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宛月只觉自己的手都脏了,她再也忍不住道:“皇上,你做什么?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这几天一直让我做事,今天又给我看这么恶心的东西,你想做什么?”
她提起裙子就想跑,这地方她一点儿也不想呆了。
姬星河惊讶极了,他反应过来急忙拦住容宛月,容宛月想要出去,他忙道:“我并没有为难你。”
“还说没有,我的身体还没恢复呢,你就一直不停地让我做事,而且还不让任何人帮我。”容宛月控诉道。
姬星河呆住:“你,你不喜欢伺候我吗?”
容宛月更气了,谁有毛病不喜欢清闲,喜欢伺候人。
她道:“不喜欢,我就喜欢咸鱼。”
“咸鱼?”
“就是什么都不干,歇着。”
容宛月气道,姬星河没想到容宛月会是这么个反应,他看向王喜,王喜正在门口听见这个,赶紧退后几步,不敢露面。
姬星河道:“我想要一直看着你,又以为你也喜欢一直待在我身边,为我做事。”
容宛月无力吐糟:“偶尔做事可以,但谁难道是铁打的,不休息的吗?”
完
第54章
◎他半跪下来,仰头望向容宛月。◎
姬星河也发现自己好像想偏了一点,他忙道:“是,之前我也担心你的身体的,但是又想着要让你高兴,所以忽略了这个事情,我早该想到,你现在是个女子,身体柔弱该要好好休息才是。”
他欲言又止,自责不已:“我,我又做错了是不是?”
倒也不能说是错,容宛月打起精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也没提前跟你说,不然下次我要是累了就直接提出来你觉得怎么样?”
姬星河忙不迭地点头,他道:“是,只要你不舒服你都可以随时说,我都答应你。”
……嗯,总觉得姬星河这么说,自己好像什么妖妃似的。
她忍不住想笑,但看到姬星河手上的东西她又笑不出来了。
她问道:“做事那个就算了,你这个又是什么,还有这个地方又是干嘛的?”
她想起碧霄宫的事,眉头一皱道:“皇上,你该不会又让人做法吧?”
姬星河急忙摇头:“不,不是,我知道你不喜欢,已经没有碰过这些东西了。”
他捧着白色陶罐道:“你,你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容宛月嫌弃地看一眼道:“我自然是瞧了出来,不过,皇上你拿它做什么呢?”
“你再看看这个。”
姬星河让人将釉金陶罐转了过来,容宛月看到上面黑色的两个大字:罗宣。
她瞪大眼睛,吃惊地看向姬星河指着上面的釉金陶罐道:“这里面该不会装的是罗宣的骨灰?”
姬星河赞许地点头:“你猜对了。”
还真是啊。
“真的是吗?怎么会在这里?还保存那么久?”
姬星河道:“当年你死后,不久我登基为帝,我让人将你的尸身烧成灰,留下骨头做成骨牌,其余的便都装起来封闭在陶罐中,就放在羲和宫中的密道里,我时时就能看到。”
姬星河这话她是信的,毕竟已经见识过他的变态了。
“那现在怎么又拿了出来?”容宛月问。
姬星河嘴角上扬:“你回来了,这是你曾经的身体,你也应该要看一下。”
容宛月干干一笑,她对看骨灰真没多大兴趣。
姬星河也瞧出容宛月的勉强:她不喜欢吗?
他很快将手上的白陶罐放在了釉金陶罐旁边:“你不喜欢它吗?我以为费劲地将它找到,你会高兴的。”
容宛月一头雾水,这玩意有什么可高兴的?
“我听人说,如你们这般的人最羡慕普通男子,希望自己从没有挨那么一刀,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所以我才将它找到,跟你的骨灰一道摆在你的面前。”
容宛月越听越不对,突然她灵光一闪,诧异地看着那白陶罐:这,这不会是罗宣的那个啥吧?
她赶紧道:“等等,这里面装的是……”
她指着自己,姬星河点点头,容宛月顿时恍然,怪不得姬星河要让自己拿着那白陶罐,刚刚还那么高兴,像摇着尾巴要夸奖的大尾巴萨摩耶,原来是这?
她已经惊到不知道怎么说了:“你,你这又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姬星河道:“十几年前为你净身的公公仍然活着,他有一个癖好,就是将每个人的净身之物保存下来,然后等这些个人飞黄腾达之后,再将这东西卖给他们,或者送给他们。因为你身死,本来他想要丢掉,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他又没来及扔,这些时日,我让人将他找到,他病得糊涂,朕让太医将他医好,花费了好些功夫才将这东西找到。”
他看着容宛月:“罗宣,你放心,现在你前世东西都在这里,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正常的人,你用再惦记,以后好好生活就好。”
容宛月哭笑不得,她从来没有自卑过,因为她又不是真的罗宣,她更没有惦记着要找什么自身的“宝贝”,姬星河费心力给她来这么一出,她着实没想到。
她本就胆小,刚刚看到骨灰罐和白陶罐里面的东西,她真的吓了一跳。
但此时知道个中由来,知道这些其实是姬星河的心意,她倒是不害怕了。
相反还有点儿感动,如果她真的是罗宣的话,怕是此生都要死心塌地地效忠眼前的主子皇帝了。
刚刚自己还一脸嫌弃,估计这会儿姬星河满心欢喜被打击得心凉凉。
果然姬星河犹犹豫豫地问道:“你不喜欢,你被吓到了吗?”
容宛月张张嘴,试图安慰姬星河。
可她话还未口,姬星河反而道:“是我不好,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可是没想到给了你一个惊吓。我应该提前告诉你的,我以为你会喜欢的,可是我忘了,你现在身体那么虚弱,又经过上次碧霄宫的事,可能还没有缓过来,是我不好,没有考虑周到,你生我的气吧,如果还不开心的话,可以打我。”
他说着拿起容宛月的手去打自己,甚至主动伸出自己的头让她来打。
容宛月不去动他,他半跪下来,仰头望向容宛月。
他将容宛月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认真道:“好了,现在这样,你就可以打我了。”
容宛月掌下就是姬星河白皙如玉的脸,她刚刚的手摸过陶罐还是凉的,他的脸因为靠近烛火,暖意融融,摸着十分舒服。
容宛月多贴了会,心情已经变好了。
她故意道:“真的让我打你吗?”
姬星河点头,他埋首在容宛月的怀中,抱住她的腰:“你可以打我,也可以骂我,生我的气,但是不能不理我,不要不理我。”
他声音闷闷的,有着轻微的鼻音。
容宛月惊讶:该不会哭鼻子了吧?就因为她不喜欢他准备的这个“惊喜”?
她道:“那你抬头,我真的打了。”
姬星河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他抬起头来,果不其然,眼睛又红了,清澈的眼眸中有些许水光,烛火下盈盈若波光。
哎,怎么这么娇啊,这还哪里打得下去。
容宛月高高地扬起手,一直在外面看着里面的王喜,见皇上居然在娘娘面前跪下来,而娘娘抬起手要打皇上,他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罗公公真是越发大胆了,这可是皇上,是皇上啊。
可他还算有眼力劲儿,没有冲动地闯进去。
不过他一直在门口看着,万一不对,他好再进来。
姬星河一直仰着头闭上眼睛,似乎真的做好准备等容宛月的巴掌落下来。
容宛月看他闭眼,睫毛如扇又如蝶翼,轻轻一眨,蝶翼扇动的微风便吹进了人的心里。
他眼尾上翘,一抹红晕让他显出别样的绮丽。
而他半跪在前,脖颈修长,扬起的时候如花茎,一折即断,微微的脆弱凌乱感,瞬间击中了容宛月。
他这个样子真的是引诱着人去欺负他。
那巴掌到了他的面前,却半握着,食指微勾,容宛月心里的恶劣放出,她勾住了他的下巴。
姬星河不明所以,他顺着容宛月的手抬起了下巴,然后睁开了眼睛。
他双眸瞳仁漆黑幽深,里面倒映出容宛月的脸,他疑惑地微微歪头,似林间一只纯白狐狸第一次面对凡人透出的不解。
可爱爆了,好想rua。
容宛月顺手揉上姬星河的头发,而后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道:“算了,看在你是为了我的份上,我不会跟你计较的。”
姬星河一瞬间高兴起来:“真的,你不生气?”
“不生气,不过以后咱们可以多接触一些阳间事务,似这等地方就少来吧。”
姬星河答应了,他回头看了看骨灰罐和白陶罐问道:“那这些你打算怎么处理?”
容宛月想了想,也许真正的罗宣会喜欢。
她道:“那就将这些找一处陵寝,好生埋葬吧。”
姬星河点头,他见容宛月看了看两边的架子,他道:“这里面装的也是净身之物。”
容宛月一听,真是一刻也不想呆。
姬星河将这里的事情交给王喜,然后赶紧带着容宛月立刻了这里。
容宛月出来之后,只觉得呼吸都不一样了。
她长舒一口气,姬星河道:“你好像并不想看见自己的骨灰。”
被看出来了?
容宛月斟酌道:“毕竟人要往前看吧,我现在成了容妃,感觉也不错,前身还是尽快入土为安为好,皇上你说对不对?”
姬星河思考一番,他又看了一眼那釉金陶罐,不知不觉这罐子也在身边陪了那么久了,乍然要将它送走,他还有一点舍不得。
不过,他又望向容宛月,他现在已经有真人陪在身边,而她也对旧物不留恋,他也不用再对着它们睹物思人。
他道:“好。”
他会选一处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将“罗宣”好好地埋葬,让他安睡。
经此一事后,姬星河知道自己讨容宛月欢喜的事都算是办砸了。
为了补偿她,他又赏赐了许多东西过去。
不过这次他留了心眼,等王喜回来禀报说容宛月更喜欢那些绫罗绸缎和首饰,对宝剑和鞠球似乎并不感兴趣时,他慢慢确定容宛月真的喜欢现在的生活,她已经在用一个女子的身份生活了。
那如果是女子,又该如何取得她的欢心呢?
他的视线移到王喜身上,顺口问了出来。
王喜还未回答,他便道:“这次想好,如果再错了,惹容妃不高兴,那你这身皮也别要了。”
王喜惊出一身冷汗,他道:“皇上其实这事也简单。你可以直接问容妃娘娘,问她喜欢什么,或者问她身边的宫人,宫人有时候会比其他人更加了解主子。”
她们会比自己更了解容妃吗?
姬星河眉头微皱,这个说法让他不喜。
王喜小心道:“皇上,奴才很想问问,皇上是准备将容妃娘娘就当作容妃娘娘了吗?”
姬星河扫过去:“什么意思?”
“就,”王喜头低了下去,“皇上与奴才都知道,现在的容妃娘娘里面是罗公公,罗公公是个公公,是伺候皇上的太监,她现在突然变成皇上的妃子,她是如何想的?是想像以前一样伺候皇上,还是说不在意自身,就顺其自然地当皇上的容妃娘娘?”
这个问题如果王喜以前问,的确会让姬星河哑然,毕竟从罗宣重生以来,他一直按照自己的法子在对他好,倒是没有问过他的想法。
其实,正如他对罗宣说的,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是他,自己就愿意一直跟他在一起。
罗宣是怎么想的,他不清楚。
但是前几日夏园一行,他明白了罗宣的意思。
他眼中含笑道:“朕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喜欢我。”
他想起她说过的那些话了,她说过入宫之后见到他就喜欢,还想让自己将她放在心上,甚至为了这个还与自己有过赌约。
她不止一次说过她喜欢自己,爱慕自己,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愿意抛却前身,甘心当容妃,待在自己的身边?
不会错的。
他肯定地道:“她现在就是容妃,以后没有什么罗公公了。”
王喜明白皇上的意思了,他赶紧应是,然后道:“皇上,如果是后宫嫔妃,那么皇上的独宠,她们能够身怀有孕,为皇上诞下龙子,甚至成为皇后,掌管六宫,这应该是一个妃子最高兴的事情了。
独宠、生子、当皇后,这倒是也不难办。
不过,想到生子,他陷入沉思。
他见过襁褓中的婴儿,软软的一团,哭起来很丑。
他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喜欢那小婴儿,在他看来孩子就是一个麻烦。
再说,婴儿天生会夺去所有人的注意力。
如果容宛月有了孩子,会不会也像其他人一样,只看着孩子,不理他了。
那他要这个孩子做什么?
姬星河思考一番,将这个先搁置了。
……
临近端午,天气渐热,容宛月开始与宫人一起做香包,里面塞上些驱虫的草药,很是好用。
她腾出手来准备给姬星河做一些,但很快她又不得闲了。
姬星河居然下令让她主持宫中的端午宴会,这往年一般是太皇太后操办,贵妃在一旁协助。
今次,他却略过了贵妃,直接让她接手。
容宛月问王喜,王喜只是说皇上怕容妃娘娘无聊,平日做事游刃有余,所以将此事交给她。
容宛月哭笑不得,姬星河真会夸,可她才不想揽这么大个事。
她想推辞,姬星河却认定她可以,还让她试试,如果办砸了也没关系,一切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