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恰好提醒了我,咱们应该多存些能饮用的水才是。”她担忧的说道。
现在春雨还没落,大家伙从搬到山上来开始起就一直用的雪水,可等天气回暖了之后,雪直接融化,再加上延绵三日不绝的春雨,到时梁家的那口井估计也得被淹。
这事最好也得让村民们知道才行,也好叫大家早做准备,在还有雪的时候存些雪水,或是等下雨的时候多接些雨水,莫要等发了洪水之后再呆愣愣的去山脚下取水喝。
“倒是娘子及时提醒了我。”梁崇当即便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峻性,见她愁眉不展的模样便又安慰道:“此事急也是无用,咱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先洗脸吧,等吃过早饭后我再去告知村长,也好让他提醒一下村民们。”梁崇说道。
林曼曼点点头,心想,疫病不管发生在哪个朝代都是一件令人感到恐惧的事情,无论是权贵还是百姓,但凡谈及此,就没有不害怕的。叫村民们早些知道也好,还能让他们产生些畏惧,也好早些做好准备。
梁崇是一个菲言厚行的人,决定了要做什么事就要做什么事,张氏和张小狗醒了之后他也没跟她们多说,吃过早饭之后跟她交代了两句就去村长家了。
村长经过梁崇前面的那些预判,现在对他说的话也深信不疑。
因着场地便利,当即就在楼下聚集了村里有名有姓的那群人,一块儿舆论了起来。
从梁崇下楼到回家,不过一个时辰,整个楼里的人就知道了会有洪水要来,要提前存水这件事情。
再往后过去几日,村长更是让村子里的几个壮年,在楼中间那块地方,挖了好深的一个大坑,专门挖来存水所用。
村里的各户人家也居安思危的,个个都往家里存了好些雪,化了之后再用掉,化了之后再用掉,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大家心里都多些安全感。
这让林曼曼觉得,这件事她是不是说出来的时间有些早了,毕竟离下雨还有半个月,她只要提前那么五六天告诉大家就好了呀。
现在弄得大家都这样恐慌,倒是让她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呢,忽然感觉自己的衣摆被人抓住了,接着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嫂子,这个字怎么念?”
她低头一看,原来是梁安,这些日子下来,经过她空间里灵液的滋养,梁安的身子也已经好了个利索,白净的脸看上去虽然仍旧还有些偏瘦,不过跟她们初次见面相比,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梁安这个名字还是张氏给他取的呢,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张氏对他的喜爱已经隐隐有盖过梁崇的趋势了……
因为梁安之前那个名字已经被他原先的那个后娘拾掇着他爹从族谱上除去了,张氏得知之后很生气,气消了之后就找了村长和村子里的族老们,不但给他取了一个新的名字不说,还直接将梁安记在了自己的名下,写进了梁家的族谱。
梁崇早就预料到事情会发展成那样,所以从头到尾也没有反对过,只是在那之后,便教起了梁安读书写字。
幸好梁安这个孩子也是个爱读书的,只不过脑子跟梁崇比起来,还是差了点。而且梁崇跟他讲课也是从来都是只讲一遍,又整天都是冷着一张脸,他不敢多问,所以都是拿着书来问自己。
“这个字念‘善’,意思是心地仁爱,品质淳厚。”她解释着,说完了也不忘趁此机会好好教育一下孩子:“安安长大了之后也要做一个心怀善意的人哦。”
“嗯!”梁安听了之后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拉着她的衣摆有些迟疑的恳求道:“嫂子,你可不可以跟安安一起进来听崇哥哥讲课?”
“为什么?”她问。
她才不想进去嘞,她又不用考状元,再说了,梁崇书房里的那些书她不但都看完了,还都抄过!她才不想没事把自己送上去听他磋磨呢!所以,如果梁安说不出一个什么所以然来,她是不会进去的。
“安安害怕……”梁安说完,害羞的低下了脑袋。
他觉得他崇哥哥看起来就跟冰块一样冷,教他课业的时候严厉到他都不敢大声呼吸,只有嫂子在的时候他崇哥哥才会变一些,他也说不上来是哪儿变了,总之就是跟嫂子在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这个字崇哥哥已经叫过他一遍了,所以他才不敢再问他,只好悄悄地跑出来问嫂子,如果嫂子能跟自己一起进去的话就好了,那崇哥哥就会笑了,他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可以吗?”梁安又祈求似的问了一句,声音弱弱的,还有些害羞。
“安安。”林曼曼语重心长的叫了他一句。
后者仰起脑袋不解的望着她。
“你已经是一个八岁的大孩子了,应该学会面对自己的恐惧了。梁崇是你哥哥,你怕他做什么?快进去念书吧!嫂子怕打扰你们,就不进去了,乖。”她耐心的哄劝道,并为自己的畏缩找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要她进去,除了听梁崇念叨就算了,她最怕的还是他那时时刻刻都黏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就像要用目光把她吞噬掉一般,让她都不敢直视。
“嫂子可以坐在里面不说话吗?”梁安仍然坚持着。
“不行哦,嫂子已经先答应了隔壁的那个嫂子要去她家里陪她聊天,所以现在就不能答应安安了。”
林曼曼又迅速地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她摸了摸梁安的小脑袋鼓励道:“安安勇敢一点嘛!你崇哥哥很温柔的,不要怕!”
“那好吧……”梁安答应的有些勉强,然而,他还是迈着自己的小短腿,一步三回头的往梁崇卧房里走去。
而她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也只好立即出门去隔壁找张兰闲聊,唉,她也能明白张氏的苦了啊!
难怪张氏平日里只要自己和梁崇一空着在家,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出门。
她原本还以为张氏是真的每天都有很多大姐妹约她,所以才会忙得在家都不能稳当当的坐一天。
但她现在懂了,出门不一定是真的有约,而是可能是因为家里有两个念经的。
以后她绝对不会再出言啰嗦张氏了!
“崇哥哥,嫂子出去了。”梁安因为没有完成他哥哥交给自己的任务,回到卧卧房之后便有些战战兢兢地说道。
“嗯,你继续练大字吧。”梁崇面上不显,却在心底暗道了一句‘没用’,望着手里的书,他心里也是乱得跟什么似的,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自从他娘子跟他母亲住在一起后,每日除了吃饭时能见上一面,平日里他都是卧在房间里看书写策论,他娘子不是在外面跟母亲一起纳鞋底就是去王家跟王大牛家娘子闲聊,再没踏进这间房来慰问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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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85章
◎最好带回县城里才行!◎
他想她想得心肝都颤了,她也不来看看自己,亲亲自己的。哪有做娘子的这么狠心!
梁崇越想越烦躁,恨不得立刻就将人禁锢在怀中好好的质问一番。
但他还是忍住了,这一忍就是半个多月过去,连洪水都褪了下去才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住在山上对于庄稼汉们来说,到底还是有些不太方便的,他们的土地都在山下,洪水一消退之后众人就迫不及待的回村子种起了地,趁着春天的尾巴还没过去,抢种一拨种子,等到夏天的时候也好赶上一季夏收。
村长和村里的几位族老们站在田埂上望着村民们劳碌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这次天灾,他们村子可算是熬过去了!
“村长,那边有几个人来了!”王大牛正收拾完了地里被洪水冲来的杂物,拿锄头准备挖地的时候忽然看到村口有几个穿着衙门里衣服的人正往他们村里走着,于是连忙跑来告诉村长。
村长闻言,这才转身向村口往去。眯了好几次眼睛之后才敢确定,这些就是衙门的人。
不过因着梁秀才曾提醒过自己,外面这会儿可能还在闹疫病,所以一时还不敢上前同外来的人接触。
直到那些个人走到了自己身边来。
“大胆刁民,见到县令大人还不快快行礼!”一位穿着衙门里打扮的男子对着村长他们几人喝道。
村长闻言,眉心一紧,看着眼前的这位县令,连忙跪拜道:“小人榆坨村村长,见过大人!”
身后的村民们也纷纷跟着见礼。
众人面上尊敬,心中确是有些不屑。
他们年年都给朝廷缴纳粮食,可到了关键的时刻,从去年旱灾后开始到洪水都褪去了好几日了,朝廷可从未派人送来过一颗粮食,也从未曾见过有人来慰问过一句。
如今这灾情过去了,他们倒是急着赶过来了,莫不是赶着来要税的吗?
他们去年的税早已经交过了呀!今年还没有过一次收获,若是此刻朝廷来收税的话,那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众人脑子里想的都差不多,所以看着外来的县令等人,目光中都带着些仇视。
王县令显然也感觉到了来自众人不善的眼神,于是清了清嗓子之后把人都叫了起来。
他奉钦差大人之命前来查看,这十里八乡经过这一场场的天灾下来之后,剩下的人也没多少了,他正是来统计人数以用来上报的。
看着眼前的榆坨村村长,这也是老面孔了,经过这场天灾过后,再见到熟面孔,他难免有些悲从中来的感叹道:“许久不见了。”
“本官此次是奉朝廷之命,前来记录在天灾后幸存下来的人员名单的,不需多礼,还请吴村长将现下的情况如实告知。”此处离县衙路途遥远,若是绕弯子的话便要浪费上不少时间,夜路难行,王县令急着赶回去,便直截了当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回县令大人……”
村长将村子里的所有情况都如实的回禀了上去,包括村子里多出的那一群人的来历,不过因为这些日子下来的相处,为了避免给他们惹上麻烦,他并没有说明那伙人一开始是打着杀人抢劫的主意来的。
“什么?!”王县令听说后一脸震惊。
“你们村子竟还有这么多人活了下来!还有余下的种子粮做春种?”他死盯着吴村长的眼睛说道。
这怎么可能!眼下从县城到小村庄,因着这一场天灾下来,剩下的也不过三四百人罢了,这吴村长竟说他们村子里除了几个因意外死亡的之外,竟没有一个因这场天灾去世的,还收留了隔壁村子的几十个人,非但如此,他们居然还有粮食做春种!
“小人不敢胡言。”村长说完后又跟他解释起了事情的经过,说明了那些粮食的来历,以及秀才娘子教给他们的大棚种植技术。
王县令听完之后沉默了,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手下去拿些粮食过来给他看。
若是一切都如同吴村长所说的那样的话,往大了说,这将干系到澜国的民生大计;往小了说,至少现在他找到了上好的种粮,这对于经过这一场灾难的当地百姓们而言,无疑是一件好消息,它将让这个县城里的百姓们更快的从这场天灾中缓过劲儿来。
巴掌大的土豆,脑袋大的红薯,收成还那样好!这种粮要是播种开来,县城的百姓们以后又怎会为粮食发愁?!
“大人,您请看!”那名衙役从王大牛拿过来种的箩筐里,取出了一个比人巴掌还大的土豆,跑了过来说道。
“这竟是真的!”
“这太好了!!!”王县令看到了那比人的巴掌还大的土豆之后,惊叹的再也顾不得仪态,一把抓住了村长的两边肩膀大喜道。
“你说的那梁秀才一家呢?快,快带本官去看看!”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情啊!能让百姓们不再挨饿,这不正是他做官的真正理想吗,没想到他在位期间也终于有了要实现的一天!
“梁秀才一家今日没下山,您若是想见的话,不妨随小人上山一趟,顺带着瞧瞧咱们村建造出来的土楼。”村长言语之间透露着些许的骄傲。
“走,给本官带路!”走夜路算得了什么,就算是一夜不眠,他也得把这件事情给处理的明白。
最好再将那对夫妇给带回县城里才行!
那梁秀才,他早有耳闻,也见过了几次面,他有把握说服对方跟自己去县城里,只是希望他那个娘子不要太难游说,方才吴村长与自己说起这些事之时,还不忘取笑两句那梁秀才是个怕娘子的。
这让他觉得有些麻烦,因为他自己也是个怕娘子的,换做他是梁秀才,若是他娘子不愿意的事情他也断然不会去做的。
所以,一会儿他是不是应该直接去游说那位秀才娘子?
王县令一边跟着吴村长往山上走,一边内心正在打着腹稿。
还沉浸在骄傲的情绪里的村长,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位县令已经做好了打算该怎么从他这里挖人了。
梁家的地都租了出去给别人种,林曼曼和梁崇此时也不需要忙着下山去春耕,她们昨日下山去老宅里看了一遍,此时正在客厅里商量着要不要再重建一下宅子呢。
经过那场洪水的冲刷过后,梁家彻底的被冲倒了个干净,别说外面的房屋结构,就连她们之前挖好的地窖都被泥沙给填平了。
“我都听你跟娘的。”林曼曼说道。
她在那个宅子里也才住一年多,谈不上多深厚的感情,要她来说,她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浪费那个时间和精力去重建什么宅子,更何况那附近还死过两次人。
可梁崇和张氏不一样,她们在那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了,肯定会有一些感情的。
所以她尊重他们两人的看法,自己持无所谓的态度,在村子里建一座宅子的话,嗯,对比镇上的话,也花费不了许多银子,她们能负担的起。
“娘就是有些舍不得,那房子是我同你爹两个人攒了好久的银子,才建出来的。”张氏的眼圈有些发红。
“现如今虽然什么都冲走了,但是那块地还在,你爹人也走了,如今连他留下的房子也被大水给冲没了……娘,娘只是有些舍不得罢了。”
“可儿子是要考科举的,那宅子建在那,往后咱也不一定会回来。”梁崇不容拒绝的说道:“儿子是绝不会将您留在此处不管不顾的。”
“崇儿……”张氏心力交瘁的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