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位储君,刚好能将朝堂的视线吸引过去,届时等他想重立储君时,也不会有妨碍。
朝臣只会支持废掉这个不合规矩的储君,另立新君。
在后宫嫔妃传来有孕喜讯后,启平帝的这个想法越发活跃起来。
他需要一个挡箭牌。
若昭华公主没有对皇位的野心,被废的皇太女，有这样的身份在，最后的结局一定不会好。
好在，这盘棋她才是执棋人。
昭华公主女子之身,要登上皇位有这样一道名正言顺的圣旨,无疑能堵住不少人的嘴。
近些天来,启平帝在太医院加班加点的侍奉之下,身子已经好转。
御清殿高台之上,启平帝打量着这个好美色华服的女儿,脸上浮现出笑意。
“朕封昭华为皇太女可好？”
一个公主罢了，即便是自己最疼爱的公主又如何,涉及到自己，启平帝总能狠得下心来。
启平帝将自己的想法美化之后说了出来,“老二身份低微,老六资质平平,都不能担得起储君之位，昭华可愿帮父皇这个忙？”
昭华公主似是有些犹豫，“儿臣不懂朝政……”
启平帝的笑容更盛，不在意得挥挥手道，“只当帮父皇堵住朝中官员的嘴，昭华该最清楚他们有多烦人。”
一切进展顺利，从宫中出来时，昭华公主却不是很高兴。
叶敛理解她复杂的心情。
月光之下，昭华公主坐在公主府的阁楼之上，静静地俯视这京城的热闹繁华。
这阁楼也是昭华公主圣宠的重要表现：
京城高门贵族宅院的修建都有规制，其中一条就是楼阁高度不得超过皇宫——过高有窥伺宫闱的嫌疑。
为少些忌讳，京城的高门贵族无一例外减少了楼阁的高度。
昭华公主府是唯一的例外，这流金阁的高度不比皇宫低，修建时还引得谏官上奏。
最后启平帝对外的理由是昭华公主思念宫中，给昭华公主府留下了这数一数二的阁楼。
“本宫真不知是不是该高兴。”昭华公主轻声道。
叶敛知道她并不需要自己的安慰，只静静的陪着她。
“圣旨后，京城的争斗也该结束了。”昭华公主恢复冷静后说道。
叶敛和昭华公主都已经厌烦了所谓的夺嫡斗争。
启平二十四年八月，昭华公主江怀玉被封为皇太女。
百官震惊之余，折子如雪花般扑向御清殿。
就在百官和皇帝扯皮的时候，启平帝的身体急转直下，上不得朝，在宫中修养。
昭华公主抑或者说皇太女正式参政。
叶敛有过皇帝的经验，不过略加引导，皇太女就能上手朝政，甚至颇为游刃有余。
在此时，朝中官员才见识到皇太女的能力。
二皇子和六皇子在见不到启平帝后，又明白昭华公主的能力后，这才慌张起来。
天和门外，二皇子、四皇子联合晋南王，意图逼宫。
距离上次四皇子的逼宫，时间过去还不到一月。
刚杀到宫门，就被抓了起来。
“父皇竟如此偏心将虎符给了你！”六皇子不甘的说道。
昭华公主笑而不语，启平帝会这么好心吗？
当然不会。
但众所周知启平帝宠爱昭华公主，甚至不惜立昭华公主为储君。
陛下卧病在床，皇太女理政，将虎符交给皇太女也正常不是吗？
虎符的真假又有谁会刻意纠结呢？
浑浑噩噩醒来的启平帝看着一身戎装的昭华公主和她身后的禁军首领，忽然清醒。
想说话，却发现说不出来。
“你退下吧，孤有话和父皇说。”昭华公主对其余人说道。
禁军首领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但昭华公主虎符在手，又是圣上下旨所立的储君……
“属下告退。”
御清殿的宫女太监随后鱼贯而出，只剩下龙床上的启平帝和身上泛着血腥气的昭华公主。
“二皇子、四皇子协同晋南王逼宫，晋南王伏诛，二皇子和四皇子被儿臣送到了诏狱。”
龙床上的启平帝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昭华公主冷眼旁观，见他放弃挣扎后，将被子给他拉了拉，贴心地掖好。
“父皇还是好生修养，您身上的毒，儿臣会寻天下良医为您医治。”
对着启平帝喷火的眼睛，昭华公主不以为意。
“您身上这毒不是儿臣下的。”
她不会弑父弑君，只是袖手旁观罢了。
正如当年母后怀她一般，父皇对后宫嫔妃的阴私手段袖手旁观，使得母后难产早逝，只留下她这个女儿。
晋南王此次进京面上是受淑妃蛊惑后，临时反水。
实际上却是六皇子的联盟。
六皇子许晋南王摄政王之位，企图利用北地的兵力驱虎吞狼。
晋南王伏诛，他的一万兵马却没有。
叶敛安置这些叛军耗费些时间，除去禁军出力，千机阁这几个月的训练也算没有白费。
实力永远是让人闭嘴的最好方法。
启平帝病重，四位皇子中，三位逼宫谋反，一位丧生，都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唯有昭华公主虽为女子，却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木已成舟，天和门的血气还未散尽，敢来请愿的谏官又有多少是不怕死，也不怕连累九族的。
此刻百官的想法出乎意料的和启平帝相同了。
那就是陛下身子快好些，哪怕幼子立储也比昭华公主强。
事实却和百官的想法截然相反。
宫中有孕的嫔妃被指假孕，启平帝的身子因为淑妃的毒害本就孱弱，余毒未清，又被德妃嘉嫔默契地换掉了风寒之药，此后再难有子。
调查的结果一出，百官也无话可说。
而昭华公主似乎天然适合储君之位，不仅将北地安抚得很好，朝政也是井井有条。
至于宗室那几个倚老卖老的宗亲也被她连消带打，认可了她储君的名分。
没办法，昭华公主不像启平帝在意面子，倒是像极了先帝，无利不起早。
但同时心怀百姓，不仅替启平帝收拾了黄河水坝的烂摊子，储君之身下罪己诏安抚黄河下游百姓，还下令免去天下三成赋税。
惜民力、有胸襟、有气魄，已经具备了成为出色储君的条件。
叶敛的牵线下，先帝遗留下的老臣首先认可了皇太女。
而那些蠢蠢欲动的，则是被千机阁毫不留情的揭发出来。
抄家流放，一套流程下来，京城的高门贵族立刻安静如鸡。
或许有心人从皇太女一系列的动作中看出端倪，这些聪明人反倒更加安分。
在皇太女全面掌握朝政后，启平帝的情况已经无人关心。
而启平帝的宠妃，盈妃自是落花流水人归去，悄无声息淡出视线。
启平帝的后宫少了位盈妃，皇太女的东宫却多了位臣属。
昭华公主挥毫点了数十位青年才俊并入东宫，东宫的班底已然形成。
叶敛欣慰地看着昭华公主折腾，殊不知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林潜在姐姐回家后，才明白过来自家姐姐居然是昭华公主一队的。
因此格外担忧起叶敛。
“叶兄你这运气属实是太好了。”
能娶到大梁嫡公主就已经够招人羡慕了，谁料昭华公主太争气，一朝成为储君。
看现如今昭华公主翻云覆雨的手段，估计距女皇也不远了。
林潜叹道，他要求不高，怎么就碰不上合适的。
看着自己兄弟悠哉游哉读书的模样，林潜很是着急，“殿下政务繁忙，叶兄你要多关心皇太女。”
吃软饭还没有态度，这怎么行。
要知道多少世家贵族已经后悔未将自家子弟许配给皇太女。女子受限于身体条件，注定无法像男子一般生那么多孩子，说不得有自家血脉的孩子就有大出息了。
“你可不能被有心人钻了空子。”林潜将叶敛手中的书夺过，安慰道，“叶兄你要做好贤内助，皇太女才能安心处理朝政。”
想想自己晚上被拉着帮忙处理的请安折子，叶敛温和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他这是体验了一把无名英雄？
叶敛和善地看向林潜，气定神闲道，“臣与殿下情谊甚笃，存粹莫要揣测殿下心意。”
林潜：……
“圣上赐婚是殿下所求，两情相悦，存粹未有此经历也不必心急，走错路就不好了。”叶敛收起古籍，拍拍林潜的肩膀，“殿下还在外等我，我便不陪存粹散值了。”
叶兄刚才是在显摆吧，是吧是吧。
林潜觉得自己的心被捅了一刀，不光被秀恩爱，还惨遭单身“羞辱”，他怎么觉得叶兄有点记仇呢。
“皇太女的妹妹到了出嫁的年纪，存粹若初心未改，不妨等等。”
听到这话，林潜不禁谴责了一下自己，他怎么能怀疑叶兄的人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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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65章 、暗自捅刀的探花郎驸马（11）
◎叶敛说得不是假话，皇太女确实在翰林院外等他。两人要去◎
叶敛说得不是假话,皇太女确实在翰林院外等他。
两人要去庄子上验收疫苗成果。
“北地晋南王世子的册封折子到了，请求将燕云三郡划到北地，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昭华公主对着上车的叶敛吐槽道。
世子才疏学浅,晋南王偏爱侧妃之子,她这才帮着晋南王妃和世子打压下侧妃之子，这位世子就敢威胁她。
“过河拆桥，也要看自己过没过去。”这番动作,属实是落到下乘。
皇太女能稳住朝堂,大部分原因是慑于禁军的兵力和神秘莫测的千机阁。
“晋南王世子既然有试探之心,殿下何妨让北地见识一番千机阁的实力,软硬结合,也省得臣为殿下批折子。”叶敛说到后面有些无奈,“那些折子属实冗长了些。”
可不是嘛，明明几十一百字能说清的，偏偏要加上谦敬词、对圣上和皇太女的祝福问安、甚至家中聘只猫都要在折子中说一下以示亲近。
昭华公主没有这时间看废话，便是叶敛先简化给出意见后,交给她复批,同意便写个“准”字,这事是显出两人的亲近,叶敛却不想再了解百官家中有没有养猫了。
叶敛面容清隽的脸上难得露出这种表情,昭华公主被他逗笑了,“辛苦驸马了，等婚后,孤好好犒劳你一番。”比如带叶敛下江南。
叶敛若有所思后表示，很期待。
“驸马还未取字？”昭华公主察觉到别扭之处,称呼太生疏了。
叶敛点头,“臣孑然一身,无人取字。”
昭华公主怜惜地拍拍驸马，“那我为驸马取字好了。”
“‘明曜’如何，光辉灿烂之意。你我也不必称君臣，你唤我怀玉好了。”昭华公主兴致勃勃地说道。
“好的，怀玉。”叶敛含笑说道。
“怀玉这个名字是母后临终前为我取得名字，取得是握瑾怀瑜的寓意，可惜我是个张扬跋扈的，我倒觉得这名字适合明曜。”
先皇后撒手人寰之时，将宫权一分为三，交给了陈贵妃、淑妃和德妃，又将宫中的势力托付给了奶嬷嬷。
“母后当时已经知道父皇靠不住，三妃制衡才会无人敢暗害嫡公主，勉力支撑着布置下去。”
昭华公主出生后便没见过先皇后，但却能明白先皇后的母爱。
有先皇后无私的母爱对比，启平帝虚伪的宠爱自然无法打动她的心。
昭华公主面色不变，精神力的波动却很明显。
叶敛将她轻轻扣进怀里，安慰道，“怀玉，我会陪着你的。”
“父皇后宫佳丽三千，却没有一个真心人，明曜可不要辜负孤的信任。”
两人大婚在即，昭华公主平生第一次全然托付的真心，很是忐忑。
叶敛轻叹一声，心疼她的记忆，“殿下大胆走下去便是，我为怀玉而来。”
说到传染病，作为人类历史上最具毁灭性的疾病，天花足以让古人色变。
在现代时，经过全世界的努力，天花病毒已经绝种，但在古代，即便已经有了种痘预防天花的规矩，天花的杀伤力依旧不可小觑。
也是在上个世界，叶敛才知道古代种痘重的是人痘，牛痘疫苗什么的还都是没影的。
用天花患者的痂粉在皮肤或鼻内接种的方法称得上对抗天花的一大创举，但人痘哪里有牛痘简单安全。
于是在叶敛的推行下，牛痘技术成功取代人痘，将天花的发病率控制到了最低。
这个世界的发展水平和上个世界相似，同样没有牛痘接种技术。
经历过一次的叶敛已经有了经验，这个庄子上就住着牛痘接种的实验者。
叶敛说得详细，太医院很快就筛选出了适合人体接种的牛痘品种。
“庄子上住的这些实验者是狱中罪犯，这一批一百名实验者种牛痘后，均为出现异常反应，与天花患者贴身物品接触一月后，无感染现象。”
叶敛为防止空间差异，很是谨慎地安排了三批实验者，结果喜人。
知道这个效果后，昭华公主大喜过望，立刻要来庄子上看看。
这一批的实验者都不是罪大恶极的犯人，参与种痘本是为了大人所说的减刑，听大人说实验出意外会给家里补偿后，已经做好了吃苦头的准备。
岂料亲眼见自己接种牛痘后，对天花彻底免疫。
底层的百姓最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看叶敛一行人都带着敬畏和感激。
“百姓贫苦看病难，染上天花几乎是一个村子的大难，明曜，你是真的救了天下人的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