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妹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宋今有也捂着胸口，觉得自己快不行了。
这……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宋今有竟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是啊，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宋绝娣笑着反问：“那为什么…我住了这么多年？原来在你们心里，女儿不是人？”
说到最后，语气里的杀意几乎凝聚成实体。
宋今有颤抖着身体，拼命摇头苟命：“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住，这就住。”
顺手摇了摇钱大妹，让她搞卫生。
却在下一秒听到宋绝娣令人绝望的话：“你一个人弄，她还有别的任务”带着钱大妹走了两步后突然回头：“哦对了，收拾完别忘了去山上捡柴，再去河边敲冰哦。”
一听还有这么多活，宋今有想死的心都有了。
尤其是敲冰，又危险又累，来回一趟没个把小时完不成。
他看着妻子离开的背影，泪流满面：苍天啊，如果我有罪就让国家惩罚我吧，为什么要派这个恶魔来折磨我！
钱大妹看着儿子丈夫都被安排了各种活，两条腿越走越沉重，哆哆嗦嗦好几次差点摔倒。
前面的宋绝娣毫无反应，永远只有冷冰冰的命令和嘲讽。
听得她十分难受和心酸。
以往，她要是有个不舒服，女儿马上就会给自己揉肩膀敲腿。
可现在……
“这两天不用上工，你暂时负责去家里其他大大小小的活，等下周公社开始排工，你白天要去挣工分，回家要继续负责家里的活，如果敢偷懒，我绝对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宋绝娣顶着那张熟悉的秀气的脸。
说出的话却让钱大妹心如死灰。
“我…为什么我就要上工，宋今有呢？”钱大妹心里不平衡了。
宋绝娣冷笑：“那废物身上有几两肉？以前上工挣得工分还不如他吃的粮食多！”
言外之意，以后宋今有别想能再吃饱了。
钱大妹立刻挺起胸膛：“我肯定完成任务，不会偷懒的。”
“偷懒没事儿，大不了就是一顿打嘛，一身贱皮子肉你慢慢就痛习惯了。”
“不不不，不会的”
回到屋子，宋绝娣看着洗干净的毛绒兔子，轻轻摸了摸：“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话音落地，身上仿佛失去了最后的桎梏……
“啊！呜呜呜，手好疼啊！”厨房里的宋伟宗突然哭了起来。
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夫妻俩踉跄着腿跑进厨房。
原来是宋伟宗切菜把手指割出了小口子。
“儿子，宝贝儿子”钱大妹心疼地搂着他哭喊。
宋今有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宝贝儿子，又看着自己和老婆黑乎乎的衣服以及满脸的疲惫。
忍无可忍了！
他冲出厨房，大声叫喊。
“你个贱丫头给老子滚出来！”宋今有将房门拍得几乎要破裂。
隔壁的女邻居一边催促丈夫赶紧去学校上课，一边听着八卦：“这宋今有家的又在起什么幺蛾子，害得我一整宿没睡好。”
赵宝缸拎着饭盒：“昨晚不让我管，你自己也别天天听人家家事，小心惹祸上身，那两口子不是好惹的，咱们又是外来户。”
吴玉翻了个白眼，骂道：“就你个怂货天天怕这个怕那个，滚滚滚，赶紧去上班，要不是看在你还有几块工资的份上，老娘早不跟你过了！”
赵宝缸对此已习以为常，表情平静地出发了。
他一走，吴玉立马忘了刚才的吩咐，趴着墙根儿就开始听闲事儿。
吱嘎一声，屋门被拉开。
“老废物你想造反么？”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吴玉听得清清楚楚。
不得了了，宋秋娣这个小贱丫头是翻天呐？
宋今有被她这话噎得差点当场嗝屁。
钱大妹冲出来，哭喊着要抓她：“你就是个丧门星，自从生了你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好不容易盼来了儿子，你又要害他！你说，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嚯嚯全家啊！”
她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宋今有实在是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干脆把事情闹大，她再能打总不至于全村人都打得过！
要不是现在新社会禁止谈论封建迷信，他肯定把她沉塘！
“眼里没有长幼尊卑的东西，居然敢使唤起你老子我来了，那么多活想累死你弟弟累死我吗？！你安得什么心！当初就该听你奶奶的把你扔去山里自生自灭，我们好心好意把你养这么大，没想到却是养了个白眼狼！”
宋伟宗呜呜哇哇也走了过来。
嘴里骂着赔钱货，哭喊着不要做饭，他好饿。
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听得吴玉是热血澎湃，又对宋绝娣十分不屑地撇嘴。
小丫头家家的真是不懂事，居然让父母弟弟做事，自己偷懒？果然是贱皮子。
宋绝娣硬生生等他们哭累了骂累了，才开口。
“你们说的对，天天干这些活确实累，确实辛苦，但这些活在过去无数天里，可是我每天起早贪黑一个人都要完成的，我喊累了么？我有哭着说过不做了吗？我有骂过你们吗？你们又给我吃过几顿饱饭？！是你们养我吗？我从4岁开始就要开始没完没了地做事，挨骂挨打，既要伺候你们两个老废物，还要伺候这个小废物，我抱怨过吗？你们不过是做了一天就摆出这幅要死要活的样子，我呢？我就该当牛做马给你们家吸血？！！”
宋绝娣说的一字一句都饱含着原主的血与泪。
是她短短一生悲哀的写照。
说到最后，宋绝娣双目呈红，咬牙切齿，仿佛当下就要杀人。
钱大妹喏了喏嘴，千言万语化为一句叹息：“你是个女娃子，这些活本来就该女娃子做。”
她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等结了婚……就好了。
宋绝娣冷笑：“你自己犯贱可别拖上我，总之，这活你们做也好不做也罢，反正我是不会做的，想吃饭自己动手，想打人……你们就掂量着来。”
宋今有不敢对付宋绝娣，一拳打在钱大妹脸上，恶狠狠地说：“你生的好女儿！敢教训起老子来了！”
宋绝娣冲过来抬脚一踹，将他踹倒在地。
“你要是想现在就去见阎王，我可以立刻成全绝不耽搁半秒钟”说完看着宋伟宗“你也一样”
钱大妹马上护着儿子，警惕又防备。
现场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就像马上要爆炸的□□桶，一触即发。
吴玉噗嗤一声。
瞬间吸引了四人的目光。
吴玉见被发现了也就不躲了，光明正大走过来，嘴里还嗑着瓜子：“我说秋娣啊，你也太不懂事了，村里哪个女娃娃不帮家里干活？你为的这个就要死要活的，真是白养了。”
“你是哪根葱？关你屁事。”宋绝娣一句话气得她七窍升天。
吴玉将瓜子儿一扔：“好你个贱丫头，敢骂老娘，你这种贱货就该扔到深山老林活活饿死，被驴车碾死！”
“你这么贱都没死，我未来几十年应该都安全。”
“你！老娘挠死你！”吴玉嗷了一嗓子冲上去。
却被宋绝娣轻轻躲过，顺脚踹她屁股上。
吴玉摔了个狗吃屎。
她满脸涨红地爬起来：“你们两口子简直是窝囊废，就这么让她欺负？不往死里打一顿？这种不听话东西就要给她个永生难忘的教训才会知道乖，知道听话！”
说这话时，背后某个小小的身影突然蹿出了门。
若是原主，通常会好心地提醒吴玉或者赵宝缸，但现在宋绝娣刚刚听了对方的一番“训诫”。
便笑了笑。
“你说得对，不听话的东西，就该给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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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03（大修）
傍晚，赵宝缸回家，家里却没有一个人。
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最后在路边遇到了刚回家的吴玉。
“你跑哪儿去野了！儿子呢？！”赵宝缸扯住吴玉的衣领，怒气冲冲。
吴玉一把推开他：“大马路上的你干嘛呐，整天就知道儿子儿子，也不知道多关心关心我，他能跑哪儿去？还不是在家里野！”
“我刚从家里回来，黑黢黢一个人都没有，家里藏起来的冰钓工具也不见了！我问你儿子呢？！”
“怎么可能，学校又没上课他不在家能在哪儿？”吴玉说着说着脸色一变，尖着嗓子：“你说什么不见了？！”
赵宝缸气急了，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儿子要是出事了，我TM跟你没完！”
“你敢打我？！赵宝缸你个窝囊废，你居然敢打我？！”吴玉跺脚怒骂。
赵宝缸已经往河边跑去了。
路上遇到乡亲，说了以后大家伙立马发动起来帮忙找人。
“这几天河面在化冰啊，现在冰钓很危险的！”
“可不，昨天我儿子差点掉进去，那冰面看着结实，现在一碰就碎，底下全是一条条的冰棱子”
乡亲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赵宝缸和吴玉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可怎么办呐！怎么得了啊，我的儿啊”吴玉瘫在地上，哭喊着。
赵宝缸将她用力拽起来：“你哭魂呐哭！”
一群人浩浩荡荡，手拉着手找人。
半夜，大队长宋有根高喊一声，气喘吁吁将冰面上冻得满脸青紫的赵元抱起来。
赵宝缸和吴玉紧随其后。
孩子送到卫生所去，大夫检查后摇摇头：“我这儿设备不齐全，要赶紧送镇上的医院抢救，晚了就来不及了、”
吴玉一听，当下就要晕过去了。
等车的时候，赵宝缸再也忍不住怒火，狠狠一巴掌闪过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打得吴玉整张脸都肿了。
吴玉呜呜地哭，知道理亏不敢反驳。
“你还有脸哭！我儿子就是被你个蠢娘们儿害了！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不看着孩子去哪儿野去了？！”
“我……我没有，我只是去隔壁村赶集了”吴玉捂着脸，视线突然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钱大妹。
“是她！”吴玉指着一脸惊慌的钱大妹，使出最大力气抓住她：“就是她家宋秋娣害的！我说怎么宋秋娣下午突然来那么一句话，当时肯定看到儿子出门了，以前她看到都会跟我说，今天却故意不告诉我，就是宋秋娣害得！”
钱大妹惊慌地解释：“这管我们秋娣什么事，又不是秋娣让她去河边的！”
“那可不一定，我傍晚看到秋娣鬼鬼祟祟从河边的方向回村，谁知道是不是她干得”
“这小丫头平时看着不声不响，居然这么恶毒”
“不叫的狗才咬人呢。”
吴玉一听更加坚信是宋绝娣故意害她儿子，将下午的事添油加醋说了出来。
“她肯定是故意报复我，呜呜呜”吴玉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宋绝娣身上。
钱大妹立马就要反驳。
却听到丈夫突然说：“那丫头是不对劲，我和大妹还有伟宗昨晚也被她折磨了一个晚上，她还逼着我们做了一天的事，你们瞅瞅我俩身上的伤。”
宋今有扒拉着手臂四肢。
确实是到处都有伤痕。
“该不会是被附……”
“闭嘴！被那几个知青听到没你们好果子吃！”宋有根凶狠的眼神一扫而过。
众人噤若寒蝉。
“先把人带过来，一起去镇里”宋有根安排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去抓人。
宋绝娣竟毫无反抗之意，规规矩矩地被捆着绳子带过来。
吴玉一看到她伸着手冲上去挠人。
宋绝娣瞬间侧身躲了过去，还冷笑一声。
这声笑激怒了众人。
大家越发觉得就是她做的。
再加上她的父母钱大妹与宋今有也都任由众人说，等把孩子送进医院，众人群情激愤地将宋绝娣扭送进了派出所。
接待的民警大半夜看到这么多村民捆绑着个孩子进来，立刻呵斥地让他们松绑。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新社会还敢胡搞瞎搞弄私刑吗？！”民警见村民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人动手，气得自己过来解绳子。
弄了半天解不开最后拿了把刀割开。
宋绝娣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民警眼神尖锐地看到她藏在衣服下的伤，让一位女警过来带人进去检查。
宋有根等人则向民警说了前后经过。
民警做完笔录。
“说了这么多有谁直接看到刚才那小姑娘把赵元按在水里了么？”
村民们面面相觑。
怎么警察同志不相信吗？
“不是她能有谁？我们家在村里口碑很好的，没有仇人的。”吴玉激动地冲到前面来：“而且她自己爸爸妈妈都说了她很恶毒，这可是亲生的，总不至于故意撒谎害女儿吧。”
民警盯着宋今有俩人。
“同志，你看看我们这全身的伤，可都是被那贱丫头打的呀。”宋今有撩起袖子，又指了指脸上的伤。
钱大妹也准备翻开衣服给他看腰上的伤痕。
“行了行了，先别动了。”民警赶紧转开视线，免得辣眼睛。
就在此时，女警突然跑出来在他耳畔说了什么。
民警眼神一冷，小声说：“你先打120，别声张”然后问村民：“受害的孩子是谁的？”
赵宝缸和吴玉站出来。
他看了看，点点头：“除了你们四个，其他人都先回去吧，大半夜的不要聚集在派出所。”
众人看向宋有根。
宋有根本想递根烟套个近乎，看到民警似笑非笑的眼神觉得有些拿不出手，安抚了赵宝缸和吴玉后，带着大家撤了。
宋今有傻眼了。
“我们怎么也要留下啊，这又不是我家孩子。”
“医院那个不是，派出所这个也不是么？”
“那…那你们警察同志判就好了嘛，我还要回去睡觉呢，我儿子自己在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