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陌衍心生不悦，他传送到秦时瑾附近，看到她和男人相谈甚欢的模样，眼睛都红了，心里开始泛起酸溜溜的泡泡。
他都没有和秦时瑾单独吃过饭……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有什么资格？！
秦时瑾如果想找人约饭，为什么不找他？他不会拒绝她的邀请，还会换上最正式干净的衣衫，欣然赴约。
堂堂魇魔之王，第一次知道了嫉妒是什么滋味。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盛陌衍想要立刻冲上去将那个男人的灵魂捏碎，可是理智告诉他，如果他这样杀了人，秦时瑾对待他就不仅仅是冷脸了。
可恶！
他为什么要因为一只小蚂蚁收敛自己的行为！
身为王者，他不该如此轻易妥协，可是因为那个人是她，他愿意妥协……
真是见鬼了！不，见鬼都不能形容此刻的荒诞情绪。
盛陌衍烦躁不已，他知道他现在应该离开，只要眼不见心就不会烦，但是一想到秦时瑾要和一个陌生雄性共进晚餐，他根本做不到转身离开。
他的双脚，违背他的理智，紧随他的意志，冲动又诚实地跟了上去。
秦时瑾和岳玉山聊得开心，并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跟了一只魇魔，她正在专心地听岳玉山说自己的捉鬼心得。
阮糖捉鬼多年，捉鬼的家当十分丰厚，好的天赋加上足够便捷的法器，她捉鬼的效率非常高，捉鬼数量是这一届年轻天师里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只是，她现在的捉鬼技巧对于此刻贫穷的秦时瑾而言没有太多借鉴性。
倒是岳玉山，他进入天师协会已经三年多，背负债务长达三年，一直处于赤贫状态，但是他捉鬼的数量也高居第五名。
和岳玉山细聊之后，秦时瑾才知道他当年招惹的穷死鬼破财金额实际高达一千万，是到了今年才锐减到五百万的。他捉鬼的数量不算多，但是每一只鬼的价值都很高，他甚至已经捉过好几只中型恶鬼了。
秦时瑾大为叹服，赶紧追问他捉鬼技巧，岳玉山也想知道秦时瑾怎么解决那些穷死鬼。
两人进了面馆，各自点了一碗牛肉面，等待上菜的途中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交流起来。
“哦，原来还可以用问鬼纸钱雇佣念鬼当打手啊，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不过，念鬼沾染恶念之后变成恶鬼怎么办，我不想牵连无辜的念鬼。”
秦时瑾还记得小说里写过，原主死后魂体沾染恶念成了恶鬼，原主虽然欺负过阮糖，但是都是受找茬三人组驱使，她的那点恶，还不够死后化成恶鬼的，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死后就去投胎才对。
岳玉山说：“你从哪里听到的这种说法？念鬼能化成恶鬼，只能是TA作恶了，恶念又不是传染病源，不会把念鬼变成恶鬼的。”
秦时瑾微微睁大眼睛，怎么越了解这个世界，她就越怀疑自己看了一本假书。
阮糖明明是女主，现在却和男二在一起了。
盛陌衍明明是霸道总裁男主，现在却是一个魇魔化成的大四学长，还总是惦记着一口吃的。
原主明明是个小说里的炮灰，她穿过来之后却拥有纯阴血脉，成了一名天师，还和三个主要角色有很多交集。
秦时瑾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第二十七章
岳玉山开口：“对了，你之前说帮助那些城中村的念鬼完成执念可以获得功德？”
秦时瑾回过神，点了点头，“是的，来到鬼气特别浓郁的地方，我甚至可以看到四周萦绕着星星点点的功德之光。”
岳玉山一拍大腿，“那是好事情啊！我这里正好有本《功德驱鬼法典》，你要不要买？”
秦时瑾挑眉，“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岳玉山笑得憨厚，“明码标价两万块。我原本是想送你的，但是人情也是因果，最好还是花点钱斩断这个因果比较好，这样你以后用功德抓的鬼才能完完整整算到你身上。”
秦时瑾捕捉到了重点，“功德可以用来抓鬼？”
“是的，符纸就相当于游戏里的武器装备，天师的血和功德之光可以看做镶嵌在武器装备上的宝石，可以极大地提升武器属性。不过，血是加攻击的，功德是加防御的。”
岳玉山解释得通俗易懂，秦时瑾立刻懂了，又问了一些细节，拿过书翻了翻，发现上面的东西自己能看得懂，当即拿出手机去扫岳云生的收款码，银行卡里瞬间少了两万。
秦时瑾肉疼不已，看着自己凄凄惨惨的余额，不忍再看，赶紧把手机塞回包包里，免得心更痛。
秦时瑾努力转移注意力，好奇问道：“话说，你怎么会有这本书，还知道这些东西？我在天师手册和协会的阅览室里都没有看过相关资料，问过郑叔和阮糖也没有得过答案。”
岳玉山笑得更憨厚了，“这是我们老岳家的家传。”
秦时瑾愕然，“家传？！你就两万块卖给我了？”
“放心，这本书我们老岳家已经卖了几百年。”
“既然卖了几百年，怎么天师协会对功德的说辞还是那么含糊？”
“哎呀，这本书可是很挑人的，只有有缘人才能看懂里面的内容。”
岳玉山故作玄虚，刚好牛肉面煮好了，他起身去端面，不愿继续这个话题。秦时瑾也跟着起身，去端自己的面，两人的话题自然而然转到其他地方。
盛陌衍静静站在面馆外，看到两人各自付钱又各自端面，那种难受的情绪消退了许多。
原来，不是共进晚餐，只是刚好在一个餐桌上吃饭而已。
他的烦躁莫名纾解许多。
他想，这个面馆的面太过小气了，牛肉只有一片，算什么牛肉面。下次，他请她去吃铺满牛肉的牛肉面。
·
吃完面，秦时瑾和岳玉山挥手道别，按照导航找了一个安静的公园，开始翻阅新到手的《功德驱鬼法典》。她按照上面的操作方法捏诀，隐藏在她四周的功德之光现形。
秦时瑾伸出手，像是去摘树上的桃花，摘下来一枚拇指大小的白色光点，触感像是纸做的小圆片，散发着荧荧白光。
秦时瑾拿出背包里的朱砂，将白色光点放进去，用毛笔搅匀，接着拿出黄表纸开始绘制驱鬼符。符纹四周多了一层浅浅的白色光晕，其他地方看起来和之前没有多大区别。
秦时瑾把一盒朱砂都画完，又去文具店买了新的画符工具。随后，她准备搭乘公交车去远一点的地方捉鬼。
等待公交车入站的时候，她注意到不远处站了一个黑衣男生，身形颀长，带着黑口罩黑色鸭舌帽。明明看不清脸，她却觉得那个人有点像盛陌衍，连鸭舌帽上的图案都和上一次在体育馆看到的同款。
不过，盛陌衍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呢？那个傲慢的家伙，才不会做出偷偷跟踪的事情吧。
事实上，重重伪装、连眼睛都被刘海挡住的黑衣男生确实就是魇魔之王。
公交车来了，秦时瑾收回目光，调出乘车码上车。车上没有空座，她扫码之后往车厢后面走。过了两站，车上的乘客下去大半，她旁边的并排座位空了出来。
秦时瑾坐下，将背包抱到身前，她看了看车厢，只有那个黑衣男生还站着，她以为他会坐到自己身边的空位上，结果他就拉着车环，静静望着窗外，车辆行驶了也没坐下。
秦时瑾没再关注他，她低头看了看时间，导航提示到达目的地还有半个多小时，足够她小憩一会儿养精蓄锐了。
秦时瑾上好闹钟，拿出天师徽章，给自己的座位划定了异次元空间，确定自己不会被人打扰，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这段时间她又忙又累，睡眠严重不足，很快睡着。
秦时瑾一睡着，盛陌衍的视线就看了过来，他放轻脚步，朝秦时瑾后面的座位走去，正好坐在秦时瑾身后。
太阳西沉，暖暖的夕光从窗外投射进来，落在秦时瑾身上，像是给她笼罩了一层光晕，搭配着她四周偶尔逸散的功德之光。
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真奇怪，只是坐在她身后，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她，内心就一片安宁，还有一种隐秘的浅浅喜悦。
盛陌衍的唇角不自觉扬起。
就在这个时候，公交车突然颠簸了一下，昏睡中的秦时瑾不受控制往右边一歪。
盛陌衍动作很快，在秦时瑾的脑袋要磕上车窗玻璃之前，快速伸手托住她的脑袋，挡住她和玻璃之间。
他的手背碰到冰冷又坚硬的玻璃，他的掌心，则护着温暖又柔软的女孩脑袋。
短暂的颠簸过后，行程恢复平稳。
公交车从树下行驶而过，阳光被树叶剪碎，斑驳的光影落在他们身上。
盛陌衍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他就这样伸着胳膊护着她的脑袋，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无法转移。期间，女孩似乎以为睡在枕头上，还小小地蹭了蹭。
那一刹那，盛陌衍觉得心都要化了，好想将她拥入怀中，让她靠在他身上，他的手指缩了缩，还是没有擅作主张。
这样护着她，就足够了。
时间晃晃悠悠过去，秦时瑾的闹钟响了，她迷迷糊糊抬头的时候，盛陌衍迅速收回手，装作什么都没有做的样子。
秦时瑾睡了半小时，脑袋还有点昏沉，她缓了缓才抬头去看车里的显示屏，还有两站到达她原定的目的地。她打了个哈欠，突然发现公交车的前排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只念鬼，正在用一种开心又羡慕的目光注视着她。
一幅“嗑到了”的表情。
秦时瑾有点疑惑，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只念鬼的状态不一般。
这只念鬼应该刚形成没多久，她的眼睛里还充满光彩，身上的灰白色也不深，长得很是清纯可人，穿着蓝白校服，应该是个高中生。
一人一鬼视线相对，念鬼飘了过来，“姐姐你好，你能看到我？”
秦时瑾点点头，因为异次元空间还没有撤退，她说话的时候也没有顾忌，“我是一名天师，小妹妹，你不去转世投胎，为什么要来坐公交啊？”
学生念鬼有些羞涩，搅了搅手指后说：“我喜欢的人会坐这趟公交车回家，我就想看看他，然后我就到这里了。”
学生念鬼话音刚落，公交车到站，呼啦啦上来一群高中生。
学生念鬼的眼睛亮晶晶，她指了指那群高中生，“小姐姐你看到了吗？长得最高最好看的那一个，就是我喜欢的人。他成绩可好了，以后一定能考上A大。”
秦时瑾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那个最高的男生长得很清秀，他上车之后并没有立刻入座，而是拉着横杆在车厢里寻找着什么。找了一圈没有找到目标，看起来十分失落。
和他一起上车的几个男生见状，都开始调侃他，笑他像个望妻石，对一个不知道信息的陌生乘客一见钟情，望眼欲穿，相思成疾。
学生念鬼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他们口中的那个陌生乘客，不会是我吧？”
她的话刚说完，秦时瑾的天师徽章就飞了出来，男生和学生鬼身上同时飞出契约线。
秦时瑾笑了，她已经知道答案。
她掐了一段契约线，往里注入一点功德之光，然后放到学生念鬼手里，“想知道答案的话，下一站试着上车吧，这段契约线可以让你暂时恢复肉身。”
学生念鬼眨眨眼睛，朝秦时瑾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立刻飘出公交车，提前到达下一站。
学生念鬼握紧手中的契约线，一点点恢复实体，她十分紧张，抓着自己的书包上车。
上车的第一时间，高个男生的视线就扫了过来，里面充满惊喜。
学生念鬼立刻红了脸，因为知道答案而欢喜不已。
司机见她站着不动，提醒道：“同学，你还没有投币。”
学生念鬼回过神，赶紧去拿书包里的公交卡，但是她的本体是只鬼，背包只是单纯的装饰，里面都是空的，根本拿不出公交卡。
她十分羞窘，正准备下车，高个男生上前两步，往投币箱里丢了钱，“师傅，我帮她投了。”
司机点点头，关闭车门，车内的广播开始提醒乘客站稳扶好。
一人一鬼再次对视，学生念鬼冲高个男生甜甜一笑，“谢谢你！”
高个男生咳了一声，不自在地轻声回应，“不客气。”
学生念鬼找了一个两人空座坐下，刚坐好，高个男生就紧随其后坐在她旁边。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同时害羞地别过头，不敢去看对方。
高个男生的同学们都起哄，学生念鬼脸上更红，高个男生见状，瞪了他们一眼，男生们嘻嘻哈哈，不再调侃他们，只是小声嘀咕着，时不时发出笑声。
车厢后方的秦时瑾，看着这如同校园偶像剧的一幕，少女心爆棚。
她忍不住好奇探寻学生念鬼的生平。
女孩叫小圆，是一所高中的艺术生，明年参加高考。此刻应该在Y市参加美术大赛，因为误食当地的一种毒菌，正在医院里抢救。
所以，小圆并不是真正地死去，只是生命微弱，魂魄暂时离体。
秦时瑾一惊，算了算时间，少女已经离魂二十小时，要是四十八小时内不能归位，怕是真的要成为一只鬼了。
比起捉鬼，还是帮助生魂回到身体更重要。
这么想着，公交车到达下一站的时候，秦时瑾还稳稳坐着没有下车，她看着小圆，等待她完成心愿。
过了四站，高个男生到站，他的同伴全都起身等待下车，高个男生还是坐在位置上不愿意走，他转头看着小圆，眼里满是不舍。
小圆冲他眨眨眼睛，低声开口：“明年的高考一定要加油！”
高个男生眼睛发亮，正要说什么，他的同伴已经在催了，他不得不站起身。
小圆看着他，也跟着站起来，抿了抿唇，快速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亲了一下。
高个男生瞪大眼睛愣在原地，他的同伴们没有看到这一幕，见好兄弟愣愣站在车上，司机都在催了，一人拉一边，把高个男生拉下了车。
等到公交车再次行驶，高个男生才像是反应过来，追着公交车开始跑，小圆从车窗探出脑袋，冲他大力挥着手，“明年高考加油！你一定能考上A大的！”
秦时瑾围观了一出偶像剧，脸上都挂着姨母笑。
啊，多么青涩美好的学生时代。
等到公交穿过十字路口，高个男生的身影再也看不到，小圆才收回目光，她大胆地表达了自己心意，此刻十分满足。
小圆走到秦时瑾身边坐下，语气充满感激：“姐姐，谢谢你帮我完成心愿，我还可以再请你帮一个忙吗？我想去见见我的爸妈，可是我似乎困在这辆公交车附近了，走得远一些就全是迷雾，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秦时瑾将她纳入异次元空间，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放心好了，你没有死，而是生命遇到危险暂时离魂而已。我过会儿就带你去机场，送你回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