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子怎么回事儿？看上这丫头了？”孙梅这才问起来。
“嗯！”王秋兰应了一声。
“这姑娘一看就不像咱们庄户人家的姑娘，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抬得，身子这么单薄也不像是好生养的……”孙梅摇摇头，但不是在打破锣，而是真心的帮王秋兰分析。
王秋兰人爽利，又不吝啬，两妯娌相处快三十年了，一直很好。
“唉！”王秋兰叹口气。
这些城里的姑娘又哪里能在村里待的住，这几年已经有知青陆续回去了，有那些丧良心的还把孩子都扔下了。
“其实也没事儿，咱们堂子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能看上眼的，这姑娘就是家里条件再好不也到了咱们这儿了么，只要在咱们这了，不也翻不出什么花样儿！”孙梅开口。
那些能回城的知青不也是村里签字批准才能回去么，要是不同意又哪里回的去。
“唉，看堂子咋想的吧！”王秋兰有些意动。
堂子娶媳妇儿这事儿王秋兰都有点儿魔怔了，主要是林耀堂十八岁到现在五年了，就没一个能入他眼的。
“咱们条件好，那姑娘就是啥也不能干咱也养的起，说不定堂子结婚了就定性了，不跟那帮狐朋狗友瞎混了。”孙梅开口劝，也知道王秋兰的心结。
“都二十三了，还长不大，让他去当兵也不去，这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事儿。”王秋兰眼圈有些红。
“咱堂子是有大富贵的，好日子在后面呢。”孙梅没办法说别的，因为那名额给了自己二儿子。
如今耀国已经当班长了，津贴也涨了不少，听说指导员还要给介绍媳妇儿，这些都是借大丫头和堂子的光。
第19章
体贴
“你就不用说好话了，堂子什么样我这个当妈的还不知道。”王秋兰也知道孙梅什么意思。
“当初那个名额就是不给耀国也是浪费了，你别多心，我提起这个也没有什么想法，耀国如今在部队挺好的吧！”王秋兰叹口气。
都怪自己这张破嘴，没个把门儿的，明知道阿梅最在意这个，总是认为是耀国抢了堂子的机会。
“挺好的，指导员还要给他介绍对象。”孙梅回答。
“那还真不错，浩子说耀国天生就是那个材料，你就放心吧错不了。”提起林耀国王秋兰心情也好多了。
耀国这孩子从小就是个懂事儿的，就比耀堂还小一岁，却从小就知道帮家里干活。
“有浩子照料我哪能不放心，过几天耀国要回来探亲了。”孙梅满脸都是兴奋。
“真的？耀国可都三年没回来了。”王秋兰也很高兴。
妯娌两人亲亲热热的分开，王秋兰到家也没看到林耀堂，直到吃午饭也没回来。
“堂子又跑哪儿去了！”王秋兰有些担忧，早上也没吃多少。
“你觉得那姑娘怎么样？”林大山问王秋兰。
“还行吧，虽然不能干活，却也不是偷奸耍滑的，咱俩努力点儿养的起。”王秋兰叹口气。
“我想送堂子去学开车。”林大山开口，表情很严肃。
“堂子能去吗？当初浩子那他都没去。”王秋兰眼睛亮了一下，随后又暗了。
“就看那姑娘在堂子心中什么地位了，咱俩不能养他一辈子，将来咱俩死了，他还不得拖累三个丫头。”林大山也知道王秋兰心疼。
“行，听你的！”王秋兰对于林大山那是无条件信服，这么多年，家里过得越来越好，就是当家的有脑瓜儿。
“吃个鸡蛋。”王秋兰给林大山盛了一碗饭，又放碗边一个鸡蛋。
“你吃吧，我吃这个干啥。”林大山愣了一下，家里的鸡蛋媳妇儿把的紧，除了隔三差五的给林耀堂煮一个剩下的全都攒起来等着换钱呢。
林大山以为王秋兰看自己累到了，特地给自己煮的，媳妇儿还没吃呢，林大山哪里舍得吃。
“吃吧，你儿子煮了六个给人家丫头送去了。”王秋兰把鸡蛋扒皮放到林大山的碗里，语气说不出的酸溜溜的。
“丫头没要？”林大山还是舍不得吃又给王秋兰放回来，心里很是意外，那姑娘可是什么都没拿。
“那可不，还是特地背着阿梅给我的，你别给我了，你每天干活累得补补，借着你儿子的光。”王秋兰又要把鸡蛋拿回去。
“那咱俩一人一个。”林大山说什么都不肯吃。
“行，咱俩也奢侈一回。”王秋兰咬咬牙也敲了一个鸡蛋。
“就是，咱家又不是吃不起，等秋收完你也去扯块儿花布做件新衣服。”林大山看着王秋兰身上灰扑扑满是补丁的衣服，满脸的心疼。
媳妇儿当初嫁给自己的时候又哪里像现在这般，年轻的时候苦了一辈子的，如今到老了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
第20章
打击
“我都老婆子了穿那么艳干什么，别人还得以为是老妖精。”王秋兰不在意的说。
“怎么就老婆子了，年轻的时候为了孩子，现在孩子都大了，还不行为为自己。”林大山不爱听了。
“这干活能穿新衣服吗？三个丫头给我做的新衣服还没上身呢，你就别瞎操心了，浪费那个钱干啥。”王秋兰忍不住叨叨。
“爸，妈！”林耀堂从外面进来，语气有些低沉，想了一上午，林耀堂悲催的发现，自己所有能拿的出手的全都不是自己的。
“回来啦，过来吃饭。”王秋兰给林耀堂盛了一碗饭，又拿了俩鸡蛋。
“妈，这鸡蛋？”林耀堂看了一眼桌子底下的布口袋有些眼熟，这好像是自己给阿染送鸡蛋的布口袋。
当时鸡蛋煮好了，没有东西装，就把一边儿裤腿剪了缝了一个口袋，还扎手指头了，如今怎么在自家桌子下。
“人家苏同志给送回来了，我这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喂大，连个鸡蛋皮都没见到你的，如今可倒好巴巴的给人家送六个鸡蛋。”王秋兰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蛋。
林耀堂感觉自己妈那一口咬在了自己心窝上，“一个都没要？”林耀堂不甘的问。
“人家姑娘没看上你，你看看你自己的模样。”林大山语气并不重，可是口中的话却如千斤压在林耀堂心口。
“过几天耀国就回来了，你自己看看人家耀国再看看你自己。”王秋兰骂道。
“回来就回来呗，还不是当初跟在我屁股后面流鼻涕的臭小子。”林耀堂哪里会在意这些，如今全部的心思都在苏沁染身上。
“等耀国回来你就知道了。”林大山不再多说，有时候说的再多也不如自己亲眼看到。
“爸，阿染不太能扒苞米有没有轻巧一点儿的活儿分给她。”林耀堂想到苏沁染那红肿的手很是心疼。
“堂子，那姑娘既然来到咱们这儿了就得适应这的生活，爸没办法给她特权，能干多少就拿多少，那么多知青看着呢。”林大山叹口气。
“我也上工，我的工分记她名上，我能挣满工分的。”林耀堂想了想开口，自己不是干不动，也不是不会干，就是不爱干而已。
“那姑娘不是个眼皮浅的，不会要的，堂子有时候不能只看眼前。”林大山吃饭不再理林耀堂，等下还要上工呢。
林耀堂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心里很难受，最后也没吃饭直接出去了。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知青点儿，没敢进去，就躲在厨房后面的草垛子里，里面的人正在吃饭。
“感觉怎么样，还习不习惯？”李强开口问几人，其实不用问也知道，不会好，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李冬梅情况还好点儿，一看就是之前在家里干过活儿的，精神状态还不错。
可剩下三人就不行了，蔫了吧唧的，尤其是苏沁染，感觉好像连筷子都拿不稳了。
“苏沁染，你没事儿吧？”付兴平刚要说话就看到耷拉着脑袋的苏沁染忍不住惊呼。
第21章
拒绝好意
“我没……”
“阿染你怎么了？”苏沁染话没说出口，林耀堂直接从窗户跳了进来，窜到苏沁染身旁，紧张的看着苏沁染，尤其看到苏沁染红肿的脸颊和带着红痕的手，心疼的眼睛都红了。
“你干什么！”李冬梅一把扯开林耀堂，把苏沁染挡在身后，这个二流子要是敢仗着是村长儿子对阿染做什么，自己就去县里那什么会告他去。
“我是来看看阿染怎么了。”林耀堂可不惯着李冬梅，瞪着眼睛就想上手把李冬梅扯开。
“我没事儿，林同志多谢你的关心，不过还请你离开，你的存在已经造成我的困扰了。”苏沁染绷着脸走出来，就怕林耀堂再打冬梅。
“就是，你来我们知青点儿干什么。”旁边有男知青不满的嚷嚷，对于林耀堂大多数人都是讨厌至极的。
因为林耀堂总是带着那几个二流子欺负大家，又像泥鳅一样抓不到把柄，人还是大队长的儿子，所以大家只能背后骂骂却不敢做出什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来看看你。”林耀堂在苏沁染的目光下，只觉得自己矮了半截，平日里利索的嘴皮子仿佛被缝住了一般，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很好，还请您回去吧。”苏沁染声音很淡，不想让林耀堂误会。
“我……”林耀堂张了张嘴，“要是有需要帮助的就来找我。”
林耀堂说完没等苏沁染开口，就直接跳窗户离开了，就好像跑慢点儿，苏沁染会拒绝一般。
“苏沁染，你可别被他给骗了，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一旁男知青忍不住开口。
“谢谢你！”苏沁染淡淡的看了男知青一眼，眼神满是疏离，然后坐下继续吃饭。
男知青暗暗骂了一句苏沁染不知好歹也坐下吃饭了，毕竟还想休息一会儿。
众人见此也不再说话，本来还算好的气氛彻底冷场了。
苏沁染吃完饭没等站起来碗就被李冬梅拿走了。
“冬梅，我自己可以的。”苏沁染起身追过去。
“好了，你回去躺一会儿，下午还要上工呢，就一个碗而已，等你以后适应了天天帮我刷。”
李冬梅躲过苏沁染的手，实在是苏沁染的样子给人感觉随时都能昏过去一般。
“那麻烦你了。”苏沁染见此也没再逞强，点了点头实在太累了，感觉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了。
赵素琴把碗放好，过去扶苏沁染，“我刚来时候也就比你好一点儿，慢慢的就好了。”
“嗯，我没事儿的。”苏沁染笑着点点头。
几人回房间也没铺褥子都是直接躺在炕席上的，毕竟身上衣服都不太干净，谁都怕弄脏了被褥，到时候拆洗就麻烦了。
躺在那苏沁染只感觉全身都在疼，没过几分钟就迷糊着了，感觉也就刚闭眼睛就听见有人喊自己，努力睁开眼睛就看到李冬梅、赵素琴正在等着自己。
“到点儿了？”苏沁染想要起来结果用力过猛又躺了回去。
第22章
转性
“我真是太没用了。”苏沁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真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彻底成了累赘，即使是再来一次还是搞不定。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谁又比谁强了多少，坚持过一周也就好了，就这前几天难熬点儿。”
赵素琴扶了苏沁染一把，自己刚来的时候可被王爱菊嫌弃到不行，自己也没给她干活，没粮食分也没用她接济也不知道她在那蹦跶个什么劲儿。
“走啦！”李冬梅跟赵素琴一同扶着苏沁染去上工。
刚到地上，就见林耀堂在那割玉米杆，很是认真，一点儿都不比旁边儿的人慢。
苏沁染看了一眼，低下头自己走到上午扒玉米的地方坐下继续与玉米奋斗。
“堂子这是怎么了？”孙梅过来看到认真干活的林耀堂忍不住惊呼，这可不是这孩子的性子。
“不知道受啥刺激了，中午饭也没吃，出去一圈回来就跟大山说想上工，想挣工分，然后拎着镰刀就过来了。”王秋兰看了一眼因为掰苞米棒脖子都起青筋了的苏沁染开口说。
“那可是好事儿，堂子懂事儿了。”孙梅是真的高兴，孙梅比任何人都希望林耀堂好，希望林耀堂比林耀国还要好，这样就不是耀国抢了耀堂的运。
“都二十三了，你还拿他当小孩呢。”王秋兰无奈。
“耀国回来，你准备点儿什么好菜不？”王秋兰开口，孙梅生了三个儿子两个闺女，大儿子林耀宗又生了两个小子一个闺女，小儿子林耀党今年十九也刚刚娶媳妇儿，大丫头林彩红嫁出去了，小丫头林彩巧才十三，家里如今困难的紧，要不是有耀国每个月寄回来的津贴，林耀党娶媳妇儿就得拉饥荒。
“准备啥好菜，耀党媳妇儿刚怀上了，家里几只鸡就等着下蛋给她补身子呢，就是辉子都分不着。”孙梅不在意的说。
家里条件不好，一大半靠耀国补贴，耀国每个月三十二块五的津贴给家寄回二十五块钱，除了给耀党娶媳妇用了一百，剩下的孙梅每个月给林耀国存了十五块。
不能养成得什么都靠耀国的习惯，那样剩下俩孩子就废了，将来耀国娶媳妇了，自己也就不让他寄了，没有道理让耀国养兄弟的道理，这也是早就跟两个儿子说好了的，耀国能有今天也不是自己跟当家的偏心，完全是耀国自己的福气，借了堂子的光。
“孩子回来一回，哪能不杀只鸡，等明天去我家抓一只。”
王秋兰不赞同的开口，孩子都三年没回来了，也知道阿梅是怕儿媳妇儿挑理。
“吃啥鸡，都那么大人了，我到时候给他煮几个鸡蛋。”孙梅连忙拒绝。
两妯娌在那扯着皮，手上活却没慢，苏沁染有些神游天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