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听见这话,表情显得有些意外,猫眼瞪得圆溜溜的,就像听见了一个很意外的事情。
毕竟洛扶卿在她的印象里面一直是可以等同于大家闺秀的存在。
所有的仪态那都是一等一的,食不言,寝不语,脊背笔直,长发梳得一丝不苟,和所有女人都保持距离。
让自家小爹去骑马的诡异程度不亚于让娇弱的闺秀前进上山打虎。
当然以上只是一个比喻。
云岫在上回那次的事情之后,知道自家小爹会武,所以会骑马应该也算是一件不是非常意外的事情。
可是在刻板印象的作用下,她还是好难想象自家小爹骑马时的模样。
不过很快她就见到了。
身量颀长的青年踩上马镫,长衫翩跹,如同一只轻盈的青羽蝴蝶一般轻松地落在马背之上。
马儿打了个响鼻,洛扶卿控制了缰绳,一只马儿就被他轻易驯服了。
青年骨节分明的手穿梭在马儿的鬃毛中,在确保一切无虞之后,才想云岫伸出手。
云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头拒绝了。
洛扶卿眉眼低垂,长睫掩下眸中失落。
“是扶卿逾矩了。”他轻声说道。
“无碍无碍,父后你带几个贴身仆从跟在你身边护着你,若是有什么危险,可一定要往我这儿赶。”云岫絮絮叨叨地在洛扶卿面前嘱咐着。
洛扶卿看着云岫如此絮叨的模样,心中却莫名蔓延出一阵苦涩。
她只待他如长辈。
他拉起缰绳,马儿随他的动作开始疾驰。
在云岫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她就被半抱上了那匹马。云岫上马之后,速度很快就慢了下来,原本想要追上来如竹如墨也慢了下来。
云岫示意她们不要再追。
她坐在洛扶卿身前低着头,没敢抬眸看他。
洛扶卿见她低垂着眉眼,也大概知道她想要同他保持着距离。
“陛下,抱歉……”他能想到的也只有道歉。
云岫摇了摇头,说道:“是我该道歉才是,你一定很苦闷吧,被困在皇宫一隅。”
此时云岫的眼中总是不断浮现洛扶卿方才御马之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想来少年时代的他和现在是不一样的。
“没有,陛下常来看我,我很开心。”洛扶卿轻声说道。
云岫听见这话,总觉得只是口是心非的安慰。
“你不该拘束于此的。”
她的脑海之中时常浮现幼时坐在他的膝上,他摇着拨浪鼓逗弄着她,听他讲着一些不着边际的故事。
她隐约记得那个文雅的少年有着一副侠客般的心肠,他想要仗剑走江湖,手中逗弄孩童的拨浪鼓也能被他描述成一柄斩破一切恶人邪佞的神剑。
【“小二,日后我若是能够出宫也带着你一起行侠仗义。”】
【“好~阿蝶(爹)……”】
【“小二,我才十五,叫哥哥,莫要叫爹爹……”】
【“好~鸽鸽蝶蝶。”】
云岫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之中总是浮现出洛扶卿十五岁时的样子。
她想起来了,他总是在她面前随性地散长发,只穿随意的素衫,脸上带着浅笑,浅浅的瞳眸中泛着光芒。
只是往事不可追,一切都成过往,云岫此时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在她面前有些小心翼翼的洛扶卿。
洛扶卿当然看出了云岫眼中的懊恼,他的眼眶之中浮上了一层晶莹的泪水,像极了此刻落日余晖下散着粼粼波光的湖泊水。
她自小就是个乖孩子啊……
她懊恼于这深宫囚困他,那便让她误会下去罢。
洛扶卿终归舍不得她陷入一段不伦关系的苦痛之中。
而自由,确实是洛扶卿除云岫之外的最大向往。
记得初入宫闱之时,时常被那些月帝身边的宠儿气到,他也是在无意间闯入空无一人的栖兰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