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扶卿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已经将云岫再次推远时,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唤。
云岫已经抬眸将注意力放在了入了垂花门的凤君身上。
这雨来得突然,初墨禅的侍从似乎忘记随身带伞,导致他的身上沾了不少雨珠。
因着凤君淋雨,宫中又是一阵忙乱。
洛扶卿见状轻声叹气,默默退了出去。
渐浓在屋外瞧见洛扶卿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瞧见洛扶卿的表情算不得好,渐浓也没敢开口继续说话,一行人离开时,就见到一个小侍从拿着一把破烂纸伞瑟瑟发抖。
宫中的纸伞都是特制,每个宫中的主子都有特别标志,看着伞面上隐约显现的梅花。
洛扶卿直接轻嗤一声,长睫将眼中的阴翳悄无声息地掩下。
“将那侍从带过来。”他开口说道。
渐浓应是,很快将人带了过来。小侍从今日原本就因着凤君阴晴不定的脾气给吓到了。
未曾想又突然出现了一个先君后。
“乖孩子,这把伞是怎么回事?”洛扶卿柔声问道。
小侍从瑟瑟发抖,不过眼前的男子端庄温柔,或许只是例行询问罢了,于是就轻声说道:“方才奴为凤君撑伞,凤君着急进去见陛下,奴的个子矮,不知凤君的步子为何又停了下来,转身直接将这把伞给折断撕烂了。”
这小侍从是个临时撑伞的,未曾见过什么世面,见到原本还算温柔的凤君一下子变脸,已经被吓得不知东南西北了。
洛扶卿看着这把烂伞,又何尝不知初墨禅这时故意将这小仆从留在这和他示威呢。
渐浓在瞧见这把纸伞的时候也差不多将事情的原委猜了个大半,这凤君当真度量忒小,君后只不过是来看望陛下罢了,却做出这种故意装可怜的伎俩,完全没有半分一国凤君的气量。
殿内的云岫还在催促如竹去看看姜汤熬煮的如何了,初墨禅进来的时候表情好像有些苍白,她一看他如此,早就不知心软成啥样了。
“陛下不生阿善的气了?”初墨禅问道。
少年凤君轻轻牵住了云岫宽大衣袖的一角,眼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渴盼。
这副模样和朝堂之上杀伐果断的样子几乎没有半分联系。
“其实想想,是我失了偏颇,将错怪到了你身上罢了。”云岫叹气道,“你其实一直知道的,我真的不适合当这个皇帝,就算有你的扶持帮助之下,这些事情似乎进行得有模有样,可是一旦你不在,那么一切只会乱套。”
“不,陛下是最好的。”
云岫的一番话似乎戳到了初墨禅敏感的神经,他不能容许云岫如此自弃。
“百官愚昧,不曾知道陛下的好,陛下,今年春闱,无数举子因为陛下得到了他们努力应有的回报,也因为陛下,今年的春耕,提高了效率,一切都在变好不是么?”初墨禅在她的耳边细数着她所做的一桩桩事情,似乎在竭力证明着云岫的努力是有成效的。
云岫看着能言善辩的凤君在她面前突然变得这般笨拙,她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初墨禅的脸颊。
“你待我,是真的好。”云岫哽咽地说道,“或许唯有在你眼中,我才值得这般好。”
“因为阿岫值得啊。”初墨禅理所当然地说道,“也唯有阿岫才能接受这样的阿善。”
所以,陛下,能将你隐藏在心底的秘密向他坦诚么?
初墨禅觉得云岫似乎将那件事情隐藏得太深了,他能够知晓云岫的所有事情,唯独云朝岚喊云岫的那声姊姊,成了初墨禅心底的刺。
他和云朝岚既是敌对,当然知道如今的云朝岚最大的软肋就是云岫。
上次的事情让云朝岚彻底地害怕,彻底地将自己对云岫的执着放在了心底,而纾解这份执着唯一的方式就是努力为云岫做些什么。
他只是很简单地给出了一个机会,没想到就被云朝岚死死抓住了。
云朝岚又何尝不知这只是他初墨禅的一个卑劣手段罢了。
他就是不想在这京都中看到另一个能够和云岫心意相通的人。
更可笑的是他勉强还算是初墨禅同母异父的哥哥。
真是疯了才会让云朝岚继续呆在这京都中。
云岫当然不知道自己许久之前不小心喊出的话竟然被初墨禅记了这么久。
若非穿越之事太过离奇,或许这疯子早就已经猜到了离魂转换的那方面去了。
彼时如竹端了一碗姜汤进来,然后就瞧见凤君和小陛下腻腻乎乎的样子,连忙在一旁安静地等着。
云岫发现如竹的时候,姜汤已经要放在小火炉上再温一下了。
“都是你,来人了也不和朕说一声。”云岫轻轻掐了初墨禅的腰际,没想到下一刻初墨禅就轻咳一声让如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