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府前厅。
俞良宵儒雅风流,一袭蓝色官袍坐在茶几旁,端着茶盏慢饮。
世子爷冯天长发高束,一身黑色劲服,吊儿郎当地把玩着手里的流苏金簪。
太子容徹,月白长衫气质矜贵淡然,时不时望向通往后院的花圃小道。
赵王赵承山坐在上首,不动声色地来回打量这几人。
心中暗自思忖——
俞宰相来,是应当的。
世子爷想抢亲,来搅浑水,也情有可原。
太子今日这是……闹哪出?
想着,赵承山眼中闪过一瞬精光。
本打算将这丫头允诺给俞宰相,若是太子也想掺一脚。
呵呵,那他可要好好斟酌斟酌,这丫头的归处了。
中年男人脸上露出隐晦地笑意。
——
“王爷,表小姐到了。”
丫鬟在一旁通报。
赵王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冷声道,“到了还不赶紧来给几位贵客赔罪,几人等你许久不见,倒是颇大架子呢!”
谢泠言刚踏入厅堂就听见这话。
红唇勾起,眸中却不见半分笑意。
正要怼人……
就见一清冷少年,明眸皓齿。
弯眸惊喜地瞧她一眼,又立马淡下神色。
仿佛刚才那一瞬,是她的错觉一般。
谢泠言径直走到他身边坐下。
容徹眼神悄悄跟随着女子的步伐,心间跳跃若激鼓。
阿言……
是他的阿言呀!
第193章
太子,我未婚夫在隔壁3
仰躺在水镜前揉圆滚滚的小肚皮。
小萌音说道:【主人,这次的目标哥哥叫容徹,是晏国文嘉帝的嫡长子,唯一的皇位候选人。
不过其实文嘉帝还有3个儿子,两个女儿。
但他对手足相残深恶痛绝,从小便教导皇室子弟兄友弟恭,所以目标哥哥的太子之位坐得算十分稳当。
在他登基之前,文嘉帝只遭遇了几次谋反,和数十次暗杀。
都是来着各个皇叔的手笔。
赵王是文嘉帝的二弟,也就是目标哥哥的二皇叔。
剧情史记,赵王和俞良宵一同组织了规模最大的谋反,太子成功被他们弄死。
不过随随刚才解锁了隐藏剧情。
目标哥哥是因为他的重华宫寝殿内,宫女不小心将烛火引燃,将全殿所有人都烧死了,目标哥哥也在其中。随随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呢?】
小松鼠说着剧情,歪着小脑袋看向水镜里的冷魅女子。
谢泠言语气淡淡,面上没有半分情绪。
【知道了。】
先弄清楚爱意值是怎么回事再说吧。
至于那些隐情,自会一一浮现。
——
前厅中的几人都没想到,她会如此自然地坐在太子旁边的位置,一时间有些沉默。
俞良宵打量了几眼容徹的神色,眼眸微转。
眸光温情地对谢泠言说,“言姑娘,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谢泠言看他一眼,眼神似笑非笑。
“多谢大人关心,甚好。”
俞良宵:“呵呵,从前不知言姑娘与太子殿下也有交情,今日原是来邀你一同去游湖,不知贵府有客,这……”
俞良宵一脸为难。
赵承山赶紧接下话茬。
“这有何妨,你们只管去便是。言丫头,今日便不用在府中了,定要将俞大人伺候好,可明白?”
谢泠言懒散地点点头,“明白了,那咱走吧。”
她刚才接到一个随机抓鬼任务,地点就在护城河的画舫上。
有俞良宵带路,正好省得让她翻墙,这个世界连会轻功的人都很少,虽然原主会,但从未展露于人前。
容徹看向身侧神色淡然的女子。
眉眼轻笑,眼神纯澈地对着赵王说:“皇叔,本宫今日登门,有要事与言姑娘商议。这游湖,恐怕是不可呢。”
谢泠言微不可查地冷冷勾唇。
呵……
什么不可?
我看你就是心中有鬼。
方才看她那惊喜的眼神,倒像是在看心上人。
原主应当与太子没有什么联系才是。
还是说这两人暗戳戳搅合在一块,连剧情君都骗过了?
——
赵承山正有些不悦,但是两头都不好得罪。
一直没说话的冯天,玩味地看向谢泠言。
“我今日也有要事寻言姑娘,不曾想姑娘竟这般繁忙,本世子倒是有个好法子,不如咱们一同去游湖?”
冯天顿了顿语气,看向俞良宵。
“俞大人以为呢?”
俞良宵这会儿心里压着一口气,他今天就是来敲定婚约的。
先前这赵老狐狸讨好他,才约定了要将言姑娘许给他,若是太子横插一脚,他丝毫不怀疑这老狐狸会当即变卦。
谢蒋已经被他送到边关去了,眼下他没有可拿捏赵王府的把柄。
但是,这将军嫡女,他如今不得不迎回府,否则……
俞良宵眼神中闪过一瞬阴鸷。
下一瞬,他敛下神色,温和地道:“那有什么问题呢,下官左不过是包下一艘小画舫罢了,若是世子和太子赏光,那真是本官之荣幸。”
几个男人心思各异。
谢泠言并不想陪他们打太极,只漫不经心地喝着茶。
容徹几次侧眸看她,见女子根本没将半分注意力分给他。
不禁有些失落。
他记忆里的阿言不是这样待他的。
——
谢泠言自然是注意到他了。
不想理……
就这么简单。
小随看着男子抿唇的小表情,幸灾乐祸。
它在小黑屋可是听到了帝君大大神级作死的壮举——
拒绝了亲亲主人的「煎鱼」邀请,并反手将她塞进了穿越隧道!
啊哈哈哈!
虽然大大控制它的工资,但是这波它必须站主人这边!
吼吼,亲亲主人冲鸭!
火葬场冲鸭!
——
于是乎,主子加上下人,一行数十人,一同出门了。
赵王府门前停着三驾马车。
谢泠言盯着那顶张扬不凡的红顶马车走过去。
弯唇轻笑,“世子爷可否载小女一程?”
冯天正弯腰上马车,闻言转身朝她伸手。
容徹眼见女子伸出了手,心中一紧。
急急出声道:“本宫的马车宽阔,二人同乘正合适!”
女子仿佛没有听到这话一般,自顾地扶在红顶马车门框旁,利落地钻进去。
身后望着红顶马车的少年,脸色瞬间阴郁。
面色沉沉地进了自己的马车。
俞良宵眯着眼默默注意到这一幕。
心中暗道,有意思。
一早便知道这将军嫡女是个招人的,今日算是见着了。
原本以为那风流世子不足为惧,如今看来,倒是需要提防着才是。
——
红顶马车内。
冯天自顾的从车座的暗格里,摸出一盒糕点递给谢泠言。
“你可真是会给我招仇恨,原本那俞假笑就看我不顺眼。这下好了,太子表哥刚才看我那眼神,活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谢泠言也没与他客气,没吃午饭确实有些饿了。
两指拈起一块小桃酥,送入口中。
“我平日帮你送礼物给那丫头,院子里的丫鬟小姐们可是日日都想杀我呢。”
冯天嗤笑一声,“也就你能忍,换做小爷我,早就让他们身首异处了!”
冯天和原主本就是旧相识。
原来在将军府时,冯天时常去府里找谢将军讨教枪法。
他与原主年龄相仿,都是今年满十五岁。
两人偶尔会一起比划比划,一来二去的,倒是熟络起来。
冯天喜欢洛霜。
时不时就带着小玩意儿来找原主,让她转送。
谢泠言:“下次你自己送去,我今日才发现,我手里送出去的东西,都被那丫头挖土埋了。”
冯天疑惑皱眉:“??”
第194章
太子,我未婚夫在隔壁4
“今早一只小鬼,将你送她的小花环手镯,放在了我的窗棂边。”
谢泠言顿了顿又补道:“那小鬼平日最喜欢在府里挖土玩,总是能挖到不少的骨……”
“打住!小爷不爱听你这些小鬼的故事!”
冯天猛然灌下一口桃花酿。
“哼,那丫头真是不知好歹。那可是我在二殿下手里抢来的,竟被她拿去埋土里了!”
谢泠言耸耸肩,掀开车帘一角。
皇城大街上永远热闹,永远人多。
只是,鬼也有点多。
——
一刻钟后,一行人到了清江画舫。
谢泠言站在船头,靠岸的一排垂柳上挂着不少大红灯笼。
此时中午阳气正足,画舫停在这里,却能感到一阵森凉绕着后脖颈。
啧,好无聊。
不知该先抓哪只鬼。
【小松鼠,出来玩玩吧。】
【随随来啦!】
小松鼠凭空落入女子怀抱。
——
俞良宵上船后便交代下人去准备午膳。
今日为了和谢泠言一起吃饭,他是出了宫就直接去的赵王府,属实有些饿。
此刻端着一碟糕点,寻着谢泠言的身影走来。
视线落在她怀里的小玩意儿上,温声道:“言姑娘,这小畜生伶牙俐齿得很,逗玩时,可要小心些。”
小松鼠可听不得这话。
一下尾巴翘得老高,露出一口尖牙发出低吼。
“呲呲!”
【哼!敢说我坏话,小心我主人放我咬死你!】
谢泠言玉手轻抚在小松鼠松软顺滑的皮毛上。
唇角始终保持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让人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嗓音清冷地道:“多谢大人提醒,不过,这小东西甚和我心意,小女打算带回家养着。”
说着,她看了一眼俞良宵,又道:“熟悉了,定然是不会随意咬人的。”
俞良宵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她话中有话?
——
容徹到画舫时遇到了朝中的大臣,在岸上与人交谈了几句。
正欲上船,便见船头郎才女貌,一对璧人似的男女,对视谈笑。
容徹神色一暗,快步上了船,朝着船头走过去。
直接站在谢泠言和俞良宵中间,清澈的眸子盯着女子,微微弯唇。
“言姑娘,本宫有些关于谢将军的事要与你商讨,旁人不方便听,可否借一步说话?”
少年嗓音带着一股子乖戾张扬的语调。
摆明了说他看不惯俞良宵。
谢泠言不禁觉得他有些可爱。
于是她朝俞良宵微微施礼,“俞大人,失陪一下。”
听到容徹的话后,俞良宵心中不屑。
平日连陛下都对他客气有佳,偏这小太子对他没有好脸色。
他也懒得与这毛头小子装谦逊。反正,这正是陛下想看到的。
他面色自然地笑着,对谢泠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容徹白了一眼那只手,昂头挺胸地转身,朝着画舫上的一间小隔间走去。
——他得先试探一下,阿言到底有没有像他一样恢复记忆。
——
两人在小茶室内对坐,谢泠言慵懒地用手撑着精巧的下巴。
视线透过画舫的小窗,向外望去。
船行经一段视野开阔的湖面,湖中一行白鹭嬉戏水中,时而聚散,时而高飞。
容徹端坐着,手指紧张的交握在身前。
注视着女子的侧颜,轻抿着唇。
——他要如何开口才好呢?
说他轮回且重生了?
若是她不记得这些事,那岂不是吓到了她?
正纠结,女子嗓音淡漠地出声道:“太子殿下若没什么紧要的事,小女便先回去了。”
谢泠言余光撇到少年纠结的神色,暗自撇嘴。
——要说就说,磨磨唧唧。
见女子要起身,容徹神色一顿。
“等等,我有事!”
他眼神灼灼地对上女子的那双桃花眸,试探地唤道:“阿言,你,不记得我了吗?”
谢泠言:??
叫这么亲热,还真是有一腿?
她就说原主怎么可能独自弄垮一整个宰相府,感情是有人帮衬呢?!
呵……
女子神色一变,起身就要走。
容徹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说得不对,抬手拽住她的水袖。
“阿言不记得了?我们曾相爱许多……”
“不记得……”
姑奶奶没功夫听你谈旧日情爱。
不等他说完,女子甩开少年的手,面色黑沉地扭头朝船头走去。
小随不明白主人为什么忽然就不开心。
缩在她怀里一动不敢动。
——
迎面吹来一阵阴凉的风,云遮日隐。
忽然,船身开始剧烈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