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水仙忽然抓起桌上的菜单,朝服务生身上砸去:
“滚开!”
服务生吓的慌忙躲开,抱着菜单,灰溜溜跑走了。
“你非要这样吗?”孔隽问。
孔隽语气冰冷,这不是他学着孔肆程的样子装出来,而是发自真心的。
什么样的女人,才会对一张脸如此执着?
一世追不到,又追到下一世。
孔隽想到自己无法摆脱叶真。现在,必定也无法替孔肆程摆脱赛水仙。
这么一想,孔隽便觉得,他和杨祖琦,几乎完不成此次的计划了。
既然如此,孔隽也不必陪着赛水仙演戏了。
他缓缓起身:“赛水仙,你好自为之。”
孔隽要走……
赛水仙忽然一把抓住孔隽的手。
“哥哥!”赛水仙声泪俱下地叫道。
孔隽顿住脚步,低头看赛水仙那张哭的梨花带雨的脸。
这张脸哭起来的样子,让孔隽有些心疼。
他不希望看到这张脸上有眼泪。
但是他又提醒自己:
这个女人是赛水仙,不是杨祖琦,没必要怜悯她。
孔隽狠下心肠,推开赛水仙的手。
赛水仙突然一头扎进孔隽怀里,双臂抱着他的腰,凄惨叫道:
“哥哥——”
孔隽耐着性子,顾不得餐厅服务生躲在角落里偷看,让赛水仙哭了一会儿。
等赛水仙哭声渐小,孔隽道:“过往的一切,我可以不再计较,以后,别再来找我的麻烦!”
孔隽抓住赛水仙的手腕,狠心将她推开。
而后大步离去。
孔隽走出西餐厅,心中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又失败了!
这个女人的意志简直可怕。
他两世为人,都无法撇清。
接下来就看杨祖琦那边了。
希望杨祖琦会更顺利一些。
叫了黄包车,赶往杨祖琦与孔肆程见面的那个茶馆。
一路上都在想,这场恩怨究竟该如何收场?
他和杨祖琦不能永远留在这里。
他们还要回去,去过他们自己的生活。
孔隽甚至都无法料到,未来的自己是否有所改变?
变成什么样了?
带着满腹疑惑,来到茶馆下。
孔隽付了车钱,抬头看见茶馆的招牌。
先到路边买了顶质量普通的帽子。
又取下圆框眼镜。
而后抬脚走进茶馆。
茶馆陈设依旧。
孔隽放眼望去,大堂里人不多,零零散散几个客人。
没有看到杨祖琦和孔肆程的身影。
也没有老杆儿、胡查理。
孔隽抬头朝二楼望了望,也许他们在二楼见面。
孔隽没有上楼,先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
那个短小精悍的跑堂过来招呼道:“客官,要点什——”
“么”字还没说出口,跑堂的见到帽檐下那张脸,登时住口了。
孔隽抬头看着这个跑堂的。
他对他印象深刻。
不仅因为这个跑堂的喊声好听,还因为当初在这喝完茶,发现身上没有钱,这跑堂的竟然扣下他的帽子作为抵押。
孔隽见跑堂的神色异常,满脸紧张,问道:“怎么了?”
“客官,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又回来了?
孔隽觉得这句话另有深意。
跑堂的也许把他当成孔肆程了。
看来孔肆程真的来了。
但是,孔肆程这么快就走了吗?
孔隽稳住心神,不动声色地问:“怎么了?”
跑堂的支吾道:“那个,那个女的呢?”
女的?莫非说的是杨祖琦?
孔隽的心一下提起来:“那女的,怎么了?”
跑堂的急了:“是你把她带走的,客官,你怎么反过来问我?”
孔隽一听,头脑嗡的一下,嚯的站起来:“什么,把她带走了!”
跑堂的被吓了一跳。
他仰头盯着高大的孔隽,道:“是啊,你把她抱走了,怎么现在你自己回来了?”
抱走?
孔隽感到一把冰冷的利剑直接戳进心口,疼的他浑身发紧。
孔隽一把揪住跑堂的衣领,怒问:“到底怎么回事!”
第220章 茶馆
跑堂的两眼惊恐,仔细盯着孔隽的脸,又发现有些不对劲:
“不对——你,你没戴眼镜,衣服也不一样——”
孔隽没耐心听他啰嗦,大声喝问:“少废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跑堂的彻底迷糊了:
发生了什么,你不清楚吗?
但是他又恍然觉得眼前这人跟刚才来过的,是两个人。
只是长的像而已。
“他,他们,走了有二十多分钟了。”
二十多分钟前就走了!
“跟我长的一样的人,是抱着那个女孩走的吗?”
跑堂的十分慌张,好像犯了天大的错被人当场揪住一样,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孔隽松开跑堂的,三五步跑上楼梯。
到了二楼四下张望,连老杆儿和胡查理都不见了。
孔隽冲下楼梯,再去找跑堂的,发现人已经走了。
孔隽觉得这个跑堂的有问题,连忙追进茶水间。
打开茶水间的门,发现跑堂的从另一扇门跑走。
“站住!”
孔隽迈开长腿追出去。
顺手提起泥炉上的一只茶壶,直直朝跑堂的身上砸去。
茶壶正中跑堂的后心,他大叫一声,扑倒在地。
茶水泼出来,打湿跑堂的后背。
水似乎很热,冒着热气。
跑堂的惊恐之下回头,看见孔隽逼近,爬起来再要跑,却被孔隽扑上来一把摁倒。
“告诉我,你究竟动了什么手脚!”
跑堂的四肢着地,脸趴着,求饶道:“放开我,不关我的事!”
“不关你的事你跑什么?”
孔隽膝盖顶在跑堂的后背上,发现这人口袋里鼓鼓囊囊,十分可疑。
孔隽伸手去掏,惊讶地发现是一把钞票。
在茶馆打工根本不可能赚那么多钱,口袋里最多装几块几毛。
但这一把,至少有上百块。
“钱哪来的!”
“是我自己的钱!”
孔隽掏出藏在腰间的手枪。
一枪抵在跑堂的太阳穴上:“不说我一枪崩了你!”
跑堂吓的哇哇大叫:“饶命,饶命,我说!”
“这钱谁给你的!”
“是,是那个,跟你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给的。”
孔隽知道事情发生了纰漏,杨祖琦大概被孔肆程算计了。
“他给你钱,让你干什么?!”
“他他他,给了我一包药,让我掺在茶里。”
孔隽感到当头一棒,眼前有些眩晕,他勉强清醒,问:
“什么药?”
“我不知道,他直说这药没有害处,顶多叫人昏迷。”
“所以你就下了!!”
孔隽用枪托在跑堂的脸上打了一下。
跑堂的顿时闷叫一声,他无力地解释:“我,以为,那个人是你,一开始我也不敢,但后来那个女的来了,我见你们上次一块来的,既然是熟人,就不会有任何危险,所以——”
孔隽又在跑堂的脸上打了一下:“所以你就把药下了!”
跑堂的闷头不再说话。
孔隽没心思再跟这个人计较,他扔下钱说道:“我以后再跟你算账!”
说罢起身收回手枪,快步跑开了。
孔隽心中悔恨不已。
他早就预感到杨祖琦与孔肆程的会面会有波折,可杨祖琦却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是他大意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孔肆程手段毒辣至此,竟会提前买通茶馆的人。
就算有两个生灵在她身旁又如何,杨祖琦若遇险,生灵帮不上任何忙!
再一想到,上一辈子,赛水仙就是死在孔肆程手里。
现在孔肆程把杨祖琦当成赛水仙抓走了,如果他对杨祖琦下杀手——
孔隽不敢再想下去。
他无法想象杨祖琦如果真的发生意外会怎样。
但是,万灵之主已经提醒过他们了,他们有可能会死在这个时代回不去。
不——他绝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孔隽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里,刚进家,就见胡查理在院子里急的跳脚。
“查理!”孔隽喊道。
“孔堂叔!不好啦,不好啦,神仙被孔肆程带走了!”
“他们去哪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回来给你报信,干爹跟着去了。”
很好——
孔隽跑回屋里。
从床头的抽屉里翻出一把子弹,而后给腰上的手枪装满子弹。
这枪还是孔肆程留下的。
那天晚上,孔肆程就是用这把枪杀了老杆儿和胡查理。
但愿还来得及,但愿杨祖琦不会有事。
这个傻丫头,跟她说了,孔肆程很危险,她还那么自信!
装好子弹,孔隽问胡查理:“茶馆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
三个小时前。
孔肆程比原定的时间早到了一个小时。
他先在茶馆周围打量了一下,心里不禁好奇。
以如今赛水仙的品味,怎么会选择这么一家普普通通的茶馆,而不是那些更高端华丽的西餐厅、咖啡店。
他先到二楼坐下。
跑堂的快步走上来。
一见面,跑堂的就满脸笑容:“这位爷,怎么样,我就说吧,您喝了我们的茶,一定还会再来的,您看我说的准不准?”
孔肆程一听,扭头望着跑堂的:“我来过?”
“哎哟,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都能记得上次您点了什么,一壶龙井,两碟点心,是不是?”
孔肆程再次打量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
他确信自己从没来过这家茶馆。
也从没见过这个跑堂的。
莫非这跑堂的认错了人?
正好!
孔肆程往口袋里摸了摸,朝跑堂的招手。
跑堂的会意,凑过来,笑问:“这次您想喝点什么?”
谁知孔肆程从口袋里摸出一大把钞票,放到跑堂的面前。
跑堂的「哎哟」一声,立即眼冒金光。
“想不想要?”孔肆程那清冷的声音问道。
“您这是拿我寻开心了。”
孔肆程却满脸严肃:“帮我做件事,这钱都是你的。”
跑堂的愣了一下。
孔肆程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纸包:“等会儿我让你上茶的时候,把这包药偷偷放进茶壶里。”
跑堂的面露难色。
给人下药?
这可是不得了的事,说不定要出人命的。
他一个跑堂的,本本分分做事,哪敢干这种买卖?
孔肆程像读懂了他的心思似的,轻描淡写地说:“放心,这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药,最多只会让人手脚无力,不会要命——只要你帮我把药放进茶壶里,这钱都是你的。
以后,你就再不用待在这家茶馆里,被人吆五喝六地差遣。这笔钱,够你做点小本生意了。”
说完,孔肆程把钱和纸包一起塞进那人的裤袋。
第221章 替死鬼
两个小时后。
杨祖琦迷迷糊糊恢复了神智。
她感觉正被人扛着,头朝下,一路摇晃,晃的她头疼。
耳边还有一个声音急切地叫骂着:“他妈的,孔肆程这个王八蛋,连女人都下手,这还算是个男人吗?!”
说话的是老杆儿。
刚才,杨祖琦扮成赛水仙来到茶馆,发现孔肆程已经提前到了。
当时杨祖琦就有了提防。
她担心孔肆程会提前做什么手脚。
当跑堂小二送上茶水时,她很谨慎,一口茶水也没喝。
她预感到茶水不干净。
但她还是低估了孔肆程的卑劣无耻。
她躲得过茶水,却没躲过孔肆程一剂麻醉针。
两人说了没几句,杨祖琦自认没有露出任何马脚,孔肆程也完全没怀疑面前的这个不是赛水仙。
而后孔肆程突然起身,从口袋里掏出麻醉针,直接扎在杨祖琦身上。
杨祖琦察觉到皮肤上轻微的疼痛,抬手抵挡。
但药水已经推进她身体里。
她起身要走,孔肆程目露凶光,上来握住杨祖琦的胳膊。
杨祖琦反手一个耳光,打的响亮清脆。
这是她最后的挣扎。
接着,她慢慢手脚无力,整个人被孔肆程抱在怀里。
孔肆程抱着她下楼。
一直跟在身旁的老杆儿和胡查理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神仙,你快施个法术!”
杨祖琦不禁在心里发笑,自己哪里会什么法术。
只是迫不得已才装成神棍。
杨祖琦借着最后一点清醒的意志,抬头望着胡查理,艰难地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