面骗子最多。
只是她总会于心不忍,就算给不了钱,她也会试着带他们去吃点东西。
挨饿和无家可归真的很令人害怕。
见到云岫沉默,初墨禅也知道这小乌龟是缩到壳子里去了。
他轻笑一声,捏起云岫的下颌,帮她解开了沉重的冠冕,他的动作很温柔,似乎也没有责怪云岫的沉默。
“那群老狐狸就是盼着妻主心软。”少年的眸色深沉,表情更是仿若凝了冰霜,“不过无妨,阿岫只会听我的话,不是么?”
云岫被迫抬眸看着眼前这个丹唇凤目的美艳少年,她愈发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的憋屈。
女孩发丝垂落轻轻剐蹭着少年人的手背,接下来的一路她都沉默着。
而她沉默的模样却意外轻轻戳中了初墨禅的心口,曾经那种古怪的感觉再一次涌现。
宫外,行宫。
云朝岚在一纸信笺上情真意切地写了一篇漂亮的骈文,约莫是夸赞帝主的,夸完之后又是邀请又是恳求,想让女帝来赴约,有好物相送。
洛扶卿看着这一篇文章,都不由得有些头疼,那日那块墨玉一进来便被这祖宗给发脾气砸了,里面那半块兵符真真吓到了他。
他原以为那兵符早就被初墨禅给收走了,未曾想竟然被嵌在了这块墨玉之中。
现在这篇文章的出现,阿岚摆明了便是想火上浇油。
“若是如此,只会让小二成了眼中钉。”
这兵符本就应当女帝半块,驻外的将军半块,便是为了有所制衡。若是让外人知晓这兵符全在阿岫手中,再加上初墨禅集权的举动,只怕是……
“让岫岫成为眼中钉的是那个不知死活的贱人。”云朝岚阴沉地说道,“而这半块兵符也是他想要的东西,我不过是顺水推舟。”
云朝岚言毕,连续咳嗽了几声,洛扶卿连忙起身想要唤人进来,却被云朝岚阻止。
“那些东西,好不容易才将他们打发出去,若真是一直活在他们的监视之中,之后的事情倒是不好继续了。”
“可你的身体?”
云朝岚现在已经管不得那么多了,他继续提笔写着信笺,忍着咳嗽说道:“小叔叔无需担心,待会儿我便会喝药了,之后还要让他们将这封信送出去呢。”
他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地死去呢?
不会的,他会和姊姊一起长命百岁的。
而阻挠他的绊脚石,这一次他一定要将之铲除。
只是一个粗劣的替代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