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苦衷。”舒漓想起上次他说的话，轻声道：“所以这些话，之后没必要再说。”
“舒漓。”陈毅说：“不是我自夸，你应该听说过，我从未打过败的官司，就算对方是你，可能也是同样的结局。”
“那我也要试一试。”舒漓眼中尽是坚定的眸光，盯着他不放，像是要在他身上盯出一个洞来，说：“陈毅，你也不需要刻意为了怜悯我，就给我放什么水，就像你上次说的一样，什么故意输，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我会自己努力，我不要别人刻意让我。”
“行。”陈毅瞧见她根本不退，双眉轻轻蹙起。
沉默几秒钟，他抬起面前的咖啡喝一大口，继续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让了，舒漓。”
“没必要……”
“好。”他说：“那我就预祝你能达到自己想做的事儿，也希望你能顺利帮助到他们。嗯，虽然我是这件事的代理人。
但，只是在工作上，私底下，还希望你对我这个人不要有任何成见，我们以后，就做能在工作上一起探讨的朋友，怎么样？”
他说，让她跟他在工作上探讨的朋友。
抛开薛氏的事儿不说，光是陈毅这个人，确实不错。
“好……”
舒漓并不排斥，于是答应下来。
“来。”陈毅举起手中咖啡，爽声道：“今天没有酒，那我们就用咖啡代酒，庆祝我们以后能相处得很愉快，有什么事儿，一起研讨。”
“好，一起研讨。”
两人一杯咖啡，慢慢见了底，也逐渐接近下班时间。
中途舒漓去了一趟厕所，手机就放在桌上。
刚好唐漠打电话进来。
陈毅隔着不远的距离，往前一瞟，见上面「漠」字很显眼，顺利而轻松记下那一串数字，脸上勾起一抹淡淡笑意。
第99章
这个傻女人
等到舒漓回来，出声提醒她：“刚刚有人给你打电话，你看看需不需要回复。”
“哦，好。”她边拿起手机，边说：“谢谢……”
“不谢……”
舒漓拿起手机一看是唐漠，立马回拨一个过去，然后回来，拿起座位上放的包。
“陈毅，我要回去了，我们以后再约。”
“好……”
陈毅也顺势站起来，退开椅子，说：“走吧，我送你出去。”
于是这一次，两人走出去，正好撞见唐漠。
唐漠眼睛一眯，朝着那边走过去。
怎么身边还有个男人？
“我到了。”舒漓瞧见唐漠走过来，道：“拜拜……”
“拜拜……”
舒漓朝着唐漠走去，两个男人的目光，在她瞧不见的地方，交接一下。
唐漠眸中，全部都是淡漠疏离，甚至还有点冷冰冰的，但根本不影响陈毅。
只对对视一秒，他也转身快速离开了。
车子在他们前方一些开走。
唐漠：“谁呀？”
“哦。”舒漓说：“薛氏那边的律师，刚刚一起喝了杯咖啡。”
“薛氏？”
“嗯。”舒漓点点头，把挎包往肩膀上提了一些，说：“过两天就要跟我在法庭针锋相对的人。”
“那你们两个还一起喝咖啡？”
“对事不对人嘛。”舒漓道：“怎么？唐先生吃醋了？”
唐漠听到这，目光转动，盯着她。
幽幽的淡蓝色眸子，仿佛一片碧绿的湖水一般，缠着她不放。
舒漓顿时气息都有点堵住了。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放在干燥温暖的手心中，包裹住。
拉近，低低地笑，说：“是呀，吃醋了，唐太太是不是要想办法给点补偿？”
“嗯哼，怎么补偿？”
他把脸贴近，轻轻闭上眼，菲薄的唇轻轻扬起：“给你一个机会。”
长而浓的睫毛，在他眼角轻轻颤动，勾动着舒漓的心脏也快了几分。
唐漠等了一会儿，等来的却是小女人对着他的脸吹了一口热气，然后推开他，跑到前方去，传来「哈哈哈」的放肆又令他悸动的笑声。
“舒漓！”
“你来追我，追上我就给你补偿。”
“好，是你说的。”
唐漠竟真的迈步追上去，两人围着车子跑了两三圈，终于被他捉住。
舒漓被他拥入怀中，一边轻轻喘气，一边笑。
唐漠凑近，逼近她的脸，说：“现在追上了，你要怎么补偿？”
舒漓盯着他好看的眸子跟脸，怔了怔。
但下一秒，顺势就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好了吗？”
唐漠感觉到她柔软的唇靠在自己侧脸上，心中一动。
眼中像一汪水波，一层一层往前推动。
他的怀抱，温暖而宽阔；他的气息，清冽又干净；
他的手如同两道牢牢的枷锁，紧紧扣着她的腰不放。
睁开眼，率先印入眼帘的，是唐漠黑色大衣上，与之相反的雪白。
抬眸，漫天雪花粒粒降落。
她轻轻错开，唐漠似乎也感觉到她有些心不在焉。
停下……
两人就这么错落靠在彼此肩膀上。
“唐漠。”舒漓轻声叫他：“下雪了……”
唐漠自然也看见了，现在两人站在事务所大楼外面，漫天大雪飘絮，落在地上，落在两人身上，落在远方。
整片天地全部被未污染的雪染成一片白色，纯净透亮。
唐漠觉得，仿佛就是第一次看见舒漓时，她眸中沉亮的光，看不见任何杂质。
“嗯……”
他淡淡应一声。
说实话，南方少见雪，就算是下，也就是那一两天。
刚好被他们两人碰上了。
他在其他地方，看见过更大的雪，层层叠叠，好像天都跟着变成白色了。
但从未觉得，这样的景，竟会这么漂亮。
两人稍稍分开，手牵手竖立在漫天飘雪中。
舒漓兴奋得摊开双手，接了一些在手中。
“漓漓……”
“嗯？”
唐漠盯着她好看的侧颜，盯着她漆黑的头顶，还有她微微上扬的唇角。
顿住了……
过了一小会儿，舒漓才想起，转头问他：“怎么了？”
“以后我带你去看更漂亮的雪景。”他说：“在我们那边，比这么还要大上好多倍。”
“是吗？”
他静默点头，把她双手合在一起，护在自己宽大温暖的手中。
“嗯。”他淡道。
但声线中，总有一种被齿轮压过的沉压感，令舒漓听了后，心尖儿跟着颤抖一下。
“好了。”在她看得入神时，唐漠忽然伸手在她肩膀上轻轻弹了一下，将上面一些雪花弹掉到地上去。
“还没吃吧？我们去找地方吃顿好的。”他说：“不然怎么对得起这么漂亮的雪景。”
“嗯。”舒漓自然举手赞成，但随后想着，这段时间，都是木弦在准备饭菜，两人都是回去吃，现在突然在外面开火，木弦怎么办？
于是问：“那我给木弦打电话。”
两人说话时，已经各自坐在车上。
唐漠一边点火，一边抽走她的手机，随意丢在边上，道：“不用……”
安全带系上，已经开出去。
“那，不叫他，他吃什么？”
“不用管他。”唐漠道：“他这么大人，知道照顾自己。”
“会不会不太好？”
“哪有这么多会不会。”唐漠偏头看她一眼，说：“有这么多精力，还是想想，要吃点什么。”
“好吧。”
于是舒漓放弃了，接过唐漠递过来的平板，开始找自己想吃的东西。
“辣椒可以吗？”
“你喜欢就好。”
“真的？”舒漓不敢相信，毕竟这段时间，木弦还特地说过，不能沾染辣椒之类刺激性东西。
结果今天他竟然松口了。
“嗯。”唐漠心中划过淡淡不忍，脸上却扬着浅浅的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说：“不过，不能太辣。”
“好！”舒漓豪爽道，垂头开开心心选。
第100章
唐先生，我太喜欢你了
后来，舒漓点了一个鸳鸯锅。
两人吃得那叫一个开心，简直都忘记今夕是何夕了。
甚至还开了一瓶啤酒。
舒漓举起手中杯子，跟唐漠碰上一杯，脸上是特别肆意的笑，扬声道：“嘿，嘿嘿嘿，唐漠，我都好久没有吃得这么爽了，简直太爽太舒服了，好辣，好过瘾。谢谢你，太喜欢你了！”
她心中简直在叫嚣。
要是现在这是山顶，她真的会这么干。
这段时间，为了这个案子忙碌得不行，积累了好多疲惫，好多压力，但不能放下。
现在终于小小放松了一下。
“你说什么？”
唐漠刚刚听到「喜欢」二字的时候，还有点不太相信，这不像是舒漓能说出来的话。虽然看上去很外向，但其实在表达情感这方面，她是特别矜持且胆怯的。
舒漓静了静，双眸盯着，随后，将杯中的酒全部喝完。
很爽快地又说了一句：“我说，唐漠，我喜欢你，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
“醉了？”
“什么醉了！”舒漓站起来，盯着他道：“我没醉，我现在清醒得很！”
“哦……”
谁知道，唐漠淡淡应一声。旋即，像是刚刚根本没听到她说的话一般，将面前的一杯酒抬起，也一口气全部喝尽了。
“你……”
这男人，难道刚刚自己表白，他半点感觉都没有？
一点点感动都没有吗？
啊！
舒漓心中一阵呐喊。
“嗯？”
舒漓被他这样的反应刺激到，刚刚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才说出来的，尤其是第二遍，谁知道结局会是这样？
于是怒了，坐回座位上，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
“你怎么了？”
“没什么。”
拿起筷子，奄奄吃了一口菜。
“生气了？”
“没有。”生气？何止是生气？早知道自己就不说了，死都不说。
比撞了南墙还要难受。
“我知道你生气了。”唐漠从座位上站起来，缓缓走到她身边，在她面前蹲下。
双手靠在她膝盖上，抓住她正紧紧抓住裤腿的手，舒漓挣脱了一下，没挣开。
“你干嘛啊？！”她说：“你放开我。”
“不放。”唐漠抓得更紧，道：“我好不容易才喜欢一个人，等了这么久才碰上想要的女人，你要我怎么放？”
舒漓猛地偏头，垂头盯着他淡蓝色眸子。
他说，我好不容易才喜欢一个人，等了这么久才碰上想要的女人，你要我怎么放？
“心间就像是触了电一般，轻轻颤抖。随后，便是绵延不断地快节奏跳跃。
明明刚刚还沉入谷底，被打击得体无完肤的心，又瞬间燃起火花。
“唐漠你，你！”
她简直受不了，一巴掌给他拍在身上。
“能不能说话不要每次都喘这么大的气？！”
嘴上是责备的话语，但视线已经逐渐变得模糊。
迅速抬手想擦掉躲避，可唐漠是多么聪明的且洞察力强的人？有所感觉，直接抓住她的手，说：“别动！”
从边上抽出一张纸巾，给她擦。
“我说你怎么这么感性？就是一句话，怎么动不动又哭了？”
“都是你害的。”舒漓轻轻推开他的手，狡辩道：“谁让你不会说话的，要是你每次都这样，我觉得要是哪天心脏不好，就被你给气死了。”
“乱说！”唐漠道：“成天想这么多，我对你怎么样，自己感觉不到？”
“感受归感受，万一我感受错了呢？”
“那就是你自己笨了。”唐漠说：“行了，还要不要？”
“不用，饱了，你呢？”她轻轻晃晃脑袋。
“那我们结账，回家了。”
“好……”
两人商量好，拿好东西出去，唐漠结账后，两人离开。
车子开到路边，某个路口的时候，突然靠边停下。
“怎么了？”
“我下去买点东西，你等着。”
“噢……”
舒漓乖乖在座位上等着，约莫一分钟过去，也或许是两分钟，车门再次被打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