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唤这两个字,于他来说,显然是陌生和艰难。
乌苔看他被自己这些花言巧语所牵动,心中更是满足又畅快,便觉自己这个路数是对的,于是继续道:“殿下,你如今醒来,竟将你我夫妻恩爱尽数忘记,这让妾如何自处?如今妾少不得忍着羞耻,把往日那些夫妻间的私密话说给殿下,也是盼着殿下能尽早记起一切,若是殿下不信,反而疑了妾身,妾身宁愿——”
一声哽咽,她说不下去了。
懋王抿唇,鸦色睫羽低垂,覆住了那琉璃般的黑眸,过了片刻,他才终于抬眸,认真地道;“乌苔,你不必如此难过,我并不是不信你,只是我往日性情孤冷,并不知原来你我成亲后,可这般亲近,一时难以相信,但乌苔所言,我自是铭记在心,若是能记起也就罢了,若是不能记起,我也绝对不敢辜负你半分。”
乌苔听这番话,心中多少有些震撼,心想原来懋王这么好骗,失忆了的人好欺负?
她也不敢得寸进尺,便低头道:“殿下信妾,妾便知足了。”
懋王:“乌苔,我们早些用膳吧,稍后太医会给我过脉,过脉后,我要进宫去面见父皇。”
乌苔点头,含情脉脉地望着懋王,柔声道:“好。”
第9章 他若能再病一场才好
很快,乌苔发现,陪着用膳也是一个大问题。
作为一位王妃,还是一位和懋王夫妻情笃的王妃,她应该知道他的夫君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但她不知道啊。
面对着满桌的菜肴,她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为懋王布膳。
懋王黑眸扫过,淡声道:“随意吃一些就是了。”
乌苔顿时有了主意,软语劝慰道:“殿下,你大病初愈,还是吃一些好克化的,少吃油腻,不如来一些神仙粥吧。”
所谓神仙粥,其实是高祖皇帝晚年食欲不佳时,戒庵老人呈现的一个方子,高祖皇帝食用后大有增益,这神仙粥便进了宫廷御膳的食册,如今乌苔提及这个,那是最适宜不过了。
懋王颔首:“好。”
于是乌苔便伺候着懋王用粥,那神仙粥是用上等御用糯米饼葱白生姜皮熬煮成的,出锅时又加了少许米醋,食之自然开胃。
乌苔伺候着懋王,又问起懋王要配什么菜,要吃什么点心。
懋王道:“我对膳食不挑。”
乌苔抿唇笑着道:“殿下素来是好性情。”
心里却想,你不挑?
这怕是撞坏了脑袋,不记得自己往日的苛刻了吧!
早膳总算用过了,底下丫鬟匆忙上前收拾了,这时候就有太医过来请脉,乌苔自然小心地伺候在一旁。
太医过脉后,倒是没说出什么新鲜的,还是那几句话,又说起要让懋王好生将养。
送走了太医,懋王便要准备进宫了,乌苔赶紧上前伺候。
幸好王管事早已经把懋王朝服给送来了,乌苔对着朝服,认真地伺候懋王穿上。
皇子的衣冠朝服自有定式,又根据四季节令不同而不同,因才刚入秋,恰好懋王的新朝服才做好。
这朝服为金黄色,袖口处点缀有紫貂绒,两肩前后以金线绣有正龙,其间装饰有五色云,看着自是雍容华贵。
乌苔这还是头一次碰触这七蟒皇子朝服,当下小心地为懋王穿戴,因他个子高,她不得不踮起脚尖来,又帮他撩起头发。
等穿好了,她又弯腰为他配上腰帷,她往日哪里佩戴这些,一时也不过是凭着记忆帮他佩戴罢了。
谁知刚配上,就听懋王突然道:“这腰帷是不是反了?”
啊?
乌苔拿着那腰帷,仔细看了一番,却见腰帷上的绣文仿佛真是反着的!
她心里一惊,只觉两腿发软。
谁知道懋王湛黑的眸子看了她一眼,淡声道:“这腰帷正反难辨,高祖皇帝时,就有一位朝臣在早朝时反戴,高祖皇帝并不以为意。”
乌苔尴尬地笑了笑,愧疚地道:“殿下出门这一遭,竟有月余,归来后又遭了这等事,妾身想着这些,难免分心,不曾想差点出了纰漏。”
当下自然不敢大意,仔细留心,最后总算为懋王穿戴齐整,又配上冕冠。
乌苔略松了口气,又惦着脚尖为懋王理顺了那一头墨发,心里却想着,这皇家衮冕就是不寻常,懋王佩戴齐整后,越发雍容端肃,威仪摄人。
这时候,王管事过来回话,说是已经备好肩舆。
乌苔想到他要出门,自然是暗暗松了口气,待送别懋王时,特特地倚着门栏,脉脉含情地望着懋王,软软地道:“殿下,早些回来,妾在家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