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旁观宫斗的日子——妙玉子
时间:2022-03-21 07:23:08

  一旁的黄氏被苏嘉沐这副阴残冷酷的模样吓得打了个寒噤,当下也顾不得流泪扮可怜了,只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跪于下首的三人都瞧出了苏嘉沐脸上的正色,她并不是在开玩笑恐吓他们,而是真的想这么做。
  苏嘉沐笑着捏了捏苏嘉雅通红的脸颊,黑沉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屑,“本宫懒怠与你们做那些扮猪吃老虎的事,都机灵一些,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苏方泰的心已是荒凉一片,他想借苏嘉沐与贺云洛讨价还价的想法也已胎死腹中,如今也只能向她再三保证不会亏待刘氏。
  发了一通邪火后,黄氏与苏嘉雅已如老鼠见到猫一般怕急了苏嘉沐,二人皆垂着头不敢多言。
  苏嘉沐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带着身后一摞太监与宫女离开了正堂。
  此时婉儿已从太医院叫来了当值的所有太医,这群胡子发白的太医正要对苏嘉沐跪下行礼时,却被她上前扶起,“不必多礼,快进去瞧瞧本宫的母亲。”
  太医们见皇后娘娘面有难色,当下也顾不上推辞,只争先恐后地进了刘氏的屋子内。
  多方会诊后,太医院院首这才愁容满面的对苏嘉沐说道:“回禀皇后娘娘,夫人这病早前还有七分可治的,如今耽搁了如此之久,病情一再加重,如今只有五分可治。”
  苏嘉沐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乍一听得此话,也只是愣了会儿神,随后才道:“有劳太医了。”
  那太医院院首见皇后娘娘面有颓丧,心下也有些不忍,便捡了些好话安抚她道:“夫人这病最怕热,若是能熬过炎夏,再小心照料看管,兴许这病也能不治而愈。”
  苏嘉沐颔首,谢过了院首的好意。
  送走了太医后,苏嘉沐又陪刘氏说了会子话,随后莹儿便悄悄走到她身旁,用眼神示意她自己有要事要禀告。
  该来得总算来了,苏嘉沐心下有些麻木,便替刘氏掖好被子,才与莹儿一同走至外间。
  此时莹儿已是有些压抑不住心内的喜意,面上却要作出一副恭敬乖顺的样子,“娘娘,丞相大人到了,老爷差人请您过去呢。”
  这便是她今日归宁的重头戏了吧。
  自己迟迟不把玉玺拿出来给贺云洛,必是让他生了些疑心,这才托了苏方泰将自己唤回苏府。
  母亲的病,兴许与贺云洛没什么关系。
  若是他没有花言巧语哄骗原主,原主便不会自请避去冷宫,苏方泰也不会如此轻视刘氏,刘氏更不会病入膏肓。
  所以,这一切还是贺云洛的错。
  “走吧。”苏嘉沐嘴角一勾,将莹儿的神色纳入心间后,便破天荒地给了她一个笑影。
  此刻的贺云洛正端坐于承恩公府内的正堂之上,方才还在潸然泪下扮可怜的黄氏此刻也带着苏嘉雅随立在旁。
  一旁的苏方泰递了许多个眼神示意黄氏退下,可黄氏俨然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苏嘉雅更是羞红着双颊,粉面含春得望着贺云洛。
  苏方泰叹气,自己这对妻女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也能窥见一二,可这贺云洛的性子阴鸷难测,心里又装着嘉芙,如何瞧得上容貌略逊嘉芙一筹的雅儿?
  贺云洛也察觉到了苏嘉雅的视线,再瞧见她含羞带怯的扭捏神色,略过丫鬟要为自己斟茶的娇柔作态,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待苏嘉雅娇羞地举起茶杯递于贺云洛跟前,又有意无意地显露出自己白皙滑腻的脖颈线条,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贺云洛嗤笑一声,并不接过苏嘉雅递来的茶碗。
  正堂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苏嘉雅方才还如滕云偎霞般的双颊已变得白如冰霜,羞恼与不忿一齐涌了上来。
  黄氏正要出面斥责苏嘉雅一番时,外间却传来一阵清灵的欢笑声。
  “送上去给人作践?也不嫌臊得慌?”
  却是苏嘉沐正揣着满面笑容缓缓走入了正堂,眼里的讥诮之意已是掩盖不住。
  苏嘉雅愈发羞恼,一时气血上涌后,眼泪便要夺眶而出,为了不再贺云洛面前出丑,她便小跑着避出了正堂。
  苏嘉沐出现后,贺云洛紧绷着的面色也松散了不少,想起苏方泰还在一旁战战兢兢地讨好自己,他面上也有些尴尬。
  自己虽瞧不起苏方泰,却也不得不给嘉芙几分面子,他好歹是嘉芙的生父。
  只见贺云洛立刻换上了一副温和有礼的笑容,对一旁的苏方泰说道:“听闻承恩公夫人身子不适,云洛特地带了些药材来,还望公爷不要嫌弃。”
  苏方泰显然是被贺云洛如此客气的做派吓得不知所措,待瞧见苏嘉沐看好戏似的促狭眼神后,他才硬着头皮与贺云洛寒暄了一阵。
  寒暄之后,他便硬生生扯着黄氏离开了正堂,给苏嘉沐与贺云洛留下充足的空间。
  闲杂人等离去后,贺云洛缱绻深情的目光又落在了苏嘉沐身上,他从位置上起身,似是想将苏嘉沐拥入怀中。
  苏嘉沐则退后一步避开了他的怀抱,透着冷漠的眸子定定地回视过去。
  “贺郎,我将莹儿送于你做妾,你可愿意?”
  贺云洛愣在了原地,他清俊的面容上浮上了一丝尴尬之色,他不明白苏嘉沐这番话的用意,是在讽刺自己那个妾室有了身孕,还是发现莹儿为自己所用之事?
  无论出于哪一种原因,都是他贺云洛的错。
  贺云洛便连忙出声为自己辩解道:“阿芙,你听我解释,我那个妾室有孕一事不是你想的那般,我是迫不得已的。”
  苏嘉沐却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还能炸出这一段隐情出来,她方才还在思考该如何不动声色地解决了莹儿,没想到贺云洛自己送上来个把柄。
  苏嘉沐便悄悄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肉,一阵剧烈的痛感袭上她的心头,眼泪氤氲在她的眼眶内,为她增添了几分破碎的美感。
  “贺郎如今有佳人在怀,何必要来招惹我呢。”说着,她便垂头敛起美目,一副哀伤不已的模样。
  她本就生的清丽动人,今日的装扮又极尽奢华尊贵,令她愈发容光焕发,贺云洛爱极了她这一副皮肉,当下便心如刀绞。
  “阿芙,你听我解释,那一日我与刑部尚书、户部尚书在府里喝了半夜的酒,那小妾心机颇深,打扮成一副与你十分相像的模样,我一时之间不察,竟被她钻了空子。”贺云洛洗脸急切地说道。
  苏嘉沐心内嗤笑:喝醉酒的男人还有力气去宠幸妾室?要不是我小脑健全我就被你骗过去了呢。
  与这贺云洛接触的越深,苏嘉沐越能察觉到他对原主所谓的爱恋有多廉价。
  爱她,但是娶妻纳妾。
  爱她,让她进冷宫,饱受欺凌。
  爱她,让别的女人怀上自己的孩子。
  “贺郎,你预备如何处置那个小妾?”苏嘉沐故意柔声问道。
  贺云洛一脸愧疚地望了她一眼,随后才支支吾吾地说道:“阿芙,我已近而立之年,膝下却无一儿半女,这孩子……”说着,他又举起三根手指赌咒发誓道:“我向你保证,这孩子生下来后,我便会去母留子,绝不会留下那妾室让你堵心。”
  苏嘉沐抬起眸子,好不容易才压下想猛扇这渣男巴掌的冲动,只见她抽泣道:“去母留子?难道在你贺云洛的心里,我苏嘉芙是一个如此狠心之人?”
  说罢,她又低声哭泣起来,眼睛红肿得如桃儿一般,肩膀一抖一抖的,瞧着好不可怜。
 
 
第17章 
  ◎交心。◎
  贺云洛心里的怜惜更甚,他一把拥住了苏嘉沐,软声百般讨好道:“快别哭了,这事是我不好,这两日宫里宫外都在传我府上这桩事,我怕你想太多,这才托了承恩公将你唤出宫来,我也好亲自与你解释一番。”
  苏嘉沐这才渐渐停止了抽泣,只是双眼依旧通红,“阿芙虽笃爱贺郎,却因这身份所限,不能为贺郎延绵子嗣,是以愿将心腹宫女莹儿赠予贺郎,她美貌伶俐,定能为贺郎生下一个可爱的孩子。”
  说完,好似怕贺云洛会拒绝,苏嘉沐便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恳切道:“就当是阿芙任性一回,好吗?”
  贺云郎这才明白了苏嘉沐的用意,自己有妻有妾,貌美妾室还怀了孕,阿芙必是心下不安,定要安插一个心腹宫女到自己后院中,也方便她探听消息。
  莹儿…虽是有些浪费自己从前的苦心,可自己已是亏欠了阿芙许多,这点小要求自然不能拂了她的意。
  “好,就听阿芙的。”贺云洛道。
  苏嘉芙又与贺云洛闲扯了一阵,这才故作心痛地带着贺云洛引荐候在外间的莹儿,只听她不舍地说道:“这是贺丞相,从此以后你便是丞相府的人了,你可要好生服侍丞相,不许再耍小性子。”
  而莹儿显然是被这从天而降的妾室之位砸懵了,她不明白为何主子在正堂与贺丞相聊了一阵,就决定把自己送给他做妾。
  难道是主子有意试探自己?
  莹儿立刻拒绝:“娘娘,莹儿绝无二心,只想侍奉娘娘到老死啊。”
  苏嘉沐却不吃她这一套:“说什么死不死的,本宫爱你清秀灵巧,故送你去做妾,难道你不愿意?”
  苏嘉沐神色严肃,一听就不是在开玩笑。
  莹儿足足震惊了好一会儿,才被苏嘉沐促狭取笑道:“怎么了?是开心的说不出话来了?”
  莹儿这几年心心念念盼着的就是能在她功成身退之时博得一个名正言顺的位分,而眼下她什么都没做,妾室之位却如此轻飘飘的落在了她头上。
  后知后觉的欣喜袭卷了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器官,巨大的喜悦之后,她才噙着泪缓缓跪在了苏嘉沐脚边,只道:“谢娘娘垂怜。”
  这时贺云洛才从正堂里走了出来,见了这对主仆声泪俱下的动情模样,他心内不免有些愧疚。
  若他没记错的话,这个莹儿是阿芙娘家带来的贴身丫鬟,自己却使了不少手段策反了她,如今还要纳她做妾。
  贺云洛正欲上去教训那莹儿一顿,让她牢记阿芙永远是她的主子,无论她以后是否能得到自己的宠爱,总要时刻记得不能忘本时,却见与正堂相对的垂花门处有一熟悉的男子身影。
  贺云洛定睛一看,却是六皇子裴景诚正站在那儿遥遥望着自己,而此刻的苏嘉沐正背对着身子,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贺云洛心下疑惑,不知裴景诚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可无论如何,总不能让他眼睁睁瞧着自己与阿芙亲密无间。
  贺云洛便带着莹儿往苏方泰所在的书房走去,方才见他离去时有些面色惨白,胳膊上还有些淡淡的血迹,莫非是被谁伤了不成?
  这几年苏方泰还算好用,他又是阿芙的父亲,少不得要给他几分面子。
  裴景诚倚靠在垂花门片刻之后,方才觉得自己的小腿有些酸麻,自己胸膛里的那颗心也不可自抑地狂蹦乱跳起来。
  承恩公夫人病重一事他也曾有些耳闻,又兼他身边的太监撞见了婉儿去太医院请诊,他心内便也有些担忧。
  刘夫人可有性命之忧?眼看着婉儿将太医院当值的太医皆唤出了宫去,裴景诚的心不可自抑地抽痛了一下。
  若母妃当年病重之时,自己能请来太医院所有的太医为她看诊,她能否安然无恙的活下来?
  思及此,裴景诚不免轻笑出声,母妃不过是个宫女出身的不受宠妃子罢了,谁又会为了她如此大动干戈?
  想起从前母妃病重时自己浑浑噩噩心如刀绞的日子,裴景诚不免有些同情苏嘉沐。
  养母如今必是心痛难当,自己这个做儿子的是不是应当去探望一二?
  在听小吴子禀告了承恩公府复杂又畸形的家族关系时,裴景诚已是有些为苏嘉沐不忿。
  他早就听闻过苏方泰是贺云洛麾下的一员猛将,若养母站队在自己这一方,得罪了苏方泰,反而连累承恩公夫人的性命,可如何是好?
  裴景诚越想越心惊,他越发觉得刘夫人此次病重与他脱不了什么关系,他便快马加鞭地出了皇宫,又亲至承恩公府。
  承恩公夫人刘氏许是因自己才病重若此,于情于理,他总是要去瞧一瞧她的。
  到了承恩公府后,苏方泰待自己还算客气,听了自己的来意后,略惊了一下便唤小厮引自己入了正堂。
  结果自己就撞见了养母与贺云洛亲密交谈的那一幕,身边还有那个心思不正的莹儿。
  在远处遥遥望见这一幕的裴景诚身形微微颤抖,心内更是惊惶不已。
  若养母一直是在欺骗自己呢?会不会她心里靠拢的从始至终都是贺云洛?
  裴景诚正在胡思乱想之时,不远处的苏嘉沐已经发现了他的身影,她便含笑朝着他招了招手道:“景诚,过来。”
  裴景诚这才如梦初醒般走了上去,只是眸子里满是彷徨不安,“参见母后。”
  苏嘉沐见他神色有异,当下便有些了然,景诚在那垂花门处站了许久,必是瞧见了自己去贺云洛说话,只怕是生了些误会。
  “景诚怎么来了?”苏嘉沐温声问道。
  裴景诚见养母依旧待自己一如既往的温柔和煦,心下愈加彷徨,养母待自己的好,究竟是不是装出来的?
  若她只是假装稳住自己,其实是要将皇位拱手让给贺云洛,那自己怎么办?
  苏嘉沐见裴景诚沉默不语,面上的神色无比惊惶,当下便轻声抚慰道:“景诚,母后是为了自己的母亲才会回府的。”
  言外之意便是贺云洛的出现并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裴景诚闻声抬头,欲开口询问一二,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景诚,母后将莹儿送于了丞相做妾。”苏嘉沐笑的眉眼弯弯,又伸手抚了抚裴景诚的头。
  给贺云洛做妾,似乎是安置那个“叛徒”莹儿最好的法子,裴景诚的神情略有些松动,他虽没经历过男女□□,却也知道心爱于人是绝不愿意分享出去的。
  既然母后能送身边的宫女给丞相做妾,也足以证明她并不深爱那贺云洛。
  “儿臣听闻承恩公夫人有恙,一时担心母后,故特来看望一二。”裴景诚面色回温,便对苏嘉沐如此说道。
  苏嘉沐便如携幼童一般握住了裴景诚的手,牵着他往刘氏的院子里走去。
  突然的触碰让裴景诚浑身一僵,苏嘉沐身上似清淡桂花般的馨香飘入他的鼻间,裴景诚愈发扭捏,耳垂已通红无比,却仍是没有将自己的手硬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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