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宛月犹豫了一下道:“皇上,臣妾做好了。”
姬星河看到容宛月面前果然已经有一盘红豆山药糕,虽然做的并不如御膳房做的好,但是勉强能看。
“皇上,你要不要尝一尝?”
她这话问的小心翼翼,姬星河本来目光在点心上,听出她的小心,他抬头看她一眼。
容宛月立刻端起来送到姬星河的面前,面前的点心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红豆的香味萦绕在鼻端。
姬星河并没什么胃口,可容宛月周身被热气一蒸,飘过来若有似无的柑橘香味。
他眉头微挑,伸手拿起一个。
祺妃看过来,只见他咬了一口立刻吐掉。
容宛月疑惑地道:“怎么了?”
姬星河道:“难吃。”
难吃?能有多难吃?
容宛月腹诽,你忘记自己以前吃草,啃树枝的时候了吗?
浪费粮食。
她自己也捏起来尝尝,她倒要看看,有多难吃。
她嚼了两下,什么嘛,这明明好……咸。
容宛月下意识想吐掉嘴里的点心,可正好对上姬星河的目光。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容宛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然后若无其事地说:“臣妾吃着刚好。”
姬星河恍然大悟道:“原来容妃喜欢吃这样的点心,看来以后就让御膳房多送些如此‘好吃’的糕点给爱妃好了。”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容宛月干笑道:“谢谢皇上的好意,皇上日理万机,这样的小事就不劳皇上费心了。”
“事关爱妃,怎能是小事。”姬星河认真地道。
又是这样的表情,可容宛月才不会被他骗,刚刚他就是这么对淑妃说出要剁她的手。
容宛月提高警惕道:“皇上,这点心是臣妾亲手为皇上做的,你也知道之前臣妾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做过这种粗活。可是臣妾想着,臣妾进宫这么久都没有亲手为皇上做些什么,这才想着要为皇上亲手做点心。这道红豆山药糕是臣妾学了好久才学会的,就是想要皇上能够在处理政事的间隙,吃上一口可心的点心,皇上这是臣妾的一番心意。”
先不管这么多,现在最主要是引起姬星河的注意,他现在是皇帝,见他一面那么难,她可要抓住这个机会,让他知道自己惦记他,喜欢他,会为他做事。
“哦,原来是这样,”姬星河似乎很感动,他伸手再次拿起一个点心道,“容妃真是有心了,不过,你确定这是‘可口’的点心?”
她又不是故意的,谁让盐跟糖那么像呢。
“皇上,臣妾今天是失误,臣妾想着皇上每日辛苦,所以想往里面多放些糖,谁知道将盐放进里面了。”容宛月还是说了出来,谁知道这个家伙会不会用这个借口想出什么点子来。
姬星河挑眉,他又将手上的点心放在碗里,若有所思道:“今日你似乎有些不同。”
容宛月心里一惊攥紧了手里的帕子道:“没,没有吧?”
姬星河深深地看她一眼:“当然有,以前你可是巴不得离朕远些,看到朕就要跑,怎么今日一口一个念着朕?”
吓死,还以为他看出自己就是罗宣了。
“哦,皇上,”容宛月捏着帕子,看一眼姬星河又低下头,扭扭捏捏的,嘴角还噙着一抹微笑,“臣妾,自然是因为臣妾喜欢皇上。”
……
容宛月开始往回走,她看着红袖手里食盒,一阵烦躁。
刚刚她说了喜欢姬星河之后,他居然哈哈大笑,好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
她纳闷地看着姬星河,姬星河眼泪都笑出来,眸中犹如碎星,紧接着他就把这齁死人的点心赐给了自己,还说既然这点心是她特意为他做的,他感受到她的心意,便将这点心赐给她,让她要吃完。
这还不算,他说既然容妃如此惦记自己,那他希望之后每天都能吃到她“亲手”做的点心。
他加重亲手二字,居然是真的要她每天都做。
他根本不信容妃喜欢他。
这点容宛月也能理解,毕竟一个不亲近自己的人,有一天突然对自己告白,换了谁一时也无法相信。
可没关系,她的第一步只是要引起姬星河的主意,让他知道他的后宫里有这么一个人。
“娘娘,这点心怎么办?”红袖问道。
容宛月道:“回去扔了。”
“可这是皇上御赐的,扔了岂不是有违圣恩?”
圣恩,这算什么圣恩,明明是姬星河故意捉弄她。
可他为何这么做,就因为自己说了喜欢他吗?
容宛月沉思,她没留意前面的路,等听到红袖紧急的提醒,她已经一脚踩空往台阶下扑去。
她下意识想要抓住什么,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她似乎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她站稳抬头,一个身着蓝色长袍的人放开她,领着身后一众侍卫道:“微臣周元白参见容妃娘娘。”
周元白?男主?
容宛月忙看过去,他浓眉大眼,面如冠玉,棱角分明,一身侍卫服让他更显得气势十足。
不愧是男主,看着就一身正派,安全感十足。
她稍稍整理了下衣衫道:“起身,谢谢周统领。”
周元白立刻道:“娘娘严重。”
他说完便带着一众侍卫离开,容宛月不由地站在原地多看了两眼。
男主长得的确不错,但是跟姬星河是没办法比。
非要比较的话大概一个是大漠孤烟直的雄浑,一个是翠影红霞映朝日的绚丽。
她记得原主不喜欢姬星河,喜欢男主周元白,还会在宫中一直寻找机会与周元白进行偶遇。
按照现在的剧情,原主已经喜欢上周元白,见到他的时候会故意缠着他,在他走后也会恋恋不舍地看着他。
容宛月看了两眼觉得差不多,就与红袖一起回去。
路过碧霄宫,容宛月闻到里面传来沉郁的檀香。
红袖告诉她,这宫里没人住,被皇上改成了佛堂,说是佛堂也不尽然,因为里面除了供奉着观音,还有三清老祖,而三清老祖是道教神仙,这更像是一个杂糅。
皇上很重视这个地方,专门派人过来每日都要打扫上香,然后定期会有佛寺的师傅和观里的道长来这里诵经讲道。
姬星河信这个,以前倒是也看不出来。
她多看两眼,然后回去睡了一觉。
那点心她到底是没吃,悄悄在扶桑树下当花肥。
她听说祺妃这次回去之后,皇帝让她学习做黄金糕,让嬷嬷来检查,务必要做出与御膳房中一模一样的点心。
其他的妃嫔听到对祺妃十分羡慕,容宛月却想起姬星河要砍祺妃的手,恐怕祺妃现在恐慌还来不及,不会觉得这是恩宠。
她也怕触霉头,但她同样被皇帝下了命令,只能学着做点心。
做好也只是让红袖去送,自己没去。
她再次派人悄悄打听罗莹和怀想,宫里仍旧没人知道罗莹是谁,即使是年纪大的宫人也不知道罗莹。
她又让人专门跑了趟尚寝局,那里面的人倒是知道以前有一个女史叫作罗莹,之前宫里走水,烧死了不少人,好像其中就有罗莹。
容宛月听后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她没想到,罗莹竟已不在人世。
当初自己来到这里很陌生,罗莹对自己很好,一点一滴她都记在心里,现在没办法还了。
她很奇怪,如霜居的那场火为什么会烧死那么多人。
皇帝,丽妃,苏梓和二皇子,就连罗莹也死在了里面,这中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内情?
当时书中对姬星河的背景描述只有寥寥几句,内里情况到底如何,书中没说,她现在也不知道。
宫中对外只说是如霜居走水,可私底下都悄悄地在传是姬星河做的孽,有人看到如霜居起火的时候,他站在门口,身后火海滔天,宛如炼狱,而他丝毫未损,反而安然无恙地从火场中走出来,怎么说都是太诡异。
容宛月不信姬星河会狠心放火,倒是罗莹之前就想杀了丽妃和姬星河,她本来应该宿在尚寝局,但她却出现在如霜居,只要一想,容宛月便不由重重叹气。
如果真是罗莹下的手,她只觉得太可惜,为了一个先太子真的不值得。
况且先皇子最后还是死了,被皇帝派去的将军围杀,万箭穿心而死。
虽然见不到罗莹的人,可容宛月想要祭拜她一下。
好歹当过自己的姐姐,她的家人也已经死光了,估计除了自己,没人会记得她。
这么些年过去,如果真的有地府存在,那她无人烧纸钱,也该变成个穷鬼了。
怀想倒是好找一些,他现在是尚膳监的老人,可是他人机灵,又给自己找了个师傅。
是御膳房的一把手,他现在在御膳房做事,只不过还没有什么名头,平常也只是烧火,打下手。
这样也挺好,御膳房也是吃香的地方,他这么会来事,相信会有出头之日。
现在是三月份,天气也暖和了。
容宛月想要去如霜居看一看,毕竟是以前去的最多的地方。
红袖听说她要去如霜居,惊讶地张嘴,她告诉容宛月,如霜居现在被锁上门,不让人进去。
大火之后有僧人来这里超度做法事,虽然已经修葺过,可是听说晚上的时候这里阴森森的,没人敢过去,即使是白天这里也是阴风阵阵。
容宛月听后还是要过去,红袖只好拿着暖手炉,她又从容宛月的妆奁中拿出一条檀木珠链,说是以前太皇太后赏赐,由高僧开过光的。
容宛月哭笑不得,但也戴上了。
她慢慢往如霜居走去,路边的花木感受到丝丝春意,开始探头。
路过一片梅花园,桃红、雪白、橙黄的梅花次第开放,香气幽幽。
风景倒还不错。
快到如霜居,周围的一切陌生而熟悉。
她脚步加快,往如霜居的大门走过去。
两旁的柱子看起来重新用彩绘描摹过,上面画着龙凤呈祥,栩栩如生。
大门上如霜居三个字依旧是强劲有力,笔走游龙,她不由地笑起来。
她的手抚上柱子,然后又走到门口,这大门依旧是之前的,就连下面的小窗都还在。
以前,她就是在这里给姬星河送饭,跟他说话,教他认字,当然最后也是被他用一杯毒酒在这里面给结束了生命。
哎,往事不能想。
她站起身,突然想起来,之前她在门上给姬星河量身高而刻的印子。
完
第28章
◎痛着也很好,可以让他一直想起罗宣。◎
这么些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那些印子还在不在。
她伸手摸了摸门缝,这两个门应该是往里挪过,以前门缝宽,她的手可以轻松过去,现在她连一根手指都不能完全插进去。
容宛月往前伸伸手,她仔细摩挲着,寻找凹凸不平的痕迹。
红袖问道:“娘娘,你在找什么?”
“找印子,应该就是在这里。”容宛月纳闷。
红袖皱眉道:“娘娘,要不要奴婢来帮你?”
“不用,我好像找到了。”容宛月手指摸到一处浅浅的凹痕,她眼睛弯着,嘴角上扬,语调轻快地道,“红袖,我找到了。”
红袖也跟着笑起来:“娘娘……”
“找到什么了?”
一个充满好奇的声音响起来,容宛月下意识道:“我找到……”
“参见皇上。”红袖急忙行礼。
容宛月抬头这才看到问她的人居然是姬星河。
这个时候姬星河不应该是在太和宫跟大臣们商量朝廷大事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急忙往回抽手,同时道:“臣妾参见皇上。”
遭了,手卡在里面拔不出来了。
她本来是半蹲着,扶着门。
这下要给姬星河行礼只能转身看向他,身子没了支撑不说,手指还被卡得死死的。
可气得是,姬星河居然还不叫行礼。
他只是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管我呢。
“臣妾出来走走,不知不觉走到这边来了。”
“那你伸手进去是什么意思?”
“这个,”容宛月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是她快无法维持这个动作了。
她深吸一口气道:“皇上,能不能让臣妾先起身,要不然臣妾恐怕就要失仪了。”
姬星河眉头微挑,然后道:“起身。”
容宛月连忙站起来,同时她更加小心地抽回自己的手指。
可是进去容易,出去难,食指指腹又疼又热,肿胀难忍。
“皇上,让侍卫开一下宫门,臣妾的手指好像肿了。”
姬星河笑了,容宛月松口气,手指马上就有救了。
她看着姬星河好看的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不行。”
容宛月一愣,姬星河摇头,一本正经道:“既然你的手指可以进去,自然也可以出来。”
这怎么养成这么欠揍的性子,容宛月无语。
姬星河站在一旁,这地方他并不喜欢人过来,可此刻看容宛月这副囧样,他一时也没说要追究的事,反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准备怎么办。
虽然姬星河并未催促自己,可容宛月余光中看到他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摆明了要看她的笑话。
她憋着一口气,也不说让姬星河开门的事,拿了锦帕套在手上,准备慢慢地将手抽出来。
可是锦帕太大,包裹不上手指。
她又让红袖掏出随身携带的油脂抹在手指上,这样顺滑应该可以出来了。
谁知道她一拉,痛得她惊呼一声,眼泪都要掉下来,还是没有出来。
姬星河啧啧两声道:“小点力气,如果血溅到门上,你可以要将它擦干净的。”
容宛月咬牙,她的手本来就痛,她抬头看了姬星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