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了提手上从六六爹那儿抢回来的篓子,自言自语:“我打算去南边儿的集市上买点包浆豆腐,回来烤着吃。再给老爷做一碗耙肉饵丝,这些都是小吃小食,老爷在庄子上应该并不常见。”
“唉,老爷不理我。也不知道老爷究竟是不饿,还是嫌弃我,不愿吃我亲手做的饭菜啊……”
沈樱桃一边念叨着,很快注意到陈遇安调转了方向,带着她往南边儿走。
她于是没再多言,唇角扬起一层浅笑。
待得二人行至集市,沈樱桃想动手去挑选蔬菜的时候感受到了左腕上的桎梏,方才发觉从离开六六家到现在,陈遇安竟一直都没松开那只抓着自己腕子的手。
就仿佛他一松手,她便会立马消失一样。
“老爷,”她抬了抬手腕,仰头:“我买菜呢,那个……要不咱们一会儿再拉手?”
“……”
陈遇安虽垂眼看沈樱桃,但是久久没有出声回应。他捏着她腕子的手,更毫无半分松懈的迹象。
沈樱桃:“咳,行吧。”
想拉就拉着吧,她可以用右手买菜。
——只要陈遇安自己不介意被她拉进人挤人的早市抢菜大群中,和一众大叔大婶摩肩接踵,听他们和菜贩讨价还价的声音就行。
“沈梒,”
就在沈樱桃准备转身冲到菜摊前挑菜的时候,忽听陈遇安淡淡唤了一声,再见他抿唇一瞬,复又开口:“你晓得么?我刚才……是真怕你又跑一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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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公公可怜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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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今天终于长了一回(bushi...所以为啥老爷还记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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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大大的更新,周五晚上最快乐的事情就是看有没有更新了】
【世界被樱桃修正过后,公公不会独自记得,等了她好多年吧(不是从樱桃回去再穿回来的这几个月!)】
【公公为什么没忘了小樱桃,而且公公就不好奇为什么自己没死么?】
【公公能说出这种话,基本上等于是表白了!】
【那么好的公公,樱桃你多哄哄他宠宠他吧,你要是不行我可就上了!】
-完-
第92章 、携手的路
◎这世上仅有我一个人记着你啊。◎
沈樱桃闻言, 心脏猛地一抽。
陈遇安说出这话时眼中有再明显不过的落寞,落寞中还夹杂着那么一丝丝的紧张。
他很少有如此直白正经地, 将他自己心中软弱之处示人的时候,往往都是面硬心软,口是心非。但这一次,他兴许是真怕极了,怕极了她再一次跑掉,消失在他的世界中不留半点儿踪迹。
大概,他只是说不出喜欢她, 并不代表他能接受失去她。
唉……
那好吧, 她勉强承认之前自作主张抹去自己在他身边的存在是她的不对。他能对她放低姿态至此, 有些嘴上的事儿便没必要再计较许多,非要他言明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的不喜欢她!
那她也可以做先动心的那个人,主动地撩一撩,追一追。总而言之,就算她在他身边是个可能带来隐患的bug,她也不愿再看到他露出这样隐隐藏有惶恐不安的,紧张示弱的一面了。
沈樱桃心中大动。
她没多话, 只是反手用同样的力度回握住陈遇安微凉的腕, 轻声道了句:“我不跑啦。”
再也不离开你啦~
……
大齐王朝一向民风开放, 不是很讲男女大防。而滇地小镇风俗较之于京城则更奔放热烈,夫妻二人并行在集市上采买逛游并非罕见之事。
可是……
像陈遇安和沈樱桃这般, 在大庭广众之下手拉手买菜的, 乡亲们还是头一回见!
这二人, 尤其是陈遇安, 生得太过俊丽好看, 穿着打扮也颇为惹眼。纵然两个人身量都不高,也半点儿不妨碍他们成为人群中最瞩目的焦点。
就连忙着抢菜的大爷大妈,都十分自觉地给他俩让开一条选菜的道儿。
“噗,”
沈樱桃笑了一下,边单用右手挑摊位上的新鲜菌子,边低声吐槽:“得亏我脸皮厚,要是一般姑娘被这么‘优待’,不得当场社死啊?”
“怎么?”
陈遇安被她左手拉着,垂眸瞥了她一眼,懒懒的语气略带不悦:“觉得爷在你旁边儿,给你丢人了?”
“哪有!”沈樱桃忙吹彩虹屁:“怎么是丢人呢,分明是长脸呀。您看这周围人,都用多么艳羡的目光看着我们?”
“……”
周围这些人的眼神是不是真的艳羡,陈遇安不清楚。他只觉不愿让沈樱桃被这么多人□□裸地、毫无保留地打量着。
他能感受到旁人无甚恶意。
——但就算如此,他也觉得很是不爽!
他于是闪了闪身,换成左手抓她左腕,尽量让自己整个人都挡在她后方。又见右手边儿好像缺了一块,他想也没想,干脆伸手到摊位上和她一起挑蘑菇。
所以现在两个人之间的位置关系,就变得十分诡异。——陈遇安用左手牵着沈樱桃的腕子,整个人在她身后,又用右手环着她的肩旁,探到前方摊位上挑蘑菇。
……就好像他在后方环抱着她一样。
沈樱桃一时心乱,连陈遇安多挑了好几个有伤疤的丑蘑菇都没来得及注意,匆匆付钱将蘑菇们装进篓子后,总算结束了这令她耳热的姿势。
“老爷。”沈樱桃用右手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脸颊,轻唤。
陈遇安秒回应:“嗯?”
“……”
他此时就在她身畔,她对他有很多想说的话、想问的事。尤其按捺不住心里那抹蠢蠢欲动的冲动,想要现在就告诉他,她喜欢他。
可话到嘴边又咽下。
想起那时身处冰天雪地间,他奄奄一息,却还要强撑着对她说一句“不喜欢你”的场景。她便觉得喉头一哽,什么都讲不出来了。
喜欢一个人,总归是容易让自己变得比之前更小心谨慎的。生怕自己的表白横遭拒绝,在心上人面前丢了自尊……
最终沈樱桃什么话都没对陈遇安多说。
与他牵手买完了所有食材,又一路牵着手,步行回到城外村子。不知为何,陈遇安这次绝口没提要动用轻功一事,就这么颇负闲心地同她一路腿儿着走。
待得饭菜备齐,二人一同上了餐桌。
沈樱桃才终于定下心来,主动开口与陈遇安聊了几句。她本想先将陈遇安究竟是怎么记起自己一时问个清楚,却又放心不下早晨因父亲被反剪着带离周家而呜咽哭泣的六六。
于是先问:“老爷,您打算如何处置六六爹?六六那孩子……尚且年幼不能自理,我与她之间有些感情,着实不忍看她无人照顾。”
虽说陈一在镇上请了相熟之人过去照料,但那不过权宜之计罢了。倘若陈遇安真动手处理了六六爹,那六六往后的日子便就真没了保障。
陈遇安咽下一口酸辣羹。
而后慢条斯理地撂下筷子,用帕子在唇角轻轻揩了揩,懒洋洋道:“你就一门心思惦着那小孩儿?”
未等沈樱桃开口解释,他幽幽一叹,挑眼:“你若真这么喜欢,就把那小孩儿接来身边,自个儿带着?”
——他其实最讨厌小孩儿了。
且他一向觉得那些认养儿女的宦官属于自欺欺人,替旁人养与自己没什么血亲关系的孩子实属冤种行为,可笑可悲至极!
但是……谁让这婢子喜欢?
只要她懂事儿些,别再不告而别。她喜欢什么,他就给得她什么。
他说到做到。
沈樱桃最了解陈遇安,一向知道他讨厌小孩儿,因不免讶然:“老爷要让我把六六养在身边儿?”
陈遇安看了她一眼,没应声,算是默认的意思。
“……”沈樱桃眼皮一跳,又问:“老爷的意思是,我们带六六回京?”
回京么……
他当然想回京了。
但这婢子好像,不太乐意跟他回京的样子。
陈遇安轻捻手指,琢磨了半晌才极为快速地小声道:“留在你这儿,也行。”
“啥?”
沈樱桃一点儿没听清楚,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往陈遇安的方向探了探脑袋:“您要不再说一遍?”
却见陈遇安脸色微微发白地侧过头脸,竟是任由她再怎么好奇追问,都再不肯重复刚才说过的那句话了。
最终,沈樱桃否认了领养六六的提议。
并非她不喜欢六六,不愿把六六带在身边。而是她要为陈遇安考虑,她知道他一定不愿接受一个孩子从天而降,打乱他原本正常的生活。
再者,她也不想陈遇安再造杀孽,真的要了六六爹的性命。六六爹虽然行径过分离谱,但他好歹是为国尽忠归来的战士,且罪不至死。
“不想要小孩儿?”陈遇安的提议虽遭婉拒,唇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起来。
——看来,她也没那么喜欢孩子么。
沈樱桃点点头,故作嫌弃地道:“带孩子很麻烦的,我才不要。我从小就立志做个丁克一族,丁克一族老爷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陈遇安当然不知道。
待得听沈樱桃解释了一下什么叫“丁克一族”,他脸上挂的笑意就愈发明显了。心道原来之前根本就是自己误会,这丫头非但没那么喜欢小孩儿,还根本就不想要小孩儿!
这样很好。
因为他除了小孩儿之外,什么都给得了她。
于是陈遇安大手一挥,破天荒地没再做半点儿为难,直接吩咐陈一明日去把六六爹从县衙大牢里接出来。陈一接了任务准备离开的时候,他还叫住了陈一,往桌上扔了张银票,道:“这钱拿给姓周的,叫他好生照看闺女。再思慕些歪门儿邪道,便休想我再对他仁慈。”
陈一拿上银票,应声而去。
因着陈遇安今晚要留宿在沈樱桃的农家小院,陈一便自己一个人先行回了镇子里的客栈。他一路上捏着手里这一纸银票,一而再三地重重叹息感慨,心道:“果然老爷是对沈姑娘动了真情,否则照他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饶恕这对他出言不逊、口口声声称他是奸恶之人的小镇男子呢!”
只希望那个沈姑娘,莫要负了他家老爷一腔真心才是啊……
与此同时,另一边。
陈一走后这偌大一个乡村小院儿里就只剩下沈樱桃和陈遇安二人。沈樱桃在房中翻找一阵,拿出一副自制跳棋摆在院内石桌上,邀请陈遇安过来和她玩儿。
陈遇安自打来到这乡野小地方后,除却嘴上常称沈樱桃是“婢子”、“丫头”以外,其余地方皆不再摆主人架子,和她一向是平起平坐,并肩逛街同席吃饭。
这样的变化并不突兀,两个人谁也没觉得不自在。
直到陈遇安在院内石凳上坐下以后,发觉偶有小风吹来,身上微凉。他下意识抬手,想唤人为他拿件大氅披上却忽地迟疑,手臂就此滞留在半空中。
——他心中想的是自己这般随意的差遣,会否让她妄自菲薄,让她觉得自己仍旧把她当做下人?
然,就在他犹豫之际忽觉肩上一沉,身后不断袭来的凉意尽数被一道薄薄的罩衣阻隔在外。
沈樱桃在对面儿坐下,笑说:“老爷不是一直有点畏寒吗?云镇夜凉,给您披件外套。”
其实陈遇安因不能动用内力等旧疾而畏寒这个属性,她之前修文的时候考虑病治好了以后就给他删去的。但思忖一阵儿,她觉得那么严重的身体问题,用药物治愈后还是落下一点点后遗症更合理稳妥一些。
而且么,这个弱点在陈遇安身上好像还……嗯,挺萌的!
所以就这么保留下来了。
沈樱桃看着陈遇安把罩衣往他自己襟前拽了拽,端坐在石桌旁的身影尊贵傲然之中还藏着一丢丢清弱之气,心里相当满意。
陈遇安:“……”
他想要外套,她便给他找了外套。
她,对他还挺体贴?
想到这里,他惊觉自己耳廓一热!转而不敢再往外套、体贴这方面细想,只抬眼看了看桌上的跳棋,尽量让语气显得凉薄冷静些:“还不落座?”
沈樱桃略带异色地看了陈遇安一眼。
见他好像也无异常,才轻身坐下,简单沟通了一下跳棋的玩法后,请陈遇安先行落子。
跳棋下到最后,两个人思考的时间都比较长。趁着陈遇安尚未落子之时,沈樱桃觉得这是一个大好时机,终于托着腮帮子开口问道:“老爷,那个……您看阿一啊,卓姑娘啊,她们都把我给忘了,为什么就您记得我啊?”
闻言,陈遇安将要碰到棋子的手忽然停顿。
他没拿棋子,缓慢将手收回,眼底带了点儿调谑之色,道:“你以为,他们真忘了你?”
“哈?”沈樱桃面露震惊。
“蠢,”陈遇安又是一声嗤笑:“是我早前便和他们说好,叫他们假装忘了你,看你这丫头究竟有没有良心,会否因此失落。可谁也没想到,你竟就这般将错就错,说走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