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燕君的几位子女也是神色担心的看着母亲,在他们看来,母亲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同主母一样,但现在大姐的一句话直接推翻了母亲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使得他们这几个子女也面上无光。
粮玉满脸镇定的收着众人投来的怨气和眼光,她毫不在意,她的心里也从来没认可这些人,尤其经历过被二房三房联手迫害后,她已经决定要逐渐掌握金家的大权,不单单是一个万金肆,金家的大权她也不会让给其他房。
这时,苏燕君终于开口了,她酸酸的说了一句话:“粮玉,你说得对,金家的主母过世得早,这个家总得有人来管,而你又是金家唯一的嫡女,自然有这资格。”
粮玉斜眼看向她,笑道:“二娘这话的意思,是在全力支持我来掌管金家吗?是这意思的话,我谢谢你了。”
“我……”苏燕君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明明就不是这意思,粮玉难道听不出她在嘲讽么。
粮玉当然晓得她在嘲讽自己,不过是顺水推舟,把她的嘲讽变成好话罢了。
看,这话说完后,大伙儿的眼神都变了,开始点头支持她了。
唯有顾韵心满脸憋屈着,还在为刚才的事不平。
苏燕君转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金元驹,发现他事不关己的坐着不说话,想来他也默认由粮玉来管这个家里,顿时心里很不爽,却又不想在这个时候和粮玉撕破脸皮,尤其是在老爷面前,她得一直维持着慈母的样子。
粮玉见大伙儿都没有异议,下一步就是决定对金宝丰的处置。
她道:“关于今日早上宝丰报复我的事,我决定罚他进柴房思过三日,到他痛改前非,向我道歉,若是三日后还没有悔过的迹象,就继续关,一直关到他愿意悔改为止。”
顾韵心立马急了,朝她道:“粮玉,你还是不是人啊,这样对待宝丰,他还是个孩子啊,你怎么能如此对他……”
粮玉冷眼对她,回道:“三娘,奉劝你这个做母亲的从今日起也要好好反思自己,若不能教好宝丰跟宝顺,我会另外找人来帮你带两个孩子。”
“你!”顾韵心气噎,目光扫视周围,发现没有一个人帮自己说话,瞬间气馁了。
第14章 舒适
金宝丰还是被处置了。
随后上演他撕心裂肺哀嚎的画面,在两个家丁押着下,他上蹿下跳挣扎着,一边挣扎一边哭喊母亲救命。
顾韵心眼眶都红了,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能,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二房苏燕君带着子女站在一旁看着,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粮玉,发现粮玉面无表情,甚是冷漠,她感到不可思议,从前怎么都没有发现粮玉原来有如此狠心的一面,看来回去之后她得嘱咐自己的儿女,今后要小心行事了。
伴随着金宝丰被带着后,顾韵心牵着小儿子金宝顺也追了出去。
而后二房苏燕君领着子女来到金元驹面前告退,说她和孩子们先回房了。
金元驹没有意见,同意她们走。
今日的这个午饭,被粮玉闹得大伙儿都没有胃口也是自然。
但在粮玉看来,很有效果,今日这一出不仅是要治三房,还同时给了二房跟三房一个下马威,让她们都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好欺负,如此一来她们今后必定会忌惮自己三分,即便要对付自己,也不会再鲁莽出手。
原本热闹的饭桌已经变空了,只有粮玉跟父亲金元驹两个人坐着,未免有些冷清。
但粮玉不在意,她愿意和父亲单独相处,这样能放心的和父亲说着心里话。
她抬头看向父亲,发现父亲的脸色仍是不好,便微笑道:“爹,谢谢您,帮我让宝丰坦承了事实,我才没有受委屈。”
金元驹勉强露出笑容,说道:“女儿啊,其实爹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我一直以为你在家里过得很好,没想到也会有被欺负的一天,偏偏我又没能及时护着你,你不会因此而责怪我吧?”
粮玉看他说得小心翼翼的样子,笑道:“我怎么可能责怪爹,爹是这个家里最疼我的人了,刚才也是,没有爹在后面撑着我,我又哪来的勇气给二娘还有三娘她们一个下马威。”
金元驹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粮玉话里的意思,无奈的笑了:“原来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故意说给她们听的,我还以为你是认真的。”
“我当然是认真的。”粮玉直白道,又问:“爹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太霸道了,明明还有二娘三娘她们在,我却说出要掌管家中大权的话。”
金元驹摇摇头,意外的认可她:“不,爹也认为这个家里只有你是最适合来掌权的人。”
粮玉吃了一惊,想了想,试探道:“爹该不会又想说因为我是嫡出的吧……”
金元驹被她逗笑了,点头道:“真是瞒不过你,我确实是这样想的。等将来,不止这个家,连万金肆爹都要给你一个人,算是物归原主吧。”
最后一句物归原主可谓是道出了金元驹内心的真实想法。
粮玉目光怜惜的望着父亲,心中感叹父亲至今都还在意自己是个入赘女婿的身份,但说实在的,这些年来,若没有父亲,金家不可能有今日的光彩,所以他是最功不可没的人。而这样的一个人,却从来没有私心,念着想着要把已经落在手里的东西物归原主,由此可见,父亲的秉性多么难得。
这时下人们重新上菜了。
金元驹连忙招呼粮玉:“闹了这么久,肚子应该饿了吧,正好你二娘她们也回去了,这顿午饭只有我们父女二人一起吃。”
粮玉娇嗔道:“爹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闹了这么久,我哪里闹了,不过是为自己讨回公道而已。”
“是是是,我的宝贝女儿说什么都是对的,快吃吧,别等菜都凉了。”金元驹应和得一脸慈爱,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宠着粮玉这个大女儿。
粮玉听话的拿起筷子开吃,当着父亲的面大口大口的吃,吃得饱饱的。
金元驹看她吃得很香的样子惬意的笑了,随即自己也拿起筷子开吃,肚子确实饿了。
吃完饭后,金元驹要回万金肆。
粮玉随即起身也要和他一起去,没忘要去万金肆学做生意的事。
金元驹没有答应,反而让她今日在家好好歇息,等明日再去。
粮玉虽然不懂父亲的心思,还是答应了。
回金华院的路上,粮玉没有想到会在长廊内和顾韵心碰上,看她从柴房那边过来,应该是刚探完金宝丰。
顾韵心也看到了粮玉,一见到她就恨得咬牙切齿,加快脚步来到她面前。
粮玉见顾韵心怒气冲冲的朝自己走来,不禁心跳加速,咽了咽口水,让自己保持镇定,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顾韵心恨恨的开口:“粮玉,你可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倚仗老爷对你的独宠,当着全家人的面前让我们母子三人难堪,还害得宝丰被关进柴房思过,你可真是恶毒!”
“我恶毒?”粮玉无语,反驳道:“三娘直到现在还不懂得反思自己,从来只会指责我的不是,你可曾认真想过事情的头尾,过错的由来……”
顾韵心嘲讽道:“过错的由来?难道不是你一直都看我不顺眼吗?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打从我进金家门的那一天起,你就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我知道是我低贱的出身让你瞧不起,可是这十几年来我也任劳任怨的伺候你们一家,结果你们就这样对待我的……”
粮玉指责道:“你真是胡搅蛮缠,我在跟你说这两日发生的事,你竟然能扯到我看不起你的出身,三娘,你不去写书真的太可惜了。”
顾韵心回道:“怎么没关系,你一直在针对我跟两个孩子,不正是因为你很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这两日的事情也不过是一个引火线而已。”
粮玉感觉自己要压不住怒火了,生气道:“你根本就是个听不进人话的人,明明就是两码事,非要混为一谈,与其指责我针对你们,倒不如先反思自己的行为,你扪心自问,你和你的两个孩子真的是无辜的吗?要不是你们先招惹我,我会针对你们?三娘,你要还有点理智,就别再胡说八道,强行把自己的过错都怪到我的头上,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
说完,粮玉不再跟她浪费唇舌,起步走人。
顾韵心不死心的在后头朝她大声喊——“金粮玉!无论如何,今日之事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粮玉没有停下脚步,边走边发笑。她自然知道三娘不会对她客气,上一次不就联合二娘一起害了自己,这一次她已有戒心,绝不会让她们再得逞。
午后,日光暖暖的洒在金华院的庭院里。
花池中央的凉亭内,粮玉在阳春白雪的陪伴下,书写招文,重金求身怀武艺的高手来金家当护院,衣食住行全包,每年四两白银外加两担米。
写完后,她念给阳春和白雪听,然后询问她们的意见。
“你们觉得我这样写合适吗?一年给四两白银会不会低了点?”
阳春回道:“怎么会,一年给四两白银,可比咱们宅邸内每一个下人的年俸还多上一倍,外面大街上卖油饼的小贩一年也就能赚个二两白银,小姐这个价钱很多了。”
粮玉这才放心:“那就好,我害怕给的价太低了,到时没有人愿意来我这当护院,岂不是很丢脸。”
白雪笑道:“小姐想多了,像护院这么好的差事,我敢说外面一大堆人抢着要干,别说一年给四两白银,就是给一两白银都有人抢着做。”
“真的假的……”粮玉满脸吃惊。
阳春跟着附和道:“白雪说的都是实情,外面确实有许多漂泊不定的人,他们几乎都想要一份好的差事,不仅可以养活自己,还能从此不必再风餐露宿。”
粮玉听得满意了,随即将书写好的十张招文交给两个丫鬟手上。
“那招人的事就由你们二人来负责,当然你们不能两人同时出去找人,一人轮流一天吧,这样免得我有事的时候会找不到你们。”
“是,小姐。”
阳春和白雪齐声领命。
转眼到了夜里。
粮玉卸下头饰,披着长发来到窗前看着外头的夜色。
她眉头紧蹙,脸上满是忧愁之色。
今日虽然把扔她臭鸡蛋的人抓住了,可还有一件事没有解决,就是她的闺房中出现毒蛇的事件。
其实粮玉也想过会否是三娘干的,但转念一想,若真是她干的,她今日绝不会那么跳脚,应该会心虚得不敢说话才是。怎么说也是在同个屋檐下相处了十多年的人,粮玉对三娘的为人还是有几分了解,她这个人不善伪装自己的意图,性子也较冲,从昨日到今日两次的事件就可以看得出来,她不是沉得住气的人,一有事情就明面和人争吵,不像是个有城府之人,因此粮玉认为毒蛇事件另有其人。
至于会是谁,粮玉目前能想到的也只有一直低调不作声的二娘了。可是自打她醒来后,从未和二娘发生摩擦,她仍像以前一样温柔体贴的待自己,实在不能相信二娘会在这个时候下手。再从上一次的事情来看,她就算要对自己下手,也该是在被三娘唆使后,再联合三娘一起对自己下手。
这么一想,粮玉又陷入迷惑中了。既不是二娘也不是三娘,那会是谁,难道在这个家里还有其他人也视她如仇?不管怎么说,她都要早点将这个凶手找出来,否则等他下一次再出手,自己能否再幸运逃过就难说了。
第15章 学艺
翌日清早。
粮玉跟随父亲来到万金肆,彼时店里的伙计们都在忙碌着,做好开张的准备。
她以为父亲今日就会教她做生意的本领,没想到父亲却要她去铸造台那里先开始学习。
粮玉不懂,问道:“爹这是为何,我要学做生意还得先去铸造台那边练打铁?”
金元驹笑道:“粮玉,难道你忘了我们是什么起家的吗?我们金家的祖先本来就是打铁起家,后来又以打造黄金为生,只是到了你母亲这一代,就断层了,因为你母亲当年怎么也不肯去学打造黄金的技艺,气得你祖父就指定我来学了,我还记得小的时候,天天跟着你祖父去铸造台那边学铸造技艺,再慢慢学炼金术,他一直在跟我说不能忘本,尤其作为金家人,一定要学会炼金术,只有这样才能执掌整个万金肆。所以粮玉啊,你将来要想继承万金肆,就必须得从最基本的学起。”
粮玉终于明白了,说道:“原来爹如此良苦用心,女儿明白了。”
金元驹满意颔首,再告诉她:“我已经和铸造台那边的两位师傅打过招呼了,他们都知道你会去那里向他们学技艺,到时可要谦逊跟人家学习,切不可对师傅们摆架子,不然爹会很难做人。”
粮玉笑道:“爹,您放心吧,早前您就和我说过,铸造台那边的两位老师傅是我们万金肆的宝贝,既是如此,我又怎么会无礼,我敬他们还来不及。”
“你能明白爹就放心了。”金元驹欣慰一笑。
粮玉又问道:“爹,是不是只要我也学会铸造技艺,就能开始跟您学生意之道了?”
金元驹点头:“当然,只要你从铸造的技艺中了解打造黄金的由来和基本,就可以开始跟我学做生意,到时爹也会给你机会,让你去尝试,因此你现在不必感到着急,慢慢来,先把最基本的东西学好,再来学其它本事。”
“我知道了,多谢爹的教诲。”粮玉应道。
音落,父女俩都笑了。
稍后粮玉一人来到铸造台,进去就能看到里面忙碌的人,还是大清早,他们就已经开始干活了,那吭吭吭的打铁声还挺有节奏的。
粮玉向着铸造台那边的两位老师傅走去,她听父亲说起过,这两位老师傅的祖上是同她的祖上一起过来的,如今继承当年手艺的也只剩下两位老师傅,但他们都年过六旬,年纪很大了,所以父亲又给他们找了三位学徒,以防金家的造金手艺失传,想到这,她忽然觉得时间很紧迫,难怪父亲会要她来向二位老师傅学习铸造技艺。
两位老师傅一个叫林大岩,一个叫墨敦山,自出生起就在金家的铸造台这边,一辈子也没有离开过金家,对金家可算是忠心耿耿。
所以粮玉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谦逊有礼的向两位老师傅问候,不能因为自己的身份就失了礼数,他们值得让自己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