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宅斗文里修仙——金阁
时间:2022-03-21 07:26:19

  村里人都知晓了,李善与绣娘和离,要和周大丫成亲。
  大家也知道成亲的原因,周大丫能生孩子,绣娘不能。只是看到绣娘痴痴守在那儿,很多人都不免心疼,劝她回娘家。
  绣娘痴怔,泪水滑下:“我在尘世,只有李郎一个亲人罢了。”
  闻言,以为她是孤苦一人,都更是怜悯,有的送食送衣,还有送钱的。甚至有媒婆要给她找新人家。
  “绣娘你不能生没关系,那刘家已有三个儿女,你嫁过去就是当娘享福的。”媒人说得天花乱坠,在旁听的女人,都好些意动。
  媒人有夸张嫌疑,但这户人家殷实,家中三个儿女都快成人嫁娶了。她嫁过去也不用受气,就是享福的。
  绣娘摇摇头:“我只要李郎,不要旁人。”她一一拒绝旁人好意。
  最后人也都渐渐散去,江芙端出些食物递给她。
  “李大哥和大丫的婚事定在一个月后。”
  绣娘天旋地转,道:“我不信,郎会这么无情。”
  不论她信不信,一月后,李善与周大丫的婚礼还是举行了。
  小山村,统共就那些人,那些事。出个新鲜事,大家都要讨论许久,更别说成婚嫁娶这样的大事。
  绣娘站在人堆里,心下一阵酸痛。他们成亲时,李家贫寒,李善也没有考上童生。所以他们只零稀地摆了几桌,穿上红衣就叩头拜天地了。
  现下他着红袍,李老头特地租来一匹给他骑,神俊异常,比之当年又多了沉稳。一行人吹锣打鼓到了周家。
  周奶奶塞给孙女私房钱,抚摸她的脸颊,道:“咱们家穷,给不了你好嫁妆,只能几床被褥。”
  “你和李善的婚事,源头虽不光彩,但终是你为他们家开枝散叶。”周奶奶道,“日后和他好好生活,孝敬公公,体恤丈夫。”
  周大丫抚着肚子,给奶奶磕了三个头,泪洒衣襟,道:“奶奶,我走了。”
  若没有绣娘出现,李善因家贫,没有说上东山脚的那户人家。是周家不嫌弃他,和他结亲。
  出乎意料,这两人最后仍在一起了。
  绣娘一路跟随,迎亲到李家后。李老头坐在上面,两个新人给他叩首。
  堂下的绣娘,心已经碎成一片一片。
  她失魂落魄走开,没走多远就听见后面传来,呼救声。
  “李老头倒了!”
  “快去请大夫。”
  ……
  众人一片慌乱。
  绣娘听见,赶忙回去,她挤过人群,去看李老头。李善的手触碰到她的手,心中一颤。二人相看无言,唯有泪凝。
  随后大夫到了,却是人救不回来了。
  李善在这个月间,曾带父亲去城里看病,可是得到都是村里大夫一样的说法。
  李老头从开始的恐慌畏惧,到后来的坦然,只想让他和周大丫赶快成亲,好令孙子顺利出生,他死也甘心了。
  李善为了父亲走得安心,冷着心肠不去想前妻,只当娶新妇,过新的生活。
  没想到婚事变白事。
  上午吃酒席,下午吃丧宴。众人都感叹李家今年时运不济。
  晚上,李善为父亲守灵堂。周大丫热了白粥给他吃。他推却,跪在堂前,道:“我不饿,你吃吧,别饿坏了肚子里的孩子。”
  周大丫默默陪他一个时辰,身体实在有些受不了了,才退去。
  “李郎。”
  柔柔软软的声音唤他。
  是他喜欢、爱惜的女人。三年同寝,日夜恩情,怎能转瞬忘怀。
  他转身,女子虽是浑身缟素,但确实是他柔媚的绣娘。
  他方欲前行,却止住了,道:“这么晚了,姑娘请回吧。”
  绣娘声音婉转,如泣如诉:“相公。”
  李善听这个称呼,鼻头微酸,仍旧道:“姑娘请回。”
  他们和离了,她不再是他的妻子,而是重新恢复未嫁之身。
  李善将她请出去,恰逢周大丫。看到二人,大丫手里的食盒落下,她心里惶恐。本就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幸福,她害怕原主人再抢回去。
  只要她招招手,他就回去了。
  周大丫眼前黑晕,耳边听到有人叫她,声音却越来越小。
  她倒在地上,身下流出血。
  李善目眦欲裂,他不想继失去父亲后,再失去儿子。
  江芙赶来,与他们把人抬上床。她诊脉后沉吟:“大丫本来身体就亏损厉害,孩子虚弱,现在忙累,这肚里孩子保不住。”
  她说了实话。
  李善痛哭:“都是我不好。”他捶打自己的头,仰头喊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经历了丧父之痛,又要经历丧子之痛吗?他将头撞在墙上,绣娘拦住他身子,随他痛哭:“李郎,不要难过,我陪你。”
  看着他仍然痛苦,绣娘道:“我可以保住大丫的孩子。”
  李善听此,怔住,慢慢转身:“绣娘,你说什么?”
  我可以保住你的孩子,因为我爱你,所以爱屋及乌。
  他的痛苦……或许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不听族中长辈所言,硬要入世,搅乱他的命线。
  绣娘温言软语,施了小法术哄了他去睡觉,重回到周大丫的床前。
  江芙按住绣娘的手:“不要冲动,不要做傻事。”
  绣娘双眸平静,不舍、害怕、欢喜都付之一炬。“我不想看他痛苦,他的欢喜是我的欢喜,他的悲痛是我的悲痛。”
  江芙可以改变一些人的命运,但这是在别人愿意,强烈想改的基础之上。
  绣娘的做法,她不赞同,可她也没办法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去强迫别人。
  “你真的想好了吗?”江芙蹙眉,“绣娘,你见过川蜀外的天地吗?闽南全年几乎无雪,东北几乎都是雪。还有不一样的小伙子,你们还没见过,你就决定止步于此,你不后悔吗?”
  “若是人人都想要更好的。”绣娘微微一笑,“就找不到更好的,因为总会有比上一个更好的景色,更好的人出现。”
  “我已认定李郎就是最好的。”绣娘道,“也无需别人说什么,我不在意也不后悔。”
  “只是还请姑娘帮我一个忙。”她取下脖颈的红绳,绳子下系着滴皎洁的水滴,散发月亮般的光芒,水露般的雾气。灵气四溢。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我是人,是个修道者。”
  “还请将这枚坠子送还东山狐族。他们必会重谢姑娘。”
  绣娘吐出内丹,小金球飞入大丫的口中。半晌,绣娘人体渐渐解散,化为圆形。
  此时正是月上中天,只听有狐嚎叫。
  化作小狐狸的绣娘,望月奔赴。
  江芙跟随,小狐狸跑过人户,涉过水田,穿过树林,最后倒在山脚。
  一只体积硕大的火狐,从山顶闪电似下冲。
  在绣娘阖眼前,她依稀看到了父亲的身影。
  她的父亲是一只不会人话,不会化人形的狐。
  大狐狸俯身,用鼻头触摸倒地的小狐狸,继而仰天发出悲嚎。
  从土里钻出一个瘦矮的老人,他用拐杖敲地,老泪纵横:“这是何必?”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我不该纵容你下山的。”
  江芙出声:“敢问仙长可是此地的土地公?”
  老人拱手一礼:“正是小可,道长有何事。”
  江芙看看地上的两只狐狸,有些悲怜道:“我与绣娘相识一场,愿意尝试救她。”
  土地公听了,惊喜交加:“道长若能相救,吾和川蜀狐族必当重谢。”
  大狐狸尾巴一摇,好似在点头。
  江芙含笑,上前蹲身,将冥王送的仙丹塞入绣娘口中。
  不过片刻,小狐狸竟睁开浅粉双眸。
  土地公欣喜,继而走到小狐狸跟前道:“绣娘,你触犯族规,沉溺情爱,不思进取。我收了你的情根,日后专心修炼,你服还是不服。”
  旁边的大狐狸,摇摇尾巴,似是赞同这个决定。
  绣娘虽被救活,但失去内丹,已不能口吐人言,发出吱吱的声响。
  江芙懂得兽语,她说的是:“小狐愿受责罚。”
  土地公把手放在她头顶,抽出一根晶莹剔透的丝线。绣娘疼得打滚,发出凄惨的叫声。而大狐狸不为所动,静静地看着。
  半个时辰后,长丝线捏成团。土地公手中升起火苗,情丝燃成灰烬。
  小兽奄奄一息,大狐狸伸出嘴唇舔舔她。小兽渐渐恢复生气。
  土地公对大狐狸道:“日后你要好生看管她,勿要再入歧途。”
  他继而转身对江芙行礼:“多谢真人相助。在这一片有事,尽可吩咐我。”
  江芙点头。
  只看月下,大狐狸又嚎叫起,从山上跃出几百只狐狸,颜色各异,有白,有黄,有红,甚至有冰蓝色。他们皮毛都浮现淡淡的灵气,可知素来清修修炼。
  大狐狸再一声嚎,几百只狐狸以他为首,前膝屈下,似人类般行礼。此一时,蔚为壮观。
  江芙颔首,以示回礼。她走上前,在绣娘懵懂的眼神里,将绣娘给她水滴坠,重新戴回她脖颈。
  这坠子,蕴含了极强的月华之气,对妖的修炼,大有帮助,对修道人也大有益处。相当于宝玉护体。
  绣娘已决定以命保大丫的胎儿,自是活不成了,毫不犹豫把坠子交给她。可见她对自己的信任。
  江芙摸摸她柔软细腻,似火霞的皮毛。她问:“你是谁哇?”
  小狐狸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她情根被抽,忘了关于李郎的一切。
  江芙笑眯眯道:“好好修炼,不要贪玩。”
  小狐狸随父亲和长辈们还家,一跳一蹦,像人间的小孩子。
  皎洁霜华下,她忽然扭头冲江芙一笑。
  那笑纯然天真。
  -完-
 
 
第127章 梅子水
  ◎你喝了,我没喝◎
  江芙别了辞别李家,欲启程前行。
  李善怕她有危险,送她十里。当到码头,巨峰屹立,江水滔滔,船家招呼揽客。人声水声喧腾,他赠银钱,让江芙保重。
  他忽道:“那晚我见到绣娘,是梦还是……?”
  “绣娘来过。”江芙望那青山,云雾缭绕,似有火狐奔跑玩耍,道,“她给大丫送了药,便回家了。”
  “家?”李善惊疑,绣娘曾说,她没有人间没有亲人。
  “她有一个远方爷爷,住在深山。她去陪她了。”
  李善听此,心才放下。前些日子,晚上闷累,恍惚大丫腹中孩子出事,好在次日醒来,母子平安。只是见不到绣娘了……
  她看到自己成亲拜堂,定是伤心,所以回深山远亲家了。
  “她安全吗?”
  江芙上了船,笑着看向他:“她很安全,此后无忧了。”
  “那便好。”李善自语道,与江芙拱手告别,又走回家。走了一时半刻,听不到波涛滚滚。头顶烈日,他感觉脸上湿润,以手逝去,满是泪痕。
  伤心不觉,觉时已泪满襟。
  江芙乘舟,船家热情,说起当地风土人情。江水淼淼,清风吹拂,吹散一江痴。她转身,别过码头。
  十里相送,只为问一言。
  可是缘分既散,何必相念。
  又或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江芙自眉山,沿岷江向北,驶过都江堰、汶川,又弃水登陆,去了绵阳、德阳,最后停留巴中。
  她边玩边做善事,在蜀中名声鹊起。因她是少有外出游行的女道士,所以百姓称呼为“妙真人”。
  这日她去阆中,看嘉陵江玩。街市上摆卖的水果、茶水,吆喝叫卖。天气炎热,几个大汉聚拢茶肆喝梅子水。结账时,却是不认。
  他们仗着人多,把茶碗扣在桌面,道:“我们哪里吃水了,不过是进来看看。你就说我们几个骗喝的。”
  为首的汉子,脸面焦黑,摸摸脸上的汗水,道:“莫不是看我们哥几个好欺负。”
  五个赤身汉子,手臂刺着清纹,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摊主脸色发白,又气又怒,心里却有些害怕。
  茶肆里喝茶的客人见此,怕惹事上身,纷纷付了茶钱走了。只有个梳着道髻,穿破烂衣袍的老人在那坐着。
  摊主是个年轻小伙,今日父母有事,就只他一人在这里守着。年轻气盛,难免咽不下这口气,道:“你们喝了茶,不付钱,天底下哪有这样道理?”
  他朝街坊四邻喊道:“大伙评评理。”
  渐渐,周围行人聚拢,连小摊贩也过来凑热闹。有几个全程看了的人,站出来说话。谁知,为首汉子头一扬,比当场许多男人都高处半头,举起拳头,逞凶威胁:“哦,你看到?是你?还是你?”
  被他指对的男子们,看他眼里凶光,瑟瑟发抖,不敢说话了。
  江芙站在人群里,穿着灰纱道袍,戴着帷帽,遮住容貌,但身姿气质仍是很抢眼。若非这场热闹,许多人都要瞅她了。
  她欲要出手,就在这时,茶肆里唯一个客人起身。
  老道士端着碗,踉踉跄跄走过来,还撞到了为首的汉子身上。
  那汉子双目怒瞪,正要发火。老道士已从他身边滑走,对摊主道:“我梅子水里喝出了木片,你赔我!”
  原来这道士是找事的,那和他们就是一伙人。汉子们一听,都收回拳头,变成看戏人。
  一波未平,又出一波事。摊主这回心里是真慌了。他年轻的脸皮,涨红道:“不可能,我娘好洁,刷锅水都跟清汤似的。尽早她又刷了遍锅碗瓢盆才走的……”
  那几个汉子好笑,忽又想起自己也喝得是梅子水,他们脸色一青。其中一人喝道:“没准是你煮汤时,滚进去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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