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芷咳嗽了几声,终是身子骨大病一场,不好使了。她随着舒妈妈进屋,只是就算听了舒妈妈的宽慰话,心里头仍旧不安。
她坐在窗边,摩挲手串,喃喃道:“我的儿,你在哪里啊。”
她霍然起身,对旁边编织的小姑娘道:“你们快去把国公爷和世子请过来。”
小姑娘凝眉:“现在吗?国公爷可能在应酬呢,小少爷读书,明年要参加院试呢。”
舒妈妈也不由道:“夫人若是害怕,多叫几个老婆子、女孩子过来陪您。爷们儿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卫芷走来走去,心悸得愈发厉害,道:“我身体不好了,只觉得胸闷的厉害。国公爷叫不来,我也不管他,元哥是要来的。”
“多读一天,少读一天,不碍事的。只要他平日没有放纵,影响不了大局。”卫芷也是诗书之家,自己素有才名,科举的事她很是清楚。
舒妈妈道:“我去叫元哥来。你要好生歇着,柳儿你去请大夫过来。”
舒妈妈来时,江元正在看散文杂史。在这么个天,点上盏灯,喝着清茶,吃着糕点,再看本有趣的书,真是人间一大乐事。
听到小厮说是母亲那边的人来,江元赶忙合上杂书,看正正经经的四书。
他博闻强记,素来聪敏,倒也没因着些散野爱好耽误了读书。是以大家对他也睁只眼,闭只眼了。
他随舒妈妈到正房,大夫正在给看诊。
见诊完了,江元问:“我母亲如何?”
老大夫抚摸长须,神色轻盈道:“夫人长年郁结,方才是想差了,所以才胸闷难受。我开副疏淤引气的方子,吃上几日就好了。”
江元松了口气,等老大夫开完方子,又派人把他送出府。
江元看着母亲憔悴的模样,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愧疚。父亲是爱交际玩耍,平日母亲担忧姐姐,住持二房的事,又照顾他。很是费心力。
他总感觉自己,还在大人们的庇护下。可如今来看,父母老矣。
卫芷道:“元哥,你父亲和叔伯们准备在你院试过了后,给你加冠行成人礼。”
江元拱手:“儿子知道了,以后一定收敛玩性,好好读书,好好考试。”
他看着卫芷又道:“好好孝敬您。”
卫芷叹了口气:“我是个贵少奶奶,比农妇商妇强上许多,不必干粗活,也不必精打细算过活。所以你只要好好的读书修身就可以了。”
“若是真孝敬我。”卫芷眼眶凝泪,“也不必奇珍异宝好玩物,只要把你姐姐找回来就行。”
江元点点头,许下承诺:“儿子有生之年,决不放弃寻找阿姐。”
卫芷听到他的话,心里稍稍好些:“我可能年纪大了,总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你回去读书吧,也不能耽误你看书。”
这话说的江元耳红不已。
身为母亲,哪里不知道自己孩子是什么秉性。不过她现在也没心思管这些,只是觉得心里烦躁甚至有些恐惧,可这种感觉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该如何消去。
下午一直没有打雷下雨下雪。然而等到天黑,卫芷上床阖眼时,忽听外面天空惊雷,紫红劈空。
她无法入睡了,外间的小丫鬟倒是呼呼入睡了。
卫芷披上衣服,提起灯笼,来到女儿的院子。
这院子早就空了,只是卫芷每每派人打扫,现在没人,一片寂静漆黑。
她并不怕,提着灯笼就推开了门,抱着女儿睡过的被子,她只洗却不换。
闺房的书架,被开门的风吹落了几片书页。卫芷点上灯,去捡那本册子,却是她最不喜的说道修道的。
她芙姐儿生来就聪慧,小时候就抓道经,她握住那薄册子,泪水再也忍不住,哗啦啦的流下。
芙儿你在哪里,现在可好?
江芙正躺在床上养神,越是紧张越容易崩心态,所以她所幸什么也不做了,就在床上歇着。
轰隆隆的雷终于来了,对人来说只是几道紫雷而已,对江芙来说,却是一道道鞭笞。
天雷凶猛地降下,准确地砸在江芙身上。她浑身似被削了层皮,冷汗直冒,这还只是第一道雷。
第一道,第二道,第三道,江芙都忍过去了,只是洞穴已经被炸飞,成了一片废墟,方圆百里的动物纷纷逃窜。
等到第七道时,她猛地吐出口血,此时心肺受损。
她袖子里的瓷瓶,却完好无损。
“……人服下,病痛全消,延寿百年。修炼者服下,可在短时间增距修为……”
脑海里响起冥王的话,江芙犹疑不已。这药对修仙者来说,应该类似激素,可以短时间提高防御力攻击力。很适合现在渡劫的她。
只是对凡人来说,却可以延寿百年。
卫芷顶多能活一百岁,可自己活到两百岁就没有母亲了。
这颗药,她想留给这个女人,在这个世界爱她的女人。
那边地九道雷已经落下,却比之前的还要凶猛三分。
劈得江芙匍匐在地,面目全非,浑身没有一块好肉。
痛,浑身上下,从里到外,痛的要死。被针刺,刀斩剑插都要痛百倍。甚至能感觉到,五脏六腑扭曲碾碎。
袖里的瓶子,滚了几圈,落到几十厘米的前方。
她的手摸向前方,却没有落下。
这种药,对凡人来说,就是他们追求的长生药。
瓶子里也只有一颗。
江芙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大面子,让冥王再给一颗。显然这药还是很珍贵的。
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遇到这种药。
江芙直起身子,双手结印,盘坐地上。天上还剩最后一道雷。
她狠狠咬了口舌尖,自我估量了下,如果硬抗,是有可能抗过去的。
若是金丹都要喂药,日后没有药了,她该如何是好?
既然已经决定了,江芙就不再犹豫,拼劲最后的力气,给自己护法。
安身立命,天地间有她立足之地,这件事情,只能靠她自己完成。
任何人都帮不了她,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最后一道雷轰地落下,江芙的的手臂被炸断了。
她意识开始混沌,有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第105章 江芙过去
◎现代篇狗血很多◎
路甜甜梳着双马尾,水钻头绳晃得人晕眩。“小芙子,你怎么不说话。”她拽拽发愣的江芙道,“都考完了,你那么多干嘛?”
夕阳西下,a一中门口,一群穿校服的学生提包奔向父母。
来来往往,电动车,摩托车,三轮车,小轿车,塞满了门口。
江芙这才感受到,原来是这么拥挤喧闹。她逡巡了一圈,没有她母亲。
路甜甜拉着她的手:“今天正好是我表哥来接我,咱们可以在外面多玩会儿。然后再让他把咱们送回家。”
江芙捏着书包,迟疑道:“可我妈妈让我早点回家。”
“小意思!”路甜甜掏出书包里的手,拨通江妈妈的手机号,“阿姨,我和江芙想去新华书店买辅导资料,多然后谈论会儿题再回家……”
“好啊。刚完试,记忆正是巅峰,你们好好探讨下月考的试卷。”
接着中年女人又让路甜甜把手机给江芙接通。
“你那里还有钱吗?我给你微信转两百。“
江芙摇摇头:“还有的,不用转。”
女人表示知道了。
路甜甜笑嘻嘻挽着她走向路边的奔驰,流畅大气的线条,亮黑的颜色,全场夺目。许多家长都忍不住看向这里。
车里的青年下了车,平头白衬衫黑裤子,清爽阳光。
“哥哥,你怎么不去找我。”路甜甜小嘴一厥。
“人太多了,我刚想给你打电话。”路家扫向路甜甜身边的女孩子。
校服黑刘海,小脸确实白皙,再看一眼,清秀极了。
只是陆家上下打量的的视线,让江芙不是很舒服。
她第一印象,对着青年是很好的。可是他打量自己后,就让不舒服了。
不过答应了要陪路甜甜玩,江芙就收起那一丝的不适。好在,有路甜甜做气氛调节,她表哥和江芙也算认识了下。
他们去首饰店,衣服店逛了下,不过都是路甜甜在逛。江芙没有买一件。路家虽然是大三,但是看着跟高中生没差别,非常稚嫩。
他不解道:“你也看看,买一件。”
江芙笑笑,摇了摇头。
等到了甜品店,江芙说不吃甜的,只看两个人吃。路甜甜很热情地点了双份,给她一份。
江芙想去看看微信的余额,就看到了母亲发过来的两百元。
忽然,她心里觉得暖洋洋的,路甜甜点的糕点也非常好吃,甜蜜蜜的。
最后她坚持去新华书房买资料,江芙认真挑选了下,路甜甜不得不在她带动下也买了。
等回到车上。
前排开车的路家问:“你家在哪里?”
江芙把地址告诉了他。
最后天色黯淡,路甜甜和江芙挥手告别。
她笑着,背着书包回了家。
打开门,是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互相打骂。都没有平时的冷静和风度。
这是她的爸爸妈妈。
江芙的心沉到谷底,将他们二人分开。
江爸爸脸上被挠的都是血痕,江妈妈的脸色青紫。
“你给我滚,这已经不是你家。”江妈妈道。
江爸爸恶狠狠说:“怎么不是我家,这是我闺女,我挣钱买的房子。”
江妈妈道:“法院判给了我。我每月给你钱了!”
江爸爸还要说什么。
江芙上前,推搡了下爸爸:“您还是先回去,冷静冷静,要不然又闹大了。”
看到女儿的脸,江爸爸吐出一口气,道:“我不和她计较。”
二人边说边走出去。
“这次考试考得怎么样?”江爸爸关心道。
江芙却是大脑微微迟钝,她怎么想不起来,到底怎么样。
在新华书房的时候,甚至想不起考卷试题。只是买了高中的刷题模拟卷子等。
江爸爸拍拍她的肩膀,温声:“好好努力啊。”他塞给女儿两百现金。
“你妈妈花钱厉害,根本没什么存钱的。”他继续道,“你得管着点她。挣钱不容易啊。”
感觉有些事很久远了,她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或者在孩子的角度,大人什么样,什么才是乱花钱?
江芙送走父亲,再次回到家里。
母亲双目通红,质问她:“你是不是觉得他很好?我告诉你,我们离婚,他都不愿意要你。”
“除了我,谁要你啊。”
这句话像把刀一样,狠狠扎进江芙的心口。她混乱,分不清谁说的是真的。谁真正爱她,谁真正不在乎她。
月考后,放了两天假。江芙实在太累了,第二天睡道八点还没醒。
忽然一阵凉风吹过。江妈妈掀开了被子,怒斥她:“怎么八点了还不醒。懒死你了。”
江芙在床上没有立马起来,江妈妈拿起扫把打向女儿。
江芙赶快从床上下来,洗漱,然后吃饭。
江妈妈要去干活了,让她打扫家务,做好中午饭。
家里的洗衣机坏了,江芙只能手搓小床单的污渍。
终究有贪玩的天性,江芙躺在沙发上给路甜甜聊天。
我哥帅吧,你要不要加他qq?——路甜甜。
不等江芙表达意见,路甜甜已经把表哥的企鹅号发过来了。
江芙觉得加个联系方式也没什么,就加了,半个小时候后,那边同意了。
江芙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闹铃响了,一看都十一点。江芙赶快把饭焖好,把床单洗完,只是一件红色的衣服把浅颜色的床单渲染了。
江芙怎么也搓不掉。江妈妈一定会非常生气的。她心里很忐忑,厨房里的饭也不小心焖糊了。
她太紧张了,所以出错了。
等到中午12点。
江芙不安地等母亲回来。
江妈妈吃了糊掉的饭,皱眉:“你是不是玩手机,忘了饭的事,所以糊了?”
江芙摇头,有些紧张:“不是。”
江妈妈忍着气,二人吃完后,江芙去洗完。
走到阳台的江妈妈,看到被串色的床单。她气愤难忍,走向厨房大声问:“床单怎么回事?”
江芙一惊,终于还是来了。她道:“不小心串色了。”
“我是不是告诉你,要分开洗!”
“可是脏衣服和床单太多了,分开洗好累。”江芙道。
“你就是偷懒,做饭是这样,洗衣服是这样。”江妈妈气愤地拿起扫把打在她肚子,双膝。
江芙摇头,流着眼泪:“我不是想偷懒。”
江妈妈狠狠问道:“那你告诉我,你没玩手机吗?”
江芙心虚,点点头。
于是她被打得浑身青紫。
“我一个女人带着你娃儿,你又不懂事我容易吗?”江妈妈一会儿哭,又一会儿凶,“我的不死你,不改的小畜生。”
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不一会儿,左邻右舍都来敲门了。
江芙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进来劝了劝江妈妈,道:“孩子还小,以后长大了就懂事了。”
“快给你妈妈道歉。”
江芙浑身疼,她很想爸爸,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多大错,为什么要这么打。突然顶嘴道:“我爸爸才不会打我。”
江妈妈被激怒了,抓起桌子的铁杆,抽向女儿:“你再这么说,我今天就捅·死你!”
铁的长杆,是妈妈从工厂带回来的,用来防盗的,却首先用在了女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