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海！”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开。栏杆很高，勉强低头看看，海水是深蓝加墨黑色的。今天的天气很好，云很多，阳光也不刺眼，虽然是秋天，但也不冷，远处偶尔有鱼跳出海面，快活的摆动鱼尾，一下子让文锦禾有了想跳下去游泳的强烈冲动。
第一百五十八章 所谓姻缘
正在左一遍右一遍的到处看的时候，后边有人叫了文锦禾一声，“王妃。”文锦禾回头，是沈云，风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的没影了，“什么事？沈姑娘？”
“还有一个时辰船就要靠岸了，你去不去岸上玩儿？”沈云脸上都是善意的笑容。“不了，我想在船上待着。”
“好，那王妃就和我一起逛逛吧，我正要去玄武船那边，带您四处看看。要是累了，就和我说，走过去好远呢。”沈云温和的道。
“这倒没事，我身体很好。”文锦禾笑道。“王妃，我问您一句话，你可以实话跟我说吗？”沈云悄悄的道。“什么？”文锦禾诧异道。
“我想代珊瑚问问，天大人成家了吗？”文锦禾一瞬间愣住了，“难道说风家主？”“不是，不是！”沈云大窘，“是我想问的，你看没看到他们两人在一起时候的样子？我知道的。”她有点小得意似的。
“天大人可能对我珊瑚姐有点好感，不过说起珊瑚，不是我夸我自己的姐姐，我们是从小长大的。她这个人啊，模样到心，都是最最好的，又有能力。三岁就随祖父出海了，五岁就能认海路定船向，都说风家祖辈子娶过龙王公主，生下来的孩子都是吃海饭的，龙王爷喜欢风家！”她眼睛发光，轻声细语的道。
文锦禾突然发现，她外表虽然文静。但是骨子里，确实和风珊瑚还有风预一样，明摆着的骄傲和自信，不过并不让人讨厌。
“我们珊瑚姐已经二十三了，也有不少世家高门来提亲，不过明摆着是看上风家的财了。不过这好几辈子，风家只娶外面的媳妇，倒还真没嫁出过几个女儿，就是嫁了，也没有家主嫁人的例子，上上上代的家主，也是嫁的风家里头的人。”
看了眼文锦禾的脸色，“咱们家的女儿都性子傲，这也是在海上练出来的。要是真做那些大户人家的媳妇，非得憋死几个，珊瑚姐身边也有几个人，可是谁都配不上她。我想她能嫁个知心的人，说起话来互相能商量、能出主意的，珊瑚姐白天是家主，可是晚上却也是女孩子啊。她也喜欢绣花、养小鸟儿，可是都没什么时间，她啊，太累，不过如果是天大人的话，那我们都放心了。”
沈云长长的吸了口气。她的声音温和清婉，这么长一番话说下来，让人听着非常的舒服，“天大人的名号，海上也能听到，听他的作为，是个心胸宽广，做事敞亮的人。他如果能娶了珊瑚姐，可以搭着我们的海船四处云游，珊瑚姐也肯定还能自由自在的，那该有多好啊。”
她笑笑，突然道，“哎呀，你看我光顾着自己说了，王妃，天大人有家室吗？”
“好像没有，据我所知。”文锦禾思考着道。“瞧我光跟你说话了，没带你看风景，我们马上就到玄武了。”文锦禾诧异，这一时半会儿没有察觉，居然都走这么远了。
四神船中间，有一块大大的圆木板，很是厚重。四方都有楔子，用机关牢牢定住，连接着四船，分了四个方向，每个方向都有人在把手。沈云带着文锦禾走向玄武方向，文锦禾瞄瞄外面，却能远远的看见陆地。
“一会儿玄武船先靠岸，要补给水果青菜淡水等物，人客也要先从这船上来。”沈云笑道，“你瞧，这船是不是比别的船都要绿？”文锦禾定眼一看，到果真是如此。
文锦禾没见过其他的船是什么样子，不过玄武明显的要比朱雀热闹。也许是因为玄武代表了“土”，易于生长和住家？来来去去的大半是儿童和妇女，热热闹闹的。旁边一个广场上，很多老人在下棋，有的在择菜、有的在织网，都在做些清闲的活计，小孩子玩玩闹闹，跑来跑去的。
广场中央铺着土，种着树，树旁似乎不是草，而是菜。远处，也都是绿色，也有一个瞭望塔，不过塔旁也铺了土，种了绿色的东西。能看到很高的梯田似的建筑，一层层的，每一层都铺了土，种了绿绿的青菜似的植物，很是节省地方。
“其实还没带你去青龙和白虎去看，那两艘也各有特色。青龙是武船、白虎则是商船，三条船上其实分区都一样，只是各个区位大小不同而已。”
沈云连说带比划，“比如玄武就主要是存储船，青龙船上是子弟们的读书和练武学习的地方。白虎则多为经商打点之处，当然了，也都各自有住宿吃饭等等的地方。这是因为最早的一条四神船曾经被人偷袭，幸好起了风浪，救了祖先，从此就有传说说风家是得了龙王的保护。不过从那以后，四神船在设计方面，就开始注重各自的分工，以便能在有强敌的时候，就算弃掉其中一条，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损失。”
“靠岸了吗？”陆地已经近在眼前，文锦禾甚至能看到港口处的人群了。“一说话时间就过得快，我得去查账了，王妃要不要来？”沈云问文锦禾。
“不了，我在这里自己看看，马上就回去，太阳热起来了，我想回房间呢。”
“王妃，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船上都知道你是客，一会儿你自己要是认不得路，就随便找个人带你走。”沈云笑笑，转身轻快的走了。
文锦禾小小的有点兴奋，准备在这里坐一会儿再回去。坐了一会儿，顺风顺水的，四神船靠岸了。
玄武船最先靠近港口，船上的人忙忙的放下梯子，船下早有人在等待，开始扛着货物上来。船上各有分区，文锦禾急忙从道路旁退到广场里面去，准备好好的看看港口上的情景，再过一会儿就回去朱雀船。
真热闹啊，港口上还是这样的热闹，熙熙攘攘的。文锦禾背过身去依着栏杆看海，正在琢磨自己要怎么请求沈云教她算账的功夫，突然，觉得背后传来一种熟悉的感觉。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尴尬
转过身去，站在后面的赫然正是明敛。这家伙，果然是长得好看，普普通通的棕色长衫都能穿出飘飘逸仙的气质。
“船上风大，你身子单薄，怎么站了这么久？”明敛口气淡淡的，却有掩饰不了的关心。“屋子里无聊嘛，第一次看到海，有点兴奋。”
在明敛面前，文锦禾也不好太放肆了，规规矩矩的一问一答。“嗯，还是有人陪着你比较好。这次出来容易遇到危险。我不在的时候，你一个人不要乱跑，要能随时找到你，知道吗？”
文锦禾算是怕了明敛这幅婆婆妈妈的样子，忙不迭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你放心吧。”
四神船足足的停了快一天，这才重新启航，而且身旁多了几艘船一起。文锦禾闲着没事，就缠着沈云学习算账。
沈云给了文锦禾一本帐，说是她最早学习管账时候，她父亲交给她的训练账本。文锦禾拿了回到船舱里，开始专心致志的看。反正她是摄政王府的当家主母，掌管支出财政是肯定的，要是账本都看不懂还不得笑掉别人的大牙。
正看得认真，外边有人敲门，小翠走进来笑道：“王妃，要用晚饭了，请您跟我过去吧。”文锦禾看看窗外，真的，天已经漆黑了，船上的晚饭开的晚，估计已经快戌时了吧？
因为来者是客，所以文锦禾他们的晚饭都是和风家姐弟一起吃，间或会有几位陪客。天大人在一边拿着酒杯，一边喝酒一边唱小调，他唱几句哼哼几句，饭桌上的气氛有点古怪。
风珊瑚拿着象牙筷敲敲眼前的细瓷杯子，笑道：“天大人，别唱了，吃饭吧！”突然，外面传来了很大的海螺声，呜呜的，似乎是好几十人吹出来的。
风珊瑚和风预都是脸色一变，门外一个人冲了进来，大叫道：“不好啦！大小姐！高丽人来了！”
海上多有新罗、高丽、扶桑的海船为害大行的海上商路，尤其是走渤海郡线路的商船，大多是高丽抢掠的对象。
风珊瑚已经抽出自己腰间的海刺，大步走了出去，风预也跟了出去，临走前道：“诸位请到玄武船上去！若是真打了起来，玄武船是最安全的地方。”
“走。”明敛一把抓住文锦禾的手，带着文锦禾就往外走。墨云刚想说什么，天大人对他挥挥手，“你们去玄武船，我去珊瑚旁边看看。”
墨云大急，“天大人！这是海战啊！”天朗声大笑，从背后抽出一把细长的软剑，在手上弹了一弹，“我走南闯北，比这危险的事情多了去了，不必担心我，你还是去照顾王爷王妃要紧。”
还未听完，文锦禾已经被明敛带出了房门，跑到甲板上一看，乖乖，那里冒出了这么多人？
风珊瑚和风预都站在甲板的高台上，拿着墨色水晶片看着远方。甲板上站着穿着软甲，手拿海刺和弓箭的水手，看上去都很冷静，高高的瞭望杆上，一个身手灵活的小伙子一跃而下，叫道：“大小姐，船来了，我肯定那是高丽船！”
风珊瑚道：“我看得见，不过那是什么？高丽船后面的那两个大大的、黑色的东西？”小伙子仰脖子叫道：“猴子！看的出是什么吗？”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伙子正在高处聚精会神的观察，闻言大叫道：“不知道，这东西会沉会浮！难道是鱼吗？”
“那里有鱼会跟着高丽狗的船一起来的？”一个中年大叔叫道。“真是有胆量，这次想吃大的？我们才刚刚离开港口三个时辰！”另一个人叫道。
风珊瑚脸色平静的道：“青龙船准备火器，白虎船准备船只，玄武船随时准备断锁。大家各自分工，小心点，眼下顺风顺水，估计这几艘高丽船马上就能近了。”
有人捧了暗红色的软甲来给她，风珊瑚一边穿一边道：“发旗语，告诉护卫船，准备战斗。”
早有人捧出了各色的旗子，向着随行而来的那五艘大船发送信息。“我们去玄武船吧。”明敛淡淡的道。
“我……我想再看一会儿。”文锦禾犹豫不决的道，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留下，可能是因为看到风珊瑚？还是看到了沈云？风珊瑚身边站了好几个穿了软甲的女孩子呢！
“你又不懂海战，在这里有什么用？只会碍手碍脚的，还是跟我去玄武船吧。“明敛叹口气，无奈的对文锦禾道。
还是有点不想走，不过大家都在备战。自己这样反倒是添麻烦，所以还是走吧。
“王妃，你快去玄武船吧。”沈云急匆匆的走来道，她穿了暗色的软甲，一把海刺在手，头发也用头巾包了起来。
“你不去？”文锦禾忍不住问道。沈云微微一笑，看了风预一眼，“我不去，他叫我去我也不去，风家的女孩子都没这么娇弱，你要是去了玄武船也能看到了，那里除了孩子们到了舱房里躲避，所有人也都会拿兵器呢，这种事情我们碰的多了，四神船是用铁木做的，硬的很，不怕它们。”
“小心脚底！”一个声音叫道。文锦禾和沈云看看脚下，有人正小心而快速的用一种扁平的勺子将水洒向甲板，另有人用大的扫帚快速的扫过，这样，甲板变得湿润起来，但却并不滑。
“这是为了防火箭。”沈云简单的道，她朝远处看看，“这是高丽船没错了，七艘，不过……刚才看到的那几个黑点去那里了？”
“他们来了！”小猴子从高杆上滑下。“注意水里！”一个中年人大喊道，“水里有东西！”“你们快走吧。”沈云推了文锦禾一把。
文锦禾一下子就倒在了明敛的怀里，不是因为沈云这一推，而是因为四神船突然剧烈的摇晃了一下。
船边的海里，突然从水下喷射出了巨大的水柱，空气中有了淡淡的腥味！“我他娘的！是大鱼！”一个粗壮的汉子嚷道，他穿着水靠，口里叼着刀，就要下水查看。
还未下水，船又是剧烈的一晃。天哪！能让如此稳当的四神船剧烈摇晃的，到底是什么？
第一百六十章 海战（上）
“血！老十八的血！”一个汉子悲愤的指着水里喊道，刚才下水查看的男子不知道被什么袭击了。
“水里有东西！”一个老渔民大叫道：“这不是人！是鱼！拿鱼叉来！快拿来！”
“老十八浮上来了，快点！快点带他上来！你他妈别下去了！送死吗？”“舱底没事？不知道什么东西在撞船！”
虽然情势紧张难测，但是所有人仍不慌乱，风珊瑚站在高台上，冷静的看着所有人
四神船一下下的晃动着，很明显的，有什么东西在有规律的、大力的撞船。“那是鲸鱼吗？”文锦禾对着明敛大喊。
明敛只看了看远处，他紧紧的抓住文锦禾的手，冷静的道：“高丽船来了，我们快走。”
船来的太快了，几乎可以看到对面的武器上反射出的月光。这么美的月光下，却是这么诡异的情景。几股粗粗的水柱冲天而起，四神船附近浮出了两座小山。
不、那不是山啊！那是鱼！大的像小山似的鱼啊！文锦禾回头看去，明敛抓住她的手，叹了口气，“你不想走吧？”
文锦禾看着他，“珊瑚姐姐、天大人他们都在那里啊，沈云他们也在朱雀船上。”明敛摇摇头，“但愿钱大师说的是真的。”
他从腰间拔出长剑，“把刀拿出来，敢离开我身旁三步以内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和师傅的关系很好？”文锦禾也拔出刚才沈云给她的海刺。这海刺对明敛来说可能是短了些，对文锦禾来说则正好，挥杀砍刺，都能得心应手。
“我认识钱大师超过十年了，也多亏了他老人家这些年来看着我的伤势。”明敛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似乎丝毫不把自己的伤看在眼里。
船又是剧烈一晃，那小山似的大鱼猛的摆头撞了过来。它不像是鲸鱼，但是它很大、皮肤粗糙的像是疙疙瘩瘩的黑棕色的抹布。偶尔有大片的黑灰、灰白色，眼睛大的像是车轮，一摆头，四神船就是剧烈一晃。
“射眼睛！”风珊瑚喝道，“不是什么海怪！这是大鱼！被高丽人邪法弄过来的大鱼！射死它！用火箭！”火箭对着大鱼的眼睛射了过去，血液在四处飞溅，大鱼恼怒的吼了一声，声音如同雷鸣般的钻进人的耳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