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炙烈的气息慢慢渡到了她身上,江映月的眉目才舒展开,睫羽上的冰凌也化掉了,“阿夜……”
“我在!”夜无殇手轻抚着她的脊背,仿佛哄着孩子一般,“睡会儿,一会就好了。”
夜无殇心里那口气却没有彻底松懈下来。
江映月这几日总是冷热反复,原本两人都以为是风寒,如今看来却不尽然。
看着更像是中了某种毒。
还有南歌,到底对江映月做了什么?
夜无殇眼皮一跳,刚要起身去质问南歌,怀里的人轻哼了一声,纤细的手指缠住了他腰际,“阿夜……”
“乖!”
夜无殇摁住了她灵巧的小手,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江映月此时小脸彷如苹果一般,红扑扑的。
朱唇轻启,急促的气息急促地打在他的胸口,似有些呼吸不畅。
夜无殇赶紧放开她,替她扇风解热。
江映月的手臂却勾住了夜无殇脖子,不许他离开。
“阿夜,你陪我……”江映月悠悠睁开了眼眸。
她眼尾一抹粉色,模糊的眼中笼着氤氲的雾气,朱唇轻启。
忽深忽浅的气息喷洒在夜无殇脸上,仿佛在述说着什么。
夜无殇心头一颤,不敢细品。
夜无殇将她放回草榻上,“小月乖,深呼吸,一会儿就没事了。”
夜无殇好像隐隐知道她中了什么毒了。
他回忆起在驿站吻她时,她也曾无意识中给过他一些反应。
他心中还曾怀着一丝希冀,如今看来是中毒的原因?
夜无殇心如石头般沉了沉。
他想,他还是离远些比较好。
但是,江映月却没有给他逃开的机会,一把握住了他的手,“阿夜,我、我想要你陪我,我……”
一声轻语,彷如惊雷一般。
夜无殇回眸,凝望着那张如蜜桃般水润的小脸,声音微微嘶哑,“小月,你不能!你只是生病了。”
江映月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些许委屈,“我没有……”
因为太热,脖颈的皮肤上生出大片浅粉。
夜无殇看她可怜又可口的模样,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他走近她,俊脸缓缓贴近,停在她一拳之隔的位置,“那我问你,我是谁?”
“你是阿夜。”江映月眼眶水润,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扇动着,卷起细微的风,泛着丝丝女子的清香。
夜无殇心底却泛起一丝酸楚,轻敲了下她的额头,“小东西,你连我的名字都叫错了。”
她何曾这样叫过他?
夜无殇更觉她是因为药力作用,认错了人。
他起身,欲去找南歌问清楚。
江映月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
夜无殇不防备,往前一栽,倾身将其压在了身-下。
江映月抬头,在他唇角上落下一吻,声音显得黏腻湿润,“你就是阿夜啊,我要想的,就是你……”
第50章
把你交给我吧
这一抹甘甜的浅吻落在了夜无殇心上。
他大脑一片空白,仿佛站在了一个岔路口,彷徨不定。
江映月却没给他思考的时间,朱唇如蜻蜓点水一般,青涩地滑过他的下颚、唇角,扬起丝丝涟漪。
“江映月!”夜无殇一把将她摁在了草榻上,一双寒潭般的眼深深看着她。
她深幽的瞳孔仿佛泥沼,多看一眼便深陷一些。
“小月,你再这样,我怕你醒来会后悔!”
夜无殇深吸了口气,避开她的目光,夺门而出。
夜无殇裹挟着一袭冷意冲到了南歌面前,司命抵在她的脖子,“说,小月到底怎么了?”
南歌盈盈一笑,饶有兴味打量着夜无殇。
他那张冰山般的脸上,竟然也闪现了一抹忧色。
“奴家听闻督主最是个杀伐决断之人,原来……”南歌纤纤玉手抚过夜无殇的衣襟,“督主多情,此事不正好成全了督主的心意么?”
“本座耐心有限!”夜无殇双目一眯,溢出骇人的危险气息。
“你家里人都还好吧?”夜无殇凉凉勾唇。
!
南歌顿时如遭雷劈。
夜无殇这些年做下的灭门案可不少,他既然有此一问,他就会去做。
南歌咽了咽口水,不敢再绕弯子,“江姑娘是中了忘情忧的毒。”
“那琉璃球里实际有两种毒药,一种是球体里的毒粉,想必督主已经知道,另一种就是忘情忧,此毒挥发极快,在江姑娘拿到琉璃球时,就已经进入江姑娘身体了。
此毒发作,冷热交替,症状会越来越强烈,直至人死亡。”
南歌的余光小心翼翼扫过夜无殇那张嗜杀的脸,不敢有所隐瞒,“奴家,奴家画的符咒,只是加速江姑娘体内忘情忧的发作……唔!”
南歌话音未落,夜无殇猛地扼住了她的脖子,指节发白。
他真恨不得一下了结了这人,但终究忍着没有动手,一字字挤出牙缝:“此毒何解?”
“和……”南歌面色灰白,声音艰难地从喉咙里溢出,“与、与人欢-好,毒便会转移到另一人身上。”
“滚!”夜无殇手腕一挥,将南歌丢了出去。
只听得墙壁撞得「轰隆」一声,犹如夜无殇此刻的心情。
夜无殇心中百感交集,站在廊下吹了许久的冷风。
再次回到了房间里,步伐沉重。
江映月此时又瑟缩成了一团,夜无殇还未靠近,便感觉到周围寒凉的气息。
夜无殇赶紧将人再次抱进了怀里,用他的体温温暖江映月。
“你生气了么?”江映月卷翘的睫羽轻颤,微凉的指尖在他胸口肆意拨弄着,带着丝丝痒意。
夜无殇身子一僵,握住了她的手指,“小月,问你一件事……”
夜无殇话到了嘴边,却又哽在喉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小心翼翼问道:“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夜无殇指尖颤抖得厉害,又补充道:“你看清楚,我是说夜无殇,不是什么阿夜,也不是什么才子。”
江映月缓缓抬眸,正撞见他试探的,甚至带着些渴求的眼。
江映月耳垂一烫,将头埋进了他胸口。
夜无殇眼中一片晦暗,涩然道:“哪怕一点点呢?就一点点……”
他仿佛一个渴望糖果的孩子,那般无助。
这样的他,让江映月找回了一丝理智。
她心底泛起了层层涟漪,她问她自己,真的一点都没有吗?
怎么会呢?
她又不是块石头。
江映月张了张嘴,夜无殇突然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唇齿将她的话音堵在了喉咙里。
他发狠又克制地在江映月唇边咬了下,腥甜的血腥味在两人嘴里蔓延开。
江映月发出一声轻哼,藕臂软软的抵在了他胸口。
夜无殇垂眉看了眼她的手,嘴角溢出一丝怅惘的笑,“罢了,你恨我吧,这样也好……”
夜无殇将她平放在草榻上,眼中那抹黯然早已褪去,他身上散发着极具攻击力的狩猎气息。
修长的手指微抬起她的下巴,“小月,你记住了,是本座强,要的你!记得要恨本座!”
夜无殇本就深受噬骨毒困扰,身体如百蚁之堤,若再把忘情忧转移到自己身上,必然顷刻崩塌。
既然如此,就让江映月恨他吧。
总好过他魂归黄土后,江映月一直生活在愧疚中。
夜无殇沉身贴近,舌-尖舔舐过江映月嘴角的牙印,轻声道:“还疼么?”
他的声音柔的仿佛天边的云,带着某种蛊惑。
江映月俏脸泛着淡淡的粉色,仿佛熟透的蜜果,等待人采撷。
夜无殇眸色渐深,薄唇覆上那诱人的表皮,轻啄了一下。
“小月,把你给我吧……”
嘶哑而充满磁性的声音钻入江映月的耳朵,她心口一缩。
未及反应,夜无殇启唇含住了她的耳珠,轻揉诉说。
柔软、温热。
江映月顿时毛孔大开,身体像是着了魔一样。
那股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强烈药力,再次被挑了起来。
江映月有些呼吸不畅,气息变得短暂而急促。
而夜无殇唇齿轻易夺取了她全部的空气,在她的领地里,肆意攻城略地。
江映月本就中了忘情忧,再被夜无殇这么一挑-逗,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格外活跃。
而夜无殇微凉的唇滑过她的下颚,至脖颈,至锁骨。
仿佛春雨落入平静的湖面,每落一处,肌肤上便生出一阵酥麻。
她仿佛被细雨滋润过的泥,在夜无殇手中变化做任意他想要的样子。
她身体散发着难-耐的痒意,一双葇夷攀着他的脖颈,除了一次次唤他「阿夜」,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夜无殇心头是酸的,她仍叫着别人的名字。
他掀了掀眼眸,看着她陀红的脸和微醺的模样,心绪微动,“小月,你喜欢么?”
第51章
喜欢,我们就继续
江映月有些心醉,脑袋里一片混沌。
但至少,她心底里似乎并不排斥与夜无殇这般亲昵。
江映月决定顺从内心。
“喜、喜欢。”她咬着唇,笼着雾气的杏眸泛着盈盈光华。
夜无殇亦不知该高兴,还是失望。
罢了,总归他有让她喜欢的时候,虽然是在这种场合……
夜无殇沉下身,轻撬开她的贝齿,哑声道:“喜欢,我们就继续。”
“小月,你应该知道我其实……”夜无殇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狐狸眼上扬成一个勾人的弧度。
若非此情此景,江映月绝对想不到这么个冰山一般的人,竟有如此柔软又热情的一面。
她仿佛困在了那片迷人的镜花水月中,找不到出口。
倏忽,她的腿部传来一阵不适,如烙铁一般。
江映月顿时一个激灵,眼中的浑浊渐渐散开,“你果然、果然不是……”
那一丝炙烈让江映月找回了理智,缩着身子,想要逃开。
夜无殇却没放开她,眼中染了一抹兴味,“果然不是什么?”
江映月推他,他便执起她的小手放在他胸前。
他的心跳得很快,声音更是哑得不成样子,“你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江映月抿唇不语。
虽然她没有真正看过那地儿,但此人如此厚颜无耻,狂狼不羁,她就算猜也能猜到。
夜无殇看她娇羞的模样,轻贴在她耳边道:“你刚还说要我的,你忘了?”
“我……”江映月脖子一缩,意图躲避,夜无殇手撑在她头两边,将她困于其中,“现在由不得你了。”
夜无殇说着,一只手游移到了她的腰封处。
江映月一个激灵,摁住他的手,“你、你不是这样的人!”
相处日久,江映月并不认为他是个乘人之危的无耻小人。
“是不是有苦衷?”江映月有些懊恼,“我是不是中了毒?”
她是医者,自己的身体经历了如此大的变化,她不可能一丝也察觉不到。
她深深看着夜无殇,“你老实告诉我,不然、不然……”
“我是不会允许的。”江映月自觉心虚,撇过头去。
刚刚是她勾着他,此时,却又是她吊着他。
夜无殇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冲动。
江映月以为夜无殇那臭脾气又会上头,却不想夜无殇很耐心,将她凌乱的头发捋到了耳后,“你听说过忘情忧么?”
“呃……”江映月心中一悸。
中了忘情忧,若不及时将毒清除,的确会死的。
“所以,你是想将我身上的毒转移到你身上?你是要帮我……”江映月红着脸,余光打量着夜无殇。
他竟然肯替她去死么?
“你不必愧疚,我本就没几年活头了,半截身入土的人还能救你一次,也挺值了。”夜无殇掀了掀眼眸,“那你是不是,是不是……”
夜无殇怕她嫌弃他的身份,怕他嫌弃他的所作所为。
可他又不敢问,他怕听到肯定的答案。
而江映月心中更多的是感动,她不是那种死守旧礼的人,她知道他是为了她。
江映月心中没入一丝暖流,白了他一眼,“是不是傻?”
夜无殇有些茫然。
“只是要把毒清出来,有必要用一命换一命的法子么?”江映月懊恼地撇了撇嘴,“那南歌分明就是想骗你去死!”
夜无殇恍惚了片刻,似想到了什么,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红晕。
“总归,得罪了。”
夜无殇深深看了她一眼,起身将她抱起,隐入了内室。
窗外,下起了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深埋在地下的菟丝子破土而出,沿着花茎蜿蜒而上,探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被雨淋湿的花瓣微微颤动,在风中含羞绽放,晕染出了最娇媚的色彩。
屋内,浓浓的月色下,只剩下两个人细微的呼吸声。
而后是跨越一个世纪般漫长的静默。
等待那股余韵消散,江映月垂着眸,有些不敢看夜无殇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