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禾先屈身给刘阙问安,“刘世伯安,赵禾今日失礼,冒昧前来叨扰。”
刘阙三步并作两步,已经大跨步走到赵禾跟前,单手就托起了她,“昭昭你的确是胡来!这军营是你一个小女娃娃该来的地方吗?你爹让你在蜀中,即便是你有什么事情,直接托人来一趟就好,怎么你自个儿来了?”
刘阙这话一出口,那语气里对赵禾的疼爱是做不了假,不过对于赵禾到来的头疼也是真。
鬼知道下午刘阙在收到城中客栈消息时,整个人差点没当场傻掉。
论先暂后奏的本事,除了赵禾,谁还敢说第一?
一声不吭直接来了江陵,已是一惊雷。如今再一声不吭,还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说服了他营中最出色的兵,乍然直接出现在武安军营跟前,刘阙觉得跟闽王那老王八打仗都没这么刺激。
赵禾失笑,在听见刘阙开口那瞬间,她就知道后者断然不可能生自己的气。
既然这样,她就有话直说了。
“因为我知道刘世伯最近所苦恼之事,昭昭可帮上一二。”赵禾微笑着说。
刘阙显然是不相信她的,直接爽朗笑出声,看着赵禾道:“大人的事,你个小孩子操什么心?这又是胡闹了啊。”
在刘阙眼中,赵禾不是小娘子,就是小孩子,反正不可能是能一起商量军机大事的人。
听见刘阙这话,赵禾并没有多少意外,她来之前就早有所准备。她不气馁,继续接着说自己的计划:“我有办法,让闽王水军,全军覆没。”
作者有话说:
啊!赶上了!
◎最新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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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沈必描写那么清楚,是男主?一般只有男主有这待遇,其他都只有名字的工具人(狗头)】
【加油】
【撒花】
-完-
第8章
◎赵禾说这话时,大气都没喘两下的样子,看起来还真是格外胸有成竹。她这话话音一落,……◎
赵禾说这话时,大气都没喘两下的样子,看起来还真是格外胸有成竹。
她这话话音一落,整个营帐中的人像是齐齐噤声。
赵禾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很多目光,有探究,有好奇,有不解,有担忧,但她仍旧站在原地,身形笔直。
最后还是刘阙开口,“什么办法?”他虽对于赵禾的话并不太相信,可是就像是赵禾预料的那样,对于眼前胶着毫无进展的战事,刘阙也感到焦躁,想尽快破开眼前困局。如今赵禾的话让他看见千万分之一的希望,刘阙想要一试。
赵禾伸手朝着营帐外指了指,“在空地上我给赵伯伯演示看看?”
一行人走到营帐外的空地上,赵禾转身,冲九娘伸手,九娘从手中拎着的盒子中拿出来一小木棍,在木棍上似乎还绑着一截手指粗细的让人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小玩意儿。
赵禾将小木棍插入地下,然后接过九娘手中的打火石。可能因为她动作不太熟练,导致蹲在地上的她擦了好一会儿,才看见火花。
原本在沈必带着赵禾一行人来武安军时,在军中的不少人都看见。先不说赵禾的身份,就说在这全是汉子的军营中,哪怕是西市满脸黑痣的杀猪王大娘,来了营中怕是都会引来一阵围观,更别说如今来武安军的,是赵禾这样的小娘子。虽然刘阙治下极严,但架不住军中大家的好奇心,一个个的就算是不敢明目张胆过来围观,但眼神总是少不了要朝着赵禾的方向多看两眼的。
“小姐是在做什么?怎么就蹲在地上了呢?”
“啊呀,小姐也会用打火石?我这里有火折子啊!”
“小姐怎么会来我们武安军呢?咱们这里多危险呐。”
……
周围的讨论声不绝于耳,像是九娘和南越这样内功深厚的人,自然是将耳边那些话听得一清二楚。九娘和南越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自家的小姐又不是市场的菜瓜,岂能容这些人七嘴八舌讨论?
不过被讨论的当事人像是一点都不在意,赵禾虽然听不清楚,但也能猜想出来自己走这一遭来到武安军中,会引起多少讨论。
只是这在她看来根本不用挂在心上当回事儿,她又不是什么博物馆的藏品,要人看一眼都要收费那种。再说了,这些武安军,说起来难道不也是在为了她们赵家人卖命吗?对她好奇,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事。
何况,这些人的注意力不会在她身上停留太长时间。
赵禾的打火石一点燃小木棍上的引线,伴随着“咻咻”的一声,如今在营地附近的人都看见了原本插在地下的小木棍就像是乘上东风一样,扶摇直上。当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聚集在那一飞冲天的小木棍上时,也是在所有人抬头的那刹那间,一颗红色的信号弹在半空中炸开,还弥留着不少红烟。
这一幕,简直让周围除了在寒水居早就见识过赵禾制作的这古怪的小玩意儿的护卫们的其余所有人,统统震惊在原地。
在片刻的安静后,整个武安军大营里都变得沸腾了起来。
前不久都还一个个在看着赵禾,小声好奇地讨论着赵禾,但眼下,武安军中几乎所有人全都转移了兴趣,对赵禾放出去的红色的信号弹充满好奇。
“那是什么?”
“好快,比将军的剑还快!”
“竟然能飞上天?这是何物?”
……
赵禾满意地看着周围人震惊的目光,她要的就是这效果。
而寒水居的护卫们,看起来还很是一脸淡然的样子。那可不吗?他们可都是跟着赵禾见过世面的人,当初他们都还在后山挥舞着锄头时,赵禾就在旁边一边看书一边捣鼓着什么。当赵禾的制作好的第一枚的信号弹准头还不太好时,直接横冲直撞着像是快速滑行的蛇一般冲进了菜园子时,那可是一番鸡飞狗跳。
当时众人如临大敌,纷纷拔剑,就准备着队伍这不知道是什么的窜得飞快的东西,直到所有人听见赵禾哈哈大笑的声音,同时那红色的信号弹在其中一护卫的屁股上炸开花。
眼下赵禾手中经过了几番实验的信号弹终于不会再乱窜,能够直直地飞向天空,狠狠地震慑住了此刻在武安军中的所有人。寒水居的护卫们脸上也忍不住露出淡淡的笑意,他们家小姐的厉害,现在终于能让跟前这群人刮目相看。
“刘伯伯,你现在有兴趣听我继续说说吗?”赵禾笑眯眯地看着脸色难掩吃惊表情的刘阙道。
刘阙这一回,真是重新打量了赵禾。
这一次他那双眼睛里终于带上了同部下商讨军机大事时的锐利,而不再是像是之前那样,看着赵禾只当做是看着自家后辈的小娘子。
“进来说。”刘阙道。
营帐的帘子一放下,将外面无数道热烈地看着赵禾目光都阻隔下来。如果眼神传递出来的温度都能燃烧的话,那么此刻在武安军中这顶大帅的帐篷,可能在顷刻间就被外面无数将士的目光烧成灰。
赵禾看见刘阙屏退了众人,就知道自己这时候才算是在刘阙这里拿到了真正的发言权。
“刚才那是什么?能杀人?”刘阙没多余的弯弯道道,直接开门见山问。就冲着信号弹的发射距离,如果有强大的击杀力的话,那岂不是能让他们武安军在岸上也能跟闽王水师直接作战?这对于他们不善水战的武安军来说,就是一天大的喜讯。
但赵禾却摇头,“那是信号弹,但不能杀人,也没什么杀伤力。”她说,赵禾看见刘阙眼中的情绪顿时变得有些失落,她微微一笑接着开口道:“但还有一种很有杀伤力的弹药,只不过需要刘伯伯多给我两天时间。”
刘阙在这短短不到两息时间里,情绪已经在山峰和山谷之间来回穿梭了好几次。
他有点无奈地看着面前的赵禾,“你个小丫头。”他简直觉得赵禾就是故意在搞他心态。
赵禾微微一笑,抬手取下了帷帽,递给身后的九娘,然后说起来大理影卫的事。“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拿出对付闽王叫来的那帮大理的人。”
赵禾将巫叫进了营帐,“这是巫,南疆圣女,今日昭昭叨扰伯伯,最主要的是想要将巫引荐给伯伯。影卫手中有一种叫做噬心蛊的南疆蛊虫,前端时间我有一名护卫就是被这种蛊虫所伤。所幸有这位圣女大人愿意出手相助,不然……”
“有人想杀你?”刘阙听到这里时,匆匆打断赵禾的话,面色忽然变得严肃,口气也跟着冷然起来。
赵禾哭笑不得,她老爹的这位挚友,还真是很能抓错重点。赵禾干脆将这段时间在寒水居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知了刘阙,这才堪堪按住刘阙想要立马从神武营中抽调一半人出来保护她的想法。
“……所以,事情的经过差不多就是这样,我没事,只是凑巧遇见了而已。”赵禾浅笑着说。
刘阙:“不行,如今看来这蜀地也不够安全,你身边虽然有南越九娘,但跟着你的人还是太少了些,我再让一队神武营的人跟着你。”
赵禾眼瞅着重点就要偏离,这时候干脆没有反驳刘阙的话,继续说着大理影卫的事:“南疆有许多我们中原不曾接触过的巫蛊之术,我就担心我们武安军的将士们吃亏。”
刘阙终于看了一眼站着的还穿着护卫劲装的巫,他看着巫时,眼神便没看着赵禾那么慈爱,而是带着锐利的审视,“南疆的圣女说起来也是大理国国主的臣,影卫是大理国国主的人,本将军又凭什么相信你的忠心?”
“不是忠心。”巫眼神漠然,像是根本没有看见在她说出这话后刘阙已动了杀心的眼睛,“只是私仇必报。”
刘阙冷笑一声,对巫不加掩饰的回答无法接受,“利用武安军给你报私仇?你好大的盘算!”
巫没有理会刘阙的怒气,兀自道:“噬心蛊会率先攻击身带千里香的人,影卫不知我在此地,必定不会多此一举散香。先发制人,让他们自食恶果。”她说完后,眼神又冷又直地看着面前的刘阙,即便此刻后者需一声令下,她便身首异处,眼中却是不见半点慌乱,徐徐道:“我的命,在她手中。”说着,巫朝着赵禾的方向指了指。
赵禾解释道:“巫将她的命蛊给了我,现在在九娘手中。依九娘和南越的意思,命蛊是能控制南疆圣女之物,如果伯伯是担心巫有不轨之心,那这一点昭昭能保证,巫绝对是可以信任的伙伴。”
刘阙大约也是知道命蛊是什么东西,但这东西,据他所知,可一直都是由大理国国主掌握在手中的,如今怎么可能被眼前这个巫交给了赵禾?
“当真?”刘阙就是担心赵禾没有见识过这世间险恶,总是担心她是被巫欺骗,帮忙圆谎。
赵禾有点无奈笑了一声,点点头,“真的。”她看见刘阙脸色松缓了两分后,再接再厉劝道:“巫和我们也是合作的关系,她想报仇,我们武安军想要拔除影卫,大家目标一致,如果能合作的话,必定事半功倍。巫手中有南疆秘制的千里香,这香气可令噬心蛊刺激发狂,攻击染香之人。而我们武安军大可直接用投石机的法子,将这些香粉投入闽王水军中,这不是正好吗?”
刘阙的确是快要被赵禾说服,不得不说,如果赵禾没有将巫带来,如果他们武安军真遇上那劳什子噬心蛊,他作为主帅也束手无策。
“对了。”赵禾笑眯眯说:“虽然我们能用一点雕虫小技让闽王水军方寸大乱,自食恶果,但最后的围剿之势,还是要伯伯出手的。”
赵禾心里门儿清,她知道怎么说服刘阙是最好的方法,既将巫的作用发挥了出来,又让武安军在这场战役中能一雪前耻。
刘阙这时候是真有些坐不住了,想要解决闽王这心腹大患,他和武安军真已经在江陵一带盘桓太长时间,如果现在有机会将闽王一锅端,他犹豫不了。
“好。”刘阙片刻后,直接拍板,“不过这件事□□关重大,我还要与人商议一二。”
赵禾很能理解,点点头道:“那我先下去休息,伯伯若是有事情,再叫我。”
巫在这时候从怀中拿出一小瓶子,放在刘阙跟前,“服下此药丸,可让噬心蛊退避三舍,一炷香的时间。”
说完后,她就退到赵禾身后。
刘阙打开瓶子一闻,里面传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他抬头疑惑朝巫看了眼,而巫就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一样,却也没有多余的解释,就只冷冷吐出两个字:“血丸。”
刘阙:“……”
他难道闻不出来这血腥味吗?有血腥味就叫什么雪丸?南疆人都这么随便的吗?这玩意儿真能吃吗?
赵禾带着巫到了刘阙给她安排的营帐后,留下巫,主动问:“所以那日我在你房中看见的,就是今日这血丸吗?”
在来江陵的路上,巫是将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两日没出门。
等出来时,那脸色有些异常难看。
当时赵禾就问她如何,她却始终不吭声。
如今赵禾在看见巫拿出来的血丸时,脑袋里便浮现出之前巫行事的种种迹象。
“嗯。”巫没反驳。
赵禾简直又气又无奈,放血这种事情,眼前这女子的做得还真是干脆极了,完全不心疼那血是不是从自己身体里取出来的。而且到现在为止,巫也没一点后悔的样子,赵禾最见不得谁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身体。
“今晚炖鸽子,九娘!”赵禾大喊一声,不再看巫,她直接合衣躺在了床榻上,背对着巫。她怕自己越看越生气,要忍不住坐起来教训人。
巫还在站在她的营帐中,看着此刻背对着自己的赵禾,那张看起来有些不同于中原人的更加深邃的轮廓的脸,此刻浮现出一抹不明白。
赵禾,这是在跟自己生气吗?巫想着。
可为什么生气?巫不明白。
赵禾这一躺下,本来气呼呼的,她还想听巫自己反应过来再保证说以后不会再像是之前那样伤害自己的身体,结果没想到一挨着枕头,还真睡着了。
等到醒来时,房中已掌灯。
赵禾揉了揉眼睛,九娘守在她身边,而在九娘旁边,还站着巫。
赵禾:“……你怎么还在这里?”
巫回答得一脸坦然:“你没让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