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旁观宫斗的日子——妙玉子
时间:2022-03-21 07:23:08

  先皇死后,新帝还未继位,内宫里的规矩也松散了很多,内务府便给苏嘉沐安排了轿撵,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已到了承恩公府大门口。
  早有太监开路通知承恩公府之人前来接驾,苏嘉沐的轿撵便停在了门前那两座威武雄壮的石狮子旁。
  苏嘉沐伸出纤细如玉葱般的柔荑,婉儿撩开车帘让苏嘉沐的侧臂搭在自己身上,步步生曳间,苏嘉沐绣着金线的皇后凤袍透着晃眼的光亮。
  跪于下首的苏家人俱都紧紧贴伏在地上,苏嘉沐未叫起时,皆不敢轻举妄动。
  跪于第二列的苏嘉雅心内如火烧般酸胀不已,当年二姐姐迫不得已入宫,本以为最多能得个贵人的位份,谁知却一步登天,做上了皇后。
  早些年先皇在时,二姐姐常居冷宫,极不受宠,可先皇死后,借着丞相的东风,她竟自由尊贵了起来。
  苏嘉沐此刻也正居高临下地打量跪于下首的母家之人,领头的是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身官服,身形微胖,应该是原主的父亲。
  第二排则是一些夫人小姐,估计是原主的的婶婶妹妹?又或者是姨娘小妈?
  苏嘉沐眯了眯眼,心里不免有些疑惑,这承恩公府打外头瞧着也占了半条街这么大,装潢也大气富贵,瞧着和《红楼梦》里的荣国公府一样是个钟鸣鼎食之家,结果却只有一个男丁?
  “起来吧。”苏嘉沐道。
  跪于下首的苏家人这才相互搀扶着起身,为首的微胖男人脸上挂着略显谄媚的讨好笑容,只道:“娘娘舟车劳顿,可要回自己从前的闺房里歇息一会儿?”
  而他这话说完后,身后那容貌姣美的花季少女身形略微一颤,似是因原身父亲这话极不开心的样子。
  而那少女身旁的妇人则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又饱含警告地瞪了她一眼,那少女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对苏嘉沐行礼道:“二姐姐,父亲母亲每日都会派人打扫清风涧呢。”
  “雅儿。”中年男人听到那少女口中的"父亲"二字后,面容上的喜色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只出声给那少女示警。
  那名唤雅儿的少女这才轻声改正了自己的称呼:“大伯。”
  苏嘉沐了然,原身的父亲应该是传说中的兼祧二房,既是自己的父亲,也是这个雅儿的父亲。
  不过按照宗法来说,另一房的女儿只能唤他大伯。
  所以,那少女身旁雍容华贵的妇人则是自己父亲的“妻子”,同时也是他的弟媳。
  大致搞清楚了苏家复杂的关系网后,苏嘉沐心中便隐隐有些不虞,她意兴阑珊的问道:“母亲可在自己的院子里?”
  原身的父亲却丝毫不在意苏嘉沐的这点冷淡,依旧热情的说道:“在,她听说娘娘您要回来,病情已好多了。”
  苏嘉沐不语,面上的神色冰若寒霜,身旁的婉儿连忙对着中年男人屈膝行礼道:“老爷,娘娘已是思母心切。”
  那中年男人这才拍了拍脑袋,当下便作出一副要带着苏嘉沐离开的样子,“我这就带娘娘过去。”
  苏嘉沐拒绝了他的示好,撂下一句“不必麻烦了”后,就带着婉儿匆匆离去。
  她虽不识得路,婉儿却对这苏府熟悉的很,自然不需要那个假模假样的男人带路。
  苏嘉沐离开后,那中年男人面上的谄媚笑容便一下子塌了下来,那妇人与名唤雅儿的少女皆是一脸愁容地望向他。
  “她如今便已不把我们母女放在眼里,若是哪一日六皇子继位,她只怕是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那妇人道。
  男人却缄默不语,好半晌才侧身对着自己的女儿扬起一个笑容,“方才爹爹对你说了重话,雅儿可不能往心里去。”
  苏嘉雅这才喜笑颜开,爹爹心里到底是向着母亲和自己的。
  -完-
 
 
第15章 
  ◎发怒。(请一定要看)◎
  婉儿带着苏嘉沐来到了原身生母刘氏的小跨院中。
  郁郁葱葱的青竹掩映在院落四周,青竹丛旁的花圃里却只盛开着零零散散的几朵花束,瞧着好不凄凉。
  院外站着一个身姿彷徨、神情哀伤的粗衣妇人,她遥遥地望见苏嘉沐后,便小跑着奔了过来,颓败的面容上现出一丝光亮。
  “娘娘,您来了。”那妇人的脸上激动的神色不似作伪。
  婉儿略有些讶异,灵透的眸子里透出几分不忍,她后知后觉地认出了眼前这个妇人,“刘嬷嬷,您怎么……”
  怎么变得这么落魄?
  娘娘进宫前,刘嬷嬷可是夫人院里的一把手,手握实权,威风凛凛,为何如今瞧着竟这么彷徨落魄?
  那刘摸摸极不自然地用手拉了拉自己不合身的粗布衣料,这样瑟缩的举动让她显得愈发可怜。
  苏嘉沐心里不是滋味,便柔声问道:“刘嬷嬷,母亲的身子可有好转些?”
  只盼着她心里的猜测只是庸人自扰罢了。
  刘嬷嬷听了这话后,泛着光亮的眸子又突然黯淡了下来,眼中氤氲起的泪雾模糊了她的眼眶:“娘娘,快救救夫人吧,这承恩公府的人都盼着夫人早死呢。”
  苏嘉沐心下一跳,对原身父亲的厌恶程度又加深了一层,她连忙命婉儿替刘嬷嬷擦拭眼泪,又道:“嬷嬷先别哭,快与我说一说母亲的病情。”
  那刘嬷嬷这才振作些精神,言辞细致地说起了刘氏的病情:“先头里夫人只是有些怠懒,府里也肯请了御医来给夫人看诊,只是后头娘娘…在宫里不顺,御医也请不到了,老爷只寻了几个江湖游医上门。”
  苏嘉沐心里门清,原主在宫中得势时,那便宜父亲还肯真心救治母亲一番,原主一入冷宫,便宜父亲便随意敷衍了过去。
  如今以母亲病重为由头将自己唤来府上,怕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吧?
  “可是太太的病乃是需要千年人参做药引的妇人病,需得精心养着,万不可怠慢一分。”刘嬷嬷颇有些气愤地说道。
  她这话意有所指,苏嘉沐已明白了原身母亲的困境,她便颔首道:“嬷嬷快带我去见见母亲吧。”
  刘嬷嬷这才擦去了面庞上的泪水,苏嘉沐一回府,她也寻到了自己的主心骨,便步履蹒跚地领着苏嘉沐一行人进了刘氏的屋子内。
  屋内弥漫着一股冲鼻的中药味,许久未通风的逼仄环境下,苏嘉沐这个正常人都有些不适,更何况是身子不适的刘氏?
  她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左右望了一圈后也没瞧见一个丫鬟的身影,她立刻吩咐婉儿开窗通风,心中对刘氏的处境愈发怜惜了几分。
  待屋内的刺鼻味道消散一些后,苏嘉沐才缓缓走到刘氏的病榻旁,只见一个面色肌黄、瘦弱不堪的纤瘦女子正躺在床榻之上。
  她禁闭双眼,神色安详,苏嘉沐一眼望去,便觉自己的心钝钝地痛了一下,待她瞧清刘氏瘦弱的只剩一把骨头的身体后,眼泪几乎是夺眶而出。
  苏嘉沐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流泪,只是瞧见了刘氏病入膏肓的可怜模样,她心内对母亲的依赖之情一股脑儿地都冒了上来。
  原身为了贺云洛与先皇闹别扭,主动避往冷宫之时,可曾想过自己的生身母亲在府里受着这样的痛苦?
  还有贺云洛,他让莹儿给自己递信,将自己唤来承恩公府并瞧见母亲的病状,用意是什么?
  是警告?还是忌惮?
  苏嘉沐心酸不已,便在刘氏耳边轻轻唤道:“母亲。”
  唤了十几声后,刘氏才悠悠转醒,见眼前模糊的倩影与嘉芙有些想像,她便拖着疲惫的身躯,艰难地出声道:“芙儿。”
  声音如破败的木琴一般残碎虚弱,苏嘉沐听在耳里,心内愈发憎恨原身那虚情假意的便宜父亲。
  “母亲,是我。”苏嘉沐立刻握住了刘氏过分纤细的手指,母亲特有的馨香味道飘入了她的心田间。
  苏嘉沐脸上的泪意愈发汹涌,前世自己的母亲也是如此孱弱地躺在病床上,自己只不过打了一个盹的功夫,她便永远的离开了自己。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路,她的人生在母亲离世的那一刻起变得灰败不堪,所以她才会如此安之若素地接受穿越这件奇事。
  她会怜惜六皇子,也是因为他早早的失去了生母,实在是个可怜的孩子。
  “阿芙…瘦了些…可是…过的不好?”刘氏气力不足,只能眨着凹陷入眼眶的双眼,断断续续地说道。
  苏嘉沐心里愈发酸涩,刘氏连吐气都如此艰难,心中最在乎的却是女儿过得好不好。
  这便是母爱,世界上最坚定最无悔最可敬的情感。
  苏嘉沐连忙擦了擦自己脸颊上的泪水,朝着刘氏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安抚道:“阿芙过的很好,倒是母亲,快点好起来吧,阿芙要带母亲出去游玩赏乐呢。”
  刘氏形容枯槁的脸上也有了些笑意,她欲抬起手替苏嘉沐拢一拢散乱的发丝,但因疲乏无力,只得作罢。
  苏嘉沐见状,心好似被人用针扎了一番疼痛无比,她便回头对婉儿说道:“去太医院将所有当值的太医唤来。”
  婉儿眼圈微红的应了。
  婉儿走后,苏嘉沐的身边便只剩下莹儿晴儿冬儿以及几个候在外间的小太监,她在心中盘算了一阵,便命莹儿帮扶刘嬷嬷熬药,晴儿留下来看管刘氏。
  自己则带着冬儿和几个小太监往正院里疾步走去。
  此刻的苏方泰正与黄氏以及苏嘉雅一同坐于正堂之上,三人一同品茶,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苏嘉沐气势汹汹地从外间走进正堂时,脸上不怒自威的神色令苏方泰心下都有些胆怯。
  只是这点胆怯很快被他压了下去,不管嘉芙是皇后还是太后,她都是自己的女儿,更何况自己如今还有刘氏做把柄,晾她也不敢翻出天去。
  而苏嘉雅瞧见从前瑟缩胆小,遇事总是唯唯诺诺的二姐姐如此气势逼人,心下愈加酸涩,当年如果进宫的是自己,哪儿还有她嚣张的日子?
  正堂内的三人虽各怀鬼胎,可见了当朝的皇后娘娘断没有不行礼的说话,苏方泰便率先行了个礼道:“参见娘娘。”
  先头已经对苏嘉沐行过国礼,如今只需行了半礼,不必下跪,苏方泰微躬身子,正要挺直脊背之时,却听得一道冰冷又压着怒意的声音自侧方传来。
  “都给本宫跪下。”
  苏方泰一惊,这些年嘉芙待自己还未曾如此严厉生硬过,今日这是怎么了?
  权衡之下,苏方泰还是带着黄氏与苏嘉雅一同跪了下来,只是苏方泰仍是忍不住出言讥讽道:“可是鄙人招待不周?惹了娘娘生气?”
  苏嘉沐却不为所动,沉静黝黑的眸子似是在欣赏眼前三人的跪姿一般。
  黄氏面容清丽,此刻跪在地上也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苏嘉沐在心底暗暗腹诽道:是个狠角色。
  而苏嘉雅却有些沉不住气,跪了五分钟后,她便开口抱怨道:“二姐姐如今做了皇后,非但不帮扶父亲和兄长,反而用身份来欺压家里人,当真是件稀罕事。”
  苏方泰听了这话后,只轻声唤了句“雅儿”以示警告,并未多做斥责。
  雅儿心思直爽,想到什么便脱口而出,可自己也十分认同雅儿所说之话,嘉芙做了皇后,却从未在先皇面前为自己美言过什么,自己这些年卡在不上不下的三品官衔上,被多少同僚在背地里奚落嘲笑过?
  更别提自己与黄氏所出的嫡子,如今也不过是个白身罢了。
  苏嘉沐闻言,便慢条斯理地走到苏嘉雅身边,伸手便朝着苏嘉雅的脸颊处打了过去。
  她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苏嘉雅的脸颊顷刻间便红肿了起来,五个鲜红的手掌印清晰可见。
  黄氏这时再也装不下去那贤淑乖顺的模样,她连忙上前去查看苏嘉雅的伤势,见到那骇人的手指印后,连忙嚎哭出声道:“娘娘,您妹妹年幼无知,若是哪里得罪了您,就责罚我吧。”
  黄氏要装委屈扮绿茶,苏嘉沐等的就是她这番话,她立刻上前左右开弓扇了黄氏两个巴掌,嘴里还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苏方泰这时再也坐不住了,他连忙想起身拉开苏嘉沐,而身后的太监却一股脑儿地冲上来,如同岿然不动的青松一般挡住了他的去路。
  苏嘉沐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后,则阴测测地对着苏方泰一笑道:“本宫只不过是扇了她们两个巴掌罢了,你便急成这样,若是本宫的母亲有恙,我就让你们所有人给她陪葬。”
  苏方泰心下生寒,眼前的嘉芙癫狂的样子倒真有些令人发怵,他连忙磕磕绊绊地解释道:“嘉芙,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还会盼着你母亲死不成?”
  苏嘉芙连忙上前,抓着苏方泰的衣领说道:“我告诉你,我惩治她们俩只是扇个两个巴掌草草了事罢了,可若是要对付你,我保证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16章 
  ◎做妾。◎
  苏嘉沐这副摆明了要与他撕破脸皮的模样让苏方泰心内惊惶不已,嘉芙这次归宁为何变化如此之大?
  从前只要自己拿出父亲之尊与她说几句硬话,她便会唯唯诺诺不敢多言,再不济便扯出刘氏来让她投鼠忌器,她何时敢如此强硬嚣张?
  可如今竟是有些不管不顾的意味在,莫非是刘氏的病情刺激了她?
  想到贺云洛前日里交代过他的事情,苏方泰便只得把心里的不安压下,硬着心肠不去看身旁哭泣的黄氏与苏嘉雅。
  “阿芙,不是我不想给你母亲请太医,实在是你母亲这夫人病太难治了些……”苏方泰狡辩道。
  苏嘉沐兴味十足地注视着苏方泰这般冷淡的面容,当下把敛起了脸上的笑意,吐气如兰道:“本宫不想听你胡扯,你给我记住,母亲若是在你的悉心照料下还能病情愈发严重,本宫就放一把火把你的苏府烧了,还有你那个嫡子,本宫会命人断了他的四肢。”
  说罢,苏嘉沐便拔下了自己鬓发中的金钗,用尽全力戳向了苏方泰丰腴的胳膊。
  鲜血如潮水便涌了出来,巨大的疼痛让苏方泰面色惨白,可眼前的苏嘉沐却牢牢按着金钗不肯挪动。
  “你听明白了吗?”
  苏方泰疼得眼泪四溅,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这个女儿行事有多狠辣,早知他便该对刘氏上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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