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横出一剑甚为惊险,霍南疏想去拉马也不得不退一步。
那剑来如流星,铛铛铛间两人过了数招,霍南疏的马也被殃及,长嘶一声。
宴音突然看到姜负雪的面容,呼吸一窒,慌忙避开他的眼睛,思绪凌乱,她从不知他竟会武。
霍南疏将宴音缓缓放下,这才正视了姜负雪,两个手执兵器的人皆是杀意滔天。
姜负雪抬手:“请小侯爷将某的妻子还来。”
霍南疏挡住了宴音:“你们二人并未拜堂。”
“夫人,为夫哪里惹夫人生气了,且随我回家分说,为夫一定认错。”姜负雪这话是对他背后的宴音说的。
岂料宴音听了,竟更往霍南疏背后躲了躲。
姜负雪如何也不敢信自己的眼睛,气息几乎有些稳不住,清隽如美玉般的面容在火光中扭曲如恶鬼。
可他仍保持着一丝理智,循循善诱:“夫人,你可知道,我们是圣上赐婚,可否让我知道,你为何会跑到这里来,可是他劫持了你?为夫信你。”
霍南疏早不耐得听他的循循善诱,唐刀蠢蠢欲动欲取他性命。
可他绷紧的手臂被轻轻压了一下,是宴音,她深吸了一口气,她走出一步,抬头看姜负雪。
姜负雪想上前,却被霍南疏的唐刀指着,他根本不在乎,只直直盯着宴音。
“姜公子,”宴音往日眼中对他的情愫再寻不见,“我想起来了。”
这话谁听来都莫名其妙,姜负雪不自觉握紧了剑柄,全副心神都在等着她说下一句。
宴音也在紧盯着他的反应,她强迫已经冷静下来,一字一句地说:“是你将我害死在栖灵宫的。”
只简简单单一句话,让姜负雪如坠冰窟,怎么会?
他如何也不敢信,宴音竟也想起来了,可她从前明明全无异样!
莫非,是今日才想起来的?
可前世他做那事,宴音已经……死了,她不该真相才对。
姜负雪牙关紧咬,他开始害怕慌张起来,宴音知道了自己害她的真相,那她能放下,重新和自己在一起吗?
看眼下的情况,显然是不能,她居然连个怕起了今生的他,在大婚之日逃走。
不!绝不能让宴音发觉自己就是前世的他,姜负雪稳住思绪,有些着急和不解地开口道:
“我不知道你说的栖灵宫是什么,你又为何会死,我何时害死了你?宴音,我们成亲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好不好?”
姜负雪浸淫朝堂多年,装起糊涂来也是驾轻就熟,夜色又实在掩盖住了他刚开始的些许紧张。
宴音听着,一时也察觉不出,他的模样确实无辜可怜,可真要跟他回去,绝对不行。
就算他不知道前世之事,但底下的凉薄无情也绝对没变,宴音一想起前世他也是如此温柔深情的模样,又能毫不留情地捅刀子,就再也无法信任他。
“姜负雪,就当我死了吧,你做你的丞相,当我又一次死了吧。”
她从未没想过有一天会对姜负雪说这样的话,到底是认认真真喜欢过这个人,喜欢没有那么容易消散,宴音做不到全然地恨他。
说罢她拉了拉霍南疏的手:“我们别打了,走吧。”
姜负雪只觉得痛彻心扉,看着宴音一心要走的模样,眼神里都是藏不住的心痛跟哀伤。
明明昨日还是两心相照的爱人,他们就要成亲,那些白头到老,子孙满堂都能实现。
偏偏就是今日!为何偏偏是今日!
可就算知道真相又如何,她要跟别人走,弃他如敝屣,姜负雪决计也不会答应!
作者有话说:
姜负雪这个男人心思很深很深的,又能演,他的爱用了一层一层的谎言包裹,后面还会接着骗宴音。
四舍五入是六千,没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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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呜呜小霍完全就是个大狗狗哈哈哈哈好可爱】
【这姓姜的真让人厌恶,比草都贱】
【懂了,意思是女主还要被骗,接着和他恩爱,然后再次被伤害,接着再被骗,再受伤害,如此循环往复?】
【营养液在手,加更有木有?!加油加油】
【前面几章V我没买,因为我迫不及待要看真相】
【
【贱,真贱,贱死了,这男的】
【大大冲冲冲!!小霍的幸福就靠你啦!】
【这种男人非常可怕,只是在小说里面会是恋爱脑现实当中只会杀杀杀不会容情!】
【继续骗吧,骗到手才是本事!
可惜不是男主,骗也骗不到她的心,结局早就注定了,唉╯﹏╰】
【小侯爷是男主?那没事了,大大加油!】
【?】
【必须是和霍在一起!是这个走向吧,如果是姜的话,我就不看了。膈应】
【我的天小侯爷我简直爱死了,啊啊啊啊!】
【看看,看看,这个姓姜的,都说破了还死皮赖脸的在那逼逼赖赖,女主知道真相了都还想骗她。
再看看我们小霍,虽然少年有点冲动,但是人家就不会像小姜一样天天想ghs,就一心想为我们音宝号,多可爱,都不会骗人嘚~(指指点点.jpg】
-完-
第29章 、梓州
◎做童养夫是个聪明的决定。◎
眼看着姜负雪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宴音也说完了她想说的话,她今日的泪已经流干了,就当葬了这份过往的情谊。
打定了主意,她伸手去拉霍南疏的手。
只这一个动作,就刺激到了姜负雪,他心中早已认定这是自己的妻子,还穿着与他成亲的红嫁衣,他怎能心平气和地看她去拉别人的手。
这是存了要跟别人走的心思?妄想!
姜负雪已是戾气横生,长剑若悲鸣,带着锋锐煞气,皎皎公子的伪装已全然褪去。
“你放心,他打不过我。”霍南疏边立刀挡住姜负雪剑,边对宴音说道。
话是对宴音说的,声音却不小,带着桀骜不羁的意味,半点不似往常在她面前乖顺的模样。
姜负雪自然也听见了,这般藐视的话没有哪个男子能忍耐,何况是在宴音面前。
长剑往他咽喉而去,姜负雪谙熟剑术,可堪为高手,但又确实不能与天赋卓绝,日日苦练的霍南疏相比。
尽管如此,姜负雪却不可能退缩,今日且看谁能要了谁的命!
他恨红了眼,把那些权衡算计,审大局取舍全都抛到了脑后去。
搏杀之间,血气渐渐从他涌出,却没见他有丝毫的停顿。
霍南疏姣丽的五官神情越发危险,血腥味让他战意炽烈,唐刀饥饿得想也更多温热的血液。
宴音为霍南疏身上少年将军的气势所惑,感觉到了他有别于平日的陌生模样。
火光中艳冶的面容显得更加危险,身影若蛟龙,又似虎豹,战场中的霍南疏,原来是这样一番惊心动魄的模样。
呆滞了一下后,两人已杀得不可开交,她见都是下了死手,大声叫道:“别打了!”
声若裂帛,被扯碎在了刀鸣火光里。
姜负雪堪堪顶住唐刀,反手将剑柄击向霍南疏,下一瞬,霍南疏胸膛微侧,刀锋挥动去如满月,只需须臾,就可取姜负雪项上人头。
宴音看到这一幕,心脏都停了,话哑在喉咙怎么也叫喊不出。
“铛——”
一人横剑挡住了来势如山的唐刀,兵器相撞,带起的厉风几要将发丝割断。
霜败在这一刻及时赶到了,白潜青鸦也落在了宴音身后,一时间援兵皆到,火把又多围了一重,诸人神情看得更加真切。
暂时停手,姜负雪也掩下凶戾,满目哀伤地看着宴音,似乎是仍为她的突然离去不解。
霍南疏亦是微微阖上眼,平复着心胸翻涌的血气,不教宴音发觉。
宴音看着双方的人马皆已聚集,她实在不想闹出更大的伤亡,焦急地拉着霍南疏的袖子:“别打了,我们走吧。”
他重新睁眼,面对着她的乞求,又变回了那副安静乖觉的模样,点了点头。
姜负雪已负伤多处,仍是不甘心要上前去,氛围又再剑拔弩张了起来。
最后事情仍不能去宴音所愿的安静结束,由白潜青鸦断后,另一匹马被拉到了他们身边。
一片混乱之中,宴音被霍南疏拦腰抱上了马,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
姜负雪被许多人阻隔在了原地,喜袍被割破了大半,鲜血顺着衣服滴落在脚边。
火把将他的面容照得或明或暗,那双一定盯着她的凤目,没有移动一瞬。
今世的他到底还是没做什么,遭比变故不能说是谁的错,只盼双方都能早日放下吧,宴音收回了目光。
此时霍南疏也回了头,眼中是明晃晃的挑衅,策马回身,发丝在黑夜里张扬肆意。
姜负雪自然见着了,目光也如毒蛇一般,淬着毒涎。
骑马的人渐渐消失在了成鹰道,刀刃几次要斩落在姜负雪身上,他却想再往前一步。
最后是霜败喊道:“主子,追不上了,盛京那边还得尽早回去。”
追不上了?怎么会追不上,是他太弱了吗。姜负雪低头看着自己握住剑柄的手。
他曾摄一朝社稷,不该有人能从他身边将人带走才对,可现在他还不是。
姜负雪停下了步子,回望盛京,他还需要更大的权势,将整个大靖重新控制在手里,杀了霍南疏,这样她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去,也都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霜败,备马,我们该回去了。”姜负雪开口,从来清越的嗓音变得低哑黯淡。
霜败应是,白潜和青鸦见对面已无心再战,也收势离开了。
成鹰道的变故在细心遮掩下,成了江湖人士的斗殴,事情并没有传到盛京去。
离开了成鹰道,宴音的脸迎着晚风,沉默地晦暗的前路,方才霍南疏的模样太过陌生,打破了她从前的认识。
可能让凶悍的女真人也屈服在刀锋下的人,又怎会是一副听话安静的模样呢。
只是前一次他盖住了自己的眼睛,宴音才这么晚意识到。
成鹰道上一瞬,她几乎以为霍南疏要将姜负雪的头砍下来,那景象的冲击实在太大,让她缓不过来,以至于现下不敢回头看他。
“你不用怕我,我会一直听你的话的。”
夜风将这句话送到了她的耳边,宴音的心跳空了一瞬。
他用了“听话”这个词,将自己比作乖巧的猫儿狗儿一般的“听话”?
这未免太过自贬,让她几乎承受不住。
宴音转过去,果然见到他的桃花眼低垂了下来,一副知道错了的模样,为她刚刚的疏离难过。
这人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不知道他娘亲该是怎样的美人,宴音第一次见他,与他做朋友,也是简单粗暴地觉得他好看,美丽的人见着就让人开心。
如今又是这样委屈的神色,让人怎么忍心责怪。
明明他没做错什么,都是因为宴音自己的糊涂……
这盖过了宴音心里那嗜血修罗的样子,她为自己刚刚的态度懊悔愧疚,手终于轻轻搭在他的臂上,说道:“方,方才,你们都想杀了对方,这不是你的错。”
霍南疏见她放在害怕的模样,心也定了下来,说道:“下次你不说,我就不上了。”
宴音却说道:“我们不要再见他就是了,那是不相干的人。”
霍南疏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姜负雪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但对于宴音的话,他点头应是也没有什么。
“风凉,别坐得太前。”二人之间的空隙被冷风吹过,霍南疏并不喜欢。
察觉到肩膀被人扳着轻轻往后倒,很快背就触到了他的胸膛,宴音便乖乖窝着了。
霍南疏上马前还从青鸦手中拿过了一件大氅,将宴音细心地围得在大氅中,不让她吹一点冷风。
暖意慢慢地从他身上传了过来,她的身子也舒缓了下来,开始心安理得地重新赖着霍南疏。
“你们之间,是发生了什么吗?”他终于问起了这句话。
宴音对姜负雪态度的改变,让他突有起死回生之感,因为他去宴府,自己也不知是只为看她一眼,还是去抢人。
如今人真的跟他走了,霍南疏却又觉得不真实,但人既到了他身边,就要紧紧握住,多知道些,心也能安定几分。
她听见这句,眸光闪动,宴音自然想说清楚,但是他会信吗?她仰头,是他锋利又精致的下颌。
霍南疏久久等不到答案,垂下眼睑掩住那几分失望,就撞见宴音眼巴巴看着他。
“你不知道如何说吗?”他读懂了她的意思。
她忐忑问道:“那我说了,你会信我吗?”
他答:“会。”
这个回答太过干脆,宴音都没想到。
“我忽然察觉,我前世是被姜负雪害死的,你也被害了。”
她的话让霍南疏握住缰绳的手不自觉攥得更紧,再低头,是宴音认真的神色,她也小心窥着自己,怕他不信。
霍南疏正了正面容,又郑重重复了一遍:“我信你,你,我们是如何被害的。”
宴音见他真的相信了,才慢慢将前世今生的事情全都细细说了出来。
末了,她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是我的一场梦?”
霍南疏自然摇了摇头,目光里都带着安抚,他能察觉到宴音迫切地想让他相信。
但他一下子听到了太多东西,尚来不及寻个头绪,更是听到她是梁意妃子,又和姜负雪有旧时,心里抑制不住的苦涩酸意,像塞进了一颗腌杏子一样,满身的不快。
他启唇问道:“前世,你没有认出我,姜负雪为何能将我们移到一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