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那么，为何你的心，却不是这样告诉我的呢？”
谢妩眉一愣，他难道对她——
使用了摄心术！
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手臂滑向她的腰间，解开了她的衣带。他伸手将她抱起，在她毫无准备之下，毫不怜惜地送了进去。
谢妩眉弓着腰，忍受着全身的震颤，双手使劲抵着他的胸膛，想要推开他。
他紧紧地抱着她，低低的声音传来，“我什么都给了你了，你不可以抛下我独自离开。否则，我们就一起……”
他声音愈发低沉，低沉到渐渐消失，即便如此，她还是从他的唇语中看到他说——
“堕入魔道。”
第163章
欲海浮沉
谢妩眉难以形容她此刻的感觉，她的预感成真了，他是真的想黑化了。
虽然他没有完全黑化，但是他已经开始入魔了。
“眉儿，你不喜欢吗？”
谢妩眉看得清楚，他身上开始逸出魔气，瞳仁深处也已泛红，他笑意盈盈地望着她，映着眼尾的小痣，就像一只真正的魅妖。
“你不是说，你爱我么，为何要这么看着我？”
谢妩眉从来没担心过他会被仇恨所逼黑化，却没想到他有一天会因为自己黑化。
身下很痛，他却毫不怜惜。
谢妩眉不禁委屈得要命，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在这种事情上，之前的他从来都是竭尽所能照顾她的感受，让她真正欢喜，让她真正快乐，而不是如此粗暴地对待她。
“卿羽……”
谢妩眉忍不住，眼泪滑落了满脸，她紧紧揪住他的衣襟，仰头去看他，低低地唤他。
“卿羽……”
她像一艘行驶在暴风雨中的小船，滔天巨浪似乎要将她淹没，她恐惧着，却不得不紧紧地攀附着他。
她不知道该如何反抗他，只能最大限度地顺着他来。
快感和痛苦席卷了他的理智，他看不到也听不到，胸中似有汹涌的欲念，冲破了层层阻拦，奔流而下。
他突然停了下来，视线紧紧地锁着她，赤红的眸子不停地闪烁，癫狂和清明交织。
“你怎么可以骗我？”
他低声喃喃，泪水打湿了他的眼睫，润湿了他的眼尾。
“世上只有你……我只有你……”
他开始解自己的衣裳，一件件褪至腰间，结实的胸膛袒露，胸口红莲已绵延成片，在这片红莲中，藏着一道一道深刻恐怖的刀伤。
他抓住她的手，让她去摸他的伤口，有几处不久前新划伤的伤口，还在流血，谢妩眉的手指沾了血，触摸到他的伤口时，他在颤抖，谢妩眉也在颤抖……
她被他的癫狂惊得一塌糊涂，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管你是为了谁，为了什么任务，你都不应该抛弃我……你教会我的东西那么多，你又怎么能忘记，我这颗心是如何跳动的？你要将他杀死吗？”
他不敢回想，他当时听到的她的心声。
胸口疼的好像要爆裂，他猛然松开她的手，双手撑在地上。他的手指紧紧地抠住木质地板的窄小缝隙，似乎在极力压抑。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攻略墨卿羽，拯救三界，完成任务，回到现代。”
“任务？回去？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一句话，这十七个字，被他狠狠地碾碎了千遍万遍，却仍然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
原以为她是真心爱上自己，谁知从第一天起，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爱上她，哪有什么真正的喜欢和爱，恐怕连跟他在一起都是迫不得已吧？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她只是为了任务，而任务完成后，她就会离开……
身下这个人是他的，身下这具微微颤抖的躯体，是他的！
想要亲她，想要抱她，想彻底得到她，她的人，她的心，她的魂灵，哪一样都不许离开他。
“谢妩眉……”他沙哑低喃，“死也不放你走。”
泪眼迷蒙间，谢妩眉听到他的喃喃自语，才算彻底的明白，他发现了什么。
“卿羽，你听我说……”
可他早已双眸赤红，浑身魔气环绕，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淡红色的图腾从他的眼角蔓延开，没入散乱的发中。
汗水混着泪水，顺着额角，脸颊，脖颈一路淌过伤口，混着血液流向腰腹，消失不见。
冰蓝色的结界迅速展开，绵延不绝，四周的景象烟消云散，黑暗迅速侵袭。
谢妩眉脑海中亮起红灯，系统终于弹出了消息：
「黑化警告」墨卿羽黑化值70%；
「黑化警告」墨卿羽黑化值85%；
「黑化警告」墨卿羽黑化值90%；
……
嘀嘀嘀警告声不绝于耳，还是在这种时候，谢妩眉终于忍不住，一口咬上了他的肩，她咬得很用力，甚至能尝到血腥味儿。
墨卿羽身子一僵，这才缓缓地看向她。
烛光下的少女满脸是泪，脸色苍白。
也许是晶莹的泪珠刺痛了他，他于疯狂中停下，伸手缓缓抚上她的脸。
谢妩眉哀声对他说：“卿羽，我疼，不要这么对我，也不要这么对你自己……”
他看着她，眼中交织着疯狂、清明、痛苦、迷茫等各种情绪。
“眉儿。”他艰难开口：“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不要离开我，帮我，救救我……”
几乎是想也不想，谢妩眉捧着他的脸就吻了上去。
她调动了全身的灵力融入这个吻，又融入了清心咒，她吻得很深，很用力。
两人的周身泛起淡淡的灵光。
魔气是可以压制的，她不知道这是否有用，但这是目前唯一能阻止他的办法了。
仅仅是发现了她的任务就黑化成这样，若她真的走了，谁知道还会出什么事？
……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安静下来了，神情变得柔和，眼中的血光悄悄褪去，他睁着眼，长睫轻颤，迷茫地看向她，不一会儿便渐渐阖上了眸子。
他的身体软了下来，扶着她腰的手也渐渐失去了力道，向后仰去。
谢妩眉一把将他捞回，安置在自己怀中。
他睡着了，他躺在她的怀中，眉眼放松。
谢妩眉苦笑了一下，她从来没想过他居然在这种时候入魔。
她方才被他折腾的不轻，忍着不适，将他放躺在地上，仔细为他拢好衣襟，梳理好长发。
白衣如雪，墨发纤腰，面容清冷的他躺在那里，丝毫看不出方才的疯狂，好像仍旧是那个飘然出尘的道长。
若不是对他有感情，她还真是吃不消这种令人窒息的爱。
她看得出神，直到耳边突然响起电子音——
系统：“感谢宿主在千钧一发之际拯救了三界！”
谢妩眉：“……”
系统：“墨卿羽黑化了，幸亏宿主你方才反应快，不然就来不及了。”
谢妩眉（冷笑着揉了揉腿）：“呵呵，是吗？我等你好久了，你终于舍得出现了。”
系统：“宿主……”
谢妩眉：“说吧，这次又通知我什么？正好，我也有事想跟你谈谈。”
系统：“好吧……墨卿羽此次黑化，心魂受到重创，宿主可以用结愈术，去他的心魂之海看一看。”
第164章
被整个世界抛弃
与魔族摄心术不同，南吴秘术中有一种结愈术，可以通过招魂铃的引导进入一个人的心魂之海，修复心灵创伤。
她从未使用过结愈术，药公曾告诉过她，结愈术使用一次会损耗她一半的心神，而且不一定会修复成功。
谢妩眉摸出招魂铃，划破了手指，就着手指上沾染的墨卿羽的鲜血，指尖凝起灵光，结出法阵。
古老的文字与神秘的符号不停地闪耀着，结成一个空间，像开启了什么特殊的世界。
谢妩眉闭上眼睛，任由魂识脱离身体，进入了那扇门，进入他的心魂之海。
一进入他的心魂之海，谢妩眉就惊呆了。
与她的心魂之海的朝气蓬勃不同，他的心灵是一片黑暗，冰冷与死寂，而在这荒原上，伫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宫殿，宛若冰雪之城。
系统：“本系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心魂之海。”
谢妩眉：“何意？”
系统：“这就是他的「镜」。他将所有的喜怒哀乐贪嗔痴恨等情绪，还有力量和精神都集中在这里，凝成一座神殿，只是不知供奉的是谁。”
谢妩眉飘过去，想要看个究竟。
可四周环绕着冰蓝色的结界，又有魔气蒸腾，看起来很是危险。
她垂眸想了想，并未犹豫，毅然飘了过去，冰蓝色结界迅速打开，连魔气都退避三舍为她让路。
到处都是雪，亭台楼阁都是冰雪塑成，雪树仙葩遍植其中，还有数座冰雪雕像如真人般大小置在各处。
墨卿羽不仅在自己的心魂之海上凝出一座宫殿做「镜」，还塑了那么多的像，这倒是让她挺稀奇的。
谢妩眉：“为什么这里会有那么多的雕像？”
系统：“常人的心魂之海纳四时风景，或桃源仙境，或灵山峰谷，无不以自我为尊，让自我主宰内心，「镜」内很难结成他人之相，即便有结成的，那也都是自己最渴望最珍惜的人。这些应当都是他所珍爱之人。”
谢妩眉当即感了兴趣，她飘进去，落在了地上，抬头去看那些雕塑。
都是一些少女，衣着不同，发饰也不同，坐着，躺着，站着，舞剑，打坐，面上神情或嗔，或喜，或怒，或悲。
谢妩眉粗略一眼扫过去，心头一阵恼火。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难道他有收集美人的癖好？她谢妩眉不够美么？每天看她还不够么？
心里藏这么多女人，看她出去了不把他第三条腿儿打断。
谢妩眉愤恨地想着，又去看那些少女的脸。
晶莹剔透的冰雕人像，栩栩如生，看起来竟然有那么一丝眼熟。
仔细看了两三座，谢妩眉才发现，这些少女，竟然都是她自己。
算他识相。高兴的同时她不由得一阵疑惑，好端端的，塑这么多她的像做什么？
眸光一闪，又看到一座坐在雪树下的玉台上拈花微笑的少女，少女几乎赤裸，身上仅披一件薄纱外衫，看起来正是他们在秘境荒唐的那一夜……
好在系统没有眼睛，刚想到这里，就听见系统说：“宿主，这些雕像好像都是你耶，而且雪树下这座好逼真啊……话说，你们到底解锁了几个场景？”
谢妩眉：“闭嘴。”
谢妩眉不禁一阵脸热，虽然她现在只是个虚体，但她还是觉得她的脸要烧起来了。
这时，四周场景转换，迅速切换为一片死寂与冰冷。
系统提醒道：“宿主，要进入「忆」了。”
谢妩眉：“是他的记忆吗？”
系统：“正是……”
眼前画面徐徐展开，谢妩眉看到一个瘦小的男孩孤零零地站在一片黑暗中，他生得玉雪可爱，眉目如画，只是脸上的神情极淡极冷，谢妩眉只消一眼就能确定，这是小时候的墨卿羽。
小墨卿羽衣着破旧，手中拿着一个小木人，谢妩眉走近他，看向那个小木人，正是小孩子们爱玩的木偶人。
他看着手中的小木人许久，似乎极为喜爱。最终，他闭上眼睛，扬起胳膊将那小人丢得远远的。
接着，他跑进木屋中，对一位看不清楚面容的红衣女子微笑说道：“我已经扔掉了它了，你不要走。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也不去人界了。”
红衣女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他笑得开心极了。
画面又是一转，一阵哭声传来。
小墨卿羽哭着被方才的红衣女子推入一间不见天日的屋子中，他摔倒在地，顾不上被划破的鲜血淋漓的手掌，一把抱住女子的腿，声音哽咽：“求求你，别送我走，我只有你，我只有你，我保证听话，我哪里都不去，求求你，别离开我……娘……”
话还未说完，啪地一声，女子一巴掌打向他。
“不许叫！打过你多少次了？为什么不长记性！”
小墨卿羽被她打的再次扑倒在地，他紧紧咬着唇，瘦弱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
她愣怔片刻，又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眼中泪光闪动，抚摸着他的头发，低声说：“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许叫我娘，你没有娘，你娘早就死了，记住了吗？”
他缩在她怀中，忍着眼泪，乖巧地点了点头。
接着，红衣女子推开他，拿起刀，划向自己的手臂，鲜血汨汨流出，她快速在空地上画出一个血阵。
血阵画成，四周魔气翻滚，她将小墨卿羽推进血阵。
“乖乖待在里面别动，一会儿就到了。”她声音哽咽，一字一句道：“千万不要被人发现，否则会被杀掉的，记住了吗？”
“记住了。”小墨卿羽满脸泪水，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袖：“你……能不能不要走？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谁也不认识，我想和你在一起，别赶我走，求你了……”
她没说话，只将他的小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摸了摸他的脸，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随着最后一抹光线的消失，他哭得撕心裂肺：“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不要！不要……”
他想冲出血阵，可周围设有结界，他跌得头破血流，也没能冲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