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且忙,你郎君现在不是有空吗,我问他便可。”
宴音上前一步,下巴一扬:“你这是司马昭之心呢,还是项庄舞剑啊?”
“什么东西?”刘娘子文盲,也听不出是在骂她,只觉得不舒服。
“什么什么东西,人话都听不明白,还打听事情呢。”少女白眼翻上了天,脸颊无意识地鼓起来。
刘娘子不是个脾性好的,被惹毛了,说起话来也变得荤素不忌:
“是不如小娘子会几本酸书,但过日子可不就是个吃饱穿暖嘛,小娘子这幅身子骨,瞧着不像能让郎君吃饱的样子啊。”
一边说一边晃着,那身子波浪似的,晃悠出肉腻感来。
宴音没料到她大街上这么没羞没臊的,惊得半张嘴巴。
偏偏她是个不服输的性子,骂街就骂街,宴音撸了撸袖子,骂道:
“我说刘娘子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前天肉铺老板在村头杀的一头肥猪,滚水一烫,那皮那肉,可不就是你这样的嘛,哦,我说错了,刘娘子不用浇热水就能成这样,一般猪可都没有这么厚的皮呢。”
这话直白,刘娘子听明白了是在骂她,她一时想不出要怎么骂回去,身子气得颤颤,只能颤着手指:“你,你!”
宴音骂完,懒得再理她,又把火力转向了还在看着霍南疏:“你还不动,今天就别进来了!”说罢哼了一声,甩头回门内去了。
霍南疏看着她泼辣的小模样,勉强压下面上的笑意,赶紧要追上去。
张大娘看了好大一场热闹,没想到这看着温温柔柔的小娘子骂起人来这么厉害,想来之后几天都不缺谈资了,也乐呵呵地回去纳鞋底。
“唉,唉,你家小娘子这般嚣张,真回去了以后可是压不住的,不如就别回去了……”刘娘子就是不死心,挺着胸脯上前,力求展现自己的小意温柔。
她不能白被骂一场,一定要勾得这小郎君,好好气气那个嘴刁的娘子。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撂到了一边去,霍南疏根本看也未看她一眼,眼睛一直看着宴音消失的院门,一心要家去。
“阿声小郎君——”她一个踉跄,嘴里还在喊想伸手去挽他手臂。
被喊道的人终于停了,转头看她:“再喊一声,要了你的命。”
那人周身气息一变,冷厉得吓人,芍药花变作了寒芒毕露的兵器,她总觉得自己的手再往前伸一点,就会被直接切下来。
也不管女人如何被吓得瘫软在地,霍南疏回头快步往他们的小院走去,进去后又将院门关得紧实。
张大娘早看腻了刘娘子风骚的样子,如今见她抖抖簌簌的,远远地送来一句风凉话:“碰到钉子了吧。”
霍南疏进了院子没见到人,就往宴音的房中去了,她果然盖着被子,似乎是要午睡。
竟然现在才回来,不知道又听了几句脏话!宴音“哼”了一声,翻身面朝里侧去了。
霍南疏不自觉地放轻了手脚坐在床沿,轻摇了摇她的肩膀:“你生气了吗?”
清越的声音竟也能这般柔缓小心,若是青鸦白潜在此,只怕会以为自己疯了,但宴音面前和其他人面前的霍南疏,从来都是两个人。
可被碰到的小娘子,像只不喜主人亲近的猫儿一般,将肩膀上的手甩了,又往里挪。
他恍惚地又回到了幼时,宴音见到他跟别人跑出去看鱼,恼了推开他的模样。
屋内安静了下来,他还是跟从前一样的做派,默默坐在床沿,等着她什么时候消气了回过头来拉他的手。
半天没再有动静,也没个喘气声,宴音耐不住了,悄悄转头了往外看,就被他揪了个正着,那双桃花眼里映了她的模样,宴音忙又转过了头。
“不生气了好不好?”他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她终于是坐起身,脸子一甩:“我才没有生气!”
这话实在苍白,“我让你打我,别生气了好不好。”霍南疏说着就去抓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打。
宴音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力气哪够啊,手被挟制着往他脸上撞,被“打”的人还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想寻得她的原谅。
“那你还站在她那边这么久!”她憋不住,终于开口算起账来。
宴音当然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但霍南疏实在是太纵容她,所以宴音有恃无恐地扭过脸耍脾气。
霍南疏又跟着,正对着她:“是她挡住了我的路。”
“哼!”她又扭向一边,“你的身手,她能拦住你?”
他又跟着转了一个方向:“大街上的不好动,我停住是为了看你。”他当时看得都忘记走路了。
“哼!”宴音又动,原本应该骄矜的小侯爷硬是伏低做小地跟她转了一圈。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就算知道霍南疏没错,但想到那刘娘子勾缠他的模样,还在他面前那般……
宴音纾解不了心里那口气,硬是不说一句缓解气氛的话。
这时霍南疏却抬起了手捧她的脸,他的手本来就大,捧着人也不说话。
反而使了些力道,宴音的脸被推着一下撞在他左手,一下撞在他右手,她坐在床上,像个不倒翁似的被他运来运去。
好啊!过了这么多年了,现在是要把仇报回来。这不是学着当年她玩小和尚的动作吗。
“不准闹我!”她凶悍地扯着霍南疏的脸,他听话不动了,两个人对视一回,“噗”地笑出了声来。
他又试探:“不生气了?”
宴音还是不说软话,恶声恶气地:“还气!我气死了!”
霍南疏眼神忽地一变,从床沿站起了身:“我去杀了她,再不让她脏了你的眼。”
这怎么就能杀人了呢,宴音一时间分不清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但见人迈了步子,她急得来不及穿鞋,干脆扑到他背上:“不要去!”
可霍南疏像没听见似的,还在走,宴音挂在他身上,被带着一块往门外走。
他的手已经搭上了唐刀的刀柄,那刀可厉害,只怕砍头跟剁脆骨似的。
宴音挂住他脖子,双足也夹在了他腰腹上,见人还走,又怕自己掉下来,硬是往上攀,坐到了他的脖子上。
背上的人整个身子都紧紧贴在他背后,还使劲往上,不免要蹭到他,曼妙的身子并不如刘娘子想的那样青涩。
霍南疏心思早不知飞哪去了,但步子还是下意识地在往前走。
她双手扶住他的发顶,两条细长白嫩的腿挂在了他的面前,心像放在秋千上荡着,到底是松了口:“好了好了,我不生气了,你别去乱动手啊,白白招惹麻烦罢了。”
“她惹你生气了,我得教训她。”他仰着头去看头顶的少女,眼尾奇异地泛了微红,这角度瞧着,他的桃花眼恍然比那刘娘子要妩媚勾人。
宴音看愣了一下,接着又蛮横下起了命令:“反正你不准去,听我的,知道了没有?”
“好。”霍南疏两手扶住她的腿,转身又往床上走。这转的一个大圈,他又长得高,吓得坐在他肩上的宴音慌忙躬身抱着他的脑袋。
霍南疏偏在这时候开玩笑:“你再用些力道,就没有郎君了。”
“吓我!让你吓我!”宴音又气又臊,白嫩小巧的玉足雨点般蹬在他胸膛上。
霍南疏笑着受了,慢慢坐回床边,让她下来。
宴音利落地又爬回了被窝里去,见着他又要走,忙问道:“你又去哪啊?”浑然不知自己语调中全是依赖。
他答:“我是打外边回来的,该先去沐浴更衣。”
“哦……”
霍南疏起身,衣袂却被宴音揪住了,他带着询问看去。
小姑娘支吾了半晌,总算是憋出了一句:“陪我睡午觉好不好?”
软绵绵的一句,让霍南疏几乎要把腰间的刀柄捏断,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房间,只知道自己清楚地应了一声:“好。”
沐浴后,宴音如愿以偿地扑进了霍南疏带着水汽的怀里,少年的身子软硬得宜。
被子下,他扣着心上人不盈一握的纤腰,宴音柔婉地依在他怀中,像团棉花似的软,那娇俏可人的模样,教人一口吞入腹中也不过分。
可她心眼坏得很,手还伸到他腰上去摸,像搓玉石一样去搓那起伏的腹肌,
“快睡!”霍南疏被弄得起了火气,语气里带了点凶恶。
宴音讪讪,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对他肚子上的几块肉这么感兴趣,忙闭上了眼睛。
她睡觉极不规矩,本还是枕着霍南疏的胳膊,等睡熟了,一个翻身就趴到了他的身上。
身上熟睡的女子轻轻嘟着唇,手捏成了个拳头放在脸旁边,纯稚又可爱。
只是她睡得沉,缓慢呼吸间,软腻的身子也随之起伏,两人的身体贴合,霍南疏清晰无比地感受到了身上人的曲线,薄唇轻张,有些口干舌燥了起来。
空气慢慢变得热烫,宴音额头冒汗,难耐地低吟的一声,又在他身上翻了个身。
霍南疏深深出了一口气,皱紧了眉眼,尽力压下绮念靡思,抬臂将人往上挪了挪,不教那孽障反应戳到了她。
这一觉就睡了大半日,安静的日子在院中消磨着,太子的车架却逐渐临近梓州,储君将至的消息传遍的整个边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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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36章 、缘由
◎擅领兵,耽美色,是识时务的俊杰◎
再睁开眼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房内没燃烛火,只有月辉穿过轩窗,落在了床榻上。
宴音有些迷糊地眨眼,缓慢发觉身下压着块“肉垫”,还被自己八爪鱼似的缠了起来。
抬头看去,就是霍南疏漂亮的下巴,他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从胸膛看去,他的喉结明显。
那喉结忽然动了动,
“醒了?”是他低哑的声音,原来他没睡着。
小娘子午觉睡久了,懒得动弹和说话,呆望着上下滚动的喉结,久久没反应过来要回应他。
被压着一刻没有睡的人看向她,偏偏这没睡清醒的,半点自觉也没有,那眼神绻缱又依赖,无端横生媚色,比月光还要催发人的恶念。
懒倦的小天魔星!霍南疏气不过了,双手钳着她往上携,爱怜地去亲她的唇。
宴音呆呆地被他拉上来,任由他把炙热的唇贴上来,在她娇艳的唇上啃噬勾碾。
她竟还贴心地启了唇,让那暖暖的,热热的舌头小心探了进来,汲取她口中所有的甜蜜。
身下的少年看着这不清醒的姑娘,亲得更加意动,箍着她身子的手收拢得越发地紧,竭力压抑下乱移动的念头。
霍南疏翻了个身,黑暗笼罩了宴音,好像整个世界都是他的气息,两人唇瓣未分,宴音后颈被托得酥麻。
她也被他惑得也丢了理智,起先只是将手扶在他肩膀上,也尝到了与他亲吻的妙处,又将手绕上他的脖子。
太危险了,霍南疏忽地直起了腰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墨色的浪潮遮天蔽日,找不见一丝光亮。
宴音缠着他的手空落落地张开,不知伏在她身上的人为何退开了。
此时热吻刚歇,她还是一副气喘靡丽,任君采撷的模样。
疑惑的神情好似在问:为什么不继续了,我很舒服,再亲亲我吧。
“我忍不住了,阿音。”少年的声音哑得不像话,似要哭了出来。
被唤的人也有些不知所措,今日夜色很好,她眼神也很好,他早已皱紧了眉头,长睫簌簌颤动。
宴音的心好像被烫了一下,不敢再去看。
打轩窗往内看去,只能见到一个情态摇曳的少年,五官张扬艳放若妖异的芍药。
少顷,一条细瓷般的手臂抬起,被月光照着,像覆了一层白霜。那柔细的腕子攀上少年的脖颈,将他拉了下来。
少年低头,玉山倾塌,将她围拢在臂弯中,月光也照不进两人之间。他眸子墨亮,等她说话。
宴音的手轻轻抚摸上他如妖精般的面容,摩挲着,不知是怕是羞。
霍南疏不明白,只能一眼不错地盯着她,生怕她化成一阵烟消散不见了。
但她没有,指尖描摹上那精致的眉眼,又离开了。
他被碰得梗着脖子仰头长出了一口气,又低头直勾勾盯着她,像狼盯着自己的猎物,圈占着她,桃花眼里都是碎光。
霍南疏整个人像块烧红了的烙铁,又要贴上来亲她,狼崽似地在她颈窝拱着。
热乎乎的吻徘徊落了他脸上。少年嗓子低哑,乱乱喊她名字,唤进了她的耳朵里。
最后两个人大半夜地又轮流去了净室,再躺回床上时,宴音回想方才,觉得荒唐又羞人,头埋入霍南疏的颈窝里默不作声。
少年神清气爽的,嘴角也一直带着笑,被命令着替她揉手腕也开心得不行,不住地去吻她的发。
“小醋坛子。”他低声喊这句,她这一日的模样在霍南疏心间徘徊,心在此刻落到些实处,揶揄的话才说出口。
这是揭穿了今日宴音生气的缘由,小祖宗怎么会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