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福晋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些,三福晋更是出来打了圆场,这事儿才算是揭过。
第25章 死心
◎皇后和从前不一样了◎
事后三福晋与初瑾说起了二福晋:“……你别看她整日笑眯眯的,实则心眼多着了,当初四弟说亲时,就是她力荐自家表妹,如今四弟妹更是以她唯马是瞻,就连大嫂当初也在她手上吃过几次闷亏。”
“对她这样的人,你还是小心防备着就是了,旁人对你笑不一定是喜欢你,你如今年纪还小,有些道理过些年才会明白。”
初瑾与宁筝是差不多大的年纪,抛开当年那些恩恩怨怨,再看到初瑾时,她总觉得这孩子虽是自己的弟妹,却更像自己的女儿似的。
初瑾连连道谢,只觉得三福晋面冷心热,是个还不错的人。
如今她并不担心二福晋等人怎么看自己,只担心傅恒进宫当差是否顺利。
翌日一早,傅恒早早起身,先去了御书房谢恩,皇上又何尝不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瞧瞧他,见他面上并没有愤然之色,想了想却道:“……今日是你第一天进宫当差,去瞧瞧你姐姐吧。”
其实傅恒正有此意。
自成亲后,他进宫的次数就少了,如今心里自然是担心长姐的。
步入长春宫,傅恒很快就瞧见了皇后,皇后正坐在院子前与和敬公主说话,和敬公主活泼,不知道说起什么,那是手舞足蹈,皇后面色虽依旧憔悴,可与上一次见到却是好了不少。
有眼尖的宫女很快将傅恒带了过去,皇后瞧着一身侍卫服的傅恒,颇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之感,“……一转眼就长成了大人,昨日本宫听闻消息还替你鸣不平,觉得你样样出众,在皇上跟前当个蓝翎侍卫屈才了,可后来一想,你如此出众,擢升也是早晚的事。”
“本宫原以为你年纪小,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会自怨自艾,会因此不高兴,如今看来,倒是本宫想多了。”
傅恒笑着道:“其实我觉得这样也好,也免得有人说三道四,说我是沾了富察一族和长姐您的光。”
“您且看着吧,不出三年,我一定成为皇上跟前的头等侍卫。”
皇后连连说好,眉目中的笑容舒展了几分。
一旁的和敬公主也忍不住接话道:“对,九舅舅也得让那些人好好瞧瞧才是!”
她虽在紫禁城长大,可被皇后保护的极好,到底是小孩子心性。
她这话一出,皇后就察觉了不对,微微皱眉道:“可是你听说了什么?”
和敬公主也知晓自端慧皇太子去世后,皇额娘的身子就不大好,原不想用这等小事儿惹皇额娘伤心的,可见皇额娘与九舅舅都看着自己,只能硬着头皮道:“没什么,就是昨傍晚带着宫女去御花园抓蝴蝶时,恰巧碰见了高贵妃娘娘,听见了高贵妃娘娘与身边的宫女说话,这话说的不大好听,我就不说了污您和九舅舅的耳朵了。”
皇后想也不想就知道高贵妃会说些什么,她不在意,只关切问女儿:“你可有冲撞高贵妃?”
并不是她不怕自己女儿吃亏,而是和敬这性子,难得吃亏。
和敬公主扬起一抹笑,乖觉道:“自然没有的。”
皇后这才放心下来。
殊不知此时此刻高贵妃已经跑到御书房哭哭啼啼起来:“……皇上,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臣妾并非不知,若不是受了委屈,今日断然不会来御书房与您告状的。”
“昨儿臣妾哭了一晚上,思来想去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来请皇上做主的。”
皇上扫了她一眼,淡淡道:“哦?朕倒是不知道了,六宫上下还有谁敢欺负了你?”
随着高斌在朝中地位水涨船高,就连当初不太喜欢高贵妃的皇太后都对她和颜悦色了许多,甚至连皇后都得避忌高贵妃几分。
看高贵妃这样子,的确像是哭了一宿,眼睛都肿了,磕磕巴巴道:“是和敬公主!昨傍晚时臣妾和嘉嫔在御花园散步,走的好好的,和敬公主就冲着臣妾甩脸子,说什么臣妾是妾,按理说见到嫡公主该请安行礼……皇上您说说,世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便是从前臣妾在王府,那也是您明媒正娶的侧福晋,怎么到了和敬公主嘴里好似成了猪狗不如的玩意儿?”
说着,她眼泪又簌簌落了下来:“臣妾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就连皇上与太后娘娘都未曾这样落过臣妾的颜面,和敬公主不过区区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臣妾当即受不住,原想要替皇后娘娘教教和敬公主的,可想着和敬公主那脾气,臣妾什么话都没说了,她就这般大的脾气,若是臣妾再说个什么,岂不是要同臣妾拼命?”
“臣妾这么大人,总不好同一个半大的孩子在御花园闹起来吧?若是如此,皇家颜面何存?”
她这话说的好像显得自己十分无辜似的,显得和敬公主宛如市井无知孩童一般。
皇上微微皱眉,有些不相信:“和敬脾气虽说骄纵了些,却是个知礼的孩子……”
和敬公主生于他与皇后最恩爱的时候,哪怕刚出生时只是个女儿,皇上也将和敬公主视若珍宝。
在儿女和女人之间,皇上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的。
高贵妃顿时只觉得更委屈,“皇上若是不相信臣妾,大可以问问看嘉嫔的,当时嘉嫔也在场的。”
嘉嫔……皇上是信得过的,当即只四两拨千斤劝慰她几句,说定会好好训斥和敬公主一番。
等着公务忙完,皇上想起和敬公主,也想起好些日子没去瞧过皇后,索性去了长春宫一趟。
和敬公主原先并不是个文静的性子,自去岁端慧皇太子去世后,听话懂事了许多,甚至到了让人有些心疼的地位。
和敬公主看到皇上时眼前一亮,高高兴兴跑了过来:“皇阿玛,您好些日子没来长春宫了,方才我还与皇额娘说起您了,说您爱吃藕粉糕,等过些日子我要跟着皇额娘做藕粉糕了!”
皇上哪里是喜欢吃藕粉糕?不过是当年与皇后感情正好时,皇后做什么他都爱吃罢了。
男人嘛,不都这个德行?
皇上笑着道:“好,到时候你做出来的藕粉糕,朕一定多吃两块……对了,朕听说你最近练字练的极好,带朕去瞧瞧?”
说着,他看向皇后道:“既然和敬念叨起藕粉糕来,不如叫小厨房做些出来。”
皇后柔声应是。
想当初她对皇上也是痴心一片,可当初的情分早就随着时间消耗殆尽,她知道,皇上也是一样的,如今放任他们父女两个凑在一起嘻嘻哈哈,带着茉莉等人就去了小厨房。
一进了书房,皇上毫不留情的将和敬公主的字夸了一番,瞧见女儿面上都是笑,这才试探说道:“……听说你昨日把高贵妃气哭了?”
原本面上笑盈盈的和敬公主脸色顿时就变了,手中的狼毫笔往桌上一放,气鼓鼓道:“可是高贵妃与您告状了?她怎么还有脸告状?分明就是恶人先告状,我要是她,才没脸提这事儿!”
她是越说越气,眼眶都红了:“我的脾气如何,皇阿玛您也是知道的,断然不会无缘无故冲撞别人,明明是高贵妃与嘉嫔说什么皇额娘没了儿子,如今身子不好,只怕也没多少日子,她们一瞧见我纷纷闭嘴,我就算是要借此发难,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说她没规矩。”
说着,她的眼泪也掉了下来,紧紧扑到皇上怀里:“皇阿玛,您是知道的,我从来不说谎,您说,昨日我听到那样的话怎么能不出头?弟弟没了,皇额娘是天底下最难受的人,高贵妃凭什么说那样的话?”
“她们那些人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年纪小不知道,实则我都知道……”
“皇阿玛,您也是的,您为什么不多来瞧瞧皇额娘?要是您多来看看皇额娘,她们就不敢这样说了?您是不知道,高贵妃还说什么皇额娘身子不好,想要帮着皇额娘协理六宫,她凭什么?”
她这番话说的皇上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想起给傅恒的差事……紫禁城中多的是人精,从傅恒一事,只怕就能探出许多端倪来。
其实这件事上皇上有自己的思量,一来是想要落一落傅恒的面子,二来想要皇后借着这个机会与他服服软。
他总觉得自太子去世后,皇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看着还和从前一样,可整个人眼里再没了从前的精气神,对他也不如从前,好像他说什么,做什么,皇后都觉得无所谓似的。
皇上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傅恒的差事,只怕皇后与他提上一提,他都会改口。
可从始至终,皇后都没有来找他。
多年夫妻的情分,皇上对皇后没了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可夫妻多年,皇后在他心里依旧有着不可或缺的分量。
皇上破天荒一连三日都歇在了长春宫,让大家大跌眼镜。
和敬公主与茉莉等人是喜不能自禁,皇后脸上却没什么笑意,皇上来,她不会欢迎,皇上不来,她也不会失望,只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治理六宫与和敬公主身上。
夜深人静时,皇后也偶尔会想起初瑾的话,可要她面对着皇上,她实在做不到。
自初瑾那番话后,她觉得自己好像死了一回又活了过来,知道什么东西对自己而言是重要的,翌日一早就起身吩咐说要茉莉寻摸几个出身不显,却容貌出众的宫女来。
第26章 大变
◎怕什么,来什么◎
茉莉一听这话就知道皇后是什么意思,连忙跪下劝诫。
她不明白。
这几日皇上明明对皇后嘘寒问暖,为何自家娘娘还要这般?
皇后知道这几个宫女都是忠心耿耿,一门心思为自己着想的,淡淡道:“你照着本宫的话去做就是了,这些日子本宫也算是想明白了,人活一世如白驹过隙,自己痛快最重要,况且本宫已是皇后之尊,只要本宫活着一日,便是旁人再不喜,也动不了本宫的位置。”
“既然如此,又何必自找不快?可若是本宫不得宠,难免有些小人会挑起事端,与其说要那些小人得宠,还不如培养出自己的人来。”
说着,她扫了茉莉一眼,含笑道:“你若是想要本宫长命百岁活下去,那就照着本宫的话去做吧!本宫已经想好了。”
茉莉听闻这话,只能应下。
后宫之中的美人儿向来多的很,不过是略选了几日,就选出好几个宫女和刚进宫的妃嫔来。
瞧着小册子上的人选,皇后的眼神落在陆答应的画像上看了许久。
茉莉轻声道:“这位陆答应容貌出众,一直被高贵妃娘娘防备着,当日选秀入选后就一直病着,皇上还问过她两次,只是听说她的病一直没有好,就再没问过。”
“而且奴婢听说她家世不显,入宫这些日子吃穿用度都是最差的,一来二去的,别说病好,只怕没多久,人都要没了。”
皇后看来看去,方才几个宫女并不合意,一来是那几个宫女容貌并不出众,二来皇上喜欢有学识之人,宫女小小年纪就进了宫,能够认得几个字就不错了,哪里能陪着皇上吟诗作画?
后宫之中,高贵妃也好,还是纯嫔等人也罢,都是饱读诗书之人,以色侍人注定不能长久。
皇后当即就交代下去要茉莉闲来无事多去关照关照陆常在,茉莉明白话中深意,自然应下。
毕竟只有陆常在病好了,才能快些侍奉皇上。
高贵妃很快就知晓了此事,当初她借力打力,将初瑾送出宫后,目光就落在了陆常在身上,毕竟当初选秀之际,也就陆常在容貌较为出众,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陆常在成为皇后的人。
她当即就要派人将陆常在除掉。
娴妃知晓她的打算后连连制止:“……贵妃娘娘可不要操之过急,凡事一着急就会乱套了,想当初纳兰氏得太后娘娘赐婚,皇上迁怒于皇后娘娘,又何尝没有怪罪到我们身上?”
“如今臣妾只觉得皇后娘娘与从前比起来有些不一样,只怕不会再像从前似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陆常在真有个什么闪失,皇后娘娘把这事儿闹到皇上跟前去,要治贵妃娘娘的罪,按照皇上的性子,只怕也不会插手的。”
高贵妃一听这话就有几分犹豫。
她并非聪慧之人,要真是聪慧,当初也做不出请太后给初瑾赐婚的事情来,当初她那一招啊,无异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看向娴妃,低声道:“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做?”
娴妃含笑道:“陆常在虽貌美无双,却算不得倾城之色,不说别的,当初的纳兰氏不知道就比陆常在貌美多少,既然皇后娘娘能找人为她所用,那咱们也能找人为自己所用。”
高贵妃听闻这话,心里有些淡淡不悦,她是一心痴恋于皇上的,要她硬生生把皇上推到别人身边,她做不到。
在这一点上,娴妃与高贵妃是有着天壤之别的,她不爱皇上,说白了,就是把皇上当成了一颗棋子,当下也有些瞧不上高贵妃的不上道,含笑道:“贵妃娘娘,这一天迟早会来的,皇上不是一个人的丈夫……想当初您还不是将臣妾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多了臣妾这么一个助力,难道不好吗?”
同样的话,高斌也是与高贵妃说过的,她觉得自家阿玛肯定是不会害自己,却还是有些不情不愿道:“可从哪里找到个比陆常在样貌出众之人?宫里头的人被皇后娘娘选过一遍,若真有合适的,哪里还轮得到咱们?”
其实一开始,娴妃是百般瞧不上高贵妃的蠢笨,可后来一想,高贵妃若是聪明的话,哪里是那么好摆布的?
一来二去的,娴妃也就习惯了:“宫里没有,宫外却是有的。”
“臣妾倒是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纳兰氏的妹妹,好像叫做舒瑾。”
“有道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如今纳兰氏是富察傅恒的妻子,皇上对富察傅恒这般,定然有纳兰氏的缘由在其中,这舒瑾虽与纳兰氏不是同父同母,可也是同族的姐妹,模样好歹也有几分相似的……”
听到这儿,若高贵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就是个傻子了。
到时候纳兰舒瑾略打扮一番,原本有两三分相似的模样顿时就变成了六七分,到时候对付区区一个陆常在,岂不是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