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的抚摸,那道咒枷发出血色红光,仔细看去,不仅是脖颈上,四肢上都有。
这些咒枷似乎是为了束缚他的法力和行动,而且只要女子愿意,还能惩罚他,让他感觉到痛苦。
他绷着脸,紧紧抿着唇,看得出来,他在极力的忍耐,但仍有一丝血线从他的唇角流出。
看到他嘴角的血迹,女子的目光闪动了一下。
她踮起脚尖,伸手捧着他的脸,用舌尖卷去他唇角的血迹。
“为什么每次都要顶撞我?你这不是在自找苦吃吗?”
他垂眸看着她,语气虚弱却坚决,眼中的冰冷毫不掩饰,“别碰我……”
“别碰你?哈——”
她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眼睛里闪着阴郁的光,眼底红得厉害,她笑得花枝乱颤颠倒众生。
接着她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力道极大,语气狠戾:
“我的神尊大人,你人都是我的了,还在这装什么清高!”
接着她轻哼一声,双手顺着他的脸颊滑至脖颈,抓住他的衣襟狠狠一扯。
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襟被扯开,露出他脖颈和胸口暧昧的痕迹。
“你自己看看你身上的痕迹,明明昨晚你还那样愉悦,怎么今日就不承认了呢?”
谢妩眉一愣,真是长见识了。
虽然有时候她也大胆奔放,但是霸王硬上弓这种事她可从来没做过。
这个她,不仅娶了人家,难道还把人家强了?
真是丢了她这副皮囊的老脸了!
虽然这个男人不是墨卿羽,但谢妩眉还是朝他胸口看了一眼,精瘦有力的胸膛,白皙光洁如上好的玉石,散布殷红点点,没有红莲。
白衣男子被她如此羞辱,长睫不住地颤抖,清冷的眸中似有春水和怒焰,烧得眼角和眼尾一片通红。
紧接着,他深吸一口气,阖上双眸,再也不说话了。
女子见状,慢悠悠地为他拢好衣襟。
她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唇,又似撒娇一般低声说:“对不起嘛!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因为我太喜欢你了。”
“呃……”仿佛是习惯了他的这种冷清与安静,她也没有再说什么。
她在手中结了一个魔阵,红光闪烁的瞬间,三人就传送至一条狭长静谧的河流旁。
河面笼罩着强烈的魔气,河水是黑色的,似乎停止了流动,散发着沉沉死气。
“这是幽冥之河。我会把它变成九重天那条天河一样好看。”
女子开口,她声音放得柔和,似乎刚才的戾气只是谢妩眉的错觉。
她一挥手,魔气瞬间消散。
紧接着,黑暗的土地上红光迸射,生长在这片魔之土地上的魔植立刻拔地而起,舒展着枝叶与花瓣,伴着微风,尽情地摇曳。
而在谢妩眉的眼前,这条死气沉沉的幽冥之河,则盛放着延绵不绝的红莲,波澜壮阔,此起彼伏。
这场景是如此熟悉,谢妩眉曾经在墨卿羽的心魂之海见过。
于黑暗之中绽开的红莲,是如此妖艳。
仿佛从死亡深渊中拔地而起的光芒,耀眼刺目。
这些魔植与魔莲,散发着致命的香味,还有着瑰丽梦幻的花朵,它们用自身五彩斑斓的光,不遗余力地点缀着这片阴冷的黑暗。
第207章
这三界,我只要你
她如同陷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中,被眼前的一幕幕震惊到无法思考。
一团团暖黄色的光球从生满红莲的河面飘来。
男子伸手接住一团,那团光球就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将他的周身照的明亮。
谢妩眉也伸手接了一团,暖融融的,并没有魔界惯有的寒冷,甚至还有一种直达魂灵的亲切。
女子顺着男子的视线看过去,“这是死去的魔界生灵,眷恋魔界不肯往生,便在此徘徊,做了我的引路灯火。”
更多的光团聚集到女子身边,将女子团团围住。
这让谢妩眉想起,在太微宗时天灵珠被她吸引那一幕。
她看得出那些光团对女子相当亲昵,甚至是熟悉的。
真的会有生灵眷恋魔界吗?
难道魔界不应该是残忍、混乱、杀戮、血腥、黑暗的代名词吗?
男子也是这般想的。
他看着被围绕在光团内的女子,忍不住伸手触摸了那团光。
无数记忆碎片涌出,渐渐组合成一副画卷,缓缓地自空中展开。
这是属于一位古老的魔修的记忆。
它见证了魔界兴衰的变迁,上古魔尊手中荒凉阴冷的魔界,在现任魔尊的统治下渐渐恢复生机。
众所周知的魔界,是混乱的,无秩序的,黑暗的,因为它没有光,没有阳光能够照进来,甚至连月光都少见。
只有魔界的结界被撕开小小的口子时,才会看到人界的光。
谢妩眉想到,幼年时的墨卿羽偶然间看到的烟火,正是那样一个小小的意外,却让他念念不忘许久。
这里充斥着最原始的罪恶,杀人夺修为都是最普遍不过的,更有大量的魔族少男少女被卖至人界,供人玩乐和消遣。
直至眼前这位女子即位,建立新的秩序,统领魔军,她剜出上古大魔的魔丹融成一轮血月,又以游荡的魂灵做星,做灯,做萤火,以此割裂黑暗与白昼,以魔血滋养这片荒凉的大地,死亡中长出的魔花绽放在每个角落,才使这片大地焕发出新的生机。
这副画卷无疑是令人震撼的,谢妩眉看向那位与她长相相似的女子——
天道众神无法给予魔界光明。
但是她,做到了。
男子看向她,平淡的声音里有了一丝丝起伏,“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是因为……我怕黑。”
女子歪头看他,带着娇憨的天真,眼睛里有光,极亮。
男子哑然……
许久,男子才缓缓开口:“你变了,却又没变。”
女子看着他,眼中柔情无限。
“你知道,我想要的,一直是我心里的那束光。”
接着,她拍拍手,粘在她身上的光团瞬间飞向空中,将这一片夜空点缀的极其灿烂。
疑是星河落凡尘,火树银花不夜天。
人总是喜欢美丽的事物,神也不例外。
男子清冷幽深的桃花眼似乎也被这漫天飞舞的璀璨星光点燃,由内而外,散发着细碎的光芒。
一抹极轻极清的笑意,缓缓浮现在他脸上,被一直观察着他的女子瞬间捕捉住。
“真应该早些带你过来。”
女子看着他轻叹一声,“自从来了魔域,你还从未笑过。”
男子收敛了笑容,想了想,摇摇头,认真道:“我笑过……”
“嘲讽的笑?冷漠的笑?虚与委蛇的笑?这也算笑吗?”
女子上前去握住他的手,下一秒他想甩开,但是女子握得很紧。
“你知道,我不想要这些。我想要你和方才一样,发自内心的,快乐的笑。”
男子垂眸,目光落在两人十指交握的手上,露出一抹嘲讽。
继而他抬眼,清透的双眸望着女子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缓声道:
“你把我关在魔界,我怎么可能快乐?”
“可若是不把你关起来,我就会失去你。”
她忽然上前一步,紧紧环抱着他的腰,将一张明艳的小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前。
良久,她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轻轻说道:“留在我身边,陪着我不好吗?”
她似乎抽泣了一下,单薄的肩膀柔弱不堪地颤抖着: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这里,不会被任何人发现,这样不好吗?”
男子垂眸看着挤入怀中的女人,双睫微眨,面露茫然。
“我不懂。你不爱我,为何一定要我留下?你可以选择杀了我。”
女子抬头看他,看他棱角分明的下颚,看着他薄却无情的唇,看他挺翘的鼻梁。
“我不知道……”
漫天飞舞的萤火似雪花飘落,她眼中充满着恍然,炽热,爱恋,痴迷。
“但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即便屠戮苍生,也在所不惜。”
男子皱眉,竟一把推开她。
“你疯了!你这样做,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而我也只会恨你,你什么都得不到……”
因为男子的反抗,咒枷再一次被激活,他身子猛然一颤,竟半分也动弹不得。
“三界已经没了!”
女子双眼猛然迸射出红光,周身魔气暴涨。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杀的,都是该死之人!”
“我宁可做妖魔,也不愿落到任人摆布的境地。”
她厉喝:“焚寂!剑来!”
她伸手,自虚空中抓出一把紫焰汹涌的利刃,径直一劈!
大地开始震颤,它在战栗,在叫嚣,巨大的裂缝自脚下裂开,延伸至极远的地方。
裂缝在扩张,在分离,轰隆隆直响,震得人头皮发麻。
不过片刻间,两人便处于深渊上空了。
谢妩眉初时想躲,可她发现她并没有下坠,立刻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刚松下来,无意间往深渊中一看,又差点把自己吓晕过去。
她看见深渊底部,燃烧着来自幽冥的烈焰,无数魂灵在其中哀嚎,挣扎,惨叫,顺着崖壁往上爬。
它们被烧的皮开肉绽,被烧成灰烬,连灵魂都不剩。
很快,它的魂魄又会在另一个地方重新聚起,再次接受烈焰的烧灼。
如此往复,生生不息。
男子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极为苍白。
一直以来古井无波的双眼也终于有了丝丝颤动。
“他们要你的命!”
女子打量着他的神情,笑得讽刺,笑得癫狂,空荡的魔界回荡着她的笑声。
凄凉又痛苦。
“你进了一趟鬼门关,便什么都忘了吗?”
“你忘了……对,你都忘了,你可以忘了我是如何将你复活的,可你也忘了他们是怎么对你的吗?”
“他们都有份,他们该死……我不会在乎任何人的性命——”
她低眉敛目,怒气消散,复又抬眸,双眸盈盈如水地望着他:
“这三界,我只要你。”
第208章
我不要它,我只要你
女子再次一拂袖,眼前的景色消失了,他们出现在一处冰雪雕成的宫殿里。
她站在他面前,将身上的衣衫一件件除去。
光洁美好的身体露出来,如雪如玉般的胸口上,赫然是一朵红莲!
她再次踮起脚尖,将自己的唇贴在他冰冷的唇上,轻轻地吻着。
“魔界太冷了,我一个人好害怕。”
女子紧紧抱着他,裸露的身体因四周的低气温而发抖。
“师尊,陪我好不好,就像一百年前那个雪夜……”
“你说的,你陪着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永远,永远……”
“陪我一起堕入,欢愉地狱。”
她妖魅的像个妖,将他压倒在床榻上,从唇到脖颈,到胸口,一路吻下去。
男子不能说话,也不能反抗,躺在床榻上,四肢被咒枷桎梏,失去了行动能力。
他下颚微扬,眼睫轻颤,喉结缓缓滑动,一双手紧紧地抓住身下的锦被,一双桃花眼看着空中,空洞又迷茫。
画面到这里就中断了。
她再次跌入黑暗中,缓缓地沉下去。
如果谢妩眉没有猜错的话,这大概就是她所不知道的前世,再加上书中的剧情,难道就是这三世?
她实在没想到,魔莲竟然在她的第一世身上。
那为何,书中和这一世,魔莲会出现在墨卿羽身上?
两个人的眼里都有恨,有遗憾,有不甘,女子疯化成魔,男子无力挽回。
这二人结局会如何,梦境没有继续,她无法得知。
随着记忆碎片逐渐消失,属于她的疼痛再次袭来。
她不知道这场梦持续了多久,但是她已经开始习惯并享受这种痛苦。
她告诉自己在变强,甚至沉浸在黑暗中时,脑海中闪过某些光点,像当初禁锢在自己身上的东西被冲开了一般。
每次冲破一层禁锢,她都会觉得自己变强了,她已经能逐渐掌控自己的身体了。
也许,疼痛也是一种修行方式。
此刻的她,不知自己身处何地,更不知自己身在何时。
她睁开沉重的眼皮,观察着这间屋子。
与梦中见过的那间冰雕玉砌的宫殿很像,这是真正的冰雪,雪花落满各处,连她的身下,都是寒冰。
这座殿宇笼罩着强大的淡蓝色结界,是他留下的,只是为了防止别人闯入,伤害到她。
四周没有人,更没有墨卿羽的影子。
她知道他离开了,但她不知道他走了多久。
她仍旧不能呼喊,只将脸朝向门口的方向,微微转动着眼珠。
日升月落,七天过去了。
她再也没有做过那梦。
墨卿羽赶回来了,他身上仍穿着那日陪她一起渡劫时穿的白袍,白袍下的身体是斑驳的伤痕,他将它们遮得严严实实。
他走了这么久,不是逃避,而是在想办法。
他站在殿门外,迈步走进去之前,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裳。
他捏了一个清尘诀,白袍焕发,纤尘不染,但眉宇间的憔悴与清减,却无法遮掩。
走进殿内,他看到躺在寒床上沉睡的谢妩眉。
时隔半个月再见到她,他的心都疼的滴血了。
她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难受了,虽然仍旧痛苦,颤抖流汗,身体上仍有不少血迹,但好在有寒力克制,雷火侵蚀的速度变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