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就那么抱着自己的小铭儿,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冷峻矜贵的男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走到了她面前,低首俯视着她和她怀中的孩子。
她抱着儿子,心里却是认命的。
她想,兜兜转转,自己终究难逃一死吗?
此时此刻,一杯鸩酒,是不是更合情合理了?
她仰起脸,仰视着那双深沉墨黑的眸子,道:“殿下,妾身知罪,但是还请殿下不要殃及无辜,这几位嬷嬷,并不知情。”
旁边两位嬷嬷一个奶娘筛糠一般抖着,扑簌簌地跪下了,跪下后,便再不能起身。
懋王却并没理会,他只是径自走向乌苔,之后膝盖微屈,半蹲了下来。
乌苔抱紧了怀中的孩子,她觉得自己应该向他解释下,怀里的孩子是他的,虎毒不食子,希望他留下孩子一命。
不过,懋王却在这时伸出了手。
修长的手,均匀的指骨,上面有着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势的扳指。
乌苔身体僵硬地抱着自己的孩子,她并不知道懋王要做什么。
他越是这样,她越是畏惧,对未知命运的畏惧。
懋王的手却触碰到了她的脸颊。
微凉的指尖,轻轻碰到她的脸,之后抚摸着。
男人的气息温柔地笼罩着她,她却屏住呼吸,安静地看着他。
一旁嬷嬷们已经不敢出声,她们只是吓得无声流泪。
乌苔并不出声,就那么屏住呼吸等着。
等着懋王的雷霆之怒。
可是,许久后,懋王终于开口,却是道:“乌苔,我抱你们上车吧。”
乌苔听不懂懋王的话,茫然地看着懋王。
懋王却已经起身,抱起来乌苔:“乌苔,钿车早就备好了,特特都铺了两层蒲席和凉纱,应不会颠簸,也不会捂着或者冻着,放心,我会照顾好你和孩子的。”
乌苔完全无法反应。
她怀里还抱着孩子,但是懋王就这么将她打横抱起。
起身后,往外走。
门外,竟已经围了大批的锦衣侍卫,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锦衣侍卫手中的火把,照耀得院落犹如白昼,火光中,可见那些侍卫全都是四爪鱼纹,全都是金甲披挂,每个人手中都配了长剑。
这些人,在懋王走出房门时,无声地让开一条通路,之后单膝跪下。
懋王抱着乌苔,沿着那条锦衣人墙组成的通路,往外,走出了这二进的院落。
当懋王抱着乌苔上了马车后,将她轻轻地放下。
乌苔仰脸看着他,终于还是道:“殿下,孩子是你的,是你的亲生骨肉,妾身便是骗你一万次,唯独这个,并不敢说半句假话。”
她看着他,希望他能相信,孩子真得是他的,这关系到孩子将来的命运。
懋王垂眸,看向孩子。
很小的一个孩子,用纱布巾抱着,闭着眼睛,小小的人儿,却已经有了修长乌黑的眼睫毛,只是因为泪光的缘故,那眼睫毛湿漉漉的。
此时,那孩子还醒着,也不害怕,就那么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他伸手,就要从乌苔手中接过来孩子。
乌苔想给他,却又有些担心,只能道:“殿下,孩子真得是你的。”
懋王淡声道:“我知道。”
乌苔手一松,便把孩子递给他了。
懋王抱过来孩子后,低头和孩子对视,孩子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他也看着孩子。
片刻后,孩子仿佛被逗乐了,突然发出清脆稚嫩的笑声,甚至还挥舞着小手,那样子好像很喜欢。
他抿唇,削薄的唇显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道:“看着挺像我的,他也很喜欢我,知道我是他的父亲,想必是盼着我来接他。”
乌苔见此情景,略松了口气,心里又觉得有些酸楚。
小铭儿并不是随便会喜欢什么人的,嬷嬷当初照顾他,也费了一些心思来让孩子熟悉,如今小铭儿见了父亲,倒是喜欢得很,果然是父子连心吗?
如果这样,她倒是安慰了,不管自己将来前途如何,至少这个孩子,他应该喜欢,多少会念及一些父子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