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哑然失笑。
“容舸,你醒啦?”
叶止溪听到动静,从画室的阳台上探出头,笑意盈盈的看他,“我有幸邀请你陪我去参加今晚的画展嘛?”
容舸表情微微凝滞,他有些不可置信地伸手指了一下自己:“我吗?”
“对呀。”叶止溪点点头,走到容舸的身边坐下,“我想要你陪着我。”
我想要你陪着我。
容舸因为这句话,心跳得飞快,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他激动到连嗓音都带着颤:“好啊。”
晚上七点钟,画展开始。
叶止溪穿了一件浅粉色的薄羽绒服,帽子上还带着一对可爱的兔耳朵。她和容舸交上邀请函进门时,连门口的迎宾都不自觉的多看了他们两眼。
这是章国平的私人画展。
邀请的多是至交好友和他带出来的部分学生,相比于那些或多或少具有一定名气的艺术家们,叶止溪和容舸更像是误闯进画展的高中生。
章国平本来在不远处和友人聊天,无意间看到早上拦下他的容舸时,很快意识到旁边的女孩应该就是叶止溪。
他和友人简单的告了别,拔腿向着二人的方向走去。
“这幅雪山是章老的早期作品,很多人都认为它比不上章老的其他作品,但是我很喜欢。”
叶止溪不知道章国平已经站在了她身后,还在向容舸讲述着她的心路历程:“我生病的时候总是想,等我好了,也一定要去这里看看,把自己看到的雪山也画下来。”
发展到后来,去看雪山几乎已经变成了她的执念。
容舸静静地听着,同时把这句话记在心里——将来要带叶止溪去看雪山。
章国平一直听她把话说完,这才饶有兴致的笑着开口:“叶止溪小姐?”
“章老先生。”叶止溪的眼睛瞬间亮了,她向对方伸出手,“您好,真的很荣幸能收到您的邀请函。”说到这里,她有点不好意思的扇了扇睫毛:“而且是两封。”
章国平哈哈大笑:“没关系,毕竟小船找到了我面前,我总不能拒绝他吧?”
叶止溪听到这句话,悄悄红了耳廓。她用余光偷瞄了一眼容舸,然后飞快地收回眼神,再次看向章国平:“您看到了我的作品吗?”
“岂止看到,我还很喜欢。”
章国平简直对她赞不绝口:“听说你今年才刚上高中,不知道将来,有没有兴趣报考Q大美院?”
叶止溪还没想过上大学的事情,以前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继续上学,现在是她还没有找到具体的方向。
绘画对她来说只是一种爱好,她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把它发展成自己的专业。
她冲章国平抱歉的笑了笑:“其实我还没有想过这些。”
章国平点点头表示理解:“以你的天赋,你一定能在画坛大放异彩。要知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拥有灵气的学生咯。”
他是国际绘画大赛的特邀嘉宾,看到叶止溪的参赛作品《溪与船》的第一眼,就感觉到惊为天人。当他得知了这位选手来自国内,年龄甚至不足十八岁时,就更加震惊了。
他不知道叶止溪身上发生过什么,但是那副画,足以令他动容。
画布一侧的溪水即将枯竭,杂草荒芜;另一侧是一条小船,船后是汹涌而来的溪水。
叶止溪给画的背景备注中,定义了溪与船的关系,它们是朋友。
章国平很喜欢画里展现出的颓败与生机,他直到今天早上见到容舸,才意识到容舸大概就是这幅画中为枯竭的小溪带来生命力的船。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写下一封新的邀请函交给容舸的原因。
叶止溪被章国平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她又和对方简单的聊了几句,章国平这才乐呵呵地离开去招呼其他人了。
容舸一直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见章老先生离开,他才开口:“小船,是我吗?”
他不知道章老先生和叶止溪在打什么哑谜,只能靠自己来猜:“你的参赛作品里,画的是我吗?”
“少臭美了你。”叶止溪鼓鼓腮帮子,“你别忘啦,我完成作品的那段时间,你说你讨厌我。”
“我没有。”
容舸想起当初的自己,也觉得他真是坏透了:“对不起,我只是……在讨厌我自己。”
他讨厌自己只能生活在一片泥潭中,却还不死心的惦记着世间最美好的女孩。
叶止溪看着容舸乖乖向她低头道歉的模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那现在呢?”
容舸动了动喉结:“现在,我还是不太喜欢自己,但是我喜欢……”你
最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容舸的手机突然嗡嗡嗡的响起来,他掏出手机,打电话来的竟然是消失了好久的楚雅。
他顿了下,接通了电话。
下一秒,电话那头响起楚雅歇斯底里的尖叫:“容舸!你这个疯子!为什么要把我爸送出ICU病房,他要死了!要死了!”
作者有话说:
抱抱抱抱歉,今天还是很忙,又晚了QAQ感谢在2022-01-05 22:53:19~2022-01-06 23:1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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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女人领盒饭去吧】
【哇哦】
【蹲】
【为什么她要在章节末尾跳出来找存在感】
【额……自己的爹不管道德绑架别人还这么有理?厉害了】
【哈哈哈哈章教授:kdl】
【
【期待小船恢复记忆】
【只能说一声蠢货了。真晦气啊】
【嘶。。。她怎么又来刷存在感】
【这个楚雅什么时候下线啊?好讨厌她】
【啊啊啊,那个楚雅又蹦出来了。】
【害】
【撒花】
【爪!】
-完-
第27章 、真相
◎你要我背你吗?◎
叶止溪离容舸很近,楚雅凄厉的质问声透过听筒也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眉头微蹙,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什么,看到容舸突然捂住听筒后退了一步,冲楚雅淡淡开口:“我马上过来。”
容舸挂掉电话看向她,黑眸里闪过一丝慌乱。
他害怕女孩质问他为什么会将楚父转进普通病房,也害怕他在女孩眼里会变成一个恩将仇报的坏人:“溪溪,我……”
经过齐扬这段时间对他的治疗,他脑海里逐渐浮现出零星的记忆。他完全可以确定,化工厂的那场爆炸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楚父在这件事情上说谎了。
他一直不是什么好人,更别提楚雅在问他们家要钱的同时,还几次三番的伤害叶止溪。
所以,他将病情好转的楚父转到了普通病房,也把楚父的药换成了最便宜的那种。只是他没有想过,没几天工夫,楚父的病情会再次恶化。
叶止溪开口打断了容舸还没说出口的解释:“容舸,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医院吗?”
她回想起楚雅那天在监控摄像头下撕掉邀请函的模样,总觉得楚雅有些神经质了,她有点担心容舸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容舸微微发怔,想要慌乱说出口的解释都堵在了喉咙里。他垂下眸,眼睛里倒映出女孩满眼担忧的模样,过了一会儿,他轻笑出声:“可以啊。”
叶止溪跑去找章老匆匆告了别。
临走前,章老还让身边的助理掏了一张名片递给她:“叶止溪小姐,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说完,还像个孩子似的朝她挤挤眼睛。
她听懂了章老的暗示,冲对方甜甜一笑:“谢谢章老先生。”
叶止溪跟着容舸一起走出酒店。
晚上的温度很低,一阵寒风吹过瞬间驱散掉了残留在他们身上的热意,叶止溪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下一秒,衣服上的帽子包裹住了她的脑袋。
她懵懵抬眼,看到容舸低着头,帮她将帽子两侧的细绳打成结。原本宽松的帽子瞬间抽紧,贴在她的脸上,一点儿冷风也灌不进来。
“小心感冒。”
容舸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冲她笑笑:“走吧,我们去前面打一辆出租车。”
叶止溪乖乖点头,连忙抬脚跟在容舸身后。
她和家里的司机说好了,让他等到画展结束的时候再过来接她。现在距离画展结束还有将近两个小时,司机一时也赶不过来,打车显然是最好最快的办法。
酒店门口有一段台阶,两边的路灯不太亮,叶止溪有点看不清脚下的台阶。
她走得很慢,生怕会不小心一脚踩空。
容舸迟迟听不到身后响起女孩的脚步声,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就看到女孩双手撑着遮在脸颊两边的帽檐,慢吞吞地下台阶。
她帽子上的那对兔子耳朵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简直乖的不像话。
容舸喉结微动,向叶止溪伸出手:“伸手,我牵着你走。”
叶止溪的视线从少年稍显粗粝的大掌上划过,脸颊微微发热:“不用了吧,我自己可以。”她的声音又低又软,风一吹就散了。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容舸把手收回去。
她再次抬眼,发现容舸的唇角眉梢都染着笑意:“不想牵?那你想让我背你吗?”
叶止溪猛然间瞪大双眼,犹豫了一会,才慢慢把手放到了容舸的掌心里。
容舸的掌心滚烫,她只能开口说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我其实有一点点的夜盲症,一直也没有治好。”
“别怕,我牵着你,不会让你摔倒的。”
容舸一边说一边握紧了女孩的手,小手绵软,一看就知道是在家里娇养长大的女孩。他暗骂自己卑鄙,故意用二选一的方式来逼小姑娘牵他的手。
一路下了台阶,容舸松开了叶止溪的手。
冷风吹过,叶止溪手上残留的余温立刻就散了。
她眨了眨眼睛,突然踮起脚尖,把手塞进了容舸的外套口袋里。
容舸诧异地低头看她,她偏过脸,假装没有看到对方的目光,只是小声嘟囔了一句:“好冷呀,冻手。”
容舸抿抿唇,很快把自己的手也揣进了那只口袋,然后,握住了叶止溪的手。
酒店门口的街道禁止出租车驶入,只能走到酒店外面再打车。
叶止溪和容舸还没走几步,一辆通体漆黑的迈巴赫突然停在两人面前,后排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慕容宣带着笑容的脸:“叶小姐?好巧。你们要去哪里,需要我载你们一程吗?”
慕容宣的眼神还在两人身上来回游弋。
叶止溪不自在地将手从容舸的口袋里抽出来:“不用了,我们要去医院,不顺路的。”
“顺路,怎么不顺路。”慕容宣轻笑一声,“你有朋友也在场,难道还怕我卖了你吗?”
说话间,容舸的手机铃声如催命般再次疯狂响起。
叶止溪扫了眼容舸的来电显示,打电话的还是楚雅。
她迟疑片刻,伸手拉开了车后座的车门:“那麻烦您了,慕容先生。”
现在这个时间出租车的确不好打,叶止溪索性也就不再推辞了,只是她还是不太想和慕容宣坐在一起,只能看向容舸:“你坐后排吧,我坐前面。”
说完,她也不等容舸回答,拉开前排的车门坐了进去。
她自然也没有看到,容舸在夜色中悄悄勾起的唇角。
这是容舸第二次见到慕容宣,两次相遇,慕容宣对叶止溪的态度都很殷勤。他以为自己面对这位霸总会像面对齐扬一样自卑,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一直有道声音告诉他,慕容宣是个废物。
容舸坐到了后排,和慕容宣肩并肩。
慕容宣的脸倏地一下黑了,好在车厢很暗,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他以为叶止溪会和他坐在一起,没想到她竟然让容舸坐到了后排。
他心里暗暗鄙夷叶止溪还是个不懂为人处世的黄毛丫头,但是还得没话找话:“叶小姐,我听说棋硕获得了参加明年奥运会的资格?”
“是呀。”
听到慕容宣提起叶棋硕,叶止溪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哥哥在前段时间的世界拳击联赛里,获得了他们组的第一名。”
慕容宣微微颔首:“棋硕一直很低调,也没听他在外人面前说起过。”
“哥哥他,不低调呀。”叶止溪想都没想,下意识的开口,“他已经连续庆祝一个星期了,每天都叫着他的好朋友们出去通宵。”
慕容宣一哽。
他本来想借着叶棋硕来和叶止溪套近乎,结果她一句话,堵得他哑口无言,怎么都不能再说出他和叶棋硕关系很好的话。
容舸听着两人的对话,偏过头,无声的哂笑了一下。
沉默半晌,慕容宣干笑两声,试图缓解尴尬:“呵呵呵。这个棋硕,庆祝夺冠竟然也不叫我,真不够意思。”
说话间,车开到了医院门口。
叶止溪向慕容宣说了声谢谢,跟在容舸身后急匆匆地进了医院。
容舸停顿了一下,朝她伸出手,她这次没有犹豫,直接牵住了容舸的手。
慕容宣想了想,拿出手机对着两人的背影拍下照片,随手发给了叶父:【叶伯父,我无意间遇到了溪溪,她和一个叫容舸的男生先从酒店出来又火急火燎地去了医院。我担心她被人骗,所以告诉想着告诉您一声。】
既然容舸不肯卖给他软件,乖乖钻进他的圈套,那他只能借着叶父的手来打压容舸了。
他就不相信,以叶父宠女如命的姿态,能允许叶止溪和容舸这种穷鬼早恋。
慕容宣压根不知道,叶父看到他发来的信息时,厌恶地拧了下眉头:“真是多管闲事,竟然还污蔑溪溪和容舸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