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楚汐心中一颤,她向来知道谢皓天的狠,除了淑贵妃和自己还有凤鸣,他不会对任何人留情。
可是她才不是圣母,压根不在乎谢皓天会如何对待元夕帝,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她只是担心,她的小四会不会因此乱了心神,引起他的心悸症在放,若是这样,即使元夕帝死一万次也抵不过她的小四一根头发。
她紧紧握住谢皓天的手,“小四,千万别想这么多,等到以后你登上那个位子,想怎么处置他都行,万万不要影响自己的身体。况且,既然知道了这件天大的秘密,我们就好好想想后面的计划,你要冷静下来。”
谢皓天上前一步将沈楚汐紧紧搂在怀里,不言不语良久,而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放开沈楚汐,看着她一双满含担心的明眸,笑了笑,“本王没事了,你说的没错,本王要好好利用这个天大的秘密。”
他想了想,忽然脸色一变,神色凝重的问道,“楚汐,我记得你说过,你当日进宫是和八皇子结成联盟?”沈楚汐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我志在玉玺,他想通过我在宫里安插一个耳目。”
谢皓天皱了皱眉头,“事有蹊跷,依着他的机敏,他不会看不出你对我的深情,他又为何让你进宫,不怕你届时反过来帮我?
更何况,他说你像明妃,父皇会更信任你,他并非善男信女,为何又会让你做一个宫女而不是妃嫔?”
他眉头越皱越紧,沈楚汐也皱眉思考起来,两人忽然之间抬头对望一眼,恍然大悟的异口同声,“恐怕他早就看出父皇皇上的心思。”
谢皓天哼了一声,“我这个好八弟果真心机深沉,本王佩服,想必他早已看出父皇对母妃的爱意不自知,因此便让你进宫,和明妃如此像的人整日在父皇身边,父皇又怎么会想到还有一个淑皇贵妃?”
沈楚汐默然,她当日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被迫切要得到玉玺的心思掩住了,看不到八皇子的异常现象,此时细细想来,当日他让她做淑贵妃点心吸引元夕帝,想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沈楚汐恨得咬了咬牙,“小四,这厮太可恶了,你打算如何对付他?”
谢皓天并不言语,只是沉思着,而后他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坐在窗前静静看着外面的如水月华,沈楚汐知道他在想计策,并不打扰他,只是到一旁拿了几份点心,端到桌旁,而后托腮思索着良策。
一盏茶的功夫,沈楚汐渐渐在心中有一个计划的雏形,她看了一眼谢皓天,见他眉目舒展,唇边溢出一抹微笑,知道他恐怕已经想出办法,果真见到谢皓天伸手揽住她,笑着说道,“楚汐,我有一计,当可让谢皓睿永无翻身之日。”
沈楚汐笑着说道,“我也有一计,不如我们看看是不是有相似之处?”
谢皓天疏朗一笑,“好,我们一起数三声后,同时在桌上写下计策。”
沈楚汐笑着点点头,谢皓天轻数三声后,白皙的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而沈楚汐却写下了敏妃两个字。
两人心有灵犀,相视一笑满脸狡黠,沈楚汐嘟着嘴,“你这个大狐狸,我还以为我的智谋绝无仅有呢。”
谢皓天再也忍不住,一伸手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微凉的唇深深稳住她,心中的悲伤也抛到了九霄云外,只觉得有了怀里这个聪慧狡猾的女子,再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打击他。
良久他缓缓抬起头,望着她如桃花般绯红的唇,笑着说道,“楚汐,我这个大狐狸可是将你这个小狐狸吃的死死的,吃到我的肚子里,看你如何逃走?”说完之后手便开始不老实起来。
沈楚汐的脸有些发红,“可是,小四,这个计策要有个先提条件的,你该怎么办?”
谢皓天唇角弯起,笑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楚汐,再过一个多月就是母妃的忌日,本王会好好演场戏,你姑且拭目以待。”
第295章
两个骗子
沈楚汐见谢皓天计策一定,不过她的心中还有一个担忧,不由皱了皱眉,拉住谢皓天的手,看着他温柔的眸子,“小四我有个担心,我们这个计策还是需要一些的时间去谋划,八皇子如今在朝中和宫中都有一定的势力,朱总管虽说在我们的计谋下,皇上对他的宠信大不如从前,可是他毕竟还是太监总管。”
谢皓天勾唇一笑,“楚汐,你放心,你的夫君早已经算好一切,八皇子我会想个办法调他出京。”
沈楚汐瞪大眼睛,八皇子会听话乖乖出京,绝对不可能,谢皓天斜睨了她一眼,“不相信本王?那就拭目以待,还有朱奇,他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沈楚汐见他眉目间自信满满,知道他已经有了详细周密的计划,这个大狐狸她向来知道他狡计百出,只是听到在淑贵妃的忌日这个家伙要演出一场戏,不由好奇心顿起,拉住谢皓天的衣袖,张大眼睛问道,“究竟是什么戏啊,快点告诉我。”
谢皓天反握住她的手,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偏就不告诉你。”
眼看着沈楚汐嘟着嫣红若桃花瓣的唇,忍不住又是深深吻去,他因为要保护她忍着心疼而做出不得已之举,心中原本就心痛至极,此时得以重归于好,只觉得怎么也爱不完疼不够宠不足。
沈楚汐笑着推开他,“这里是皇宫,你又当你的四皇子府,在这里胡作非为。”
她话未说完,却感觉到谢皓天搂住自己的身体慢慢热起来,一双乌黑的凤眸炽热深沉看着自己,知道他已经情动,抿唇羞涩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悄声说道,“不过,我就喜欢你这个小贼的胡作非为。”
谢皓天得意一笑,俯身压住她,修长白皙的手指不慌不忙的解开她的衣扣,咬着她的耳垂呼出一口热气,笑着说道,“这个宫里侍卫统领展双和副统领蔡华都是本王的心腹,本王尽可以随心所欲的胡作非为。”
月上中天的时候,谢皓天方才神清气爽依依不舍的离去,他不费吹灰力气便离开皇宫回到四皇子府,坐在悦心堂里又静静思索起来,直到东窗渐渐发白,方才眯眼闭目养神一会便去皇宫上早朝。
一个早朝谢皓天都装出一副无精打采、黯然神伤的模样,元夕帝心中暗自揣测,这个儿子自从再次入朝以来,虽说每件政事他并不多话,却也会恰到好处的说出自己的独特见解,深受大臣们赞赏,今日却是怎么了,说话颠三倒四,魂不守舍。
终于熬到早朝结束,谢皓天依旧一副孤独伤心的模样,也不理睬平常环绕在他四周以他马首为瞻的倾慕他的大臣们,就连九皇子上前说话他也沉默不言,转身就忘殿外落寞的走去,这副死样子终于成功的引起元夕帝的全部注意力,命他赶快滚到御书房去。
谢皓天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磨磨蹭蹭挪到了御书房,元夕帝看到他这张脸,忍了半天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了,“皓天,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谢皓天扑通一声跪下,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满脸纠结,良久欲言又止的说道,“父皇,儿臣无事。”元夕帝一拍桌子,“说……”
谢皓天立刻竹筒倒豆子般说了起来,“父皇,儿臣大胆,想请求父皇一件事情。”见元夕帝缓缓点头,继续说道,“过段时间就是母妃的忌日,儿臣感激父皇宽恕母妃的罪责,可还是心中伤心母妃落到如此境界,儿臣想请碧云寺的神照大师去皇陵为母妃祈福,还请父皇成全。”
元夕帝只觉得心咚咚跳得厉害,阿萝的忌日,为何天儿和自己想到一处?
他一双鹰目讳莫如深的望着谢皓天,不经意的问道,“天儿为何想到神照大师?”谢皓天犹豫了一会,咬咬牙说道,“儿臣不敢隐瞒父皇,实在是昨晚母妃托梦给儿臣,儿臣伤心的后半夜一直辗转发侧,因此今日早朝失态,还请父皇原谅。”
元夕帝注视他许久,眼神渐渐柔和,“起来吧,你一片孝心,父皇怎么会阻拦。只是,祈福要让神照大师去甘露宫,不用去皇陵了。”
谢皓天知道母妃的灵柩在甘露宫地宫,面上却是一副迷茫的样子,“甘露宫?可是母妃葬在……”元夕帝挥挥手拦住他剩下的话,“就去甘露宫,你去准备一下,去吧。”看着谢皓天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离去,他吩咐一旁的小魏子,“小魏子,那一天让锦瑟做一些往日淑贵妃爱吃的点心作为祭品,还有南越国进贡的红珊瑚玛瑙宝石的全套首饰拿去,还有命宫中司服宫……”
“是,皇上。”
元夕帝看到小魏子恭恭敬敬离去之后,心里却是百感交集又酸涩难捱,不由喃喃自语道,“阿萝,为何你从来不来朕的梦里,为何从来不来,难道你还在怪朕?”
心中一酸,一滴眼泪已经落了下来,他心中更是酸涩,多少年了,他已经多少年没有流过泪。
很快便要到淑贵妃的忌日,谢皓天也已经准备好一切,他某日亲到碧云寺,和神照大师关门说起了许多话,眼见一切就绪,谢皓天静静等着那天来临。
这日终于到来,阳光明媚晴空万里,谢皓天在甘露宫布置好香案以及各种祭品,沈楚汐也做了许多点心送来,小魏子也将元夕帝吩咐的几件价值连城的首饰送来,放在一旁供桌上,熠熠生辉。
眼见夕阳西下,天色已暗,明月初升,冷冷的月华照的甘露宫越发凄清一片,此时甘露宫只有谢皓天和神照大师,他点燃桌上的红烛和檀香,听着四周的动静,整个甘露宫寂静一片,似乎只有两人微微的气息。
谢皓天并不说话,一盏茶的功夫后,他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这会子功夫除了那个人没人敢前来甘露宫,谢皓天冷冷一笑,故意装作不知道有人来了。
他转身面向神照大师,低沉的声音问道,“大师,本王对佛经也算有些研究,若是一个人还牵挂着前尘往事,她的魂魄就会入梦来,大师,我很想念母妃,我知道大师是得道高僧,本王想见一见母妃,还请大师成全。”
神照大师叹口气,“老衲很感动王爷的孝心,可是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强求,一切都要看缘分,缘分在自然可以相见,无缘则强求不来。”
谢皓天满脸黯然,站在走廊的那人心中却是忽冷忽热,缘分?他缓缓走了出来,“大师此言何意?还请详说。”
第296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谢皓天心中暗笑一声,这个人终于按捺不住了,面上却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转身望去,一脸的目瞪口呆,立刻跪下叩拜,声音也有些发抖,“儿臣见过父皇,父皇,您今晚怎么会到甘露宫?”
神照大师却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宝华庄严肃穆的摆着我佛在世尔等凡夫俗子必须跪舔的姿势,只是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老衲见过陛下。”若是沈楚汐在此,一定会暗暗吐槽一句,装的一手好比。
元夕帝心中激动,面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迈着缓慢地步子从回廊后面一步步踱了出来,目光扫都不扫谢皓天一眼,只是看着神照大师,淡淡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大师别来无恙。”这副神情若是被沈楚汐看到,一定又会吐槽,又来一个装比货。
而后元夕帝方才看向谢皓天,神情有些冷又有些说不出的感情在其中,“怎么,朕不能来甘露宫拜祭你母妃?”谢皓天一阵尴尬,嗫嚅的说道,“儿臣以为,父皇对母妃的罪责依旧心中恼怒,此生也不会原谅,父皇绝对不会踏入甘露宫半步,儿臣心中私自揣摩圣意,还请父皇恕罪。”
元夕帝听到这里,又听到那句绝对不会踏入甘露宫半步,心中一滞,一句话哽在喉中,居然说不出来,他不再理睬谢皓天,只是转向神照大师,问道,“大师刚才说缘分在自然可以想见究竟是何意思?”
神照大师又是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回禀皇上,若是两人都是彼此牵挂,也就是说缘由天定,有缘牵引,无论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许还可以相见。”
元夕帝沉默不语,半晌方才说道,“魂魄经年入梦来,朕一直有几句话想问淑贵妃,朕很想见她,可是为何她一次都没有到朕的梦中。”他的语气有些伤感,黑眸沉沉的望着神照大师。
神照大师又念了一声佛,“皇上贵为天子,乃是上天眷顾之人,贵妃娘娘生前之位再为尊贵,依旧不过尘世之人,死后又如何敢来打扰皇上,擅自入梦呢?”
元夕帝点点头,沉吟一会,“大师可有办法让朕与贵妃见上一见,朕听闻当日唐玄宗感怀与杨贵妃之情,命奇人异事招了她的魂魄来相会,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神照大师微微一笑,“世间之事如梦如幻,假作真时真亦假。”元夕帝一笑,“看来大师果真有办法。”神照大师摇摇头,“皇上,您有所不知,凡人三魂六魄死后皆不过一场空,若是她有牵挂,也许会来,不过也要附于至亲之人。”说着说着,神照大师的眼神就看向谢皓天。
谢皓天一愣,见到元夕帝的目光也看向自己,不由说道,“莫非大师所指的至亲之人就是我?”
这话一问出,不但神照大师不言不语,元夕帝也露出了鄙视神情,这不是废话,这里三个人,你是淑贵妃的儿子,儿子不亲难道是神照大师?
谢皓天想了想点点头,“一切但凭父皇和大师做主。”
神照大师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叹息一声,“老衲并无任何把握,这人世间聚散离合不过是一个缘字,一切要看天意了。”
说完之后,他便让谢皓天坐在香案前的一把椅子上,然后拿起供桌上淑贵妃生前最爱的一串金珠玛瑙手镯,放在谢皓天的怀里,然后便盘膝坐在一旁念起了佛经,此时四周万籁俱静,只有喃喃低语的念经声与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元夕帝心中一阵紧张,他瞪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谢皓天,发现他依旧闭目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心中阵阵失望,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元夕帝越来越失望,忽然神照大师念经声已经停止,双手合十似乎进入入定状态,元夕帝轻轻呼唤两声,神照大师并不回答。
元夕帝的心中越来越紧张,只听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的声音,蓦地一声叹息,谢皓天缓缓睁大眼睛,神情有些冷的望着元夕帝,淡淡说道,“皇上,臣妾已经以死谢罪了,您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难道让神照大师招臣妾到此,继续责骂臣妾不成,黄泉相隔,恐怕要让您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