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夫人听了,心中可算一松。
然而松下来的不是为如果是两个皇子皇上会如果守护,而是皇上没有因为双胎而对自家女儿不好。
事实上,她幼时曾听老一辈讲古,以前的朝代在皇宫中怀了双胎的嫔妃,未免不祥,甚至有直接赐死的。
“皇上待馨儿好,娘亲自是高兴。”简夫人拉住简馨的手,“只是你们可曾想过,假若是两个皇子,哪怕你们能够护住他们长大,又焉知长大后他们不会为了……那个位置怪你们?”
简夫人话说得直接,“毕竟是江山,孩子小时不懂,大了就会有自己的想法。所以,还是要提早做好打算。”
简馨将话听了进去,点头应道:“娘亲说的是。”
这事儿回头确实要和萧奕好生讨论清楚。
简夫人见状,稍稍安心,她伸手抚过简馨的鬓发:“馨儿莫担心,若真是两个皇子,娘跟你爹可以带他远走高飞,去个边远的地方落脚,好好抚养他长大。”
简馨望着简夫人坚定的神色,内心满是感动。
“这事不宜传扬……”简夫人临行前再三叮嘱,“有任何事情记得让人来府里头传话。”
待简夫人走后,简馨便继续过着不用见外人的自在日子。
萧奕渐渐忙碌起来,但依旧夜夜寝在凤阳宫内。
白妃则每天跟鱼儿一样滑溜,只要萧奕离开,过不多久准能见到她和冷妃、刘嫔前来凤阳宫陪简馨。
这一日都快日上三竿,仍不见白妃等人前来宫中,简馨正打算让麦冬去看看情况,就见一个嬷嬷急急地往里殿跑来:“娘娘,不好了。白妃娘娘在宫门外让人将楚嫔娘娘抓了起来,说是要揪着她去御书房治罪。”
“什么?”简馨一怔。
除夕夜后她就没有见过楚嫔,怎会突然和白妃在凤阳宫外遇上了?
简馨站起身往外走,边走边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嬷嬷跟在简馨身后,低着头回应:“奴婢听说是白妃娘娘说楚嫔娘娘对娘娘您起了歹心,为免惊扰了娘娘您,所以正张罗着要去御书房。”
说来是巧……
这日白妃、冷妃和刘嫔刚到凤阳宫附近时,远远地看见楚月月手提食盒,站在门口求侍卫放她进去。
白妃等人靠近,才明白原来是楚月月号称做了皇后爱吃的颍州当地小吃,给皇后送过来,请守门侍卫通传。
守门侍卫自然是拦着不让进的。
白妃慢条斯理走向前:“楚嫔,不是早就说过任何人等不得到凤阳宫打扰娘娘,你来此作甚?”
打楚月月头一日进宫,身为代掌后宫的她就让人去传过话,没想到不过才短短十数日时间,楚月月就按捺不住了?
按捺不住去找皇上呀!
来找她家娘娘算什么事?
不是号称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吗,怎的不去御书房和皇上来个相见欢?
还是说——
想找皇上却无门而入,把念头打到她家娘娘身上来了?
白妃狐疑地盯着楚月月,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疑。
楚月月露出一个单纯无辜的笑容:“回娘娘,臣妾并非过来打扰皇后娘娘。臣妾这两日因为怀念家乡颍州,特意做了些颍州当地的小吃。”
“想着皇后娘娘亦是颍州人,所以便送些小吃过来给娘娘品尝。”
“皇后娘娘是颍州人?”白妃音调挑高,“本宫可没听说过这件事。”
娘娘分明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这颍州来的土包子还挺能攀亲带故,什么都敢说!
“娘娘有所不知……”楚月月浅浅一笑,眼底闪过骄傲之色,“皇后娘娘的老家就在颍州,而且臣妾家正好和简府老宅是邻居。”
见她说的头头是道,白妃凤目微眯,盯着她手中食盒问道:“你所谓的颍州小吃是什么?打开来让本宫看看?”
楚月月自是照办不误:“这是臣妾亲手做的白米糕,松软香甜,我们颍州人家家户户都爱吃的。”
“就这?”白妃嫌弃地瞥了眼食盒里其貌不扬的白米糕,“娘娘老家是否在颍州本宫确实不知。只不过,娘娘向来不怎么爱吃太甜的东西,你确定娘娘当真爱吃?”
这话把楚月月问倒了。
白米糕虽然是颍州的地道小吃,可她和娘娘不过一起玩过一天,其实并不知道娘娘的喜好。
可现在这情况只能硬着头皮回应:“娘娘定然爱吃的。”
白妃向来是人精,一看楚月月那神态就知道怕是有问题,遂朝身边婢女递了个眼色:“送给娘娘的吃食可是要经过严格检查才能进入凤阳宫,来人,先去验验白米糕。”
婢女应是上前。
楚月月攥着手里的食盒,虽然觉得白妃这样做太不给面子,可想了想还是松开了手,只委屈道:“臣妾对娘娘一片真心,白米糕又怎会有问题,娘娘您……”
话音未落,就听婢女惊呼:“娘娘,这白米糕有毒!”
第131章
救朕的是皇后与你何干
白妃让人去验白米糕不过是为了让楚月月知道下规矩,哪里想到白米糕还真的被下了毒。
这下不仅楚月月吓得慌了神,就连白妃也满心诧异。
她和冷妃、刘嫔探头朝那食盒望去,果然见到婢女手中的银针泛黑:“楚嫔,你好大的胆子!”
白妃厉声呵斥,楚月月吓得扑通就跪倒在地:“娘娘,不是臣妾,臣妾不可能在白米糕里下毒啊……”
这厢一闹,守门侍卫都没忍住过来查探。
“此事先别急着告诉娘娘。”白妃不想惊动了简馨,怕影响她的情绪动了胎气,忙扬手道,“把楚嫔给本宫押了,咱们去御书房禀报皇上!”
“娘娘……”楚月月奋力挣扎,“您听臣妾说,真的不是臣妾,若然是臣妾下的毒,臣妾又怎会带过来给娘娘……”
“臣妾和娘娘当真是老乡,臣妾一心为了娘娘才会做了白米糕过来,而且……”楚月月突然想起什么,“臣妾当年救过皇上,皇上他一定会还臣妾一个公道的!”
白妃啧了一声:“照你这么说,难不成本宫还冤枉你了?既然这样,正好去趟御书房,咱们在皇上面前好好分说分说。”
语落,便听得凤阳宫里传来简馨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白妃忙快步迎了过去:“娘娘,您怎么出来了?不是多大的事情,臣妾过来刚好碰见楚嫔说要给您送吃食,哪知验了之后发现有毒,因怕扰着您,打算带她去皇上面前处置来着。”
她简明扼要地把情况说清,随后便扶着简馨建言,“您怀了身孕,不若还是先回去歇息,待有了结论,臣妾再过来禀明。”
“不碍事。”简馨拍拍白妃的手,知晓她是真心担心自己,“后宫的事本就交由你和冷妃暂代接掌,你们一同审清便是。”
“本宫正巧得空,咱们就在这凤阳宫前,把情况理个清楚。”
简馨这般一说,白妃和冷妃自然领命。
不多时,宫人们就搬来了桌椅,上了茶水。
简馨和白妃等人落了座,吩咐让人去请来了宫中的太医辩毒。
楚月月被押着跪在前头,依旧努力辩解:“娘娘,当真不是臣妾下的毒,就算给臣妾一百个胆子臣妾也不敢这么做……”
“哦?你不敢?”简馨捧起温水饮了一口,不紧不慢地睇着楚月月,“本宫倒是觉得你胆子很是不小,你说呢?”
这话什么意思?
楚月月心中警铃大作,她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向简馨:“娘娘,臣妾……”
简馨目光淡漠地望着她:“本宫且问你,当年你对太后娘娘说你救了皇上之事,究竟是真,还是假?”
她声音又轻又缓,然而落在楚月月耳朵里,却像是一记又一记的重锤敲下。
“自、自然是真的……”楚月月瑟缩了下,硬着头皮回应。
“是么?”简馨慢条斯理地把杯子捧在手里,“既然如此,那给本宫讲讲,你是如何救的皇上?”
“臣妾……”楚月月咬唇,心中七上八下。
“皇后这里好生热闹。”
太后娘娘乘着轿辇在凤阳宫前落了轿,盯了眼楚月月再看向简馨,“哀家听说白妃不由分说就要把楚嫔押送去皇上那儿,可有此事?”
白妃起身应是,言语伶俐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太后眸心一动,扫了眼放在桌上的食盒:“楚嫔本性纯良,断然做不来这种事。皇后既然要好生审问,那哀家便旁听一二。”
“只不过,哀家刚才怎么听皇后并没有在审案,反倒是问起不相干的事了?”
白妃回应:“太后娘娘,想来是您只听了只言片语误会皇后娘娘了。实际上是臣妾发现楚嫔送给皇后娘娘的白米糕有毒,而她却以自己救过皇上为由想要逃脱罪责,所以皇后娘娘才问起她救皇上的事。”
“哪知楚嫔闪烁其词,迟迟不肯说出真相,不得不让臣妾们心生疑虑!”
太后眉头一皱:“楚嫔,可是如此?”
楚月月怯怯地看了眼太后:“回太后娘娘,不、不是的……”
太后当日找她,让她以救过皇上为由进宫做嫔妃,并许诺只要为太后所用,自会关照于她。
而她忆起当年皇后与皇上滚落山崖后两人都昏迷过去,哪怕是当面对质,她亦可说救皇上的那一天与皇后落崖并非同一天来说事。
她其实不用太害怕。
只是不知道为何看着简馨雍雅清贵的模样,听着她说话的声音,无端就紧张不安起来。
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楚月月一咬牙:“娘娘,当日臣妾救了落崖的皇上,然后将他送回到太后身边,事情就是这样。”
“你是说皇上落崖,为你所救?”简馨唇角轻勾,“不知当日皇上落崖时你正在做什么?又是如何救了皇上?”
“臣妾只是刚好路过山崖……”楚月月语焉不详,“看见皇上倒在山崖底下,然后就送他回去……”
“既然皇上倒在山崖底下,你又如何得知皇上居住何方?”
“臣妾……”楚月月直掐着掌心,小心翼翼回应,“臣妾当时守在皇上身边,直到黑衣人来了,才一起护送皇上回去。”
白妃眯了眯眼:“这事儿听起来怎么你只是路过看见皇上晕了而已?这也算得上救命恩人?”
“哀家说是,她就是。”太后不满地睃了白妃一眼,“若不是楚嫔守着皇上直到侍卫赶到,说不定另有变故。”
白妃耸耸肩,没有反驳太后的话。
“楚嫔好大的胆子!竟敢撒下如此弥天大谎。”简馨冷冷地看向楚月月,“当日本宫为了救你,你却故意将本宫拽下,让本宫和皇上一同滚落山崖,趁本宫昏迷冒认救人之功!时隔多年,还妄图以此诓骗太后进宫,你该当何罪!”
“娘娘……”楚月月忙反驳,“臣妾拉扯娘娘跌落山崖在前,救皇上在后,并非同一件事。”
“救朕之人就是皇后。”
萧奕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众人急忙跪下请安。
他上前扶住简馨,看向楚月月:“真当朕当时晕过去了?”
第132章
靠这事该不会是玉嫔借她的手杀人吧
救皇上的是皇后?
怎么可能!
皇上真是被皇后迷得头脑发昏了,连这种毫无根据不经考究的话都能随口说出!
太后一听就来了气:“皇上,您受伤之地在颍州,并非京城。皇后自幼就在京城长大,又怎可能是救你之人?”
哪怕皇后的老家在颍州,简府老宅在楚月月家隔壁,两人曾经相识又甚或有过摩擦,但这和当年楚月月救皇上根本就是两件事。
非要将两件事扯在一起,就为了替皇后圆谎,皇上真的是昏了头了!
“当日您受伤落崖,景公公带人随后赶到崖边时,只有楚嫔一人守在您身边。”太后苦口婆心劝道,“楚嫔随着众人一同到了哀家住处,此事千真万确!”
“若然不信,大可让景公公来说说。”
莫名被点名的景公公陡然一凛。
太后所言不错,可——
皇上的话,就算给他十颗脑袋他也不敢反驳啊!
就在景公公百爪挠心般地纠结着要怎么回应时,萧奕淡淡开了口:“朕当日负伤落崖,并非完全昏迷。”
他平静地将当日情况道出,包括简馨提醒楚月月小心,简馨想要救楚月月却被反拉了下去,以及两人落崖昏迷前他曾看过简馨一眼等细节。
“由头到尾都是楚月月在撒谎,她不仅当日骗了太后,而且至今仍不知悔改,妄图以此入宫。”
太后宛若被雷劈了一般。
事到如今,她对萧奕的话不再生疑。
皇上兴许站在皇后一边,但能够如此说清当日细节,不可能是假。
那就是说……楚月月诓骗了她!
就在此时,早已赶来一旁验白米糕的韩御医趁着静默上前禀报:“皇上,这白米糕被下了砒霜。”
而白妃的宫嬷嬷亦带着人跑了回来:“娘娘,在楚嫔床底下发现了这个纸包。”
韩御医接过纸包查验:“回皇上,纸包内装有砒霜。”
“不……臣妾是冤枉的!”楚月月眼睛一翻就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