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宅斗文里修仙——金阁
时间:2022-03-21 07:26:19

  那边江芙披衣,在平静的夜里,踩着薄薄的雪,撤下院门的横木。
  漫天星月退散,乌沉的天空在白雪反射下,反而白的霎人。
  沉厚的玄衣垂在雪面,金珠冠下的玉容冷峻,整个俊挺而威仪。他微微颔首。
  江芙眨眼:“殿下造访,是来监工的?”
 
 
第97章 贻笑大方
  ◎皎洁的雪花飘落在他肩头。他微微含笑,周身的阴森威严散去。这让人敢细看,他容貌俊逸,眉峰长而馈◎
  皎洁的雪花飘落在他肩头。他微微含笑,周身的阴森威严散去。这让人敢细看,他容貌俊逸,眉峰长而冷冽,面颊微红。
  “北方每年都会下雪。”他掸掸衣袖上的雪渍,恍惚间眼睛里倾泻一丝温柔,“孤想起你是北方人,很久没回家了吧。”
  “你为我办事,我送你一场雪景,略作报酬。”
  江芙惊讶:“所以这场雪,是你下得?”
  冥王没有说话,走向门前一颗榕树下,抚摸苍老的树皮,道:“对坏人不能用法术,对愚民不能强硬,对可怜的人不能立马施救。很难受吧。”
  江芙手里化了一把伞,遮住冥君身前的风雪:“我本就是人,用人世间的手段,我觉得很正常。并不难受。”
  “是吗?”冥王眼中划过丝落寞,继而忽然道,“那陪我喝几杯酒。”
  他大袍一挥,榕树下立即出现,一桌佳肴美酒,两块玉石板凳。
  江芙微怔,今夜冥君忽来寻她,又如此模样,很不寻常。
  虽然她根基尚浅,但是凭借直觉,这神就是地府的君主。
  东家发福利,还请喝酒。只要敢破费,她又有什么不敢接的。
  当下,她大方落坐:“那就多谢殿下了。”
  夜光杯,琥珀酒。她刚要斟酒尝尝,那边就挡了回去。
  “此酒你不能喝。”冥王当下又换了壶酒,并亲自倒给她。
  江芙没有不满,也没有追问。堂堂阎罗王,若是想害她,她哪里逃得掉。是以她并不在乎,冥王给她喝什么酒,吃什么菜。
  倒是冥王想解释下,也就没那必要了。
  他笑饮下,原先那杯酒壶里的酒。馥郁香浓,味甘醇厚,后劲绵长。
  起先是清浅温和的春日,接着就是浓烈的夏日,最后是寒苦刺心的冬日。让人不由想再饮一杯,寻回春日。
  江芙看他饮这酒,颇有些喜爱。便问道:“这酒叫什么,好喝吗?”
  苍白的手轻晃酒杯,琥珀色的平面,波光粼粼,倒映人影,酒香四散。
  江芙觉得自己多问了句,凭借这成色,这香气,哪里会不好喝。更何况冥王喝得酒,必定是酒中极品。
  “此为回春。”他又道,“又名三杯醉。”能感知春夏冬,三杯后必定沉醉。凡人喝一杯,就会睡去一生。
  “殿下喝了几杯?”
  “已是第四杯。”
  江芙疑惑,那也不准啊。这位冥君看着并未醉。
  当她再望去,对面的神尊一手执玩空酒杯,一手抚额。双眸轻阖,苍白的面拂染红霞。
  江芙心情复杂,估计这位冥君三杯已醉。因为文明酒品,所以才对自己突如其来的好。
  她起身唤道:“殿下,殿下……冥君?”
  榕树外,雪花寂静地飘落,只有偶尔会斜飞入内。仿佛,纷纷扰扰间,唯这一几寸之地清净无忧。
  冥王的顺手之恩,使自己踏上仙途。她也不好怠慢他,于是将自己的外披搭在他身上。
  一切幻化的东西,眼真实假。是没有温度的。所以江芙把自己真实的衣物,赠予冥王。好在外衣月白色,又无妆饰刺绣,男女都可用。
  她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却还是触碰到了衣领。
  心跳如鼓,手心微微出汗,明明是做好事,却让江芙极其不自在。
  她又唤道:“殿下,您真的醉了?”
  一声声“殿下”,让冥王走回很久以前。
  在成为冥殿的君王之前,他是一位小国的王子,剑术高超,勇敢而仁慈。
  他挥剑斩杀了很多贪官、恶官、恶吏,救了很多受欺压的百姓。威名赫赫。
  智者却认为他愚蠢、暴戾。
  有一次没有达到一部分百姓的要求,几经曲折,不知为何,他们造反了。
  他想过自己会死那些龌龊的人手里,却没想到自己死在了柔弱的人手里。
  他死后冤魂不散,几次天劫都扛下来。千年修行间,杀了许多作恶的妖魔鬼怪。最终被天授予执掌阴间的权柄。
  千年的时间,他熟知了众生心性。忆起以往,不过一笑。
  前几日,闲翻人间的野史杂书,里面有则他的记载。
  写书者,赞他古今少有的圣者,勇猛而克制,威仪不失仁爱。惜他被仇家构陷,百姓误会他,死于非命。
  那场混战里,他以防御为主,不伤子民之身。未想被贼人从身后刺死。
  很久以后内乱平复,百姓为他建庙祭祀。
  他剑从一而终,不染尘埃。
  只是,那以后,他不用剑。
  寒夜里,鸡鸣戚戚。他饮回春,本该身体侵寒,却未想周身有了暖意。
  江芙倚着树干,也昏昏睡着。虽是下雪阴寒,但筑基了她不再畏热惧冷。
  身体能冬暖夏凉,不受天气衣物影响。还像正常人般穿着,不过是为了更好融入人群。
  冥王睁开双眼,揉着眉头,心想自己失态了。
  江芙在潮汕替他办事,他就多关注了她几分。
  她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
  走到这一步着实不易。
  他心血来潮的怜爱,现在回想起来倒是啼笑皆非。
  他指尖上指,雪收云散。岭南本无雪,何须画蛇添足。
  他转身离开。
  等江芙醒来时,耳边是两小姑娘和老婆婆的惊呼。
  “姑娘呀,你怎么睡在外头。”老妇人心疼不已。
  最小的姑娘扑闪着眼睛,道:“姐姐时盖着衣服在树下睡觉。下次,我也要和姐姐一块睡。”
  江芙捏着衣角,望着湛蓝的天,还挂着太阳,积雪已然融化了。大部分地方,已经没了雪。
  老妇人感慨道:“这雪来得突然,去的也突然。都还没看够呢。”
  江芙笑笑,没有说话。她现在忧心卢秀生的奏折。
  也正如他们所想,那封奏折一月后到达京城,被通政司的官员撂在一边。都不好意思递到内阁里去。
  最后只是掺在不重要的文件里。但因内容,还是被审阅的官员议论。
  内阁里的几个阁老,少不得细细看一看。
  高阁老重重将奏本扔下,胡子翘起,厌烦的说:“这个卢秀生被贬到荒蛮之地,还不死心。还要呕厌我等。”
  另一人附和:“对啊,简直荒谬。通篇三分之一将女人,有辱斯文。”
  “唉,圣上就是对他太宽厚了,哪里用得着贬,直接罢官成白身。我们也不必看他蹦跶了……”
  几人不论是真话还是假话,都统一表达对卢秀生的敌视,站队绝不含糊。
  而首辅江松,众人讨好的对象,冷静地坐在圈椅上喝茶。
  地上的银丝炭烧得火旺。“呲呲”的发响。他仰头问:“丁家那群女眷还在牢里吗?”
  “还在呢。天冷地寒的,粮草运输都是个问题,更别管那些人了。”
  他抚摸指腹的扳指,道:“终究是些弱质女流。”
  江松的话刚落,次辅高大人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高阁老捋捋胡子,道:“部堂说的对,终究是些女子,到前线也无用。仗都没打胜,还有脸去想那些东西吗?”
  “岭南缺女子,溺女婴,也是事实。就让这些犯妇去潮汕吧。”
  其他几个人也都是点点头。
  “但这除青楼的话,未免贻笑大方。若以后后人知晓,不得笑死我们。”户部尚书看了看江松的脸色如常,遂继续道,“这条就不能过了。至于拨款俢建的事,人口都不够,哪里有人去修。还是先恢复民生,再动工程。”
  户部尚书心里暗骂卢秀生,这货也知道朝廷正在打仗,还是输了。国库本来就空虚了,他还要拨款新修水利。
  这个烫手山芋,还是快到年末了,他可不想再添上笔烂账。
  江松之后一直没说话,说明他不想管卢秀生的事,众人也就都自行商议了。
  说来,这位首辅。脾气其实一点不小,心眼也一点不大。在朝堂上弹劾攻击他的官员,不论几品,都被他打压清算了。
  倒是这个卢秀生,犯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结局还不算太差。
  这次的奏折,江松也明显是不打压,不支持。
  不给他使绊子。
  倒不是江松真的变菩萨了,最近朝廷内忧外患,他哪有心思哪有时间去打压别人。
  更何况,只要他在一天,这卢秀生就没出头之日。
  只能老实干活,得不到提升。做头老黄牛罢了。
  京都的雪,是大片大片的,跟鹅毛似的。
  等下了班,江松回家,大夫人接过他的外氅。
  询问他今日身体吃穿。江松偶尔答几句,很多时候不说话。
  大夫人也习惯了,并不在意。她道:“唉,这三妹身体是越发不好了。今年立冬都吐血了。”
  闻言,江松动了动眼皮,脚还泡在盆里:“那都是她自作自受,养了个好闺女。”
  “人走都走了,她又在这里哭哭啼啼,没得刚进门时的端庄。或许我给三弟说的这么亲事就错的。”
  江松很少说这么长的话,也几乎没有否认过自己做的事。
  这次却是自认了,让大夫人心惊。她不敢再说弟妹的事。捡了别的话说。
  到了晚间,江松在书房看书,灯火跳跃。室内烧着地龙,仿若春日。他执着书卷,渐渐欲睡。
  朦胧中,一素纱女子,身披鹤氅,婷婷穿门向他走来。屈膝行礼。
 
 
第98章 
  ◎江阁老睡意朦胧,感官迟钝。见这陌生女子倒不害怕了。
  他疑惑:“你是何人,为什么擅闯我的省◎
  江阁老睡意朦胧,感官迟钝。见这陌生女子倒不害怕了。
  他疑惑:“你是何人,为什么擅闯我的书房?”
  女子起身,雾鬓花寰,额间芙蓉钿,雪肤月貌,周身清香四溢,闻之沁人心田。
  羽衣玉容,神姿皎皎,恍若天仙妃子,让人不由仰视敬畏。
  江松瞧她竟有些眼熟,只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江大人安。”女郎温文有礼,道,“我是一介散俢。路过岭南潮汕时,见人口凋零,女子稀少,所以不忍。恳请阁老准了卢知县的奏折。”
  听到熟悉的人,江松厌疲,怎么最近都能听卢秀生的事。
  他揉揉眉心,道:“你既是出家人,人间事也和你无关。勿要多言。我今日就恕你无礼之罪,快快走吧。”
  那女郎却是不走,又道:“阁老不知,此事非同小可,已牵扯他界,惊动神明。”
  她肃声继续道:“因为潮汕溺女婴成风,所以在地府的人口簿,乱了套了。冥王特地派人调查此事。若不肃岭南清风气,恢复生机,两界不得安宁,后患无穷。”
  江松听此,已是震惊。
  谁知那女郎又望着他,认真地说:“大人不能平复此事,官运也要提前到头了。”
  说完,女郎旋身消失,只余袅袅青烟。
  “真人……且慢……”
  “老爷,累了就回房歇息。”刘氏轻轻摇晃丈夫。
  江松醒来,高擎的蜡烛已经烧到一半。他怔然看着手中的书卷,蜡油正好滴在《洛神赋》这篇,结成了红花。
  可他睡前,明明看得是苏轼的《前赤壁赋》。
  他有些恍惚,口中应着:“好,这就去睡。”心里却在回想那个梦。
  江芙隐身,站在屋檐下,目送二人回卧室。她没有离开。
  南北虽距千里,但她已是筑基,但是走路,三日就能往返两地。
  她仰首望天,鹅毛大雪为整个江府披上白纱,仿佛琼楼玉宇
  她披上帽兜,穿过庭院,走向熟悉的抄手游廊。被雪覆盖的松柏植被,有些眼熟,有些陌生了。
  陶然院的三间大房仍是亮着。
  卫芷睡得那间房子,地暖烘的毯子都是暖的。只是女主的人脸色格外通红。
  旁边的婆子贴身伺候,为她递上杯温水,眼里尽是心头:“夫人,您早点歇息吧。”
  卫芷身子则歪着,脸颊虽红,但唇瓣和其他地方都显得干燥苍白。显然整个人身体状况不对。
  她半阖着眼,抚着湿濡的额头,有气无力地说:“舒妈妈,我睡不着。一睡我就……”
  她嘴半张,话说不出来了,眼泪却簌簌流。
  舒妈妈看着,眼里也闪着泪光。她慢慢道:“芙姐儿吉人自有天相,我看她大小就福源深厚。”
  说完,给卫芷擦擦眼泪。
  卫芷道:“哪里就有无缘无故的厚福,我和他爹震着,这才福大。可如今到外面,是千金小姐还是平民姑娘,别人都不知道了。”
  “不是千金小姐,就要遭难了。”她眼泪又“唰”得流下来,“苏瑜哪里不好,出身相貌礼仪,都是顶尖的。她瞧不上。”
  她闭了眼:“她连对我这个做娘的,都不交心。”
  站在门外的江芙,竟没了平常心,心脏隐隐钝痛。
  她不是不想和母亲托底,但说了,她恐怕连府门都出不了了。
  卫芷和古今的母亲一样,爱自己的孩子。可是时间差造成的观念和制度不一样。
  古代女子,以嫁给好男人,相夫教子为终身目标。
  现代女子,有很多活法,她们拥有志向拥有公平拥有选择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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