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薄野泽还想说些什么,瞬间想起很久之前,他父亲曾对他说过的传说,当时他对此嗤之以鼻,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下一瞬,魔族的身躯轰然倒地,化作灰烬般的碎片消弭在尘埃中。
从叶天颂的角度只能看到两人的身形同时消失,随后褚徵从隐处走出,抬头环视了下不断崩裂的宫殿。
叶天颂略微紧张:“解决了?”
褚徵“嗯”了一声应答,离相剑自手中隐去剑身。
叶天颂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倘若让薄野泽活着回了魔界,那麻烦就大了。“这里马上就要崩溃了,赶紧去入口。”
山崩地摇的碰撞在这里发生,游动的金丝这会儿像齐齐受了刺激似的,疯了一样狂蹿,将本就断裂瓦解的岩晶柱撕得更加破碎。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明界之主睁开了眼。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盏已经熄灭了的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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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和意在秘境游荡了数日,陆陆续续收获了一些草药、材料,但始终没有见到丁昭昭的身影。
除此之外,他几乎一个弘人仙宗的弟子也没有见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情况已经超脱他的认知了,弘人仙宗的弟子不见踪影,其他宗门的弟子除了刚入秘境那会见到几个,后续也消失无踪。
迷惘的沈和意用尽了所有通讯手段,试图联系其他人,然而那些秘书、符纸、法器的信号通通都石沉大海。
好不容易在河堤上找到踪迹,却只有残破的衣料和斑点血迹,斗法的痕迹里除了熟悉的弘人仙宗的剑意,居然还有一丝魔气。
“有魔修混进了吗?”沈和意忧心忡忡,对着空气自顾自叹气。他将打斗后的证据收集起来以便之后向宗门禀报,正当他打算沿着痕迹顺藤摸瓜时,沉寂已久的魂灯在灵窍处持续发热。
原本还打算搁置一会儿,但那阵发热的印记连续不断,将他的灵识滚得发烫。沈和意不得不停下来,寻一处隐蔽的地方设下禁制,取出一盏纯黑的花灯来。
花灯通体墨黑,呈琉璃一般的半透明色泽,接近底座的部分缀着几道纤细的波浪流纹,为纯黑的色调增了几分风致。
沈和意很少露出这样的神色,他闭目,手指翻动掐诀,升腾的白雾模糊了他庄严内敛的面孔,再次睁开,眼前是一片高耸入云的大殿。
两人难以合抱的石柱蔓延至天顶,他在地上平视觉得那石柱笔直,但其实呈弯曲弧度,仿佛一朵花苞一样将底下的神殿包裹,仰起头能看到长柱在穹顶闭合,遮天盖日。
头顶的却并不是一片漆黑,而是在那乌黑的闭合之圆里存在着一片星空,天幕繁星闪耀,流光溢彩,只是不能久久注视,否则便会头晕目眩。
他站在神殿之下的第一级台阶面前,顺着台阶往上有两处平台,最上面的偏狭小的平台上站着六位通体裹黑袍的人,他们是静默者,抛弃了自己灵魂上的自由,身躯永远伫立在祭台之上,一般由犯了罪后诚心赎罪的巫神族担当,永生永世都不能离开祭台。
沈和意不是第一次站在底下瞻仰祭台,但这次不知为何,嗅到空气的气息,他心情却有些沉重。
这时,一位通身裹着白色斗篷的青年从祭台内部走出来,露出自己的脸庞。
沈和意认出来人:“奇琴长老。”
白袍青年朝他微微一笑,缓步走下祭台。
奇异的是,他并不用双足走动,下身盘旋着灰色雾气,烟雾散去再重凝便走出了一段路程。
来到祭台之下,他才开口回应:“和意。”
青年分明长了一张二十来岁的年轻面孔,一开口却是老翁的沙哑嗓音,显得分外诡异。
但沈和意却仿佛习以为常,微微顿首以示尊敬,“长老,不知传唤我是什么事情?”
“我需要你去秘境的另一头,将魔神大人的残念带回来。”奇琴张开手,灰色的烟雾翻滚着,将秘境之内的画面呈现在沈和意面前。
沉于深海的魔神残念与洁白钟盘的残垣交织在一起,珊瑚围簇着那古老的神器,无数海生动物和植物都盘旋在这附近,但没有任何生物敢于靠近那处高台。
奇琴:“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不要让‘时钟’落到褚徵手里。”
沈和意微怔,像是愣住了。
他眼神里透露出不解,奇琴心里暗暗感慨,这孩子放在人界还是养得太单纯了,但还是继续道:“褚徵的行动和我意料之中有些偏差,先前在蚀海渊梦界里,我分明听到了那位大人的共鸣,然而最终他的魂魄却没有回归到灯芯之内。”
奇琴低下头,眉宇间露出些许愁容,很快又将这些情绪驱散,他专注地凝视着沈和意,仿佛对他寄予了无限希望:“从今往后,你的第一要务不再是保护褚徵,而是保证魔神大人能魂归故里。”
沈和意却更加迷茫了。
他忍不住道:“是、褚徵不愿意当回魔族吗?”他想了想,有点受伤:“他不愿意同巫神族扯上关系吗?”
“怎么会?”奇琴长老温和地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只是和意,你不了解人族,人族总是贪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