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樱桃生在新世纪中叶,对男性的审美被娱乐圈千篇一律的小鲜肉脸搞得有些疲劳。所以她只知道陈遇安被自己写得很好看,却不晓得竟是这么个好看法儿……
“嗤!”
陈遇安哂笑一声,将捏得稀碎的樱桃弃在地上,附近立刻便有小侍上前为他端水净手。
前者享受着小心翼翼的服侍,另一只手优雅托腮,眯了眯眼,问:“沈梒,觉得爷好看么?”
再好看的东西也得有命才能看呀!
沈樱桃自知失态,立刻将目光收敛起来,质朴而真诚地回了句:“好看的。”
她清楚陈遇安最恨身似蝼蚁还故作聪明,在他面前玩心眼儿的人。现在与其辩解,不如有啥说啥,至少不会将反派激怒到立刻取她性命的程度。
“……”
陈遇安似乎对沈樱桃的回应感到几分意外,微怔片刻后懒懒挑眉:“所以,你今儿个演了一出贼喊捉贼的戏,是想在死前一睹爷的芳容。除此之外,还有旁的遗愿么?”
“我——”
沈樱桃刚想说话,又被陈遇安的命令打断:“抬起头来,让爷瞧你一瞧。”
前者只能乖顺照做,抬起头来,没奈何道:“婢子有话对老爷说。”
“丑。”
陈遇安似乎没有注意听沈樱桃说话,只是莫名其妙地嫌弃起她的相貌来。
实际上沈梒这具身体除了名字,长相也跟沈樱桃本人契合度很高,生着一张略带婴儿肥的鹅蛋脸、水灵灵的大眼睛。非但不丑,就算放在美女如云的21世纪都称得上是个小美人儿了。
紧接着,陈遇安继续嘲弄:“想依仗几分姿色往爷榻上爬,你可不够格呢~纵然这是你的遗愿,爷也不能答应。”
——不愧是她沈樱桃笔下的反派boss,脑回路实在清奇!
沈樱桃心头万般无奈,却也只有小心翼翼地揣摩着对方的心思,低声下气道:“婢子不敢。”
“哟,嫌弃爷这阉人身,觉得爷配不上你?”一丝异样的亮光从陈遇安眼头闪至眼梢:“好大的胆子呀!”
“阉人”二字,本是陈府大忌。
可陈遇安自己说出这个词的时候,眸中却闪烁着极端兴奋的光芒。寻常人或许会不解他为何兴奋,但沈樱桃意识到,这是比刚才更浓更深的——杀意!
这种情况下,她无论说什么都得被陈遇安挑出毛病。
倒不如豁出去了!
“老爷就是长得好看,特别好看!婢子单纯觉得老爷好看而已,难道也有罪吗?”沈樱桃忽然口吐暴言,周围一干家丁侍者听得这话,都不由为她倒吸一口凉气。
陈遇安平日见惯了唯唯诺诺的下人,其中少有巧舌善辩者,在他面前也玩不出什么新花样儿来。反倒是沈樱桃此举剑走偏锋,成功让这反派九千岁周身的杀气褪却些许,取而代之的是对旁人前所未有的……
几分兴趣。
盯了沈樱桃好半晌后,陈遇安突然纵声大笑。恣睢的笑声即使实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也听得人毛骨悚然!
笑罢,陈遇安起身行至沈樱桃跟前。
他微微俯身,用一根手指挑起了她的下颌:“那,话儿就该说回来了,爷的东西,究竟是谁所偷?”
沈樱桃被迫与陈遇安对视,此时双唇紧抿,一言不发。
——偷东西的人可是女主啊,她怎么能说?说了陈遇安一定不会放过女主,好不容易挽回的局面,不就又要陷入泥淖么!
“不要紧,”
陈遇安见状竟没生气,反而笑得灿然:“现在不说,爷有个好地方邀你过去,去了慢慢儿说。”
这么与众不同的丫头,他自是要先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看她害怕、恐惧、生不如死。
待他玩儿够了,再弄死她不迟。
……
是夜,西街内行厂。
沈樱桃被番役用一根长麻绳绑缚双手,踉踉跄跄跌进了充满幽怨森然之气的刑房深处。
刑房内似乎弥散着一层淡红色、腥味浓郁的薄雾。仿佛光是在这里面呼吸两口,就得折损半年阳寿。
哀嚎、呼痛、皮肉撕裂和怒骂的声音此起彼伏,这里是一座活生生的人间炼狱!
这么恐怖的地方,居然是她自己亲笔写出来的?
沈樱桃面无血色,双腿不住打颤。
自从看到“大内行厂”四个大字,她心里就拔凉拔凉的。——内行厂是陈遇安领导的“厂中之厂”,乃是大齐三厂一卫中权利最高、用刑最狠的特务机构。
陈遇安“邀请”她来这种地方,目的几何,简直不言而谕!
如今,沈樱桃手中还有一枚根据陈遇安人设所掌握的筹码可以用。只是之前陈遇安一直打断她,没给她说清楚的机会,就将她弄到了这内行厂刑房里。
在陈府时沈樱桃还有闲工夫寻思怎样才能稳住陈遇安的脾气,少激怒他。
当下,却已然管不了那么多了!
沈樱桃咬了咬牙,放声:“我要见老爷,让我见老爷!”
见老爷?
番役诧异地瞥了沈樱桃一眼,觉得这丫鬟怕不是被吓傻了吧?在刑房想见他们千岁爷,是嫌她自己死得不够快么!
番役正要开口拒绝,忽而却听刑房最深之处传出一连串凉飕飕的轻笑。
紧接着是拖着长调的曼曼人声:“带她进来。”
番役得令后,沈樱桃被一把推入闪烁着凄凄血光的刑房最深处,再次见到了陈遇安。
此时夜色正深,刑房内昏暗无光,只燃着一盏“气死风”。
气风灯的亮光忽明忽暗,映在反派太监脸上,还有他身后挂满刑具、血迹斑斑的墙壁上,显得他宛如从天而降的神祇,又是邪神!
“邪神”示意沈樱桃凑近一些,负手侧身,露出身后的刑架子,悠悠开口:“瞧见他了么?”
只见陈遇安口中的“他”被绑在刑架子上,头脸已是血污斑斑,看不出个人样儿了。但那人的肩颈处有一块红色胎记,非常独特明显。
这人……
陈遇安见沈樱桃迟疑,眼中骤然又燃起兴奋狠辣的光,笑问:“怎么着,你认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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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3章 、未解的结
◎可别以为这样就能让他感恩戴德!◎
原主沈梒不认识这人,但沈樱桃认识。
——原文女主的亲生兄长,也是原文男主的忠实心腹,更是一粒都没在正文中露脸就早早嗝儿屁的炮灰!
原文中,此人在接受刑讯时趁陈遇安不备,竭尽全力出手将其刺伤。陈遇安又惊又怒,自然毫不吝啬地赏了这家伙极为凄惨痛苦的死法。
因为这个缘故,男女主后来对陈遇安的仇恨值也更上一层……
见沈樱桃面露异色,陈遇安的眼神也更加阴戾,唇角笑意却深了深。
他没说话,旋身从炭盆里捉起一支烙铁,又并未亲自对犯人动刑。而是笑盈盈地,将烙铁递向沈樱桃:“用这宝贝,去和你的‘熟人’聊聊天儿。”
沈樱桃:“……?!”
“还不接着?”
在烙铁的红光映照之下,陈遇安笑得格外漂亮:“过会儿爷手一酸,保不准用这宝贝误伤了你,可是疼得很呐。”
沈樱桃直觉若是再不动作,那烙铁下一秒恐怕就要往自己脸上招呼了。
“老爷!”
她唤了陈遇安一声,正欲开口说话却忽然听到身后的刑架子上传来异样声响。
想起原著中的情节,沈樱桃倒吸一口凉气。
她再也顾不上其他,骤然暴起,整个人朝着陈遇安飞扑过去:“小心——”
陈遇安个头有点儿低,净身高也就比沈樱桃多个几厘米,身形更是单薄。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之下,他被后者直接扑到在地,摔了个七荤八素。
“你?!”
——他不过是觉得她与众不同,兴许来路叵测,心生兴致才大发慈悲让她活到现在罢了。谁知她、她居然如此大胆,真是不想活了!
盛怒至极,陈遇安现在满脑子只想亲手将沈樱桃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凌迟处死。
他怒道:“还不来人将这婢子拿下!”
可是无人响应。
见番役迟迟不曾动作,陈遇安蹙眉仰头。
他这才发觉刚刚还绑在刑架子上的犯人竟是不知何时磨断麻绳挣脱桎梏,手上还多了把行刑时用的刀具!当下番役们一拥上前,堪堪将犯人制服,自然懈怠了他这边儿。
所以……
这婢子方才发疯一样扑上前来,其实是为了护他不被犯人刺伤?
陈遇安思及此,神色古怪起来。
“呼!”
沈樱桃则是松了口气,又后怕地瞥了落在地上的烙铁一眼,心道得亏自己运气好,没被陈遇安这“宝贝”给烫着。
她正准备将目光转向陈遇安,眼神却不由在对方因袖口失重交叠而多露出的一截白到反光的手臂上停驻——
借着室内跳跃的红光,沈樱桃发现陈遇安的腕子上有一条格外狰狞恐怖的伤疤。这伤疤越往后面积越大,一直蜿蜒进入袖口,不知尽头在哪。
确认过眼神,是文中从未写过的情节。
“放肆!”
陈遇安难得露出几分促然神色,不自在地将手臂收回袖口,斥了沈樱桃一句,又故作刻薄:“在爷身上压着舒服是么?还不滚开!”
沈樱桃瞬间回神,立刻将身子往旁边儿一侧。
真·滚开了。
“哼!”
陈遇安在番役的搀扶之下起身,任由小侍帮自己拍干净身上尘土,声线森凉:“一群酒囊饭袋,连个要死不活的货色都看不住。”
分明是他看犯人奄奄一息,又有意磋磨沈樱桃才疏于防备至此的,却偏要怪在别人头上。
番役们心知不妙,纷纷跪地恸声求饶,场面一时混乱。
沈樱桃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屁颠屁颠上前关心:“老爷,您没事儿吧!”
“要你多嘴?”
陈遇安听到沈樱桃的声音,竟不由自主地将脸偏开不去看她,表现得格外嫌弃。——纵然心里头不愿意,但陈遇安也不得不承认方才若是没有沈樱桃那一扑,自己今夜很有可能凶多吉少。
哼……
可别以为这样就能让他感恩戴德!
“玩忽职守的废物,都给我滚去领罚。至于这只嘴硬的鸭子……不肯招供,又妄图行刺本座,带进院儿里车裂了吧。”陈遇安将一腔火气都撒到了番役和犯人头上。
车、车裂?
沈樱桃大惊:“老爷,使不得啊!”
陈遇安有心躲着沈樱桃,谁料这婢子却蹬鼻子上脸。他横了沈樱桃一眼,满脸写着四个大字:忍无可忍。
但未等反派发作,沈樱桃就语速飞快地道:“婢子知道一套独门秘诀,兴许可以帮您撬开这犯人的嘴。您您您,求您让婢子试一试吧!”
话音落,一瞬寂寂无声。
陈遇安缓慢收回愠怒的表情,又眯了眯眼,不知心里在想什么,许久才缓缓出声:“准。”
最初的时候,他只是想将这有几分与众不同的婢子带来刑房折磨一番,看她瑟瑟发抖、凄惨哭号的模样,过后再就地将其弄死。
可是沈樱桃今日的表现,桩桩件件都在陈遇安意料之外……
他倒想瞧瞧,这婢子接下来唱哪一出?
沈樱桃得令后,强忍着呕吐欲从墙上摘下一条血垢斑驳的长鞭,一步一晃地走向被绑得粽子一样的犯人。
想用鞭子撬开这人的嘴?
陈遇安冷笑——看来她也没什么新奇手段么。
“卓大哥,”
沈樱桃凑近犯人耳畔,用极低极快的声音说:“卓家妹妹就在京城等你,难道你不想活着出去见她?”
犯人原本已经闭眼等死,听到这话猛地睁眼。只见他瞳孔微缩,眼底也得见些许亮采。
但沈樱桃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说了句:“得罪!”
随后她用鞭稍小心翼翼地,在对方腰侧戳了一下,接着又去戳腋下。
冷眼看戏的陈遇安:“?”
几分钟后,犯人在鞭稍一次又一次戏弄下颤抖着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我招,我招!陈公公想要的信物在,在……哈哈哈哈哈。”
周遭一众番役:“???”
谁能想到受尽刑罚都不肯松口的硬骨头,其实、其实是个怕挠痒的?!
——其实这是因为沈樱桃在原文中给过女主一个设定,说女主全家都非常怕痒,挠她痒痒会比对她动刑难受万倍。
这条设定本来在男女主打情骂俏发小甜饼的时候常用,没想到这时派上了用场。再加上方才那句“卓家妹妹就在京城等你”,果然成功让嘴硬的鸭子破防。
听犯人说过几日就带内行厂的人去寻信物,沈樱桃悬着的一颗心终于下落。
甭管后面需要如何周旋,至少女主她哥,今夜是死不了了!
“呵……”
陈遇安似是对犯人已经失了兴趣,他双臂环胸,垂睫轻嗤一声。
复又抬眸,似笑非笑地对沈樱桃道:“沈梒今夜帮爷成了大事,爷得好好儿赏你。”
沈樱桃闻言,鬼使神差地吸了吸鼻子……她从对方的话里头,嗅出了危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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