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娟一听,踉跄着后退几步,眼泪一下就出来了:“不可能,他的入伍材料我确认过的,他明明写的未婚!”
“这也不怪你,我们农村人都喜欢先摆酒再领证,这不,一回来就跟我补了证了,你要是想看,我可以拿给你啊。”晏姝越说胆子越肥了,因为她看到这么多人在围观,料定了会有人给孙团长通风报信。
等孙团长来了,董小姐肯定不能再胡闹下去,所以她根本不需要拿什么证明,只要把话放出去,让董小姐死心就好了。
董小娟果然闹着要看结婚证,而就在这时,孙团长来了,冷着脸,呵斥了一句:“董小娟!这么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给我归队!”
丢死人了,跑到大路上哭哭啼啼,就为了一个名花有主的男人,值得吗?
孙秀珊最见不得这样的做派,拨开人群,走上前来,让另外两个文艺兵把董小娟搀走了。
还特地跟晏楚炀和晏姝打了声招呼,表达了一下歉意。
晏姝见好就收:“孙团长,刚才话赶话,真话假话掺半,等会你要是核实情况,也请不要见怪,我家小杨精神不好,我只能不留情面。”
“那你们真的有孩子了?”孙团长还挺意外的,杨怀誉的入伍资料确实写的未婚。
董小娟的父母都是孙秀珊的上级领导,拜托她帮忙找杨怀誉的团长核实的。
所以,她得弄清楚这个问题,不然自己背上欺骗老上司的罪名,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晏姝笑笑:“孙团长,不瞒你说,孩子是我去世的丈夫的,您大可以走访整个老坞堡问问,我晏姝之前是不是一个寡妇。小杨的三年之约就是说的我,这个是没错的。对于董小姐的一往情深,我也很是敬佩,但是,麻烦孙团长转告她,我和小杨都是认定了彼此不会动摇的。她还年轻,外面大把的好男人,不必在小杨身上浪费时间。”
孙秀珊被呛到了。
今天可真是意外不断啊。
没想到小杨傻了,也没想到小杨心心念念的人居然是个寡妇。
她缓了缓,才尴尬地看了眼晏楚炀:“老伯,是这样吗?”
“首长,刚刚面对你们的女兵,我家闺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撒谎,不过是为了让她死心而已。孩子确实是我前头那个女婿的,已经没了四年了。至于小杨,我们都已经过了三媒六礼了,日子也选好了,首长要是看得起我家闺女,明年阳历六月十九,可以过来喝杯喜酒,小老儿家里一定蓬荜生辉,不胜荣幸。”晏楚炀说着说着,还咬文嚼字起来了。
孙团长一听就觉得这老伯是个文化人,忙问了一句:“老伯怎么称呼?是做什么的?”
“鄙姓晏,区区一个小木匠,不足挂齿。”晏楚炀早就不说自己是大木作师傅了,没有用武之地的身份,说来做什么?
孙团长觉得不太像,又问了晏姝一声:“同志,你父亲是不是在跟我谦虚?”
晏姝还是很自豪自家爹爹的身份的,便点点头:“我爹师从孙文山老先生,是她的嫡传弟子,学的是大木作。只不过现在没有发挥才能的场合,小打小闹做做木匠换取家用。”
晏姝说完就准备走了,该解释的解释了,该回答的也回答了,她爹这老胳膊老腿的,陪着她在这里罚站呢这是?
她心疼啊。
不过,她没想到,她才准备离开,那孙团长就忽然喊住了他们父女俩:“慢着慢着,哪个孙文山?”
“本地的那个。”晏姝笑笑,“说不定五百年前跟团长你是一家呢。”
哪里用得着五百年啊。
孙秀珊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忙给晏楚炀赔了个不是:“老伯您不会就是晏楚炀同志吧?我听我姑奶奶提过,她年前刚刚过世,临终前还念念不忘,把她的弟子全都念叨了一遍。就是可惜了,她老人家是在首都病逝的,没能给你们一一报丧呢。”
“师父病逝的消息我早已知晓,首都的同门师兄弟拍了电报告知过我。只恨家中贫贱,无力北上吊丧,希望师父她老人家泉下有知,不要怪我。”晏楚炀说着抹了把泪,心中不是不愧疚的,但是闺女和晓萌的死活他不能不管,家里已经很难了,借钱北上只会雪上加霜。
当然,当初也有师兄弟提议要资助他的,但是他爱面子,低不下这个头,到底还是没能见上老师傅最后一面。
现在每每回忆起来,还会唏嘘不已。
孙秀珊见状,忙过来搀着晏楚炀:“怎么会呢,姑奶奶经常说,你们这些徒弟散落在五湖四海,有生之年再见一面是不指望了,只是希望你们能把这门技艺传承下去,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咱们国家不会一直这么困难的,等熬过去这艰苦的岁月,一定还有你们大木作发光发热的时候!老伯,别灰心啊!”
晏楚炀没想到误打误撞能认识师父的后辈,心里多少是有点欣喜也有点羞愧的,便跟孙秀珊一路往家里聊去了。
那董小娟,原本还指望孙团长给她去核实情况呢,结果……
她在几十米开外听不清那边在说什么,但她看着孙团长居然那么谦卑地搀住了那个老头子,忽然觉得情况不对了。
她不满地嘀咕了一句:“怎么回事,团长被下降头了?”
她的战友刚从前面过来,吭哧吭哧给她把听来的消息一说,董小娟懵了。
“还真有来头啊。”看来只能让她爸妈出面查一查这个杨怀誉到底有没有结婚了。
等孙秀珊到了晏家,晏姝关上院门就和杨怀誉一起坦白了实情。
结婚证拿了出来,所有遭遇的阻挠和困难也都一一陈述。
孙团长听完满是唏嘘。
“我是非常支持丧偶的女同志再婚的,所以你们放心,我绝不会出卖你们的真实情况。但是你们也要有点心理准备,那董小娟的父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他们又非常溺爱这个最小的女儿,要是真被董小姐撒娇卖乖逼急了,也许会派人调查你们的情况。你们把结婚证收好,倒时候实在不行就公开你们真实的登记时间,板上钉钉的事儿,谁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就是这么一来,可能村里这里的舆论会不太友好。”孙秀珊自认还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她肯帮董小姐介绍对象,也是为了老领导的任务。
现在两边让她选,她肯定只站有理的一方。
而显然,这有理的一方不会是董小娟。
她又在晏家聊了会,等院子那里传来晏澈的敲门声,她才站起来,准备回晒谷场去了。
跟晏澈擦肩而过的时候觉得有些面熟,愣了好久才认出来:“哎呀,晏班长!”
晏澈也一愣,好家伙,遇上老熟人了。
“是你啊秀珊!都当团长了,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哪!”晏澈跟孙秀珊可是老交情了。
老到差点打申请报告结婚的那种。
后来是孙秀珊的家里选择了出身更红的军二代,逼着孙秀珊嫁了。
孙秀珊那丈夫也牺牲了,留她自己照顾唯一的女儿,这些年个中辛酸不足为外人道。
她还挺唏嘘的,没想到晏澈发福成这样了。
其实身形倒是没有怎么走样,不过三十多岁的男人,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都会变得心宽体胖。
身上的肌肉,早就被肥肉所替代,穿着衣服看不大出来,但是那脸形到底是圆润了不少,不比当年那有棱有角的样子了。
孙秀珊笑笑,当年谈恋爱,也没问过晏澈家庭住址,今天真是误打误撞,全都赶上了。
她问了一声:“你是晏老伯的?”
“我是我爹大儿子。”晏澈笑笑,没想到孙秀珊这么客气,连老伯都喊上了,估计是对他旧情难忘吧,不然怎么这么套近乎呢。
孙秀珊哪里有什么旧情,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把女儿培养成人,至于男人,她该学学晏姝同志,找个年富力强的多好。
所以她笑了笑:“原来你和晏老伯是一家人。”
可惜了,没听说晏澈学过大木作,也不知道老人家有没有传几个弟子。
不过这年头……
不用问也知道,难。
孙秀珊说完就走了,倒是晏澈,特地追出去,盯着人家的背影看了半天。
直到沈玉璃进来了,还在那叹气呢:“这都十来年没见了,秀珊还是那么英姿飒爽啊。”
沈玉璃一听就知道有情况。
她这男人不是个东西,当初骗她未婚未育,现在又对一个女团长露出这种念念不忘的眼神,沈玉璃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她做不来那些拈酸吃醋的事儿,自己默默深吸一口气,就把不满给压下去了。
她笑着搀着晏澈的胳膊往堂屋来了:“爹,我今天去卫生所做了检查,我和大澈明年夏天就能给您添个大胖孙子了。所以我想,公社广播站的差事我差不多也该放下了。我准备竞选妇女队长,爹你人脉广,等会文艺汇演结束,上台帮我拉拉票呗。”
晏楚炀累了半天,正坐在那里休息,晏姝和杨怀誉一个给他捏肩,一个给他捶腿,孝顺至极。
他听着沈玉璃的要求,虽然心里高兴家里又要添丁进口了,但到底是没说什么。
万一女儿也要竞选呢?
他这心哪,始终是偏的。
作者有话说:
亲爱的们,明天开学了,所以接下来更新时间可能会有所波动,因为我要照顾小朋友学习和生活,只能抽空写。今天上午的八千八就是用手机写的,所以更晚了。
但是保底的1-5日九,6-7日万还是不变的。
为了蹭玄学多点曝光,所以更新时间会在9,12,15,18,21这样的时间点,哪个时间点接近我写完的时间就选哪个,见谅。
◎最新评论:
【都多少年了还旧情难忘……可以自信但不要普信求求了……】
-完-
第47章 、搬进仓库(一更)
◎乔迁之喜,怎么能不庆祝一下呢?◎
天公作美,今天没雨,玉盘一样的满月静静凝望着大地。
文艺汇演非常成功,男俊女靓,歌曲舞蹈样板戏,不管是哪个节目都让人回味无穷。
节目将近尾声的时候,沈玉璃特地从晒谷场回来一次,再次向晏楚炀发出了请求。
晏楚炀原本是不愿意去的,但晏姝留在家里陪他的时候跟他聊了聊,小老头被说动了,听女儿的,给儿媳妇拉票去。
不过效果不是很好,毕竟沈玉璃也是新媳妇,不算土生土长的老坞堡人,再说,她明明在广播站有公职,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乡亲们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来竞选这个职位。
还有人怀疑她红眼病,见不得晏姝和自己大姐好。
沈玉璃很生气,她没想到拉票的效果居然都是负面的。
回到家里关上门,自己消化了一会,想想还是往隔壁来了。
她需要得到晏姝的支持。
至于她为什么要竞选,她跟晏姝解释了一下:“到时候我月份大了,来回公社上下班肯定不方便,再往后呢,孩子要吃奶,要有人照顾,爹娘都在你这边帮忙,我也不好跟你抢。所以我想着,最好是能有个就近安排的职务,既不耽误照顾孩子,又能为家里做点贡献,不当吃白饭的闲人。”
晏姝见她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也不跟她打马虎眼,坦白道:“其实你有这个文化水平,自然能胜任很多工作。妇女队长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你放心,我会支持你的。至于爹娘,娘比谁都急着抱孙子,肯定不会让你一个人辛苦的,爹呢,他肯定还是喜欢打打家具挣钱给孩子们花。”
晏姝也没有把话说死,说到底都是爹娘的孩子,他们老人家想帮谁的忙都行,但是晏姝希望把选择权交给长辈自己把握,而不是被子女胁迫。
至于妇女队长,她本来就没有竞选的念头,当然不会跟沈玉璃争。
沈玉璃其实就是要她一个态度,在她看来,唯一威胁到她的对手就是晏姝,现在晏姝答应了支持她,她心里多少有了些底气。
跟晏姝又聊了会,沈玉璃就起身离开了。
没想到刚回到家里,沈玉环就来找她。
哭哭啼啼的,跟她打感情牌。
“什么?你要我放弃竞选?”沈玉璃想不通她大姐到底在开什么玩笑,“你户口都不在老坞堡,你想什么呢?”
沈玉环一听这口吻,就知道自家妹子是不打算放弃了,她有点着急,哭得更厉害了:“好妹妹,你又不是没有工作,为什么非要跟我抢呢?我在王家谁都能给我甩脸子,我要是当选了,那不就能挺直腰杆子了吗?你就不能让让我,让我称心一回吗?”
沈玉环这几天被田雪婵说得非常心动。
一旦她竞选上了,就可以在王家横着走了,这么好的事儿,她怎么可能放弃!
所以她对于沈玉璃参加竞选的事儿非常反感和抵触。
沈玉璃也反感她呢,别的本事没有,整天就知道哭哭啼啼卖惨装可怜。
其实她也知道,她大姐可怜也是真可怜,可大姐她自己选的路,怪谁啊?
当初家里又不是没有阻止她跟周旺福在一起,是她自己没脑子,未婚先孕把自己搭进去了。
结果一进门孩子就掉了,搞得周旺福百口莫辩,还以为他们假怀孕骗家里人同意呢。
所以沈玉环的婚姻,一开始就埋下了隐患。
沈玉璃从小就听爹娘唠叨,对大姐的事儿早就门儿清了,所以她也不大看得上她大姐。
她不耐烦地站了起来:“姐,你想称心,我也想兼顾家庭和事业。既然我们都有自己的小算盘,那不如各凭本事,让乡亲们选。”
结果沈玉璃刚把话说完,沈玉环就激动地抱住了她的胳膊,开始撒泼胡闹了。
扯着嗓门在那哭,说自己命苦,说自己可怜,求她妹妹无论如何要念在姐妹一场,让她一让。
片刻后晏姝听到动静赶了过来,见那沈玉璃被拉扯得一脸烦躁,又碍于亲人的情分不想跟她大姐动手,只能自己去做个恶人。
没想到,她还没靠近,沈玉环就失去了耐心,干脆发了狠,猛地把沈玉璃搡在地上:“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肯答应我?我给你跪下了行不行?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被周家赶出来了,不能再在王家抬不起头啊。”
沈玉璃踉跄着摔倒在地上,第一时间捂住了肚子,痛得冷汗直下:“三妹,三妹快,孩子,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