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信与荷包
白玉栀给自己的亲生父母磕了头,上了香,却并未改回自己原本的名字,不过是个名字而已,左右人也找回来了,所以国公府的人也没逼她非要改。
互换的人生已无法更改,再把名字换回来又有何意义呢?冯姿襄的人生早就一塌糊涂,而白玉栀的生活还要继续。
世上并无不散的筵席,白玉栀待了几天后便要离开国公府,前回西域了。
因为在西域还有个人等着她,她一辈子的珍爱,也是一辈子都无法舍弃的人。
分别的那天,林老夫人哭得很伤心,尽管白玉栀再三保证会多回来看她,可老夫人看着那张与亡妹相像的脸,还是很不舍得。
送行的时候,古丽娜也来了,她亲自扶着自己的母亲上了马车,然后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实在是忍不住眼泪,便伏在李昭的肩上,小声地抽噎着。
每个人脸上都带了些伤感,气氛很是沉默与寂静。
白玉栀坐在马车上,看着前方的街道、树木与三三两两的行人,泪水悄慢慢划过脸颊,掉落下来,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
她哭的时候总是没有声音,只让眼泪流下,殊不知这让人很是心疼。
相处了这么久,那些人对她的好她都记得,让她无法忘怀,况且她为人本就良善且容易心软,也早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了。
送完白玉栀后,林清音回到屋内,拿出自己的针线盒,小心翼翼地穿针、引线……
白玉栀教了林清音很多种绣法,托她的福,林清音现在的女工水平进步了不少。
于是她寻思着再给东方越重新绣个好看点的荷包,因为原先那个,真是让人不忍直视啊!
她选了明黄与金线的配色,想着在上面绣对鸳鸯,是「永世不分离」的寓意。
平常人绣个荷包很快,而林清音却用了好几天才好,她的针法进步了很多,不再像以前一样杂乱、还有重复扎在一起的死结,而是密密麻麻地,看起来很是整齐!
“这就是鸳鸯啊!”
林清音欣喜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看了好几遍手里的试样图,又看看自己绣的鸳鸯。
虽然两者并不能说是一模一样,但已经十分相像了,林清音对此已经很满意了。
绣好了荷包,林清音站到了书桌旁,摊纸、研磨、提笔,动作一气呵成。
上回东方越派来的小侍卫说完真相后,问她有没有话要帮忙带给东方越,有当然是有了,可是怎么能说给另一个成年男子听呢?林清音好歹也是个姑娘家,怎么能不要脸皮的呢?
所以她打算把自己想说的话,用写信的方式写给东方越看,然后连带着新绣的荷包,找人一起带给东方越。
“东方越亲启:感谢越哥哥不辞辛苦找来真相,了却我一家人的心愿。……无论多久,小女在京城,等候君归。”
林清音写完就放下了笔,安安静静地等着信上的墨晾干。
等得有些无聊,于是她取下自己头上的兔儿发簪,摸着兔子身上的宝石,把玩起来,心里满是对东方越的思念。
因为自从上次回京后,他们已经好久没见面了,所以现在林清音想见到东方越的想法愈发强烈了。
她连忙收好发簪,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又深吐了几口气,这才把心里的相思慢慢压下去了点。
林清音觉得自己约莫是病了,得的还是传说中的「相思病」,时时刻刻心里都是东方越,虽不至于食不下咽,但是胃口的确变得不是很好,每至夜深人静,便感觉心脏像是跌入了谷底,因他不在身边而失落与难受。
她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东方越,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好慢。”
想再多也无益,碰巧此时纸上的墨痕也干了,于是林清音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第二天就去找人去送信与东西。
穿着素白的里衣,躺在柔软的床褥上,林清音缓缓闭上了眼睛,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的位置,脑子里放空一切,什么都不再去想。就这样,一点一点进入了梦乡。
一个月亮,两份相思。
东方越的相思之情比起林清音,只多不少,他甚至想立刻回去京城,就偷偷看她一眼,然后立刻就赶回来。
想去见她的想法愈发强烈,可是「青子衿」的叛徒与岐舍皇族的交易与关系还未查清,这里暂时离不了他,所以东方越并不能擅自离开去见她。
东方越爱惜地摸着上次林清音绣的兰花香囊,轻轻说道:“再等等,等到天下太平,我与你就去游山玩水,做对神仙眷侣……”
第一任阁主建立「青子衿」的目的便是为了护国,就算后来身怀六甲的夫人被暗杀,他也没想过要解散「青子衿」,只是默默地把组织移到了幕后,最后「青子衿」的阁主是谁,成了只有历代皇帝才知道的秘密。
东方越从小就被当做「青子衿」的下任阁主培养,是以从小就被灌输了「保家卫国」的思想,他帮李昭更是看中了李昭的领导才能,之后才是因为那点「稀薄」的兄弟情份。
林清音的东西没过几天就被送到了东方越手里,他看着漂亮精致的荷包,心里突然发酸,也不知道她绣了多久才得了这么一个荷包。
一想到小姑娘白白嫩嫩的手上有了扎痕,东方越的心里更难受了。
他立即把荷包挂在了自己的玉腰带上,转而去拆了林清音写给他的信,一字一字地读完后,东方越小心翼翼地折好信纸,连带着信封一起放在了木制的锦盒里。
东方越想把林清音给他写的信件全都塞到锦盒里,他幻想着锦盒塞满的画面,心里也是满足极了。
小姑娘也想见他!
这个想法让东方越也有些激动,他闭上眼睛,遮住里面的兴奋与疯狂,不如去见她吧!日夜兼程,就去看她一小眼,不会耽误事情的……
东方越努力地想把自己给说服,可就在他快要成功时,侍卫进来说道:“主子,查到了,那个叛徒与昔日蒙古二王子沃汗的手下-蒙面军师是兄妹……”
东方越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把木盒擦干净放到书柜架上,然后才问道:“得到的消息可准?”
侍卫点了点头,东方越继续说道:“从头讲起,那位蒙面军师是女子?”
沃汗的蒙面军师总是蒙着黑面,是以无人看清楚脸,只看到她身形高大且魁梧,毫无女子的娇小,下意识便以为是男子了,谁成想这位足智多谋的军师会是女子呢?
东方越内心又忍不住激动起来,因为他有种预感,一切马上都要结束了。
第177章
东方越出手,反击
“东泛,你在这儿继续盯着,本王要回趟京城。”
东泛立刻就明白主子打的什么主意了,连忙劝阻道:“主子,忍一时之寂,换一生之安哉,您一定懂得这个道理。”
东方越自然也明白东泛的意思,他本以为沃汗死了,那个蒙面军师便掀不出什么大风浪,可谁成想她居然会投靠岐舍,甚至还与「青子衿」的人有些瓜葛。
她是想为沃汗报仇吗?
可在战场上,自古便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若不愿意拿性命做赌注,那不如去乡野田间做个隐世翁,何必来这战场呢?
东方越不怕他们朝自己来,唯独害怕岐舍的皇族和那几个丘貉起了歪心思,想拿他的小姑娘来威胁他。
毕竟兵不厌诈,再奸诈的计谋只要能赢,那便就是好计谋,战场上可没那么多公正。
自家主子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现在却不能去接近,东泛有些不忍心,连忙安慰道:“主子,这都是为了您和林小姐的未来考虑,只要忍一忍就行。”
因为东方越打败了蒙古,岐舍看到了他的能力,最好的结果便是拉拢。
可是东方越既然是「青子衿」背后的主子,那他的脾性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投敌,所以只能杀之,来除掉王朝的一员大将。
自从沃汗死后,那个所谓的蒙面军师流浪了许久,最后她决定还是要替沃汗报仇,于是选择投奔到了岐舍长公主门下,做了一位特殊的幕僚。
而上次东秦意外发疯,他们嗅到了大好的时机,于是想借东秦的手杀掉东方越,谁成想东秦本就没有害死自己亲生儿子的想法,于是第一个计划被迫失败了。
东方越知道他们可没有那么容易放弃,于是在林清音提出想回京城时,东方越尽管不舍可还是答应了。
因为京城确实比这里安全多了,且不说国公府是武将世家,就是京城里的十几万禁军那也不是吃素的,所以岐舍也不敢公然做些什么。
“忍?那便不去了。”
东泛松了一口气,还想说些什么,东方越直接打断,说道:“把叛徒抓起来,关到水牢,再送个口信给那位,让她想救人就来逍遥王府。”
“主子,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东泛有些不解地问道,东方越冷笑了笑,回答道:“那又何妨呢?东泛,你知道为何岐舍一定要先杀了我吗?”
东泛点了点头,说道:“是怕主子再次手拿金戈,脚踩铁马,为王朝出征。”
“他们怕我,我可不会怕了他们。”
迫于形势,东方越现在只能与林清音不能见面,他为此很不高兴,既然他都不高兴了,那些人也不能开心。
主子怎么说,做属下的就怎么做,东泛听完后便立马带人下去抓捕叛徒了。
其实有件事很让人疑惑,便是老主子东秦收人只收孤儿,东泛、东陌、东匕、东易便是孤儿出身,从小就未见过自己的父母亲。
而鬼凤则是因为全家被屠,流浪许久后才遇着了东秦,初见面时,鬼凤眼里对仇人的杀意就让东秦颇为欣赏。
所以这「青子衿」里人皆是些冷情、了无牵挂的人,谁成想居然还会出现一个尚有亲人再世的,真是让人疑惑。
不过疑惑归疑惑,该干的正事不能忘。
曹孟皮被带进来时,只看见负手站在大厅上的东易,他背对着自己,仰起头仔细看着正中央挂着的「忠」与「义」,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莫非事情败露了?
东泛听到动静后,转过身,笑着说道:“你就是曹孟皮?”
“是。”
曹孟皮微微低下身,恭敬地行了礼,虽然同样是侍卫,但里面也分三六九等,东泛几人皆是在东方越跟前伺候着的,是以这些普通的侍卫们对待他们的态度尤为恭敬。
东泛笑着继续说道:“既然取了孟字,那你可就是家中老大了,下面理应还有些弟弟妹妹吧!”
在古代,正妻所生的嫡长子常用「伯」,而妾室与偏房所生的庶长子多用「孟」,两者虽然都是排名老大的意思,可身份地位却差了不止一点。
曹孟皮看着东泛的笑容,只觉得很是诡异,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属下的亲人们一早就全都离世了。”
东泛的笑容一点点收起,然后一字一句地问道:“为何我记得你还有个妹妹呢?”
曹孟皮立刻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东泛,心里知道约莫是事情败露了,连忙就转头想往后跑,东泛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曹孟皮用力甩开,还是冲着门的方向跑去。
东泛擦了擦自己的手,任由曹孟皮跑走,倒也没着急去追。
过了一会儿,觉得事情应该办得差不多了,这才慢慢悠悠地走出房门,一眼就看见了被许多剑刃抵住喉咙的曹孟皮,冷声道:“主子有令,缉拿叛者。”
几人把曹孟皮五花大绑起来,然后用黑布蒙住了他的眼睛,一切都做好后,东泛才把他带回了逍遥王府。
东泛一行人也不知道领他去了什么地方,周围皆是水「嘀嗒、嘀嗒」的声音,曹孟皮的眼睛被黑布蒙住了。
所以什么都看不见,或许是因为身处在黑暗中,他的听觉也越发敏感了。
水「嘀嗒」「嘀嗒」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曹孟皮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对于胆敢背主的惩罚他是知道的,他害怕地闭上眼睛,甚至能看见不久后狼狈不堪的自己。
正在苟延残喘着,拼命想要活下去。
正当他思索着主子会给的惩罚时。突然,头上的黑布被人拿下,一阵强光刺得他的眼睛发酸,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一脚踹了下去,好像是摔倒了一个不浅的坑里,五脏六腑处皆是痛。
“放水……”
东泛一声令下,水阀被打开,源源不断的水流了进来,打湿了曹孟皮的衣衫。
不一会儿便出现了稍浅的水坑,由于曹孟皮一开始是趴着的,水直接流进了他的鼻腔与嘴巴,他被呛得用力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努力靠着墙壁坐在地上。
可水还在放,曹孟皮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忍着剧痛站了起来,水渐渐没过他的腰身,到了他胸膛的位置,因为水的托力,曹孟皮双脚渐渐离开地面,整个人微微浮起。
莫非是要淹死他?曹孟皮心想道。
可就当水没过他脖子处时,水阀门被关住了,东泛笑着说道:“曹孟皮,切勿紧张,主子暂时还不要你的命。”
曹孟皮把身子往后仰,绝望地问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不如给我一个痛快啊!”
想要痛快?
那可不行,没了曹孟皮,也就没有好戏看了,于是东泛没再理会曹孟皮,直接转身离开了水牢。
第178章
谋划
曹孟皮被逍遥王扣押、处罚的消息不久后便送到了曹芝手里,她不免有些慌乱,连忙想赶去救自己的兄长。
可刚刚跑了没多久,她就停了下来,因为她想到如果自己莽撞赶去,只会是白白送死而已,她还没有杀了东方越替沃汗报仇,所以她现在还不能死。
正当她犯难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女人的倩影,曹芝知道。
如果她愿意出手,那么一定能救下自己的兄长,于是连忙前去找她。
曹芝还未走近,便听见了嘈杂的丝竹音乐声,混着男女的嬉笑声……
不难想像那该是怎样糜乱的场景。
她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所幸戴着蒙面的东西,是以没人能看见她的不悦。
曹芝站在屋外乖乖地等着召见,顺带还能听到些屋内玩闹的动静,心里不免腹诽起来。
因为这位岐舍长公主实在是太过放荡了些,她次次来,次次都能遇着这种场景,未免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