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么石榴金叶配这海霞石怎样?另外雕一枚簪子,镶这猫儿眼。”老板娘笑道。
收拾好衣物,时辰已经不算早,说好了第二日会与风珊瑚一起去参加一个相熟人家的寿宴,文锦禾也早早的回去休息了。
第二日,文锦禾起了个大早,穿了件粉红色小立领上衣,外罩浅红色沙质的对襟短上襦。下配粉色和紫色相间的冰裂纹绫裙,戴着赤金镶红宝石的簪子,颜色鲜亮而又温雅,配上她盈盈如水的气质,更显得出尘飘逸,纤雅动人。
“风姐姐,你觉得我今儿个这身怎么样?”风珊瑚今日也是一身大红洒金的圆领长身袄,下面是鲜艳的石榴裙,头戴着金灿灿的整套赤金头面,辉煌灿烂。
“好看,我妹子生的好,自然穿什么都是好看的。”风珊瑚爽朗的笑,“今日这寿宴是一位武将的,论辈分我该叫她一声叔叔,不过,他可有几个如花似玉又有趣的女儿呢。”
文锦禾老觉得风珊瑚的那一句有趣透露着点别样的心思,事实证明,她还真没有多想。
这还是文锦禾除了在文昌国以外,第一次见到女子这样争奇斗艳的场面,还真是挺逗的。
“老爷,大小姐陪着文小姐在庆福寺祈福,如今正到要紧时候,脱不开身,所以托人将寿礼送了过来。”
文锦禾看着那位据说目前管家的夫人挥手命喜言上前,取过她手中的云锦缎,奉上道,“这是大小姐的寿礼,是她沐浴焚香过后,亲手抄写的永寿经文,又诚心诚意地在佛前供奉了七七四十九天,愿老爷寿比南山。”
好有心啊!这么久呢!文锦禾咋舌,果真是孝顺,却见风珊瑚嘴角的笑意有点莫名。
接下来是四小姐的寿礼,却是亲手缝制的一套衣服,用了今日寿星最常穿的黑色,镶以金边,针脚细密。
文锦禾暗暗点头,都是好有心的啊。轮到三小姐,却是拿出了一把光华灿烂的短剑,赤金做鞘,嵌满了宝石。剑柄上一颗硕大的明珠更是光泽莹润,价值不菲。
三小姐双手奉上宝剑,道:“父亲是武将出身,武艺超群,这柄宝剑正配父亲,女儿好不容易才找到,费了好大得劲儿,父亲不许说不喜欢,不然,我就不给您了。”
“看到没有,这位可是之前听说颇具美名的三小姐呢,不过我看着,也就还好。这礼,还不如其他两位来的有心呢。”
文锦禾点头,小声道,“武将应该更喜欢实用的吧?这样华而不实的宝剑,估计也不会有多大用处。”风珊瑚赞许的看了文锦禾一眼。
最后的是二小姐,只见她从身后的丫鬟手中取过锦盒,打开,微笑道:“听说父亲最喜欢梅花,女儿便以这副梅寿图为父亲贺寿。”
和丫鬟一同将将装裱精致的卷轴展开,雪白的绢布上,墨色枝干遒劲苍奇,朱色红花傲然枝头。将梅花傲骨嶙峋的特制表现得淋漓尽致,尽显画技之高超。黑墨如夜,红砂如玉,颜色鲜亮,作为贺寿之用,再合适不过。
“好精美啊!这位二小姐的画技卓绝啊。”文锦禾一脸羡慕,风珊瑚却没急着点评。
“好画!”今日的寿星爱梅成痴,一见便不由脱口赞道。管家的夫人心头不快,故意挑刺道:“二小姐说是梅寿图,梅花我们倒都是见了,不知道这‘寿’字何解?”
谁也没想到,四小姐会在此时接话,凝视梅寿图许久,才惊讶道:“乍一看只是梅花,若细看,就会发现梅枝梅花疏落有致,正好凑成一个篆体的寿字,难怪叫做梅寿图!”字中有画,画中有字,二姐姐这副梅寿图,可谓字画双绝!”
“不是双绝,是三绝!”按捺不住心头的喜爱,寿星起身近前观看,失声惊呼,“这不是画出来的,这是绣出来的!居然绣得栩栩如生,如果不是碰到绣线,我简直都不敢相信!歌儿,这副梅寿图是你自己画的花样,自己绣的?融字于画,画中藏字,这真是前所未有的灵巧心思,还有这样超绝的刺绣……歌儿,这副梅寿图极好,是我所收到的寿礼中最好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明争暗斗
转头吩咐石砚:“去把前厅上挂的那春梅图摘下,换上二小姐的梅寿图,我要所有人都看看我女儿的好!”众人都惊讶不已,又妒又羡。
李府待客的前厅里挂的那幅春梅图,乃是当今皇上的亲笔。皇上极少为画,大臣中能得其赏赐的更是寥若晨星,因此今日第寿星李大人十分得意,一直挂在前厅炫耀。
没想到,老爷对二小姐的梅寿图如此高看,居然拿它替换了皇上的御笔。可想而知,前厅的客人看到后必然会询问,这一番,二小姐出的风头,可谓无人能及。
“你怎么看?”风珊瑚对这样女儿家的争宠并不在意,又不是自家的事情,她没那么多时间关心。
“大小姐的佛经虽然诚心,但李大人是武将,似乎并不信佛;四小姐的寿礼平常;至于三小姐,那柄装饰多过实用的宝剑,绝非李大人这种厮杀武将所喜。只有二小姐她的梅寿图,将李大人的喜好、她的孝心,以及心思灵巧都展现出来,得到李大人的喜欢是情理中事。”
“不错,我妹子就是聪慧,一般小女儿家的把戏,有什么可看的,随着姐姐到处认识些人倒还好。日后你要在这贵族圈子里经常走动的,要多认识一些人才好。”
文锦禾深感自己在这方面做的严重不足,乖乖的跟着风珊瑚到处走动。日后打理王府,事情只会更多呢。
这是祝寿的人已经开始登门了,李大人在前院招待男客,后院的女客,自然是由掌府的章夫人来接待。
平日里,这都是三小姐大出风头的时候,但今天却有二小姐在,一见到真人。更不禁惊讶于她温雅的美貌,以及沉静秀丽的气度,处处都是大家风范,少不得一阵称赞夸奖。
冗长繁杂的寿宴结束,文锦禾回到风家大宅的时候累的话都不想说了。果然和各种说话要绕无数个弯子的夫人小姐们打交道是很累的啊。
晚上洗完澡,刚点上一炉梅花香,就听到有人敲窗。文锦禾第一个反应是抓起了手边的银刀,很快的,又放了下来。
走过去开了窗,明敛正站在窗外,他微笑着递过一棵花枝,花枝上系了一条绢带。文锦禾瞬间红了脸,有美男子披了一身月色的来给自己送花,风雅风雅!
“写的什么啊。”纤纤素手伸过去,小心的接过花枝,正准备抽回手的时候,却被明敛一把握住。
“这首诗要收起来,不给别人看。”扫了一眼,文锦禾把绢带拿在手里笑道,“以后作为威胁你的证据。”
明敛轻笑,“悉听尊便。”
明敛走进来,自然而然的坐下道,文锦禾伸手去解他的头发。自从第一次看到过他把头发解下来,两个人的时候,文锦禾就爱看他把头发解下来的轻松模样。
“以后再说,今天我去看了马球。”文锦禾倒茶给他,“很有意思,我还碰见了之前猎场那个小侯爷呢。”撇了撇嘴,“还有那个定远侯。”
明敛握紧手中柔若无骨的小手,“不必理会他,现如今你身为我的正妃,身份是在他之上的。”文锦禾点点头,那人的眼神很可怕,一个人的话她还是不敢。
明敛抓过文锦禾的手,“听说风家二小姐也要去皇上的寿宴,二小姐要穿什么样的衣服?”
“飞烟罗,听说穿上去会像飞天一样的美。”文锦禾轻声道。“看来风家主已经替你都准备好了,之前墨云还一直催着说是玲珑寨和珍宝阁都准备了最好的东西,就等着王妃挑选呢。”
文锦禾一下子就犯难了,一方面她是明敛的王妃,和皇家有牵扯,不能不去的。可是风姐姐那里,也是要她去的呀。
“好了,不用纠结,既然风家主替你准备好了衣服,那首饰就戴我准备的好不好?”明敛这样温柔的样子真的好好看啊!文锦禾就这样晕晕乎乎的,明敛说什么就是什么。
明敛似乎问了什么,文锦禾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风珊瑚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下次别做不敲门的客人,本来就是夫妻俩,要谈情说爱,也得大大方方的不是?我们风家的姑娘见不得人吗?”
明敛微微一笑,高声道,“抱歉了,这几天事物繁忙,没能拜会主人家,是在下的不周到。”
“知道就好!”风珊瑚哼了一声,大笑着离去了。明敛看着文锦禾明侧脸,握紧她的手,“你最近是不是瘦了些?”
文锦禾摸摸自己的脸,“没有吧,我都按时用膳的。”明敛拉着文锦禾左看右看,眼底闪过一抹心疼,“是瘦了,是不是最近都没好好吃饭?”最后一句问的却是自从文锦禾回京就跟过来的沧水。
“回王爷的话,王妃用膳还算不错,只是每天晚上看书都到很晚。”沧水早就想说了,自从公主拜钱大师为师之后,一天到晚根本就闲不下来啊。从早到晚只要没什么要紧事就捧着一本书,要么就在练字,或者观察药材。她看着公主觉得比自己还要忙。
“也不要如此拼命,学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钱大师肯定也不想看到你这样辛苦吧,万一病倒了可怎么办。”明敛摸摸文锦禾的长发,吩咐沧水去端一碗银耳莲子羹来。
端起莲子羹,文锦禾笑道,“当初还好不容易才磨着师傅答应收我为徒呢,肯定要好好表现啊。师傅交代的书肯定要认真看完的。”
想起了什么,“对了,师傅说要的南疆那边的药材呢?你给师傅都带回去了吧?”明敛点头,“你放心,钱大师已经检查过了,最近一直都在药材堆里呆着。”文锦禾会心一笑。
第一百八十四章 被劫持了
然而,幸福温馨的时光总是短暂。明敛停留的时间并不久,又有紧急公务把他叫走。
文锦禾无奈,不知不觉推开门提步走出房间。清冷的街道上,月华洒落如水。四周一片静谧,唯有脚下丝履的檀香木鞋底,轻轻磕着地面产生细碎的声响。
迎面拂来的风,透着股萧瑟的冷意,浸染重重罗衣,沁入到骨头里去,心里莫名的焦躁渐渐压了下来。不知道走到哪里,停下来抬头一看,不远处居然是郡守府邸。
因为风珊瑚突然下榻此处的缘故,朱漆大门前守备严谨,明晃晃的灯笼将街道的地面照得泛出隐隐的光晕。原本只是随意走走,不明白怎么就稀里糊涂到这里来了,文锦禾突然有股气闷,转身就往回行。
檀香木的鞋底嗒嗒叩击着地面,道旁景物依次后退,眼前忽然一道魅影异现。文锦禾抬头看去,街道的另一头,不知何时立着个身形玲珑的女子。
一双寒气四溢的眸子毫无掩饰的扫过来,仿佛要将人心封冻成冰。“你是……”看到她手中的峨眉刀,霎时明白了她的身份。最近和明敛在一起,文锦禾也认识了不少所谓的江湖中人,眼前的一位,正是大名鼎鼎又臭名昭著的相思门人。
“早就听闻相思峨眉使一把峨眉弯刀艳惊四座,”也唯有她才会拥有这样冷厉的神色。这样的夜里,出现在她面前,是打算做什么?全然不理会文锦禾的夸赞,对面的人只是神色更冷清。
文锦禾有些迷惑,不及多想,刀光乍现,皎洁的月辉下似一袭迷梦,带着整个寒夜的霜华扑面而来。本能的施展身形朝后退去,刀光逼近不舍,仓促应对之下,突地颈后一阵剧痛,眼前骤然黑暗,知觉全失的瘫倒在地上。
峨眉收起弯刀,对她身后偷袭的人说,“带走吧。”那人朝地上看了看,叹息道:“为了抓她,四使居然出动了两个,用的还是这种下三滥的偷袭手法,真是破天荒……”
相思门的四使,每个皆能独当一面,这次却为了一个任务动用两个人,光用想的就觉得颜面无光。“你要是对门主的安排不满意回去大可向她抱怨,想必她会很乐意聆听的。”峨眉冷冷的一句话,立即让对方噤声。
新月俯身将地上的人架起来,刚刚好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文锦禾在女子中已算高挑,比起新月仍矮了半个头,刚好让她不费力的带着走。
“我说峨眉,咱们好歹同年多年,又同在上玄月主麾下效力,论交情也不浅。你非得万年不变的给我摆这张脸吗?活像我欠你几百万两银子不还的样子……”
虽然对这个同伴的冷漠早习以为常,还是免不了絮絮叨叨地抱怨,然而对方恍如未闻,径自走了几步蓦地停立不动。
“怎么了?”新月落在后面,看不到路,见峨眉半晌没有反应,于是从她身后探过头朝前面看去。“我的娘啊,就说这种亏心事做不得,你看人家男人找过来了……”
“闭嘴。”峨眉斥了一声,两道秀眉轻轻蹙起。文锦禾醒来时眼前是一片碧波般的帐幔,绿色的经纬缜密细致,上面垂下绣有花鸟的香袋,旁边结着缕缕流苏。
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遭人暗算了,看到上方的梨花木架子床,四角床柱上分别嵌入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将原本光线昏暗的帐内照得一片明净,缓缓神,第一印象是特遇还不差。
从床上起身,才发现桌边坐着一人。文锦禾愕然,转而看向四周:“这是哪?”明敛悠闲地喝了一口茶,“相思门。”
“你怎么会在这里?”更加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你都在这里了,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明敛放下手中的茶杯,眉目之间淡如远山的宁静。竹青色的云纱锦袍。袖口隐着金丝错银的暗纹,不彰显,不刻意,如同本人一样,透着股低调的华丽气息。
文锦禾深吸了一口气,她不会什么武功中了暗算被抓到这里来情有可原,可是—据说这个人从小就和天师兄一起学习武艺骑射,连师父用的都是同一个。据说天师兄是在江湖上排的上号的高手,他又会差到哪里去。
“我换个问法,为什么我会和你在一起?”昏迷之前,她记得她是一个人。而且那时候明敛手下来叫他了,她是一个人觉得无聊又睡不着才出去走走的。
“看到你在街上被相思门的人劫走,所以就跟过来了。”文锦禾愕然,“你怎么知道我在那?”惊讶之余又多了点别的东西。凤眸一闪,顿了顿,方才回答:“冷夜一直跟在身边。”倒是一点都不避讳。
好么,这位冷大侠也是个高手,武功有多高,反正文锦禾也不知道。轻哼了一声,翻身下床,打量一番:四面墙,只有一扇门,连个窗户都没有,走过去伸手拉门,使了半天劲竟没有任何动静,俨然一个密室。