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宅斗文里修仙——金阁
时间:2022-03-21 07:26:19

  江芙的现代意识,无法屈服古代观念。
  她不习惯,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
  可这先进的思想,终究会刺伤母亲。江芙不敢进门,却又非常想进去。
 
 
第99章 
  ◎雪悄悄地下,江芙静静地站着。雪粒飘在她头顶,脚下也被斜飞来的雪沫淹没。
  她……◎
  雪悄悄地下,江芙静静地站着。雪粒飘在她头顶,脚下也被斜飞来的雪沫淹没。
  她像个雪人,默默静立。
  最后,院子里三间正房的灯也灭了。
  舒妈妈提着琉璃灯,后面小丫头掩上门。她们慢慢走回侧厢房,没有看到门旁的玉立的女子。
  待她们远去后,江芙的手搭在雕花木门上。她穿过木门。
  一个丫鬟在隔着帘子睡,帘子里面正是她的母亲。
  昏暗的夜灯下,她盖着一层锦被,脸颊嫣红,唇瓣干燥。
  她脸瘦了,下巴尖了。
  在梦中,她蹙紧眉头,好像发生了不好的事情,眼角流出泪水。
  江芙上前,坐在床头,把住她的脉搏。又急又虚。夜里盗汗梦魇。长此以往,怕是无病也会内耗身体,造成重病。
  江芙阖眼,分去一缕神思,入了卫芷的梦境。
  这是一道街道,乌云阴沉压着天空。两侧躺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么的共同的特点,都是面色紫涨,好像中毒了。
  穿着华贵的妇人,提着裙子,跑了一条又一条街,她呼唤:“芙儿,芙儿,你在哪里?”
  她行过之处,无数双手拽裙摆。
  “夫人,救救我们吧。”
  她怀着希望,低头望去,一张张陌生的脸,没有女儿。
  芙儿,你在哪里啊?
  卫芷绝望地撞到墙面,踉跄地爬起。要找到女儿,这里这么乱,她一个人,要受多少苦啊。
  找到芙儿后,要把她抱在怀里,紧紧抱在怀里。
  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卫芷抬首望向前方的路,素衣盈立的女孩子与她对视。
  那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
  几乎在一瞬间,她就确定这女孩子是……
  梗在喉头,却说不出话来。
  眼眶早已湿润,泪如雨注。
  “母亲。”那声音清悦,更带了刚强坚毅之意。和小时候甜甜软软,年少时轻轻脆脆的,都不一样。
  卫芷上前将女儿抱住,仿佛她是容易消失的烟雾般。
  “芙儿,这些年,你有没有受苦……”忽然她顿住,不再提这个,继续道,“你的房间,我一直给你留着,好好的。跟我回去,娘保证再也不让你受苦了。”
  江芙轻拍母亲的后背,与她并肩坐在一台阶上。
  街道上的病人都恢复了正常,行色匆匆地回家,做活,摆摊。乌沉沉的天空变得晴朗湛蓝。
  空气里弥漫甜甜的味道。
  原来是一个老汉正在推车,沿街喝卖糕点。
  江芙就看到母亲起身,去老汉那里买来一袋梅花糕。
  小时候,她随母亲去水月庵礼佛。行路过程中,她看到这糕点想要去买。一是为了救那可怜的书生,二是确有口馋。
  母亲当时觉得,这东西脏。
  现在却主动给她买。
  卫芷递给女儿,自己也吃了一块:“芙儿,这梅花糕真的好吃。软糯香甜,又不贵。我也十分喜欢。”
  自江芙走后,她就爱上了江芙喜欢的糕点。
  江芙微笑着吃到嘴里,然后点头:“还是原来那个味道。”
  卫芷哽咽:“我再也不逼你嫁给苏瑜了,你想和谁好就和谁好。”
  “回来吧。”
  女儿,回来吧。
  江芙垂眼:“为什么一定要嫁人?”
  卫芷怔住,喃喃道:“女人到年纪了,男人到年纪了。就应该婚嫁成亲。男人、女人不结婚生子,简直不成道理。”
  她对女儿安抚道:“若你看上了豪门世家,咱们家就是你的靠山。有英国公府在,谁也动不了你;若你看上了贫寒书生,那就让他住在咱们家,他发达了,你就和走,若是他不行。家里就一辈子管着你们。”
  她放低了姿态,甚至有些讨好的意味:“你说这样好不好?”
  江芙浅笑,眼泪顺着脸颊滚落,手边的梅花糕都变咸了。
  “我决意踏遍九州四海,焚香信道,心不入红尘了。”
  “富贵荣华,繁花富柳,不过转瞬即逝。母亲最好买田置房,为江家留一条后路。”
  每一个繁盛的家族,最后都要没落。几乎没有例外。
  鸡鸣啾啾,江芙抬手点在卫芷的眉心,此金光护体,病邪不侵。
  “芙儿,别走!”卫芷猛地醒来,拽紧被子,可那被子不是江芙。
  她遥望四周,熟悉的帐子摆设,却没有心念的女儿。
  三夫人的喊叫,惊醒了沉睡的丫鬟。她急急忙忙过来侍奉。
  为夫人收拾时,却发现了在枕边一株荷花手串。
  卫芷接过来,啜泣道:“那不是梦,我的芙儿真的来过了。”
  江芙的名字取自“夏天的荷花”。如今她留下一串荷花手串,就是为了证明她还在,让自己不要担心。
  卫芷高兴地吩咐:“早膳时,叫阿元过来一起吃。”
  已是青年的江元,自是不信母亲荒诞的梦境,只当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怜一片为母心。
  不过母亲说得置办田宅,确实该考虑了。江元虽自小锦衣玉食,但父亲多情,母亲有疾,姐姐失踪。所以他比同龄的世家子弟,更成熟稳重。
  三房这边的后院,闹了一番小风波。
  而大房的江松,琢磨昨晚的梦。
  他看着那页结烛花的赋文,心想不论是上天警示,还是梦中偶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高阁老看到那要递给皇帝奏折,卢秀生的正放在首位。
  他疑惑:“首辅,您这是……”
  江松抿茶,舒展了口气,道:“朝廷现下外患,内里更应该抚平,就不要让他们闹起来了。”
  茶杯被放在桌子上,他抬首望望窗外的雪:“既然卢秀生想接这个活,就让他去头疼吧。”
  此事就敲定了,首辅发话了,户部也不敢克扣卢秀生的款项。
  只是他在奏折里,提的女子事情,让人好笑。大家私下纷纷议论,不少人把这当做滑稽戏,只看这卢秀生要怎么做。
  奏折被批下来了,江芙留在京城也事。她给母亲留下了手串,卫芷发生什么事,自己会知道的更清楚。
  她便回去了。
  卢秀生接到旨意,是过了半个月后。他接到圣旨,人都恍恍惚惚。
  是正正经经的圣旨,皇帝和内阁都准允了。
  也就是说,首辅江松同意了。
  若无他首肯,只怕无人会同意。
 
 
第100章 官民一心
  ◎我无亲无挂无欲,只有一片赤诚◎
  卢县令得到圣旨后,就开始实施自己的主张。岭南的大小官员,不得不捏着鼻子配合。
  盖因这旨意是江阁老支持的。众人都暗自揣测,卢秀生是不是江松的私生子。若非如此,他参了江松一本,非但没丢官弃职,反而留他在岭南胡闹。
  潮州知府莫远,拈着胡须,颇为烦恼,走来走去。
  其幕僚看到了,免不得询问解忧。
  莫远遂说卢秀生的事,以及修建水里的工程。
  幕僚是明白了,原来朝廷播下的款项,本该层层“收纳”。通俗点就是层层剥削。可没想到这次的款项,竟然没有少多少。
  莫远看着这么几十万两的银子,她不动心是假的。
  纵使南方多富贵,但那也是相对于江浙而言。岭南差得远了,他多年的盘剥经营,存的银子不过几十万。和朝廷本次发下来的款银差不多。
  财帛动人心。何况莫远现在是卢秀生的顶头上司。所谓县官不如现管,他想做点什么,蒙蔽过去,赚的这个银子,放平常真的不算难。
  可他身边的文人道:“大人,此事咱们还是不要管。”
  这不管,不仅是指对卢秀生的措施不要管,更重要的事这笔钱不要管,不要动。
  莫远望向他。
  文人指着南方道:“京城的人都不敢管,您何必操持那个心。”
  这么一点,莫知府知道了。这钱经过层层人员,许多人手,都没有少多少。那肯定大家,眼馋也不敢下手啊。
  “而且,我还听闻……”文人贴知府的耳小声道,“这卢秀生很可能是江阁老的晚辈子侄之类。”
  莫远不解,好歹他也在中央混过那么几年,怎么没听说过江松有姓卢的子侄。
  文人继续道:“外室……私生……”
  莫远这回是明白了。他心跳如鼓,道:“那肯定要支持卢知县肃清风气。”
  文人点点头:“虽说都是传言,但空穴来风未必全是假的。至少,依在下看,这卢大人和江阁老之间,绝非师生一种关系,肯定还有其他联系。”
  于是朝廷的银子就一分不少,发放到了卢秀生那里。
  他现在就开始动工,开凿水渠,引流灌溉。
  在他与匠人商议时,封书上前道:“女冠来了。”
  卢秀生迟疑,接下来的事,都是为官者的事。一个出家人,一个女子,又能帮得了什么?
  不过他想想,这女郎不同凡俗的气质,还有给自己的建议。他道:“快请她进来。”
  他又对想退下的匠人,示意不必。
  江芙一身灰纱道袍,莲冠玉容,仙风道骨,让人敬畏。
  卢秀生拱手,笑道:“多谢道长的指点,如今潮州的事可做了。”
  他又将渠道的图纸递给江芙看。
  江芙扫了扫,道:“修渠铺路自是有专人去做,我却不能乱指点。只是今日想问大人,城内的工匠可够用?”
  旁边的匠人看看犹豫的大人,他不仅是能工巧匠,也是素有主见的。他知道今天自己说话,卢秀生也不会责怪他多嘴。“恐怕不够,是要去别别地抽请匠人。”
  卢秀生点了点头,显然默认了这个方案。
  “去别处调人,不仅浪费时间,还要欠人情。”江芙道,“大人刚上任没多久,对周围官员并不了解,不知谁白谁黑。”
  匠人闻言,不由汗颜。这女道士,也太能说话,比自己还敢说。老爷们的事,也敢评论。
  卢秀生知道江芙既然提这个问题,也就是有了解决方法。他便虚心请教:“道长有什么办法?”
  江芙移动茶杯,扬眉看向他:“卢知县,贫道的茶凉了。”
  卢知县没有生气,他走上前去,执起茶壶为江芙续水。
  热气从水面腾升,江芙喝了口茶,润润喉咙,转向那匠人,问道:“你们开工,需要那么多有经验的匠人吗?若是重活体力活,让普通百姓去做不可吗?”
  卢秀生听完后,喜上眉梢:“着实好,正好让那些无工的汉子挣钱。以工代赈。”
  匠人点点头,随后他又面露难色:“大人和道长不知,我们以前也有过这种事。”要是好用的话,他早就给卢秀生说了。
  虽然这个知县是中央调任到地方,对于民生生计并不知,甚至连一些常识不懂,但是他有满腔热血,加之爱学好问,举一反三,融入地方非常快。
  比那些盘踞地方的老油条好的太多。
  卢秀生严肃起来,道:“你便直接讲吧。”
  “大人要是用工匠,就算潮州之外。只要是潮汕地区,汕头、揭阳、汕尾,这些地方的工人我都识得,也会给我几分面子。”说着他不有自傲,话锋一转又道:“若是用普通人,偷奸耍滑还好,就怕偷工省料。”
  “十年前有位好官,也曾像大人般想要新修水利,泽福民众,但被鼠目寸光的人给毁了。渠没有修好,反而大闹一场。”
  “先修好的一般,近年也跨了。”
  “要修□□的渠道,就不能用他们。”
  卢秀生沉默,江芙亦是心里叹气。
  说到底,岭南自古就是非汉族的民族多,以前也被中原人称为蛮夷。经过几千年的民族融合,又有政治中心南移的经历,这才开发了很多。
  相近中原汉人观念许多。但是民风强悍,霸道不讲理,甚好打架抢夺。这时候的朝代仍没有解决。
  想要提高民众素养,势必要提高民众经济。
  人只有吃饱饭,娶上媳妇,有房有地才不会闹事,才会有心思想道德。
  江芙手摩挲杯子道:“开工,就是为本地百姓好。这个事情是要让他们知道的。”
  她抬头看卢秀生道:“大人的决心和善意,要让百姓们知道。你想让他们过上有房有地,有老婆孩子的生活。”
  “你现在做的,与他们息息相关。”
  卢秀生沉重的说:“民不信官,官不信民这是一种可悲。我要做什么,都举步维艰。”
  他现在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动工,而是应该让潮州的百姓相信他。
  “商鞅立木取信于民。”江芙问,“大人打算怎么做,让百姓们想你。”
  卢秀生想一晚上,翻来覆去。半夜月色入户,阴寒侵体。他拿着父亲临终前交给他玉佩。
  此乃是昆山之玉,极为珍贵,价值千金。玉佩雕刻的是麒麟祥瑞。
  据说此玉是曾祖父,在山中游玩,遇一老者赠送。传此玉佩后代,终可得麒麟儿。
  卢家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赞语,几代人都扎堆书海,日夜苦读,只求做得麒麟儿,光复家族。
  他无奈又自嘲,如今的他全身上下,也唯有此玉珍贵。甚至珍贵过自己。
  他如今得罪了江阁老,一把利刃悬在头顶,不知何时就落下,哪里还能做什么麒麟儿?只盼阎罗王没有骗他,死后能让他做个正直的阴间官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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