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锋利的刀刃扎进孔太太的脸上,她疼的嘤咛一声。
但她知道,她越哭,就越会激起赛水仙的怒火。
她拼命咬着牙,咬的牙龈发酸。
咬的牙齿都要碎了。
赛水仙见她这么忍着,这才满意地把匕首收了回来。
但是匕首刚一撤出,一道鲜红的血流顺着脸颊淌了出来。
“知道我为什么抓你来吗?”
孔太太依然咬着牙。
“你知道吗,你欠我一个人——”赛水仙那狰狞的表情慢慢变得平静,往日的欢乐让她的脸色变得柔和起来,“在你出现之前,我一直觉得,我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因为我有他,我的哥哥。”
“我们从小就认识,在你认识他十几年前,我就认识他。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孔太太还在咬着牙。
赛水仙忽然扯住孔太太的头发,用力地向上扯。
孔太太终于疼的张嘴叫出来:“啊——”
赛水仙在孔太太耳边厉声吼道:“你抢走了我的男人!周曼柠,是你夺走了应该属于我的一切!”
孔太太哭道:“我没有,你放了我,我没有——”
“你没有?”赛水仙那张美艳的脸已经变得扭曲,“你还敢说你没有?”
孔太太泪流满面。
眼泪混着血水、尘土,把她的脸染的一片斑驳。
她已经近乎绝望。
她从没经历这样炼狱般的对待,她从来不相信,人的心,竟然能恶毒至此。
她在心里不停地问:
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神啊,如果不能救我,就让我一死了之!
但是神没有出现。
或许说,世上从来就没有神。
有的,只是这残酷的现实。
无法逃避的现实。
孔太太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让我死吧,你让我死吧——”
赛水仙听孔太太出言求死,忽然松开手。
孔太太一头撞到了地上。
赛水仙带着笑说:“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杀你的——我只是让你把属于我的男人还给我。”
孔太太哭道:“都给你,你要什么都给你。”
“这是你说的,你不会后悔?”
孔太太已经心念如灰,面对恐惧,她还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呢,她说:
“都给你,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给你!”
赛水仙像是试探似的问道:“你现在说的轻巧,等我放了你,你又后悔了怎么办?”
“不,我不后悔!我答应你,你要钱也行,要阿程也行,你都拿走,我绝不会跟你抢!”
说完这话,孔太太觉得自己心都空了。
原本一刻饱满莹润的心,此刻干涸的如同一堆失去生命的枯草。
她趴在地上,伤心地哭。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体里竟然藏着这么多眼泪。
她前面二十多年流的泪加在一起,也不如今天流的泪多。
赛水仙终于满意了:“这是你答应我的,我放了你,你永远离开他,是不是?”
“嗯——我会跟他离婚——”
“好,只要你还敢留在孔肆程身边一天,我就一天不会放了你,你记住了?”
“嗯——”孔太太呜咽道。
“可是……”赛水仙又不放心了,“要是孔肆程不肯离开你怎么办?倒不如,我把你这张脸画花了,我就不信,孔肆程面对一张丑脸,还能再喜欢你?”
“不要!我求你,不要画我的脸!”孔太太用她毕生的勇气凄厉大喊,“我发誓以后再不见孔肆程,我决不见他!”
“还是把你画花了比较保险。”
说着,赛水仙举起匕首,往孔太太脸上划去。
孔太太尖声大叫。
就在刀刃刚要落在皮肤上时,赛水仙忽然感到手腕被人牢牢握住。
赛水仙大惊失色,猛然回头。
一回头,赫然惊见一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
第210章 营救
杨祖琦一把握住赛水仙的手腕,在赛水仙还没反应过来时,另一只手扼住赛水仙的喉咙。
赛水仙登时失去反抗之力,话也说不出来。
在杨祖琦一招制服赛水仙以后。
孔隽从黑暗中走出来。
他大步走到孔太太身边蹲下。
孔太太双眼紧闭,脸上满是血污和泥渍。
只短短一天,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孔隽见了,心里只觉得阵阵发冷。
他夺下赛水仙手里的匕首,将孔太太身上的绳索割断。
“孔太太,你怎么样?”孔隽问道。
孔太太哭着睁开眼。
泪眼中,只看见一个黑衣黑帽的男子。
孔太太没有仔细看帽檐下那张脸。
但是只看他的身形,就觉得十分熟悉。
难道她的祈祷显灵了吗?
噩梦真的要醒了吗?
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怕这只是自己的幻觉。
但是,她的手脚都被松开了。
这个男人将她一把抱起,抱着她向外走。
孔隽抱着孔太太离开以后,杨祖琦紧紧扣住赛水仙的喉咙,瞪着她的眼睛说道:
“我终于见识到你的狠毒了,你跟孔肆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赛水仙双眼惊恐,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你——是——谁?”
“终于轮到你问我这个问题了。”
杨祖琦想起自己复活的那个夜晚,在叶真的别墅里。
叶真拿出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跟杨祖琦一模一样。
当时杨祖琦既糊涂又震惊,无法理解。
现在她很能理解赛水仙的心情。
杨祖琦凑近了赛水仙的脸,冷道:“我就是你!”
赛水仙脸憋的通红,她双手去抓杨祖琦的手腕。
杨祖琦忽然用力一推,赛水仙整个人摔到地上。
杨祖琦转身迅速离开。
等走出棚屋,来到汽车旁时,孔隽已经把浑身瘫软的孔太太放到后车座上。
坐在后车座里的,还有大胜。
原来就在之前,孔隽与杨祖琦去胡家村的竹林里找到大胜。
杨祖琦用水洗掉脸上的胎记与雀斑,假扮成赛水仙,从大胜嘴里套出了这个地方。
他们带上大胜,一路摸索,终于找到了这间被废弃的影棚。
孔隽坐回驾驶室,杨祖琦上了副驾驶。
后座上,孔太太倒在大胜身旁,放声大哭起来。
孔隽发动汽车,在漆黑的野地里行驶。
杨祖琦小声问:“她伤的怎么样?”
杨祖琦不敢大声说话,她怕自己的声音和赛水仙的声音太像,会让孔太太再受刺激。
孔隽一边开车一边答道:“我刚才看了,脸上被扎了一下,还没被毁容,应该没有大碍。”
杨祖琦听说了以后,仰起头长长松了口气。
他们终于救回了这个无辜的女人。
老杆儿和胡查理的死,是他们事先不知道也无从预料到的。
可是孔太太的死,他们一清二楚。
如果连这个女人都救不回来,还谈何改变结局?
孔太太痛哭一场,哭的心肝俱碎。
等到哭声渐歇,汽车已经回到市区大路上。
孔隽说:“孔太太,我现在送你回家。”
一路无语的孔太太忽然大叫:“不——别送我回去!”
孔隽、杨祖琦没料到孔太太是这个反应,都有些意外。
经历了这样一场折磨与惊吓,不应该尽快回家安抚一下吗?
但孔太太撑着身体勉强坐起来,嘶哑地说:“我不能回去——我回去了,她不会放过我,求你们,别送我回家,别——我不想再被她抓到,不——”
那两人瞬间明白了。
就算他们阻止了孔太太被毁容的命运,但这一整天的折磨与恐吓,给孔太太造成巨大的心理创伤。
孔隽深知,内心的创伤远比脸上的伤更难恢复。
这就是赛水仙的毒辣之处。
能让人感受到切骨的恐惧。
孔隽微微转脸看向杨祖琦,低声问:“怎么办?”
杨祖琦陷入沉思。
上一世里,孔太太被赛水仙折磨毁容,最后自杀而死。
现在虽然让孔太太免于毁容,可这不等于真的救回她的性命。
孔太太很有可能再去寻死。
所以,眼下只能顺从孔太太的意思,不送她回家。
杨祖琦又想到身后的大胜,说道:“先去胡家村的竹林吧。”
孔隽开车直奔胡家村。
那里有片竹林,胡查理就把大胜安排在那帮忙砍竹子。
现在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只能暂时把不愿回家的孔太太送到竹林里。
等孔太太的情绪稳定下来再另作打算。
到了竹林附近的小木屋前停下车,孔隽把孔太太从后车座抱下来。
大胜走在前面,先去自己住的小木屋里点亮了油灯。
油灯的光亮有限,只能照到方圆两米的地方。
两米开外,仍是一片黑暗。
孔太太躺在一张狭窄的竹床上,她已经不再哭了。
或者说没有力气再哭了。
借着油灯的光,孔太太看着孔隽。
孔隽把帽檐压的很低,脸上又有胡子作遮掩。
即便这样,孔太太还是一眼看出孔隽和孔肆程的相似之处。
孔太太用她已经沙哑的嗓子问:“你是谁,为什么跟阿程那么像?”
孔隽故意捏着深沉的声音说:“我是他远房堂叔。”
孔太太相信了。
她不自觉地抽噎一下,道:“不要告诉阿程我在这,好不好?”
“为什么?他找你都找疯了。”
孔太太时不时抽噎:“你只告诉他我没事,叫他不要找我了。”
话没说完,孔太太又哭了。
杨祖琦重新戴上那顶有黑色面纱的帽子,隐身在孔隽身后的黑暗里,递过来一块湿毛巾。
孔隽转头接过毛巾,轻轻擦拭孔太太脸上的污渍,一边安抚道:
“好,我不跟他说你在哪里,你暂时先留在这好好休养。”
“谢谢——”
杨祖琦又端来水,孔隽扶着孔太太喝下了。
孔太太再次躺回床上,望着孔隽说道:“你真是个好心人,谢谢你救了我,我不知该怎么报答你。”
孔隽微微叹息:“好好活着,就是对我的报答。”
孔太太蜷缩在床上,心情还是不能平静。
孔隽压低声音说:“你先住在这,会有一个叫大胜的人来照顾你,别担心,他不是坏人,你不用告诉他你是谁,安心住下就行了。”
“好……”
第211章 他是我叔叔
孔隽与杨祖琦退出木屋。
大胜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外。
对他来说,今天晚上的事情有些奇怪,他单纯的大脑无法理解。
杨祖琦走到大胜对面。
大胜喃喃叫道:“豆子……”
大胜仍然把杨祖琦当成是赛水仙。
杨祖琦仰头对大胜说:“大胜,好好照顾屋里那位太太,给她吃的喝的。看着她,不要让她一个人外出。”
“哦。”大胜木讷地答应道。
漆黑的夜里,杨祖琦只能模糊看清大胜的轮廓。
她朝大胜笑了笑。
大胜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两人告别大胜,一起离开竹林。
回去的路上,杨祖琦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四点了。
孔隽扭头见她一脸疲惫,轻声道:“睡会儿吧,到家了我叫你。”
杨祖琦靠在座位上嘟囔道:“睡不着……”
孔隽专心开车。
过了一会儿,杨祖琦动了下身体,将身子轻轻靠在孔隽胳膊上。
整个人柔顺的宛若一只小猫咪。
这个罕见的动作让孔隽的心忽然融化了。
孔隽唇角微翘,抬起手,像抚摸小猫一样在她头上轻抚两下。
杨祖琦道:“孔哥,等你回去以后,要对源哥好一点。”
“我知道……”
“上一世,他死在你手里,这一世,他却做你的助理和经纪人,为你鞍前马后十几年,你一定要对他好一点。”
“嗯……”
杨祖琦又想起别的:“孔哥,之前大胜帮赛水仙折磨孔太太,所以才被孔肆程一枪爆头。现在,大胜已经跟此事无关,是不是意味着,大胜就不用为这件事而死了?”
“应该是,如果不出其他意外的话,大胜很可能会活下来。”
“这么说,我们还是做了一些改变?只要大胜没死,就不用被后来的叶真利用,也不会暗中监视你那么多年?我们已经改变了历史。”
孔隽微微点头,但他没有因此而轻松:“我们只是救了孔太太和大胜,但我们真正的问题是赛水仙和孔肆程。”
一想起这两个人,杨祖琦就恨的牙痒痒。
“这两个人真是人间祭品。如果孔肆程不是你爷爷,如果不怕赛水仙死后复活,我真想把这两个人绑到一起沉到江里,让他们在水下做一对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