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人一个个地走了,留她一个人在喜房里,没等多久,房门被推开了,黎文漪从喜帕的下头看着宴烽慢慢走向了她。
她屏着呼吸,他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了她的心上,让她的心也跟着他的步伐跳动着,他停了下来,黎文漪闻到清爽的气息,一丝一毫的酒气也没有,喜帕一角被挑起,暖暖的烛光一点点透进来,黎文漪目光由下及上,撞入那双含情脉脉的凤眼。
黎文漪只觉心都漏了一拍,宴少卿竟是如此地适合红衣,往日里见他都是一身素雅的装扮,而今一袭红衣的他,神秘又透着几分霸气,比之前的柔和气质更让人不容忽视,黎文漪看着宴烽,移不开目光。
这样的宴少卿,熟悉又陌生,她也注意到了,在红衣衬托下,更加艳丽的凤眼里,满眼满眼的,都是她。
他就如一团温暖的火,一点点地将她吞噬,等她有所察觉时,那团烧得满室热烈的火已经完全将她包围,她逃不出也舍不得逃,只能任由沉沦。
青丝缠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解都解不开,黎文漪咬着牙,暗恼着,她错看了他了,他并非一直都是君子的,至少今晚他绝不是,绝对不是。
第三十九章
翌日,宴烽醒来时,怀中拥着的是温热的娇躯,黎文漪的小脑袋枕在他的臂弯里,如羽毛般轻柔的呼吸略过他的胸膛,看着熟睡的面容,他生出一股满足感来,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从不受宠的庶子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名利、权势、地位,慢慢到手,他像个饕餮一样,永远不知餍足,想要的永远是更多更多,永远没有饱食的那一天。
饥饿和空虚驱使他不停地算计,只为获取功成时片刻的欢愉,短暂的欢愉之后,又是无尽的渴望。
宴烽收紧了手臂,在黎文漪的额上印下一吻,餍足的喟叹一声,溢出心口的欢愉和满足,足以让他明白,怀中的这个人对他意味着什么。
自他提亲以来,徐漠时常笑话他,说他精明一世也有出昏招的时候,把他的心都赔进去了,此时的宴烽才确定了,接近黎文漪是他做的最划算最正确的一件事。
昨日,他穿着大红的喜服到黎府迎娶,黎彦谦的不舍,苏溪亭和顾忱的黯然神伤,他没有心思去关注,也没有心思去享受胜利的喜悦,天地间,能入他眼的就只有同样一袭红衣的黎文漪。
他想象着红盖头下她娇羞的神情,不自觉的笑出了声,不是算计的笑,不是敷衍的笑,而是发自内心愉悦的笑,他坐在高头大马上,随着哒哒的马蹄声,将人一步步拉入他的生活,拜堂完成的那一刻起,她属于他,一生一世。
婚宴上挡酒的事,宴烽一概扔给了徐漠和他带来的金吾卫,铜墙铁壁般的护卫,他终是做到滴酒未沾,宴烽不想自己的喜服上沾上任何阿漪不喜欢的味道。
他摆脱了宾客,喜房里喜帕被挑起,喜帕下含笑的面容,让宴烽压抑许久的渴求倾倒了出来,从最开始的一时兴起,到后来慢慢地了解,被引诱的人不仅是阿漪,还有他自己。
如今躺在他臂弯里的人,已经是他的夫人了,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人。
外头天已经亮了,向来早起的宴烽静静地看着黎文漪的睡容,舍不得起来,只一个劲地盯着人看,永远都看不够。
黎文漪悠悠转醒,一睁眼就对上了宴烽眼神,她想起这人昨晚过分的举动,羞恼地转过身,小声说道:“别看了,该起了。”
“劳累夫人了,为夫替夫人更衣?”
明显带着调笑的话语,让黎文漪更加不好意思,“别说了,我自己来。”
两人换好衣裳,黎文漪对镜梳妆,宴烽走到她的身后,伸手拿过梳妆盒中的青黛,“我替夫人画眉如何?”
宴烽蠢蠢欲试,黎文漪笑道:“夫君会画眉吗?”
“夫君”二字,听得宴烽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阿漪不仅是他的夫人也是他的亲人了,家,他这样的人也会有一个家吗?
“不会,但是我书画尚且不错,此事该不难。”
黎文漪半信半疑,也还是让宴烽帮她画了眉,宴烽手执青黛,认真且专注地帮她画眉,那模样就好像他真的在作一副绝世好画一样。
“好了,夫人看看满不满意。”宴烽将镜子端到黎文漪身前说道。
黎文漪左右端详了一下,画得真不错,这样的手艺都不像是第一次画的了,“早听闻宴大人聪慧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了。”
“夫人过奖了,能入夫人的眼,是为夫的荣幸。”
整理好了之后,宴烽带着黎文漪去见了父母,宴涯对黎文漪的很好,江氏虽有怨言,但是有宴涯提前跟她通过气,她也没有为难黎文漪,可也不亲近就是了。
新婚燕尔,日子过得蜜里调油,等宴烽开始会卫尉寺办差了,身边少了宴烽,黎文漪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而宴烽也跟以前不一样了,没成亲前,他每天处理公文到很晚,有时甚至直接住在卫尉寺,连宴府都不回,成亲之后,宴烽基本是到时辰就走,没处理完的公文就叫人搬回宴府去,总之不在卫尉寺多待一刻了。
卫尉寺中的人,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反倒是徐漠,认为宴烽每日准时回宴府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了,他跟宴烽有很多事情要商量,往日在卫尉寺直接谈好了,现在他必须得跑到宴府去找宴烽,才找得到人,还得注意着不要打扰人家新婚夫妻。
这一折腾,绕了远路不说,他一个没娶媳妇的看人夫妻和睦,相处愉悦,一对比自己,心里可不是滋味了,他累死累活地替宴烽办事,宴烽贤妻在侧,红袖添香,过得好不滋润,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