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事吗?
良久,他仿佛突然回过神来,收回目光,左手伸进一旁的水池里,兀自捞了捞,低声道:“把东西放下吧。”
“是。”丁昭昭将玉简放下,“师尊若没有其他事要吩咐,弟子就先告退了。”
“等等。”
玉敛真君叫住她,她闻声止步,“师尊请说。”
等等……等了个半天也没见他憋出个下文来,他又在一个人搁那飞了月球一趟,好不容易飞回来了,才慢悠悠地说:“你大师兄不日将返。”
这种开头必有下文,他说了这一句又停住了,丁昭昭又开始等下文。
蚌埠住了。
“届时你替为师接应他一二,大师兄若有吩咐你就照做,另外,他抵达宗门后你叫她立刻来见我。”
“弟子明白。”丁昭昭想了想,出于礼貌问了句:“要为师兄准备洗尘宴吗?”
对方又不说话了。
丁昭昭不算很耐心的人,但也不是那种沉不住气的,这会儿只觉得血压上升。不愧是洞虚境强者,果然恐怖如斯,一下子就治好了她多年的低血压。
须臾,他再次从神游中醒来,仿佛才看见面前站着的二弟子似的:“不用,不必劳师动众。”
丁昭昭长舒一口气,生怕自己还要跟他对话,道了句“弟子告退”后便匆匆离开了。
……
褚徵于太清峰主峰前同一路同行的师弟告别,师尊接见他的地方在主峰大堂,他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远远见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他内心已再无波动,甚至有点想发笑。
心中虽觉可笑,面上还是一派平和,他弯下膝盖,跪地行礼。
“弟子见过师尊。”
弘人仙宗无人不知,洞澈真君谈永丰,不论是教导弟子还是御使下人,都极为严苛。亲传弟子见面须行大礼,门人见之五步开外就要问好。
他对自己的修炼也十分严苛,勤勉不懈,也是当年同届弟子中修为最出色的一个,虽比不上掌门和玉敛真君这二位奇才,但也达出窍境大圆满之境。
令谈永丰困苦的是,他困于出窍境多年,迟迟不得突破。掌门同他说是心境所限之故,让他放宽心外出历练,他心中苦于桎梏,但更加无法接受掌门对自己心境的否定。是以近年来非但没有突破迹象,反而性情愈发暴躁。
前段时间讲课他责打了一个筑基境内门弟子,因为这点小事,掌门竟然不远万里传书告诫他审慎!
谈永丰不信邪,修仙本就是夺天地气运逆行之事。在他看来,自己久困于出窍境不过是先天资质不足,又少了几分机缘的缘故。
李曦耀仗着自己灵根资质好,又以先天明/慧心修老祖的慧门推演,才能顺利进入洞虚境。不过虚长他几岁便对他修炼的事指指点点,真是可笑。
这会儿见了褚徵这位李曦耀强行塞给他的弟子,又回想起昔日一些不太好的记忆,谈永丰心情愈发沉顿,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座下弟子。
褚徵仍维持着行礼的模样,神色不改,双手平稳端正地行礼,一丝颤动都无。
约莫过了一炷香,谈永丰才叫他起来,向他询问此次除妖之行。
褚徵将此行首尾细细讲来,一五一十,一点细节也没有遗漏。
他讲得很全,谈永丰想问也无处可问。
“师尊,您吩咐弟子取的东西弟子带回了。”说着,他从储物袋里取出大妖逆戟蛟鲨的内丹和双角来。
那内丹气息内蕴,隐现婴儿之相,竟已达元婴之境。谈永丰接过来,发现双角完美无损,显然击杀蛟鲨的人有意避开了这珍贵的材料,情不自禁叹了句:“好。”
本以为有了这两件珍罕宝贝,他的修为一定能更进一层。细看之后才发现,银色的内丹里头隐隐掺了一丝魔气,时不时银光里现出一道紫来,再看双角也是一样的情况。
谈永丰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这蛟鲨居然已经彻底被魔气污染了。”那他岂不是白费功夫。
准确来说是入魔了。
褚徵并不会告诉他真相,解释道:“镇民们告诉弟子,弟子到前一月时,蛟鲨性情大变。从前居于深海,偶尔会有扑翻商船的意外发生,但并无发狂之兆。后来不知遭遇什么意外,频繁出入浅海区袭击人族修士。”
“没查出来是什么原因吗?”
“弟子无能。”
谈永丰冷哼一声,徒手捏碎了手中两件宝物。
细密的粉末从他手掌落下,一道火焰燃起,将粉末和逸散的魔气都烧了个干干净净。
褚徵不过金丹修为,纵使剑修有越阶对敌的能力,那蛟鲨也因为感染魔气而实力大涨。他对阵元婴境的入魔妖族,将其斩杀取身上至宝,不知费了多少工夫才弄来这内丹和双角,而今不过一眨眼,就轻飘飘地消弭殆尽,连灰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